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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冤家聚会 |
【原创剧本网】作者:宁明仁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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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垂吊的灯泡发亮,摇摇晃晃。两个男人正在进行你死我活的拳斗。你退我进,你来我往,场面惊险。银幕上推出了片名:冤家聚会 ) (换镜头,画面显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永江市。) 1. 绕城的永江水上 夜,外 (江面上一片死寂,渔火星点闪烁。江边几个黑影晃动。夜色下,看见他们是荷枪实弹的宪兵。) 队长陶福时悄声下达命令;注意隐蔽,见到有人上岸,冲过去抓他! (水面上一只小船无声无息的向下流江边驶来。) (岸边的一个茅棚里,一个年轻的贺梅娟站着搂抱着一个一周岁的儿子。她着急的眼睛向着门外张望。孩子惊醒哭起来。) 贺梅娟小声的哄着;别哭,爸爸很快回来了。 (程希运驾着船江面上突然来了一只小船。小船上的人将带有铁钩的竹竿勾住了程希运的船。) (上流驶来的船上的人用撑船的竹竿敲打对方的竹竿,企图想把对方的主干打掉。并且骂起来。) 程希运:找死吗?快放开! 小船的人:小声一点!我是来救你的。 程希运:我是不要人救!你是谁? 小船的人:我是小江派来接应你的。 【镜头,江面上 【程希运立游着,他对着也是立游的人说话:江峰兄弟,你约我来跟你游泳是啥意思? 【江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程希运:是啥的? 【江峰:我们党已经决定在龙周城举行武装起义。 【程希运:好啊!我要赶去参加!需要带什么家伙去? 【江峰:带枪弹去! 【程希运:我就约几个兄弟去抢宪兵的枪。 【江峰:不用你去抢宪兵的枪。组织已经搞到了几百支枪和一批子弹。你是熟悉左江水路,就派你开船送到龙周城。 【程希运:只要我一个人送去? 【江峰:永江市的教导团配几个骨干同志化妆成你的船员,负责护送到目的地。他们也就留下去参加起义。 【程希运:太好了!我到了目的地,我也要留下参加起义! 【江峰:你还要赶回来。还有更重要工作等待你去干! 【程希运:我服从指挥!我保证完成任务! 【江峰:我跟你是单线联系,你回来要马上跟我汇报。 【程希运:好的。 【镜头转回 程希运:你快去告诉小江,我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很快就回到家了。 小船的人悄声说:希运兄弟。你不能靠岸。 程希运:为啥? 渔民:宪兵队长陶福时带兵守岸边,等候抓你。你快走开! 程希运:我要回去接老婆孩子一起走! 渔民:你放心走!你老婆孩子,已有人保护他们。 (江面上两只小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2.茅棚里 夜 内 (一个身体强壮的青年渔民闪身站在门前茅棚。他轻轻的敲门。) 贺梅娟警觉的举着木棍:谁?你敢进来就打死你! 门外渔民:我,江锋。 (门开了,江峰闪身进去。) 贺梅娟:小江,你希运大哥几时回来?他应该今天回来的。 【镜头。江岸边的茅棚 【(程希运左手拿着一碗饭,右手拿着一双筷子。他出生的看着妻子。贺梅娟正在喂一岁多大的孩子。她抬头看见程希运看着自己,没有动口吃饭。她笑了问话。) 【贺梅娟:你还不吃饭。老看我干吗? 【程希运:我想跟你讲一件事。 【贺梅娟:啥事? 【程希运:两天之后,我要出一次远门。 【贺梅娟:去哪? 【程希运:去一趟弄周城。大老板叫我帮运一船货去那儿。 【贺梅娟:几时回来? 【程希运:逆水行船四天到达那里。顺水行船三天到家。加上在那儿玩一两天,十天到家。我不在家你要带好孩子! 【贺梅娟:你放心走。我在孩子就在,绝不会让孩子丢掉的。 【程希运:有你这句话,我可以放心走了。吃了饭,我就到老板那儿去帮他扛货装船。 江峰:今晚回来。我来带大嫂去接大哥! 贺梅娟:我在家等他! 江峰:大嫂,大哥运的是禁货,事情败露,宪兵就来抄家抓人。你快跟我走! (江峰抱着孩子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贺梅娟拿着一只装衣服的袋子。俩人消失在夜色中。) 3.江岸边 日 外 (东方天际露出了一末朝霞。永江的大码头泊满了许多大大小的渔船和货船客船。宪兵队长陶福时打个哈欠,从战壕沟里站起来。他叫了一声。) 陶福时:副队长。 副队长在另一头站起来:到!队长有何命令? 陶福时:收网。撤! 副队长:队长,叫弟兄们集队回营房吗? 陶福时:马上去搜查程希运的窝! 副队长:一班长。 一班长跑来:到! 陶福时:你立即带全班弟兄跑去堵程希运的家门!妈的,他可能在别处上岸,溜回去了。 4.江边岸上的渔民棚 外 日 (陶福时拿着手枪,指挥士兵包围程希运家人住的茅棚。) 陶福时:一班长! 一班长跑过来:到。 陶福时:你发现什么动静? 一班长:报告队长,啥动静都没有。 陶福时:我命令你立刻带人进去搜查!若遇到反抗,开枪射击! 一班长:队长,奖励是多少? 陶福时:抓活的,大洋五十块。打死了,大洋十块。快进去! (一班长带全班士兵冲向茅棚。他脚踢倒了茅棚的竹片门扇。几个人操枪冲进去。) (一班长和几个士兵推到了床,有打烂了煮饭锅,捡起了还能穿的衣服。) (一班长一挥手,示意士兵们退出去。) 一班长:报告队长,里头没有一个人。 陶福时:再进去仔细搜查!抓不到程希运,抓他的老婆孩子! 一班长:我们在里头每一寸土地都三次搜查了。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陶福时:副队长,你马上带人去抓几个渔民来询问! 副队长:是。 (副队长立刻叫身边的几个士兵跟他走。) (宪兵副队长和两个士兵绑着几个邻居的渔民来到陶福时跟前。) 副队长敬礼:报告。我们在岸边只抓到他们几个人。 陶福时举枪对准渔民们:程希运偷运禁品去禁区。违反了国民政府的条令!我们就是来抓捕赤匪分子。你们快说,程希运在哪? (渔民们低头不作声。) 陶福时枪指着老渔民:你说,程希运去哪了? 老渔民:渔民为生,四海为家,哪儿有鱼就去哪儿打。 陶福时:你们不供,就是赤匪的同伙!把他们绑起来带走! 老渔民:长官,我们渔民就是打渔同伙。 陶福时指着茅棚,跺一脚:烧! (烈焰腾空。火光中陶福时指挥士兵押着几个渔民离开江岸边。) 5.江边 夜 外 (小江带着贺梅娟他们身后又两个黑影跟着。他们跑了几条街,看看身后没有黑影跟着,他们就向江边的一个小码头跑去。) 小江:嫂子你先带孩子下我的小船去,我要反身回去引走后面的两条黄皮狗! (贺梅娟抱着还和提着包袱走下船去。小江返回身向后面的两个人影走去。) (躲在阴暗处的小江跳出来,拦住跟踪的宪兵,跟他们打起来。) (画面出现了一人跟两个人武斗的场景。) (贺梅娟在船上,突然听到枪声响,又听到小江的喊啊的一声。贺梅娟脸上呈现了揪心的痛苦表情。) 6.江边 日 外 (贺梅娟抱着孩子来到一处有凝血的地方。她看了很久,有张望四周。) (一个老妇人走过来。) 老妇人凑到贺梅娟的耳朵:这是小江昨夜被宪兵打死的血。你不要再看了,赶快走吧。 贺梅娟咬嘴唇一下:嗯。 (贺梅娟脸上马上流下眼泪。她又转身走下小船去,拿了包袱,又走上岸边来。) 贺梅娟张望四周;儿子,我们先去小姨家住一段时间,等到爸爸回来了,我们再来跟爸爸住一起。 (贺梅娟背上背着孩子,手提着包袱,走在原野小路上。人影越来越远。)
7.江岸上 外 夜 (月光朦胧。程希运站在已经被烧毁了的茅棚旧址,一脸茫然。) 老渔民走近来:谁呀? 程希运:我,希运。 老渔民满脸恐慌:你快跑!宪兵们正在追铺你。 程希运:大伯,我的妻子和孩子呢? 老渔民:他们可能被宪兵抓走了。 程希运:抓走? 老渔民:陶福时还抓我们去拷打晕过去。他不会放过你的妻子和孩子的。 程希运篡紧拳头,昂头向天怒喊:贺梅娟你在哪?我要报仇! 8.兵营里 日 外 厨房里,许爱芬背着孩子正在做饭菜。 (许爱芬端最后一道菜来到客厅,放下了菜碟,她把背上的孩子解下来。) (许爱芬抱着孩子,亲了几口,逗着孩。 许爱芬:陶生,爸爸就要回来了。妈妈讲个故事给你听。前几年,妈妈跟外婆逃荒,在路上跟外婆走失了。妈妈正在几个黄失措的时候,一个躺在路边的伤兵喊妈妈过去救他。妈妈就过去给伤兵包扎伤口,又去找水来给他喝。后来伤兵就跟着妈妈走去追赶队伍。这个伤兵就是现在你的爸爸。 陶福时推门进来,他笑了笑:你呀,孩子刚刚满一周岁,你讲这样的故事,他不懂得。爱芬,那时如果没有碰到你,我没命了。 许爱芬:我也是正巧碰上你,才有活路。 【镜头。荒野外 【一帮逃荒的老百姓被后面追来的军队冲散。 【许爱芬神色慌张的钻进一处灌木林躲起来。 【许爱芬四处张望,寻找母亲。她在翻找死尸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她惊叫起来。 【躺在地上的陶福时用微弱的声音:小妹子,水,给我一点水喝! 【许爱芬:你怎么啦? 【陶福时:我被追兵打伤了。 【许爱芬把自己仅有的一点水给陶福时喝。 【许爱芬扶着陶福时艰难的走上路。 【镜头转回。 (陶福时脱下帽子,把帽子扔到桌子上,又把扎在腰间的手枪放在桌子上。) (陶福时搂住许爱芬热烈的吻。) (许爱芬给他吻了后,从腰间拔下汗巾,递给他:满头是汗,先擦擦汗水。) (陶福时擦了汗水,坐下椅子。) 许爱芬:你呀,几天几夜在外干什么的? 陶福时:追捕通赤匪分子。 许爱芬;抓到多少人? 陶福时:差不多抓完了,只有程希运没有抓到。 许爱芬:你认识他吗? 陶福时:跟他买过鱼。 【镜头。 【清晨,江岸上有赶早市的渔民用鱼盆卖鱼。盆里的活鱼在水里摇头摆尾。鱼盆傍边有价钱牌。清早来买鱼的市民来来回回的徘徊在鱼行。 【陶福时带一个勤务兵来到永江码头,他站在卖鱼的渔民跟前,看了价钱牌,踢了一下地上的鱼盆;河鱼还是塘鱼? 【渔民:河鱼!我不骗人。 【陶福时:秤鱼!你叫什么名字?骗人的,我要找你算账! 【渔民一边秤鱼一边说:我叫程希运。货真价实,不怕你胡来纠缠! 【镜头转回 许爱芬:他帮赤匪干了什么事? 陶福时:他把一船枪支弹药运去给赤匪暴动。 许爱芬:你天天带兵去抓人,不怕有人找上门来报复吗? 陶福时指着桌上的枪:我有枪,怕啥! 许爱芬;我天天都为你提心吊胆。你快点转行吧。 陶福时:再挨段时间,多捞一点钱,再去做生意。 许爱芬:早点改行早安全! 陶福时双手伸向许爱芬:孩子来,给爸爸抱一抱。 许爱芬把孩子递给丈夫, 陶福时给孩子亲了一口:哎哟,今天是你满周岁,应该庆祝一下。 陶福时:今天要为儿子庆祝满周岁,你炒好菜了没有? 许爱芬:菜都已经炒好了,只有一锅肉汤没有端上来。可以开饭喽。 陶福时向门外喊:勤务兵,你赶快去喊副队长和一班长来这儿吃饭。 门外的十几岁勤务兵伸头进门来应声:是! 许爱芬伸手过去接要了孩子:爸爸你去端肉汤来! (陶福时起身走去厨房端菜。) 9.室外 日 外 (穿着宪兵服装的程希运来到了陶福时住所,他趴在窗户外边,用手轻轻的拉一下窗扇,窗扇启开了一点。程希运很高兴笑起来了。) (程希运凑着窗扇的缝往里瞧。仔细的看了许爱芬。她抱着孩子一个孩子坐在椅子。) 画外音:怎么不见那个家伙?让他活下去,又有很多同志被杀害的。我一定要干掉他! (程希运正想要转身走开的时候,陶福时端着一大碗汤水走近屋里来了。) (程希运微笑起来,一下子猛地的拉开窗扇,跳将进去。) 10.室内 日 内 许爱芬发现一个大汉从窗口跳进来,非常惊慌的尖叫起来啊;啊——即刻抱孩子钻进桌底下。 (陶福时将大碗汤水放下桌子去,与程希运对峙。) 陶福时喝;谁? 程希运:冤家仇人! 陶福时定睛一看:啊!程希运!你来干吗? 程希运:讨血债! (程希运挥着拳头,向陶福时扑过去。) (陶福时连忙迎战。两人打起来了。) (程希运一拳打中了陶福时的胸膛。陶福时一脚踢中了程希运的腿。程希运差点倒下来。) (陶福时扑到桌子前面来。抓起了海碗汤水。) (陶福时立刻把一碗汤掷过去。程希运将头一闪,左脸遭到热烫烫的水淋中。) (程希运闭上左眼,伸手去抓到了桌子上的手枪,忍痛向陶福时打了一枪。陶福时捂着肚子倒下地来了。程希运又举枪对准地上的陶福时口了几下枪机,不见抢响。) (程希运将手枪砸向陶福时,此刻室外传来了急促的哨子声。) 有喊声:紧急情况,马上集合! (程希运又从窗口跳出去。) 宪兵副队长带一帮士兵冲进来,他问:队长,什么情况? 陶福时:程希运行刺。赶快搜查! 副队长:是!一班长,你马上和几个兄弟送队长去医院抢救!其他兄弟即刻搜查营房大院! 11.室外 外 日 (四个人抬的担架走出了门口,许爱芬拎着一个行李包追出门来,喊话。) 许爱芬:担架的停一下! (副队长一把拉住抬担架的士兵。) 副队长:停,停一下!嫂子你喊啥呢? 许爱芬:这几件衣服要拿去医院,队长才有衣服替换。 (许爱芬把行李包放到担架上,安放在陶福时身边。陶福时睁开眼睛看了许爱芬,他开口说话。) 陶福时:爱芬,我要去医院只上了,生死未知。如果我有了三长两短的话,你在后头照顾好儿子。儿子可是我们陶家的独苗。 许爱芬用手去帮他抹了脸上的泪水:你不要讲这样的话,你去医院治伤,很快就回来了。你不在家,我会精心照料好孩子的。你放心走吧。 陶福时:爱芬,我不在了,你如果住在兵营不方便的话,就带孩子去老房子。 许爱芬点点头:嗯。 副队长:队长大哥,你安心养病,大嫂住在兵营里,若碰到困难的,兄弟我要尽力帮忙的。 12..室内 日 内 (愁眉苦脸的许爱芬抱着孩子。勤务兵拿着一张报纸进来。) 许爱芬:小张,你去看过队长了没有? 勤务兵:军医院戒严了,不准我进去。 许爱芬:还听到什么消息? 勤务兵:太太,我听消息说,队长刚进院的晚上,又挨刺一刀。 【镜头。 【程希运左脸包扎一条黑巾,走进陶福时的病房。他掏出尖刀。 【守卫在病床的军医跳将过来,抱住了程希运,大声喊:有人行刺—— 【程希运挣开了军医的手,冲过去,一刀砸下去,砸中了陶福时的大腿。 【陶福时满脸恐怖,惊叫:啊——救命啊!程希运杀人! 【病房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程希运从窗户跳出去。 【镜头转回 许爱芬:啊,是谁刺的? 勤务兵:报纸上说,凶手是程希运。 许爱芬:凶手抓到了没有? 勤务兵:没有。医生分析,全城通缉,凶手无处治烫伤。他会因脸腐烂而死。 许爱芬:队长情况如何? 勤务兵:太太,报纸上说了,队长由于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去世了。 (许爱芬啊的一声昏倒下来。) 勤务兵惊慌失措大喊;快来救人啦—— (门口进来了副队长。) (副队长伸手去捏了许爱芬的人中,色狼眼睛不眨的盯着许爱芬胸膛。) 副队长轻声呼唤;大嫂快醒! 许爱芬醒过来:福时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副队长:大嫂,为了孩子你要活下去! (许爱芬恨着眼泪看着队长,又看了怀抱里的孩子,咬着牙点了头。) 13.江河面上 夜 外 (江岸边死寂。程希运跑来到了岸边,他把手里的沾了鲜血的尖刀扔下水里去,又把遮住左脸的黑巾接下来,也扔下水里去。特近镜头,程希运的左脸发红起泡。他跳下一只船,用手掌舀水洗脸几下。拿船桨划船,逆江而上。) (老渔民顺流而下,他跟程希运的船交会的时候,认出了程希运) 老渔民:你去哪? 程希运:躲难。去柏塞城。 老渔民:不行!右江河上卡得严。 程希运:那我就走左江。 14.室内 日 内 (许爱芬抱着孩子默默的流泪。副队长一手拎酒瓶,一手提着肉块和几样青菜走进门来。) 副队长把手里的的肉和菜递向许爱芬:嫂子,大哥为党国牺牲了,他是一位英雄。我为有这样的兄长而感到骄傲。你呢,也为有这样的丈夫而自豪。你呀,顺势节哀,该吃的吃,该乐的乐,该高兴的高兴!我呢,要像大哥一样关怀你,给你快乐,给你幸福。来,拿菜去弄几个菜,我陪你吃一顿饭。 (许爱芬很不情愿的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东西。) (副队长在此把东西伸过去,催促她接要。) (许爱芬只好将孩子转到身后,背了孩子。她才拿着东西走去厨房。) 15.室外 日 外 (副队长站在门外,他皱着眉头看立正在门外的勤务兵。) 副队长喊:一班长。 一班长跑来,敬礼:到。 副队长指着勤务兵:这位弟兄调去一班。你立刻带去! 一班长立正:是。 (勤务兵低头跟一班长走。) 16.室内 日 内 (许爱芬怀里抱着孩子,坐在副队长的对面,陪他饮酒。) (副队长倒了两杯酒。他把一杯酒递给许爱芬。) 副队长:爱芬,来,陪我饮几杯! (许爱芬接过酒杯) (副队长眼睛乜斜了,他解开衣扣,扇了几下。身后过来摸了许爱芬的脸蛋,狂笑起来。他猛然站起来,扑倒许爱芬跟前,夺要了孩子,把孩子放下地上。孩子四肢猛踢着,嚎哭起来。副队长猛搂着许爱芬走进房间。) 17.室内 日 内 (孩子躺在地上四脚乱踢,哭声凄凉。) (副队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很满意的微笑走出门口去。) (许爱芬衣服不整的走出来,她抱起了孩子。) (门外的一班长跑进来,一把抢要了孩子。) 许爱芬惊讶说:你要干什么? 一班长坏笑说:我要像副队长那一样! (副班长把孩子又放下地上来,强行将许爱芬抱起,抱进房间。) 地上孩子又嚎哭起来。 18.街道上 日 外 (许爱芬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一只袋子。她满脸泪水的走出兵营大门口。艰难的走向街道去。) (勤务兵小张在后面追来。他一脸茫然看了许爱芬。) 小张:太太你去哪? 许爱芬:狼虎窝我住不了。我要回家! 小张:太太是回队长原来的祖房吗? 许爱芬;嗯。 小张:我送太太回去。 (小张接要了许爱芬手里的袋子,走在前面。走完了一条街,他们站在一间很旧的房子。许爱芬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 小张把袋子放下地来了,他很内疚;太太,你所遭遇的,我知道了。我没有保护好太太,对不起陶大哥。我走了,太太多保重! 19.小城镇 日 外 (小镇墟集日,小街道上,人流如织,熙熙嚷嚷。贺梅娟抱着孩子,背着包袱,站在街道旁边,拦了几个妇女问路,没人睬理她。) (一个小孩子走过来,贺梅娟挡住孩子,从身上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孩子。) 孩子很好奇的:阿姨,你为啥给我糖果? 贺梅娟:哦,阿姨问一下,战老师家在哪? 孩子:我带你去。 (小孩子带着贺梅娟来带一间很旧的民房,他指着房子,转身过来看了贺梅娟。) 小孩子:这就是战老师的家。 贺梅娟:谢谢你孩子! (贺梅娟又给了孩子一颗糖。孩子很高兴的跑开了。) 20.民房里 日 内 (贺梅娟轻轻地敲门。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子探头出来,脸上马上露出笑容。) 贺梅娟:哦,小姨丈好!我来打扰你了。 战老师:哎哟,是表姐!稀客!快进来! (贺梅娟进了屋。战老师请坐。她扫视一下屋里。客堂里正中贴有一幅孔子画像,画像两旁贴有一副对联。) ( 上联:笔墨产谷世代用 下联:书田无税子孙耕) 小姨笑嘻嘻的从后堂走出来。 小姨:带着孩子,从老远的城市来看望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怎样感谢你了。 贺梅娟:我不是来看望你们,是来投奔你们的。 小姨:啊,你在城里呆不了? 贺梅娟:唉,姐夫闯了祸,我才逃命来你们这儿躲的。 小姨:姐,姐夫回家里了,不见到你们母子两,他会找到这儿来的。 贺梅娟:结婚三年,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还有你们这家亲戚,他不会找到这儿来的。 战老师:我刚刚在白纸上知道姐夫被宪兵通告追铺。表姐,来到这儿就安全了。我们有吃的,你们也不会挨饿。你就放心住在这儿吧。等到我们打听到姐夫的下落,再送你们母子两去团聚。 贺梅娟:我就是担心连累到你们的。 战老师:表姐就对外说是我的大嫂。外甥就是我的侄子。这样就没有人怀疑你是从永江市跑来的了。 贺梅娟:行。 21. 左江河上 日 外 (天空上乌云滚滚,大风吹刮,河岸边的大树被刮得哗哗的响,树枝被刮断。大雨倾盆泼下来。) (河水浑浊,水流很急,水面上有一团一团的草木飘流下来。一只木船缓慢的逆水行舟。程希运从低矮的船棚里探头出来。) 【镜头; 【程希运左脸已经烂得像一块发腐烂了的牛肉。他的脸上溢出非常痛苦的神情。 【镜头转回 程希运:洪峰就要来了。妈呀,饿得肚皮贴脊梁了。水面漂来一个红薯多好呀。 程希运的左边有一座山峰,山峰上有巨大的壁画。 程希运自言自语:喔,壁画!我到了巴莱山了。 (左边的田地已经被淹没了。右边的村子还安然无恙。) (程希运艰难的将船摇到水边的一棵大树,又将绳子绑在树干上去。) (一阵大风突然刮来,把船篷刮翻,掉下水里去。程希运赶忙水瓢把船舱的积水戽出去。) (一个人跟大风雨做搏斗的场面映现出来。) (程希运很艰难的将一瓢水抬到船帮,又慢慢地将水瓢的水往外泼。) (上流飘流下来三个人,在波浪翻滚中,程希运看见他们站在一副竹排,竹排上还戴有一大推稻捆。他们下半身已经沉在水里,人身摇晃,处境十分危险。他们向程希运挥手呼喊救命。) 程希运喊:喂,怎么啦? 挥手的人:我们的竹筏快要翻覆了。快来救我们! 程希运喊:别慌乱,稳住!我就过去救你们! (风雨交叉中,程希运驾着木船去追赶竹排。抛了几次绳子,竹排上的人终于抓住了绳子。他们靠近了木船,又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上木船。) (三人全都上了船,竹排浮起来了,原来竹排上的一大推稻捆被绳子捆绑住了。) 程希运愤怒骂道:妈的,笨蛋!用绳子捆绑稻捆,水泡久了,竹排太重要下沉。要财不要命!刀子割断绳子,谷捆漂走了,人不是得救了吗? 一人:我们没有带刀来。 程希运:喂。你们是哪里人? 刚上船的一人:我们就是巴珠村人。左边那个村子就是我们村。 又有一人:多亏大哥相救,不然我们就喂鱼了。 另有一人:大哥,把船桨交给我们摇船靠岸吧。 程希运:风浪这么急,你们驾不了船。别说废话!分两边坐好,我们就摇船去岸边。 (程希运驾着木船在激浪翻腾中像一张树叶漂荡着,他摇奖很吃力,每摇几次船桨,他就皱一下眉头,咬一下嘴唇。他还是坚持的摇船桨,木船在风浪中一上一下的向着岸边驰去。) 22.江边 日 外 (天上的乌云缝隙里泻下一束阳光。风静雨停了。水岸边的村民把蓑笠脱下来,放在地上。有人指着向岸边驱来的船。) 很多人喊:船!船来干啥? (人们纷纷跑下水边迎候船的到来。) (木船靠了岸,程希运把船桨放在船里,他艰难的站了起来,又趄趔的走到船头,抓起了竹竿,把竹竿插下船头的一个孔,又用力的把竹竿狠狠地往下插。) (木船被固定住了,程希运双手顺着竹竿慢慢的往下滑,人一下子摔躺在船头。) (获救的三人其站在程希运身旁。脸上呈现恐慌。) 他们齐声喊:大哥,你怎么啦? (程希运睁闭着眼睛,没有应声。) (几个人下水来,他们走近船看热闹。) 有一个人:啊——麻风人!麻风人刚刚死,传染性很强呢。你们怎么带个他来? 获救的人:我们差不多淹死了,是他救了我们,又送我们回来的。 (看热闹的人立即跑上岸去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一边走下水一边说话。) 老男人:我来辨认一下,到底是什么人。 船上的人:三叔公快来看! (三叔公上了船,他伸手去试探躺在船头的人。) 三叔公:他不是麻风人!麻风人都是双脸发红发肿毁烂的,他只有半边脸起泡流脓。他是被烫伤的!还有气,还能救得活的。快快抬他上岸去! (三叔公先抱了程希运的头部,又招呼其他人来帮忙。几个人抬着程希运走上岸边去。) (三叔公坐在地上扶着程希运。转头看了身边的人发话。) 三叔公:阿彪带几个人赶快去抱干草来,烧大火,他要烤暖。他暖了就醒。 (三叔公身旁有四堆火熊熊的燃烧。程希运睁开了眼睛,他慢慢的抬起头,张开嘴了。) 三叔公:你想说什么话? 程希运很虚弱的:有粥给我喝几口! 三叔公:阿彪,你赶快去我茅棚端来一碗粥! (程希运喝了一碗粥,转头看大家。) 程希运:谢谢大家救了我! 三叔公:你有救人之恩。你叫什么名?家住在哪? 程希运:我姓龙名周。很小就没父母,在弄周城流浪讨吃。 三叔公:哦,你叫龙周。我老了就叫你龙周仔,比你小的人就叫你龙周哥,小孩子就叫你龙周伯。 画外音;从那以后程希运就用龙周的名字。 三叔公:龙周仔,你为什么脸上被烫伤? 龙周:我在酒家跑堂,失手摔坏了几个碟子和菜,老板娘就把滚烫的开水泼向我来,老板还拿木棍狠狠地揍我一顿。我走投无路就偷老板的船跑开。想不到流落到你们这里来。我已经几天没有吃了。 三叔公:老板一家真是坏透了。龙周仔,你不再治伤,脸上烂掉见骨头就死了。你同意的,留下来,我用草药给你治伤! 龙周:太好了。可是我现当下身无分钱。 三叔公:我无儿无女,要钱来干嘛。你伤口好了,就跟我搭伙在这河口当渡。我们巴珠村河口没有船,过河都是用竹排很危险。 (挣扎跪下来,给三叔公磕头。) 龙周;行行。我干脆当您儿子。 23.河岸坡上 日 外 (清晨,茅棚门外,龙周在练武。阿彪走来看着龙周练武。龙周拳脚打得呼呼生风。) 阿彪拍手喊:好!龙周仔,原来你还有一套功夫。我要拜你为师,你要教我功夫哟! 龙周:等到冬天,天气不热了,我再教你功夫。再说我的伤口刚刚好,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阿彪:嗯,那就等到冬天吧。你脸上还痛吗? 龙周举手摸了左脸说:不痛了。我的义父药方真灵,半个月就治好了我的伤口。 阿彪:三叔公在庙里当和尚时,是专门采药制丸。他还俗回来,见到乡亲生病,他给一包药病就好了。你的烫伤太重了,才需要时间长。如果你来早点儿,你脸上的伤疤不会那么大的。 龙周:你有镜子吗?借给我看自己一下。 (阿彪从口袋拿出一块小镜子,递给龙舟。) (特写镜头;龙周左脸的一块大伤巴就像一块褶皱的牛肉干。) 龙周苦笑着:哼哼,我命捡回来了,面貌变丑了,变得鬼不鬼人不人。我父母亲返生回来也认不出儿子了。 阿彪:你有娶过媳妇没有? 龙周:穷汉娶媳妇,露水夫妻。名堂有等于没有。 三叔公走来;走了,乡亲就要过河去干活了。我们赶快下河去摆渡。 24.船头上 日 外 (红日当头。河道两岸没有行人。三叔公把船撑到和中央,用竹竿将船插住了。) (三叔公坐下来,有招呼龙舟再坐下来。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三叔公:我问你,为什么撒谎话? 龙周:爹,我说谎话? 三叔公:不再骗人。你有一身功夫,为什么还被老板和老板娘害呢?你说你流浪街头,怎么娶得媳妇?你真心做我义子,就讲真话! 龙周:嗯,我就讲真实的事情。 【镜头转到江边。 【一只鱼船靠了岸,程希运向着岸边挥手喊,我回来了,下来吧。 【贺梅娟抱着孩子走下水边来。程希运把跳板架到陆地。贺梅娟抱着孩子沿着跳板走上船。 【程希运接过孩子,贺梅娟拿捞网捞取水仓的鱼。程希运逗孩子笑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小江突然来了,程希运就叫贺梅娟拿鱼上岸去卖。他跟小江密谈事情。 【镜头转回 三叔公:既然你有了家小,为什么丢下妻子孩子,一个出外独闯? 龙周:为了干一番大事。 三叔公:啥大事? 龙周:爹,你不是曾经跟我讲过,眼下老百姓日子过得很苦,不知道何日才能翻身过上好日子?我要干的就是要帮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事。 三叔公:干脆说明白点儿! 龙周:干脆简单的就是把一船枪弹从永江城运去弄周城。 三叔公:啊,你是参加了龙周暴动起义?你的媳妇同意吗? 龙周:算是参加了。但是又听从指挥返回永江市,才遭到受伤的。我的媳妇没有反对意见。 【镜头转到江边 【岸边上的一排渔民暂时居住的茅棚。一个茅棚里,程希运跟贺梅娟说话。 【镜头转回 【程希运:娟娟,我要帮朋友运一船货去外地,你在家独自带孩子等我回来。 【贺梅娟:几天回来? 【程希运:来回需要十天左右。 【镜头转到江边 【一个乌黑的夜晚,程希运驾船到了一个河口。小江指挥几个人把成箱的枪支和子弹搬上船。 【程希运跟几个男子驾船逆水而上。 【贺梅娟抱着孩子跟小江匆忙忙的走。 【程希运站在茅棚被烧的地点。 【程希运更陶福时武打场面,程希运被一碗汤水淋中左脸。 【镜头转回 三叔公:啊,原来如此。你跟我还是同路人。 龙周;爹,这话是啥意思? 三叔公:同路人就是搞革命的人、 龙周:啊,爹,你也是革命人?你几时参加革命? 三叔公: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同盟会的黄兴领导的凭祥暴动起义。起义失败了,散伙了, 我就剃发当和尚。后来寺庙被军阀烧掉了,当和尚没地方住了,不得已回家来摆渡。 龙周:爹,你老了,以后渡口的活,就交给我来做。 三叔公:摆渡,迟早由你来接班的。当下趁早去找你的媳妇和孩子。 龙周:找人,慢慢来。现在我已经受伤变相了,找到他们,他们也许认不出我的呢。 三叔公:我陪你就去找媳妇孩子,找见了他们,他们若不相信的话,我就作证,让他们相信你。然后就带他们来这儿同住!顺便打听一下你的伙伴们在哪儿。有机会的话,你们年轻人就再干一场。 龙周:爹,出门就得花钱。等我有钱了,再去找他们。 三叔公:钱,我解决。赶快去找他们!越快越好,晚了,出了三长二短,就永远找不到了他们。 25.江边岸上 日 外 (茅棚里,三叔公已经把包袱背在身上了,龙周还在匆忙收拾衣服装进袋子。) 龙周:爹,你不应该卖掉老房子。 三叔公:老房子不卖,留下来是归你。卖房子有了路费也是为了你。先去找媳妇和孩子,找到了人还忧没有房子吗?不要罗嗦,赶快收拾东西! 龙周:我们还是坐船去。 三叔公:走水路,你不怕被宪兵抓起来。走路,你就能顺利到达永江城。路上碰到有车的,我们就坐车赶路,没有碰上车的,我们可以租马车赶路。 (三叔公和龙周走出茅棚,看见阿彪拿着一根竹竿站在路边。) 三叔公:阿彪,你辛苦代替我们摆渡一回。我们去了就很快回来的。早晚看好渡船,别让船流走。 阿彪;嗯,我每天都在船上,保证船丢不了。你们放心走。祝你们买卖顺利!你们打算几时回来? 龙周;短的半个月,长的不超两个月。 (三叔公和龙周沿着河岸边走,越走越远。他们回头来跟阿彪挥手告别。) 26.都市街头 外 日 (太阳当头照。街上人来人往。许爱芬一手提着一只袋子,一手楼在背上的儿子的屁股。她正在往家走。) (一胖一瘦的两个街头混混迎面走来,胖的人拦住爱芬,瘦的动手摘要她的耳环和脖子上的项链。) 许爱芬大喊:救啊,有人抢劫! 胖的:你喊什么,老婆! 许爱芬大声说:胡说!我是陶福时的老婆! 胖子:哈哈。陶福时死了,你不单是我的老婆,还是大众的老婆!少说废话,跟我回家! 许爱芬大叫起来:救啊——抢劫啦—— (街上行人纷纷跑开,没有一个人出来帮许爱芬。) (许爱芬见到没有人来救她,她怕得浑身发抖。) 胖子:快走!往家走! (瘦子又夺要了袋子。胖子拖着爱芬走。这是有个很英俊的年轻人突然跑来。) 年轻人喊一声:住手! 胖子:你干啥?多管闲事!不要命啦? 年轻人喝道:把东西放下来! 胖子骂道:妈的,想死! (胖子挥拳过来打人。年轻人出手一挡,又扬起了腿,一脚踢中了胖子的。胖子啊的一声,倒下来。) (瘦子放下袋子,扑过来要打年轻人。年轻人跟瘦子打起来。胖子爬起来了,他配合瘦子跟年轻人武打起来。) (街上行人纷纷跑远躲起来,许爱芬惊呆了,她还是搂着孩子屁股,站着看三人武打。年轻人一人跟两个混混打。) (胖子又被打倒了,年轻人越大越勇敢。他突然腾跳起来,右腿正好踢中了瘦子的胸膛,瘦子倒了下来。) (年轻人指着地上的混混,开口说话。) 年轻人:瘦子,快东西全部交出来! (瘦子哼哼的叫着,乖乖的从口袋里掏出东西。) 年轻人手提东西,说:今天饶你们一次。我下次再遇见你们胡作非为的,你们就没命! 年轻人对许爱芬:表姐,不怕!我送你回去。 27.陶福时老房子 内 日 (正厅挂着巨幅的孙中山画像,画像两边贴一副对联。善上联;革命未成功 下联;同志需努力。横额;天下为公。男年轻人坐在一只椅子。) (许爱芬抱着孩子,为男年轻人斟茶。) 许爱芬:义士请用茶。 (男青年人看着许爱芬笑着。) 男青年人:表姐,你忘了我吗? 许爱芬:你是谁?我记不起来了。 男青年人:我是阿武。那年我五岁你六岁,你跟妈妈去我家。 许爱芬眼睛直逼阿武:啊!你是阿武!你姐姐叫什么?她在哪?你妈妈叫啥? 阿武抿了一口茶;我姐姐叫阿翠,嫁在本村,她已经过世了。我妈叫大娇,你妈叫二娇。我妈妈现在跟我住在一起。 许爱芬十分惊喜:哦,你就是表弟阿武!十几年不见,你长得我认不出来了。你来永江城干什么? 阿武:此次我来永江城,是帮老板运一船货来的。 许爱芬:你想做生意的,就住在姐姐家里,姐姐很想跟你搭档做买卖。姐夫已经不再人世了。 阿武:我是农村仔,不敢在大城市里闯荡。姐夫去世,我们已经懂得了。我来之前,妈妈特意告诉我去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 许爱芬:啥好消息? 阿武:我村里一个姓李的财主死了,他的儿子在外面当军长,军长委托人帮他想卖掉祖房和所有田地。 许爱芬:他的祖房有几间?田地多少? 阿武:四合院十几间房,田地一百多亩。他想卖给有钱人家,一下子拿到全款。乡下人没有人哪有这样能力。妈妈想到你,就特意交代我去告诉姐姐。姐姐有能力的就去买。人家祖房风水很好,三个儿子全都出去当官,特别是大儿子当上了司令官。姐姐你若是买下他的家产,住在他好风水的房子,日后外甥长大了也当上大官的。姐姐买下他田地,就出租给穷人种,每年收租还得几千斤粮食。姐姐你是我妈的心肝宝贝,你若下去了,我妈妈还可以帮你带孩子。你下去了,有我保护,村里的人不敢欺负你的。再不像你现在成天整日提心吊胆。等到外甥长大了,你再带外甥回永江城来。 许爱芬:弟弟你说也对。李家整个家产,军长开价要多少? 阿武:三千大洋。 许爱芬:姐姐就跟你下去,姐姐就跟他谈一谈,看看他减不减价钱。 阿武:他放话出来说,顾主有金条支付的,价钱可以减少一点。机会难逢,姐姐有条件的尽快出手。 许爱芬:明天你就雇人来帮姐姐搬家什下船。姐姐要去看你妈妈一下。 阿武:好的。我明天就带搬运夫来搬东西。白天不太安全,晚上街上行人人少,我们就搬东西下船。 28.城里的酒楼 内 日 (陶福时领着以前的勤务兵小张走楼梯上二楼。) (临窗的一张桌子。陶福时和小张相对而坐,两人慢慢的喝茶。陶福时叫来了跑堂小二,点了几道菜和酒水。) (跑堂小二端来了菜,又拿来了一瓶酒。) 小张:队长,你刚进医院不几天,报纸就登了你死了的消息。现在你又活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陶福时:我刚刚进医院的头个晚上,匪徒程希运跟踪到医院要行刺,扎了我一刀。上峰为了抢救我的生命,就把我连夜送去外省治伤。又为了不让匪徒跟踪去杀我,他们就在报纸上乱登我死了的消息。 小张:队长回来了,又当宪兵队长吗? 陶福时:上峰安排我下步兵营当营长。 小张:哎哟,当营长!队长高升了。 陶福时:高升个屁!当营长就要带兵进山里去剿匪,比不上在城里当宪兵队长安然。 小张:您几时去上任? 陶福时:我休息十天就去报到。我问你,我去过兵营宿舍,怎么见不到我妻子和孩子呢? 勤务兵:您的太太已经去街上的老家住了。 陶福时:她为什么离开兵营? 小张:太太要走的时候,我正好碰上,就帮太太拿东西回去。路上太太说,兵营是狼虎窝,她住不了。 陶福时:狼虎窝?啥意思? 小张:狼虎就是以前的副队长和班长们。他们轮流来骚扰太太,太太害怕了才回到老房子住。现在您回来了,他们还没有见到您。若是他们见到了您,可能要先下手除掉您。队长,你可要多加小心。 陶福时愤怒拍一下桌子说:我为党国几乎献出生命,可是党国却不保护我的妻儿。老子不干了! 29.陶福时邻居屋里 内 日 (陶福时提着礼品包,轻轻地敲了门。屋里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男人。老男人很惊讶。) 老男人揉揉眼睛,仔细的看了陶福时:哟哟,你就是福时仔吗? 陶福时:老伯。我就是你邻居的福时仔。 老男人:报纸上都说你死了,你是返生吗? 陶福时:我是到外地治伤,那些记者就胡乱说我死了。现在我康复回来,特地来拜见您老人家。 老男人:喔喔,请进屋里坐坐! (两人进了门。陶福时送上了礼物,老男人接要了礼物,请陶福时坐。) 陶福时坐下又马上站起来,着急地问:老伯,听说我的回来了,怎么今天只见大锁头挂在门口,我喊了大半天,也不见应声。我的媳妇她去哪了? 老男人:前几天,我听见你家兵乓响,我就开门出去看。看见一个大汉抱着你的孩子,跟在你媳妇后面,好像是强人劫持了你的家,因为还有一伙人扛的扛,挑的挑,把东西搬走。再后来在也不见你的媳妇出现了。十有九成被强人劫去卖了。 陶福时仰天大声的说:我堂堂的一个男子汉也保护了妻儿,现在妻离子散,我还有和面子见人呢。老伯,我要卖房子,您想不想买? 老男人:我两个儿子去当兵还没有回来,我买房子来干吗?你想卖房子的就张贴广告吧。 30.陶福时老房子门前 外 日 (陶福时往门扇上张贴一张红纸。纸上写着:吉屋出售。) (街上行人驻足观看。有个男人上前来跟陶福时说话。) 男人:喂,队长,你真的出卖房子吗? 陶福时:红纸黑子贴在此了,还假的吗? 男人:多少钱? 陶福时:贱卖。一千块大洋。 男人:明天来人看房。 31.永江巷口码头 日 外 (清晨,江边很冷清。一艘客轮停在码头上。陶福时排队正向下面走去。宪兵小张操枪站在路旁检查要下船的客人。小张突然见到陶福时,立即敬礼。) 小张:敬礼!长官! 陶福时摆摆手:去去,长官什么长官,我已经把黄狗皮扔掉了,不吃军粮了。 小张嬉笑:嗨嗨,那就叫你为大哥。大哥你把房子卖了,你想去哪? 陶福时:我要去海外南洋混一下。噢,拜托你了,日后见到我老婆的时候,请告诉她等我,我会来接她走的。 小张:嗯嗯。不过嫂子失踪这么多天,一点音信都没有。看来凶多吉少。 陶福时:但愿她和孩子活在世上。 (小张挥手放陶福时走。陶福时沿着码头石阶走下去。) 32.小城镇民房 日 内 (屋里两边摆放桌子和长条凳子,一个胸前挂着围巾的男人正在拿着一块抹布擦桌子。贺梅娟满头是汗的挑着两只水桶从里间走出来。走到了男人跟前,就跟男人说话。) 贺梅娟:老板,里头的两个大水缸已经满水了。你还有别的水缸吗? 老板:先用完水再说。嗯,两只水缸满了,是八担水。八五四十。给你四毛钱。 贺梅娟接要了钱:谢谢老板!明天你还要水吗? 老板:我开店卖粉,天天都用水。明天谁来早了,就给谁挑水。挑水卖的不单你一个人。快走,我的顾客就要来吃粉了! 33.小城镇民房 日 内 (贺梅娟来到了表妹家。她在门口外放下了水桶和扁担。走进屋里。看见一大一小的男孩子,就抱起了小的孩子。) 表妹从里头走出来:表姐你回来了,辛苦了。 贺梅娟:妹妹,你带两个孩子够辛苦了。 表妹:不辛苦,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玩,他们很开心不哭不闹。姐姐今早有雇主吗? 贺梅娟:有,碰上两个雇主,一个要两担水,一个是老板要八担水。幸运得很,挣到了五毛钱。如果天天幸运的话,可够伙食费了。 表妹:姐姐,挑水卖是很辛苦的,又是保证天天找到顾主的。 贺梅娟:辛苦也得做。我就等收到姐夫下落消息就去找他。 (就在这时,战老师下课回来了。也有三个人突然来到。一个拿着一本簿子,两个民团兵背着步枪跟着后面。) 战老师笑脸相迎,对拿簿子的人说:哎哟,街长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街长:公事公办,按照乡政府下达文件通知,为了严防赤匪流窜,各地方要实行户口登记。战老师你家本来就是三口人,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最近有人举报你家新来了陌生人。你报一下! 战老师指着贺梅娟说:嗯是。是我的家嫂来了。 街长:家嫂为什么来? 战老师:兄长去世了,家嫂才带一个孩子来投靠我。 街长:你哥为啥死? 战老师:他挖矿,井下爆炸死。 街长:你嫂的名字? 战老师;战何氏。 (街长在本子上写了名字,又问话。) 街长:新来的孩子名字叫啥? 战老师:我的孩子名叫战文青,我的侄儿名叫战必青。 (街长又把孩子名字写下本子去了。) 街长:你的话是真吗? 战老师:全是真话! 街长:查出你讲假话,抓你去坐牢! (街长带着两个民团兵走出了门口了。战老师送来人到了门口。返身回来就抱起贺梅娟孩子,对孩子说话。) 战老师;孩子,上户口了,战必青是你的名字。你在此就用这个名字去上学读书。 34.小镇街头 外 日 (一个头发花白,衣服旧破的老妇人提着一只菜篮走在街上。一个临街的大门打开了,两只黑狗气汹汹的跑出来,直接扑倒了老妇人。靠近老妇人的行人害怕凶狗咬他们,都纷纷跑开。两只狗咬住老妇人的衣服,又拉又扯。老妇人大声的呼叫救命。) (贺梅娟挑着两只空水桶走过来。她见到了突发事件,就毫不犹疑的立即放下水桶,操着扁担,一边跑步一边大声吆喝驱赶凶狗。挨近了,贺梅娟挥舞扁担冲上去打狗。) (两只黑狗转头来攻击贺梅娟。贺梅娟毫不畏惧的,左挡右打,像舞功夫一样打起狗来。) (一只狗瘸脚跑走了, 另一只狗被扁担压住,趴在地上汪汪哀叫。) (转跑回来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叫起来,好好,女侠为民除了害!) 贺梅娟一边狠狠地压住狗,一边大喊:谁家的狗?狗主人快来认错赔偿! (一个健壮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屋里出来。他大声喊起来。) 狗主人:反了反了,卖水婆也敢打我的狗!我叫你领会我的厉害! (狗主人向贺梅娟跑来。他抬起脚要踢贺梅娟。贺梅娟举起扁担一扫,就把狗主人打倒了。) (众观众齐声喊,女侠打得好!贺梅娟拿着扁担,站在狗主人身旁。) 贺梅娟:你的狗咬人你还学狗咬人吗?快起来,抬我的亲戚去医院治伤! (狗主人狼狈的爬起来,一边跑一边说。) 狗主人:我被人讹要钱,儿子快来! (狗主人闪身进屋里去了。) (屋里冲出来一个凶相十足的年轻人。他跑到贺梅娟跟前,不吭声的就出拳打过来。) (贺梅娟左手挥舞扁担一档,右手一扫,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还是不服气,仍然向贺梅娟扬腿来踢人,贺梅娟又用扁担去挡。接着,贺梅娟又操扁担横扫一下,把气凶凶的他打翻在地上。) 贺梅娟握着扁担,摁压的躺地上的他身上:我告诉你,我当过舞狮队的领班主,十里八乡没有人打赢过我。你这个草包,胆敢来跟我打!今天饶你一死,下次你再横蛮的,你就没命! (那个青年人连爬带滚的跑回屋里去,旁观者齐声叫好。一个旁观者劝说贺梅娟。) 旁观者:大妹子,你不要想跟他要钱去治伤了。你想跟他们取到钱,简直就是虎口拔虎须。快扶洗衣奶奶回去吧。不然等会儿,他们叫来了帮手,你就挨打了。 (贺梅娟把扁担放到水桶旁边,又走到老妇人身旁。) 贺梅娟:大妈,我背你回家。 35.街道民房 内 日 (贺梅娟背着大妈走进屋里。屋里空荡荡,只有一个纸牌挂着,纸牌上写着:劳务价单:洗衣服一件两毛钱,钉纽扣一颗一毛钱,缝补衣服议价。) (贺梅娟慢慢地将大妈放下长条凳子。她张望了几下。) 贺梅娟:大妈。家人什么时候回来? 大妈:他们回不了。 贺梅娟:为什么他们不回来? 大妈:我儿子十年前去世了,媳妇带孙子去嫁人了。家里只剩我一人。我是靠帮人洗衣服过日子。 (此时有一个顾客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顾客见到大妈弹奏在凳子,他脸上布满了疑团。) 顾客:大妈。我拿来两套衣服,你不方便,我就拿去别处了。 大妈:先生把衣服放下来,我闺女回来了,她能帮你洗衣服。 顾客:好好,我就把衣服留下来。明天我再来取,行吗? 大妈:行! (顾客走了。贺梅娟就对大妈说话。) 贺梅娟:大妈,我先去给你抓药,回来再帮你洗好顾客衣服。 大妈:孩子,我不是叫你帮洗衣服,而是帮你揽下活来做。我这几天动不了的,你就天天来这儿洗衣服。洗衣服挣钱可比卖水多。今天领到了十件衣服了。你快去拿水桶回来就洗衣服。 贺梅娟:嗯。 大妈:你顺便到对面的药铺跟坐堂医生说要买狗咬伤的药。他自会抓药给的。以前我曾经被狗咬伤,就在那个药铺买药来又洗又敷,几天就好了。别急走!我有几块钱放在枕头下面,你进卧房去拿吧。 贺梅娟:我身上有钱了,不用那么麻烦了。 36.小镇民房 内 日 (屋里,贺梅娟的孩子战必青正在玩一只小凳子,大妈走进来,递给孩子一块糖果。) 大妈:必青,乖乖来给姥姥抱一下。 (战必青跑过来投入了姥姥的怀抱,亲了姥姥一口。) 大妈:真乖。孩子呀,没有你妈妈的照顾姥姥,姥姥去见阎罗王了。姥姥认你妈妈做女儿,姥姥才有今天的快乐。 (门外走进来了贺梅娟的表妹。) 小姨:大妈,我姐姐呢? 大妈:她给顾客送衣服去了,顺便去买菜,很快就回来了。坐吧。 (小姨刚刚坐下,战必青又跑过去给他抱。) (贺梅娟回来了。她放下菜篮,跟表妹打招呼。) 贺梅娟:妹妹来找我吗? 小姨:嗯,我们有事,叫你去一趟。 大妈:那就快去吧! 贺梅娟:好,现在就马上走。必青你就跟姥姥在家啰,不要乱跑出去! 战必青:我要去! 大妈:宝贝乖乖,陪姥姥在家,姥姥再给你吃糖。 (战必青又跑去给姥姥抱。贺梅娟姐妹走出门去。) 37.小镇民房 内 日 (战老师正在坐在椅子看报纸。贺梅娟和小姨走进屋里来。) 贺梅娟:妹丈,有何事叫我回来? 战老师把报纸伸向贺梅娟去:我刚刚得到一张新报纸,就叫你来看一下。 贺梅娟:我识字很少,看不了报纸。 小姨:报纸上有条新闻与我们有关。姐姐你还是看一下。 贺梅娟:读给我听吧。 (战老师用眼睛示意叫小姨靠近贺梅娟,然后他才开始读报纸。) 战老师:报纸上登新闻说,通匪犯陈新运流窜到左江,被村民认为是麻风人,将他打死并焚尸。 (贺梅娟立刻啊的一声瘫痪坐下来,昏迷过去。小姨马上给她捏人中,呼喊她快醒起来。) 小姨:姐姐,你不能扔下外甥走的。你要顺势节哀,活下来养大外甥。 (贺梅娟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她泪水喷流下来。) 战老师:表姐,姐夫不幸去世了,你应该坚强的坚持下去,把孩子带大。只要我一定尽力培养外甥成为一个人才。 小姨:姐姐,你已经是洗衣服大妈的义女,等到她百年后,那个房屋就是你的了。你又有继承她洗衣服的行业,生活也不忧了。好过你再回永江城当渔民十几倍呢。 贺梅娟:今后只能依靠你们了。 38.河岸边的茅棚里 内 夜 (三叔公躺在简陋床上,龙周给老人喂药。两个人在交谈。) 龙周:爹,现在想来,我们去永江城找人是大错特错。 三叔公:为啥讲这句话? 龙周:我们没有去永江城的话,爹不会得病的。 三叔公:人,有生就有死。我不去永江城,大限到了,也生病。我这次跌一跤就起不来,是大限到了。我们这次去大城市,虽然找不到人,但是值得。因为我们花钱请记者写了一条你已经死了的消息,往后不会再有宪兵来抓你了。你能够安心过日了。我死后,你想走就走。你想留在这儿就当艄公摆渡,摆渡谷子每年收到乡亲们的过渡谷子。积攒几年,又有了钱,你再出去找媳妇孩子,真的找不到,你就再娶一个媳妇。 龙周:爹,你安心养病,我不走!即使你百年之后,我也不离开这儿,年年清明去给你上坟。 三叔公:听到了你这句话,我心满意足。 (三叔公连咳了一阵,他就呼噜呼噜的大声呼噜呼吸起来。又一阵儿,三叔公双眼闭上了。) 39.船上 内 夜 (左江河上,夜色茫茫,一片漆黑。河岸上的小树林就像蹲卧的怪兽。河水边有一束微弱的黄光闪烁。) (一只船靠着水边。有竹竿插下船头的固定穿的大孔,深深地查到了河水底下的泥土,将船固定下来。船中有拱形船篷。篷顶上放有少许的干柴。船尾摆放一个火灶,灶上放有一个铁锅。) (蓬里吊挂一只马灯。马灯照射出昏黄的灯光。船篷里头的一侧木板铺平,作睡铺,另一则推集很多的限制和包袱,中间只留出够人脚板踩下去的通道。许爱芬抱着孩子坐在睡铺上。) (蹲在船头的表弟站起来,他张望了四周,由倾听一下。他就撬起船头一块木板。) (船篷里的贺梅娟听到了响声,她转头向外看。) 贺梅娟:表弟,你已经在船头蹲了五个也晚了,现在我就出去顶替你守更,你就进来休息一下吧。 (表弟人从船头舱里拿起了一把大刀,张首四望,自言自语。) 画外音:(表弟的语音) 荒野无人,正好下手。 (表弟人握大刀站在船篷口,将大刀猛拍了船篷一下,开始吆喝起来。) 表弟:快钻出来! (许爱芬满脸惊讶,怀里的孩子醒起来,惊慌的把头埋进母亲怀抱里。) 许爱芬抖索:表弟……你…… 表弟喝道:我不是你的表弟! 许爱芬:你……是谁? 表弟:我是你的冤家仇人! 许爱芬:我……我跟你无冤无仇。 表弟:三年前,陶福时在江面上打死了我父亲,劫走了我家一船货。害的我家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许爱芬:三年前,我还不是陶福时的妻子。 表弟:血债要血来还!我告诉你,我为了报仇雪恨,去拜武僧为师学功夫,三年出师了,想不到陶福时又被人杀死了。我多方打听,知道了你的底细,就乔装是你的表弟来诱骗你把家里的珍贵东西搬上船上来。今夜我要了结你! 许爱芬:大侠,请绕我母子活命吧! 表弟:我不杀无辜!你想活命的,就下船去!不想活命的,就呆在船上,我要把你们抛下水里去! 许爱芬连声说:我下船我下船。 (许爱芬抱着孩子爬出了船篷,她站往河边,河岸边的黑影树林就像巨大的野兽。怀里的孩子害怕的嚎哭起来。表弟会舞着大刀,威胁她赶快走下船去。许爱芬搂着孩子,双腿抖索沿着船跳板走下船去。) (许爱芬刚刚双腿着陆,船的跳板马上被抽上去。穿即刻向江心驱去) 40.野外江河 夜 外 (河岸坡上,许爱芬抱着孩子走上沙滩,转头往后一看,夜色蒙蒙中。她看见船一掉头,就往江心走去。) (夜空稀疏的星星闪烁寒光,河岸坡上的树林黑影就像巨兽卧在那儿。许爱芬抱着孩子呜咽抽泣。) (许爱芬抱着孩子疯狂的向坡上跑去。孩子惊醒起来了,大声的哭起来。许爱芬哄不住孩子,她也嚎哭起来。她哭着在河岸坡上徘徊。) (许爱芬仰天大叫起来。) 许爱芬:我不活了,死了算吧。 (许爱芬抱着孩子又抱着孩子跑下河边来。她紧紧的抱孩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江心去。河水淹没到了她的胸膛,淹到了孩子的小脚,孩子惊叫起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胸膛。许爱芬的脸被孩子小腿踢水溅湿了。她温馨哄起孩子来。) 许爱芬:孩子,不哭,不哭!妈妈是非常爱你的。 (许爱芬突然把孩子举高起来。她若有惊醒的仰着天空,自言自语。) 画外音:(许爱芬的语音) 孩子你刚到人间来,你是纯洁的小天使,妈妈不能狠心的让你跟妈妈阴间见阎罗王。孩子,妈妈要把你送上岸去了,妈妈再下来跳水死。 (许爱芬抱孩子跑上了河岸坡上,她把孩子放下地上,准备又下河边去时。孩子又嚎哭起来。许爱芬又抱起孩 子。) 许爱芬:孩子不哭不哭。你是不是害怕野兽?好了,妈妈来陪你,妈妈决定不丢你了。我们沿着河边走下去找村子。 41.渡船上 外 日 (龙周坐在船上编织鱼篓。阿彪突然跳上船。龙周看了阿彪一眼。) 龙周:这么晚了,你还要过河去干活吗? 阿彪:不是。 龙周:那你来干啥? 阿彪: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龙周;好消息是啥? 阿彪:上次的庄家又捎来话了,今晚他们又来在前次的地点开赌。我就特地来叫你去。 龙周:没钱了。我不去。 阿彪:没钱?今早上你刚刚卖了几斤鱼,钱去哪了?你不去的,把钱来借给我! (龙周从身上掏出几张钞票递给阿彪。) 龙周:拿去吧,赢了我们就有酒喝。输了我们就没有酒喝了。 阿彪:赢了,我就带你进城去逛一下青花楼。 龙周:我才不去。我这样丑的人,那个妹子愿意跟我上床。 阿彪:你有钱给她,叫她抱狗她也抱。 龙周:庄家那几人功夫了得,你赢了大钱,他们也不放你走的。 阿彪:外来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本地人多,外地来的敢欺负我们? 42.沿河岸上 外 夜 (许爱芬抱着熟睡了的孩子,满脸惊慌的在小树林里走。) (前方有光亮闪烁。许爱芬声音充满喜悦,自言自语对孩子说话。) 许爱芬:陶生,前面亮了灯光,那肯定是个村子了。 (许爱芬加快步伐向光亮处走去。) (稀疏的小树林里,一张草席子铺在地上,一盏明晃晃的马灯吊放在席子上。一张画有一个正四方形的硬纸放在席子正中央。四方形四边分别写有1、2、3、4的四个数字。对应图形硬纸和庄家前面还放着一张软纸。软纸下面就有了赌珠。一群赌徒围在席子四周围。) (阿彪挤开人圈钻进去,拍了右边的人问话。) 阿彪:阿木,赌了几局?开码如何? 阿木:三局了。分别开过了1、4、2。 阿彪:谁抓赌珠? 阿木:你不会看吗?老陆拿踢鞭坐中间,他抓赌珠。两左边的老岑搂着钱合负责收钱付钱,右边的老五拿着刀做保护。 (庄家三个人的头发梳得很光滑,正坐在席子的一头。老陆拿着一条细细的竹子修成的踢鞭。他喊话了。) 老陆:快下注!马上要揭纸了。 (站的赌徒纷纷下注,有的钱放在对应数字的一边,有的放在对应四方形的角处。) 阿木:喂,阿彪你要买啥的? 阿彪:我买2、3角! 阿木:你想死罗,刚刚开了2,你还买2、3角? 阿彪:老陆抓珠往往连续开码的。 阿木;我要买4。 (阿彪把几张钱放到二三角那儿去。阿木把钱放到4的那一边。) 老陆又喊话:停止下注!揭纸了。 老五举起刀:揭纸了,谁还要放钱下来的,老哥子就要砍他的手!站定!不准乱动! (拿着踢鞭的庄家用踢鞭撂走了一张纸,赌徒立刻见到席子上的赌珠。庄家先将赌珠一线摊排,然后再用堵鞭将赌珠踢成四枚一组组,最后剩下两枚。) 老陆报码:开二!买二的中,买二三角的中。买1和3的走头。其余统杀! (站着的人有的笑,有的叹气。阿彪祝贺自己赢钱高兴拍手狂笑,阿木为输钱拍屁股骂娘。) (坐在拿踢鞭人左右的那两个人开始把该杀的钱搂到庄家的钱合来,然后又把走头的钱拿起来递给下注人。最后就是支付赢钱的人。) 阿木凑到阿彪耳朵:哟,你听,有孩子哭声。我去看看是谁的老婆来找丈夫了。 阿彪:嗯。是孩子的哭声,你快去看看吧。也许是个流浪的孩子呢。 43.船上 外 夜 (龙周走在船头乘凉。他突然听到孩子的大哭声。他站起来,四处张望,自言自语。) 龙周:哎哟,怎么有孩子在哭呢?哭声还是个幼儿呢。又是谁家抱孩子来丢河边呢?孩子哭声会引来野狗和狼的。我得去看看。 (龙周跳下船,往岸上走去。) 44.沿河岸上 外 夜 (赌场上,许爱芬站在一群男人的中间。她身穿着城市里的女人服装。虽然是素颜,但是仍然非常漂亮。) (老岑拿起马灯来照看许爱芬。) 老岑怪笑起来:哈哈,想不到今晚有一只天鹅飞到这儿来。兄弟们,我们有福气尝到天鹅肉了。 (所有的赌徒全部凑近来端详许爱芬。许爱芬左右躲闪,总是躲不过男人的目光。) (老五拿着刀对准许爱芬,很警惕的讯问起来。) 老五:说,你来干什么?密探?想引民团来抓我们领赏银吗? 许爱芬哆嗦:我是路过的。不是密探。 阿彪指着许爱芬:你老公在哪? 许爱芬:我老公,他不在了。 老岑:你来这干吗? 许爱芬:我是路过的,想问一下进村该怎样走。 老岑:哈哈,外地来,太好了。我有的是钱,你主要陪我们兄弟一夜,天亮了,我数钱给你二百块钱。平均你一炮二十块钱了。乐意了吧。 许爱芬哆嗦:不不,我不卖身!我不要钱。你们放走我! (老陆一把抢过了孩子,递给阿木。阿木又把孩子递给阿彪。孩子乱踢腿大声哭起来。老陆又对许爱芬下命令。) 老陆:你快解开衣服,躺下! 阿彪:喂喂,你们听我讲几句公平话。这个女人是阿木先发现的,理应让阿木带回家。阿木还有没老婆呢。 老五:啊,你想得天开了。赌场我们三人开的。我们是主人。我们的话就是赌令。 老岑:军令不如赌令!怎样对待这个女人,我们决定!喂,你这个女人赶快脱衣服!再不动手,我们就撕下你的裤子! (老五上前来,他伸手到许爱芬的腰间,正要摸到她肚子。龙周拔开人圈,冲到跟前来了,他大喊一声。) 龙周:住手! (老五被扳倒下来。老陆跳将过来勒住了龙周的脖子,老岑也站起来,向龙周扑过来。) (龙周顺势一蹲,反而抓住了老陆的头,又迅速的站起来,把老陆往前摔,老陆正好砸中了老岑。) (老五爬起来了,又拿到了刀,他举着刀对着龙舟,喊了话。) 老五:弄周仔,多管闲事!快滚!不然打碎你的狗头! 龙周:我来救堂妹!妈的,你们统统滚开!堂妹,快抱孩子! (阿木过去一把将许爱芬拉起来。她浑身发抖蹲着。阿彪把孩子递给了许爱芬。) (老陆和老岑也爬起来了,他们三人把龙周围在中间,非要打倒弄周仔不可。) (龙周以沉着的应战,经过一番的打斗,三个庄家又被龙周打趴在地上。龙周指着三个庄家训话。) 龙周:我告诉你们,老哥子在弄周城当叫功夫师父,打遍全城无敌手。三个笨猪,我分分钟搞掂你们!想活命的,快滚! (龙周走过去,一脚踢翻了钱合,钞票散落满地。三个庄家连忙连爬带滚的去捡要钞票。本地人也趁机强捡钞票。他们一边捡钞票,一边喊话。) 众人喊着:龙周哥打得好!继续打!狠狠打! (三个庄家人只好灰溜溜跑开了。本地赌徒拿到了钞票也很开心的散回家去了。唯有阿彪和阿木留在现场看动静。) (龙周看着跑远了的三个庄家,他对许爱芬发话。) 龙周:我已经跟你讲了,不要乱跑,你还是不听话溜出来。起来跟我回去! (许爱芬默默的跟着龙周走。身后有阿彪和阿木跟踪走。他们悄悄地对话。) 阿彪:我们历来没听过龙周仔讲有亲戚,今晚怎么冒出来一个堂妹呢? 阿木:他狡猾,借口讲那个女人是堂妹,抢要她回去独享。我们跟去,他先尝头遍汤,我们喝二遍汤。 45.河岸上的茅棚 夜 内 (龙周抱着孩子站在茅棚的门口,他把孩子递给许爱芬。) 龙周:这是我的家,你先抱孩子,我先进去点灯。 (龙舟点亮了灯。棚子里一边安放着一张竹床,一边放着炊具。他拿着马灯向外给许爱芬照亮。许爱芬突然看见龙周的面貌,吓得发抖。) 画外音:(许爱芬的语音) 好可怕的人呀。 龙周:快进来! (阿木和阿彪在背后唱起了山歌。) 画外音:(阿彪和阿木的语音) 妹子来到我村庄, 郎哥高兴忘亲娘。 哥迎妹子回家去, 咱俩对唱乐一场。 龙周朝外吼:喂,你们快滚开!不然我就收拾你们! 龙周小声音对许爱芬说;外面很危险,你快进来!。 (许爱芬畏畏缩缩的走进茅棚。龙周伸手示意请许爱芬坐下竹床去休息。他的影子遮挡了许爱芬。) 许爱芬坐下了竹床;非常感谢大哥冒充亲戚救了我母子俩! 龙周:我不忍心让你被一群禽兽糟蹋,不得不冒充一下亲戚。你是哪里人?为啥来这里? 许爱芬:我无依无靠,流浪到这的。 龙周:你丈夫呢? 许爱芬:我没有丈夫。 (龙周闪开身子,让灯光照射到许爱芬。龙周一看清楚了,他惊叫起来) 龙周:错了! (龙周举双手握拳,眼射出凶光。) 画外音:(龙周的语音) 仇人的妻子, 我先玩一下,再干掉她! (此时,外面又响起了山歌。龙周不得放下手,倾听外面的歌声。) 画外音:(阿彪和阿木的语音) 哎呃—— 自古田螺吃烂泥, 历代馋猫偷食鱼。 不信单身弄周仔, 抢到新鞋不穿试! (龙周抓到了门口一根竹竿,跑去追赶唱山歌人。) 46.沿河岸上 夜 外 (阿彪和阿木站在那儿等龙周追来。他们笑嘻嘻跟龙周对说。) 阿木;老哥今晚我们不跟你抢喝头遍汤,只等你吃腻了,我们在和残汤。 阿彪:老哥,你就可怜阿木一下吧,他还没有老婆呢。 龙周:你们再狗嘴喷臭气,老哥子就打断你们的腿!她就是我亲堂妹。不许你们打歪主意! 阿木:嘻嘻,堂妹?你早就讲过了,你是无依无靠的流浪儿。哪来堂妹?你的妈呀,讲句谎话,吓跑众人,独占外来女人。 龙周:我不是趴灰佬!我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阿彪: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岁月悠悠,老天爷在看你何如对待这个女人! 龙周: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阿彪和阿木:哈哈,当然你身子正了才干的那事。我们走了,你赶快回去亲热吧。 47.茅棚 夜 内 (马灯挂在篷顶上。许爱芬把睡着了的孩子放下竹床上。她用眼睛在茅棚里,上下左右搜索一遍,终于看到有一截软绳子插在茅草底下。她如发现了宝贝那样的高兴,马上扑过,把绳子抽下来,网腰间缠绕几圈,又打了死结。然后她很自信的自言自语。) 许爱芬:刚才他冒失认我是堂妹,救错了人。他再回来一定对我非礼了。我现在扎紧了裤头捆,他想动手也很难得手。 (许爱芬又把孩子包起来。紧紧地搂在怀抱里。眼睛不安的向外张望。) 48.茅棚 野 外 (龙周走回来到了茅棚门前,他向内望了一下,见到许爱芬抱着孩子,走在竹床沿边,又见到她腰间用绳子绕扎了几匝,他就自言自语。) 画外音:(龙周的语音) 她捆绑自己就是提防我的,这时候我如果进去的话,她一定惊叫起来。走不远的阿彪和阿木就听女人的喊声,他们肯定又跑回来要干女人一场。我要阻止他们野蛮嘛,他们就讲,你龙周干得我们就干不得吗?事情一传出去,众人就讲我是趴灰佬。做人要清白,今晚我就将错就错认这个女人做堂妹。明天起来再打发她走开。 (龙周就把竹竿斜搁在门口。他就坐在地上,双脚伸出去拦在门口正中间。) 画外音:(龙周的语音) 我就这样守住在门口,捣蛋想闹事,进不去了。 (龙周睡着了。阿彪和阿木悄悄地摸来了。他们见到龙周独自坐在门外为里边的女人守护。都摇了摇头) 阿彪:看来外来女人真的是弄周仔的亲戚。 阿木:白熬了大半夜,我们回去吧。 49.茅棚 夜 内 (茅棚顶下的马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远处传来了公鸡啼鸣。许爱芬侧翻身醒过来,她揉揉眼睛,非常警惕的坐起来。先看睡在床上的孩子,就自言自语。) 许爱芬:我怎么睡着了呢?幸会没有发生什么惊险的事呢。 (许爱芬又张望了茅棚里一遍,没有见到别的人。她悄悄地走到门口。看见了依着门框的龙周睡着了。她摸了摸腰间的绳子,确认很安全了,她才悄声的呼唤起来。) 许爱芬:大哥,大哥! (龙周醒起来了,他很不耐烦的回应。) 龙周:你喊啥? 许爱芬:公鸡啼叫了,再过一阵时间,天就亮了,你守门口一夜,很困的,你就到床上去伸一下懒腰吧。轮到我来守吧! 龙周;你守门口,不怕野兽?别啰嗦!快进去陪孩子! 50.渡船 日 外 (红日初升,渡口静悄悄。许爱芬怀里抱着孩子,孩子在啃的手上煮熟了红薯。龙周像押犯人一样的跟在抱着孩子的许爱芬走下河岸坡边,向渡船走去。) 龙周:你们吃饱了就走!我认你做亲戚到此为止。 (龙周走下河岸坡,走到渡船旁边,从船上拉下跳板,搁到地上来。他转身对许爱芬喊话。) 龙周:快上船! (三个人都上了船,许爱芬抱着孩子走下船舱。龙舟站在船头,弯下腰把跳板拉上船来了。又对许爱芬说话。) 龙周:我送你们过了河,你就沿着河边的道路一直往前走去,走五十里路就到县城,你到那里过舒服生活吧。 许爱芬:嗯。 (船到了河中央,许爱芬突然讲话。) 许爱芬:大哥,拜托你收养孩子一回。 (正在撑船的龙周没有回头看许爱芬,他还是继续撑船。突然,渡船摇晃起来。龙周回头一看。许爱芬已经跳下水里去了。她正在水里沉浮。) (龙周把撑船的竹竿插下船头孔,扎入河底下去,将船固定在河里,他立即跳下水里去救人。) (经过一番周折,龙周终于抓到了许爱芬,把她托出水面来。许爱芬却大喊话。) 许爱芬:放开我!我要去死! (龙周没有作声,他一个劲儿的拉着许爱芬游到了船旁边,又将她推上船上去。龙周跟着也上了船。) (船上的孩子已经翻身坐起来了,哭叫着乱爬着。。许爱芬又看了孩子一眼,不得不抱了孩子。) 龙周:啊,你为什么要寻死? 许爱芬:我穷,没吃,活不下去。 龙周:啊,啊。你穷,你老公当过军官,肯定捞到有很多钱财。你讲穷,鬼也不信! 许爱芬哭泣说;嗯,我的老公的确当过军官,但是他在家里被强人闯进来打伤了,送去医院又被强人跟踪去打死了。我又被人冒充是亲戚骗把家产搬上船,昨晚又被冒充亲戚的人赶下船来。现在我母子俩身无分钱。去哪都饿死。与其晚死不如早死好。 龙周:哦,作孽了,一枪一刀害了三个人。大妹子,你丈夫罪应该死,你思念他干啥?你一个女人没有跟如何人接下冤仇,又有了一个儿子,何必着急去寻死呢?你呀,看在孩子份上,你应该坚强的活下去。你挨苦挨累的挣扎十几年,孩子长大了,你不是有了依靠吗?你先在巴珠村住下三五年,再慢慢图回老家去。 许爱芬:在老家我没亲人没田地没房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我一个外地女子,总有人想欺负的,人终归一死,活着受罪,不如早死。大哥放开我! 龙周紧紧地抓住许爱芬的手;你不珍惜自己,也要可怜孩子一场!我不准你去死! 许爱芬:你为什么拦住我! 龙周:假如你母子俩尸浮河上,人们会将我是江河大盗,谋财害命杀死亲人。因为昨晚我已经在众人面前认你做堂妹。只要我还活着,你别想死在这条河上!快抱孩子上岸去,进茅棚里去烤火! (许爱芬还赖坐在船上。) 龙周:快走!村民即将来乘船过河了。不能让人看见你的这样子! (许爱芬逼不得已的抱孩子下船,往岸边走去。) 51.渡船上 外 日 (阿彪和阿木来到了河边,阿彪手拿一把铲子。阿木手拿一把锄头。他们背上都背着一只竹篓。他们跳上船。) 龙周:你们去田垌这么早干吗? 阿彪:我要兑现昨晚若言,今晚要请你喝酒,就去田垌里挖田鼠来做菜。 龙周:昨晚你赢钱了吗? 阿木:阿彪运气好,刚刚下注就赢了。妈的,就是你去捣蛋,折了场,害得我们赌不了钱。亏得你踢翻了庄家钱合,让我们趁乱见到了几张钞票买酒,为了准备菜,我们今早就去河对岸田里挖老鼠。 龙周:你们不要去干活了,今天我请你们帮忙一下。 阿彪: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龙周从身上掏出一叠钱,递给阿彪。) 龙周:你们那这些钱买肉和菜,给我办十台菜,今晚我邀请乡亲们喝酒。邀请每家两人来做客。 阿木:你请客是办喜事吗? 龙周:你猜对了。 阿木:嘻嘻,请客是不是你跟堂妹有关的事? 龙周:嗯,猜对了。 阿彪、阿木:哈哈,你这个假正经的人。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阿彪和阿木笑着下船去。) 52.河岸坡上 外 日 (夕阳西下,龙周茅棚门前,饭桌排成两排,桌子上排有八道菜。乡亲们陆续来赴宴。客人们互相打招呼,互相邀请入座。场面十分热闹。) (许爱芬抱着孩子站着,她东张西望,不知该坐到那里去。一个老妇人走进来,对许爱芬说话。) 老妇人:你是刚到的吧,来跟我们同桌坐! 许爱芬:好好。谢谢! (许爱芬坐到全是女人的桌子跟前。) (阿彪来拉龙周去跟他坐一桌。龙周摆脱阿彪的拉扯。他弯下腰斟要了一杯酒。) (龙周端着满满的一杯酒水来到了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跟前。此老人的相貌有点儿像已故的三叔公。他就是三叔公的堂哥,人们称呼他为二叔公。龙周先给二叔公敬酒。) 龙周:二叔公,我要敬您老人家一杯酒! 二叔公站起来接过酒杯;龙周侄,我接受!你先跟大家说说今晚请客的缘由!讲清除了我就喝酒。 龙周:好,我马上讲。 (龙周双手作揖,转身向全场道谢。) 龙周:在座的乡亲们,今晚我龙周请大家来陪喝几杯酒,一是庆贺我们堂兄妹相聚之喜。我堂妹的丈夫去世了,她才背着孩子来投奔我。二是我们兄妹二人都是外来人,今后请各位乡亲多多的关照,接济我们渡难关。我们将永世忘不了乡亲们的大恩大德。 (在场的人们都交头接耳说话。) 二叔公:哦。原来是你的堂妹来投奔,想在这儿落户。行! 二叔公干尽了杯中酒水,又再唱起两句山歌:苦瓜藤缠南瓜架, 互相攀纠共一家。 阿木:二叔公,你长这样的山歌有啥意思? 二叔公;我是告诉你们后辈,我们在世做人就像苦瓜南瓜那样相纠绕一样。大家在细想一下,以前我们划竹筏过河很不方便又很危险。自从来了龙周仔,他撑船当渡,我们过河就非常方便又很安全。他的堂妹来了,他的亲戚就是我们的亲戚。往后谁若对弄周仔的堂妹无礼的话,我老汉就按照乡规村约论处,轻则屎泼尿淋,重则用女人裤子罩头,让他晦得重病死掉! 老妇人转头跟许爱芬说话:姑娘,二叔公是甲长,他发话了,今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许爱芬:多蒙乡亲的关照! (龙周走到许爱芬身旁,他对许爱芬说了话。) 龙周:妹妹,你来跟我到各台去感谢乡亲一下。 许爱芬身边的老妇人:姑娘应该去。把孩子交给我抱一下。你去吧。 (龙周拿着一只酒壶,许爱芬端着一个杯托,杯托里摆放两个杯子。他们来到了二叔公跟前。) 许爱芬向二叔公鞠躬,递上酒杯:小女新到贵地,请前辈多多关照。 二叔公接过杯子,饮了一口酒:住下来就是本村人了。不要客气。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爱芬:小女出生时,家里很穷,父母未曾取名。今丈夫又去世了,背上的孩子叫陶生,按照风俗习惯,今后大家就叫我为陶生妈吧。 二叔公又饮了一口酒:大伙儿听着,今后就是叫这姑娘为陶生妈。 (阿木站起来,他朝龙周招招手,开口喊话。) 阿木:喂喂,弄周仔,你快带陶生妈到我们这一台来敬酒! (二叔公拉了龙周衣服。说了话。) 二叔公:你们兄妹到那台敬了酒就停下来吃饭,不必每一台都去敬酒。 (龙周带着陶生妈去到了阿彪和阿木的那一台。) (陶生妈凑近先给阿彪敬酒。次之又给阿木敬酒。) 陶生妈:大哥好,小女敬你一杯酒! 阿木接过酒杯,饮了一口酒:陶生妈,我很不好的。 陶生妈:你仪表堂堂,还不好? 阿木:我没老婆,好个鬼?陶生妈介绍亲妹妹来做我老婆吧。 陶生妈:我没有妹妹。哥你看中了那一个姑娘,我当媒婆去帮你说亲。 阿木:哈哈——你当媒婆?没资格! 许爱芬:怎么我没资格? 阿木:年老貌丑的老妇人才能当媒婆。你年轻又漂亮当不了媒婆,只能当新娘! (抱孩子的老妇人来到了许爱芬身边,把孩子塞给许爱芬。) 老妇人:孩子哭饿了,你赶快去喂孩子。别在这跟阿木斗贫嘴了。他呀,东挑西选,害得我都为他说了几门亲事都吹灯。 (老妇人拉着许爱芬走了。) 53.河岸坡上 外 日 (晚上,月光蒙蒙,龙周拿着一张破被单要走下河边去。许爱芬抱着孩子在后面追来喊话。) 许爱芬:喂喂,大哥—— 龙周回头:你叫什么? 许爱芬:天都黑了,大哥你还去哪? 龙周:我到船上去睡。茅棚留给你和孩子睡觉。 许爱芬:水上蚊子多,你怎么睡得着。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龙周:我是暂时去船上睡几天,明天开始,我就开始着手在坡上又塔架一个三角棚子。 54.河岸坡上 外 日 (沿河坡上,大茅棚旁边十几米远处又有了新的三角形的小茅棚。小茅棚入口前摆放一张小饭桌。龙周和阿彪、阿木三个人围着桌子做饮酒。) 龙舟举起酒杯:来来来,我先敬你们三杯酒! 阿彪:你是东道主,怎么反而敬客人?还是我们先敬你一杯。 阿木:是是,还是我们先来敬你。 龙周:我敬你们就是要感谢你们帮了大忙。没有你们全力帮助,我的小茅棚是搭不起来的。 阿彪:我贪吃你贪力,你三餐有鱼有肉有酒招待我们,还要感谢什么? 龙周:茅棚的材料都是你们搞来的。我不感谢你们就没有道理了。 阿彪:我的妈呀,我几捆茅草还不值得你平时给我钱去赌的呢。别啰嗦了! 阿木:我的几根竹子不值钱。废话什么?做朋友,就互相帮忙。喂,我问你一下,你问过了你堂妹了没有?她态度如何? 龙周:我跟他讲过了,她说她不想给孩子找个继父,你不要惦记她了。 阿彪:阿木,你妈的,天下红花女多得很,干吗想娶个拖瓶子的寡妇做老婆,太不争气了!我已经差老婆去做媒,她已经去说服她的表妹同意来跟你相亲了,就看你嘴巴会不会讲甜言蜜语啰。 阿木;哎呀想不到你已经帮了我大忙,我现在就给你磕头谢谢了。 (阿彪连忙拉起阿木。) 阿彪:快起来!陶生妈正向这边走来,让她看见你这熊样,多难堪呀。 (许爱芬一手搂在背上孩子的屁股,一手拎着一只小布袋。她主动的跟几个男人打招呼。) 许爱芬:你们聚会,高兴的就多饮几杯哟。 阿彪:陶生妈你去哪才回来? 许爱芬:去村里转一转,正巧碰上一个阿婆舂米,她就叫我帮忙一次。帮她舂了一箩谷子才回来,没有时间帮你们炒菜。对不起了。 【镜头转到 【茅草盖的舂米房,许爱芬背着孩子,右手抓住横在前面的竹子扶杆,左手搂在孩子屁股,右脚踩在地上,左脚一上一下的蹬踏舂杆尾。一个驮了背的老妇人坐在前头,用手给石臼里的谷子翻转,把跳起来的谷粒扫下去。 【孩子哭了,许爱芬停下来,红红了孩子。孩子停止哭了,她抹下额头上的汗珠,又继续舂米。 【镜头转回 阿木:一臼谷子舂成白米,需要脚踏舂杆一千下,好辛苦呀。阿婆给你多少工费? 许爱芬:她量给我两筒米。辛苦不要紧,我巴望天天有人僱我帮工。 阿彪:两筒米就是两斤。但是这儿的人用的量米筒有大有小,大的够一斤小的就不够一斤。 许爱芬:多点少点,我不在乎,我只祈求有人叫我帮舂米。 阿木:陶生妈,舂米累死人,舂一箩谷子,脚踏舂杆一千下,腿都累麻了。你哪能天天舂得米? 许爱芬:主要腿不断,有工我就干。 阿彪:靠帮人舂米,不是安身之计。 龙周:阿彪,你说,良计是啥? 阿彪:民以食为天,农以田为本。农村人有了一块田,才不愁饿死。 龙周:说得有理。但是当下我们兄妹没有钱买田呀。 阿木:有钱不一定买到田地。有力却能弄到田地来钟。 龙周:你是叫我去抢占别人田地吗? 阿木:强占别人田地,你无钱无权无帮凶,干不了。我的意思就是叫你去开荒。 龙周眼睛突然发亮:噢!好主意。 55.田垌里 外 日 (烈日炎炎,龙周在一块长满了野草的荒田边,他每走一步就念一下数字。他在步量田边。) (龙周步量了田地的长度和宽度,蹲下来,在地上演算一番。又站起来,高兴的自言自语。) 龙周:嘿,这块田大有一亩多。丢荒了几十年,太可惜了。乡亲们不敢耕种这块田,我来烧了杂草,地面就铺上一层厚厚的草灰,等于上了一轮肥料,再把它挖起来,种上庄家,必定获得好收成。打下粮食勉强够两三个人吃一年了。 (龙周掏出火柴,磕出了火,点燃了杂草。顿时火光冲天。) 56.大树荫下 外 日 (阿彪和阿木两个人搭档正在编织大猪笼。) (大猪笼编织完工了。两个人站起来甩甩手,显出如脱负重的轻松。) 阿彪:终于编成了。妈呀,这么大的猪笼用来干啥喽。 阿木:哎哟,要求厚篾条来编,弄得我的手指肚皮快要脱皮了。 (二叔公走来了。) 二叔公:哟,编好了。质量如何?够牢固吗? (阿彪和阿木两个人马上同时坐上猪笼。) 阿彪:二叔公看吧,我们两人一起坐上去,猪笼一点也不偏。结实牢固得很。装进几百斤重的大猪,保证它拱不出来。 阿木:别说装大猪,就是塞进一只猛虎,它也是冲不出来的。 二叔公:把它立起来,看看够高没有。 (大猪笼立起来了。阿彪挨近比试高低。) 阿木:看吧,猪笼比阿彪还高一个头呢。 二叔公:嗯,够高了。你们找个壶子去我家灌要五斤烧酒,当作工钱。 阿彪:二叔公,你家有没有大猪出卖,要大猪笼来干啥? 二叔公:有用。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57.田垌 外 日 (在一块有草灰的田头上,站着一群村民。二叔公身后竖立一只极大的竹笼,竹笼旁边站立着八个大汉,他们七人手里拿着木棍,一人人拿着一条绳子。) 二叔公喊道:龙周仔来了没有? 龙周走出人群应声:来了。 二叔公:你还要不要改悔? 龙周:我不改悔。非要开挖这块荒田来种庄稼! 二叔公:你知道这块田撂荒多久了吗? 龙周:我知道。这块田荒芜了将近一百年了。 二叔公:它为什么荒芜? 龙周:我听说,这块田的主人在这块田里跌了一跤,就得了麻风病。后来他的儿子也是在这块田里跌跤,又得了麻风病。随后他们一家人就被村里大众撵出村里去。从那以后,这块田就是无主田,也没有人敢走进这块田。久而久之,这块田就常年长满野草。 二叔公:我告诉你,这是村里的一块禁地!我们村里早立下了村规民约,严禁村民走进这块田里去。谁违背了禁令,闯进去跌倒了,就要抓起来,塞进猪笼,抛下河里沉水!弄周仔,你擅自来烧掉杂草。已经有点儿违犯了禁令。亏得你还没有走进去。我劝告你。知错就改,放弃开荒的念头。你再花钱去买竹刺来把这块田围起来,不让村民误入其中。我们就不追究你的过错。 龙周:我还是坚持把它挖起来种庄稼! 二叔公:你不怕走进去就跌倒得了麻风病吗? 龙周:我不怕!因为我放火烧过了它,又让它暴晒几天了,麻风病毒已经被烧死和晒死了。 二叔公:你执拗要开荒的,我们就按照村规民约来办事!如果你真的走进去跌倒了,你就是得了麻风病。我们就马上把你装进竹笼拉去沉水!决不让你得了麻风病来传染整个村里人!大竹笼摆放在此,看你怎样回答。你敢试一试还是放弃开荒? 龙周:我坚决开荒! 二叔公双手伸向天空,念唱道:苍天在上,大地作证。外来人龙周仔,他不听劝说,鲁莽以身试法,决意要走近麻风田里去。按照村规民约,他一旦跌倒得了麻风病,我们就把他塞进猪笼,抛下河里淹死他!他是自寻作死,不要怪我们缺德害死他。愿苍天保佑我们一村人平安无事! 阿彪:朋友,你赶快后悔吧。这个竹笼我们编织的很结实很牢固。把你塞进去了,你就是有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挣扎不出来的。 阿木;你要开荒就上山上去找荒地,不要冒死开荒麻风田! (许爱芬跑过来,跪在龙周跟前苦苦的哀求。) 许爱芬:大哥,你不要冒险。我不需要田了。 龙周:堂妹,你起来!我一定要为你母子俩开荒出一块田来! 二叔公凑到龙周跟前来,面对面的问道;弄周仔,你真的要冒险吗? 龙周:嗯!我一定成功的! 二叔公:你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拿香柱来! (二叔公挥手叫人拿来一根香柱。他把一只鞭炮引信捆绑在香柱的中腰,然后用火绳点燃了香柱。) 二叔公:弄周仔,你听好,一支香柱烧完就是一个时辰,香柱少到一半就是半个时辰。按照规定,你必须在半个时辰里头,在这块荒田地面上就像犁过一样跑遍。行跑的时候,脚印要一排一排的排得紧密,如果跑得稀疏了作废,重新再来跑一遍!你听见了没有? 龙周:听清楚了。 二叔公:再次告诉你,一根香柱烧完就是一个时辰,半根香柱就是半个时辰。我在香柱中间绑了一只鞭炮,火烧到鞭炮炸响就是时间到了。超过时间,作废!在跑过程中,你跌倒了,你就是得了麻风病,我们把你塞进竹笼里去,拖去沉水!不能让你成了麻风病人而毁坏我们村子的名堂,造成我们村子里的男子娶不到媳妇,姑娘嫁不出去。 龙周:嗯。我说话算数。你们也要说话算数喽。我跑遍了这块田,这块田就属于我们了! 二叔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真的跑遍了这块田,这块田就是你的了!别啰嗦,我开始点香柱了。你赶快跑进去!你跌倒了就别怪我们无情! (龙周一昂头就跑进去了。他的身后飞扬起了一道灰尘,脚下留下一道脚印。田边的四周观看人群都张大嘴巴的看着,他们都呈现惊讶的神情。二叔公喊话。) 二叔公:龙周仔你要注意,留下脚印的一行行要排紧密,间隔稀疏作废! (龙周跑完了一行,第二行跑到中间的时候,他脚板踩中了一个坑,身子趔趄,几乎要跌倒。二叔公马上发话。) 二叔公:负责抓人的后仔生,你们赶快跑去天边的四周围,不让龙周仔跌倒了又逃走! 许爱芬:大哥小心! (龙周调整好身子,又继续跑步。) 二叔公:算是龙周仔命运好,没有跌下地来,没有染上麻风病毒。唉,刚刚跑一行就出现问题了,看来倒霉还在后头呢。 阿彪喊着:喂,伙计你慢点跑! 二叔公大声说:慢!不行!超过时间,一切作废的! 龙周转头看了观众一眼:我一定按时跑完这块田! (许爱芬把孩子放在身边,她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念叨着。) 许爱芬:明神保佑!明神保佑! (龙周在荒田里跑了一遍,地上排列着一行行的脚印,就像用犁头犁过的田地一样。龙周跑到二叔公跟前,他满头都是汗水,他喘着粗气,又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一下子他的脸上就黑黑的。他对二叔公说了话。) 龙周;二叔公,我已经跑遍了一块田了,行了吗? 二叔公:行了。 (就在此刻,香柱上的鞭炮炸响了。) (八大汉围过来,听候二叔公发话。) 二叔公伸手过去拍打了龙周的胸膛:你是好样的!我代表村民感谢你用行动消除了人们心里的恐惧,也为村民出去了祸害。因为这块荒田里有很多毒蛇野兽经常出来咬人咬牲畜。同时你也用行动教村民懂得麻风病毒经过大火一烧,经过烈日暴晒一段时间就能灭掉。我在此宣布,这块荒田就归龙周仔所有,他人不得侵占!今天的聚会就到此结束。大家散回家了! 龙周说:这块田就是我堂妹的。 许爱芬:我不要!大哥,你冒死争来的一块田你就种吧! 龙周:我有船当渡就有了生计,你没有田,你们母子俩就饿死。你一定要种这块田! 阿彪向龙周竖起了大拇指:冒死为堂妹争到了一块田,真是好样的! 龙周:。 阿彪:你们用锄头一下一下的挖,七八天才能挖得完,太辛苦了。明天我就和阿木各拉牛带犁头来帮忙一下,小半天就搞定了。 龙周:好好。我再去弄来几个菜,中午我们再饮一场! (银幕推出;二十世纪五十年代) 58.船上 外 日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水上的船已被竹竿插定住了。龙周坐在船头上。阿彪和阿木从岸坡上跑下来。他们先后跳上了船。) 龙周:你们这样大力气的跳上船,船翻覆了怎样办? 阿彪:船靠水边,水浅不怕船翻覆。 阿木:朋友。你叫我们来干啥? 龙周:现在公社化了,群众集体劳动。今天中午不干活,我就叫你们来帮划船去打鱼。 阿彪指着船舱的一张渔网;你又买了新渔网了。 龙周:不是买,我自己织的。 阿木:织网,这是男人干的吗?你呀,没有老婆,啥事都是自己干。如果有了老婆,就不那么辛苦了。 龙周:老婆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马上行动起来去打鱼! (阿彪抢先拿到了渔网的绳子) 阿彪:我来抛网,你们两个划船。 龙周:你会抛网吗? 阿彪:已经看过你抛网很多次了,怎么不会呢。 龙周:试一下吧! (阿彪按照抛网的顺序,把鱼网抓好了,然后往外一抛,渔网没有展开,一束儿的落下水去。) 阿木:你不会让开,我来! (阿木这下子比阿彪更差火,渔网把他自己罩住了。弄得龙周和阿彪哈哈大笑。) (龙周帮助阿木把鱼网解开了。) 龙周:抛鱼网要有熟练技术才行,不是眼看就会。你们乖乖的划船,我来抛网! (龙舟双手配合拿着渔网,站在船头上,眼睛注视着前方。) 阿彪:你怎么啦?老是不抛网下水。 龙周:你急什么,不见鱼儿我不抛网。 阿木:鱼在水下,你看得见吗? 龙周:你们不要作声! (龙周迅速的把渔网抛下水里去,他抖了抖牵绳子,接着就慢慢的把绳子一截又一截往上拉。) (渔网全部来上传投来了,网里有条很大的鲤鱼,还有几只小鱼儿。) 阿彪扔下划桨。站起来:哎哟,好大的鲤鱼。妈呀,起码有五斤重。 阿木:不止五斤重。 龙周:我本领够厉害吧! 阿木:你再厉害也不中用。 龙周:咋不中用? 阿木:你是太监就不中用! 龙周:你凭怎么讲我是太监? 阿木:你怕娶老婆就是有力的证明! 【镜头转到。 【(两个女搂在一起,小的哭起来) 【小姨哭着;姐姐,我的男人已经过世了。 【阿木妻子:一个地主分子死了,你哭什么? 【小姨:我成了寡妇,我怎样活下去呢? 【阿木:你还年轻,再嫁一个男人嘛。 【小姨:我身份是地主婆,谁肯娶我? 【阿木:有。我给你介绍一个,包成功的。 【阿木妻子:谁? 【阿木:当渡的龙周。 【小姨:啊——当渡的那个男人? 【阿木:他叫龙周,虽有点缺欠,但是他是村里最有钱的单身汉。 【小姨:他是怎样挣到钱的?乱去捞钱,不挨批斗吗? 【阿木:他是解放前流落到此来的,他雇农成分。他有一艘船,靠船摆渡,年年拿上等工分,早晚利用空闲打渔,不影响生产,合理合法,谁敢抓他去批斗?他有钱多无处用,前几年陶生妈,就是他的堂妹要盖房子,堂妹讲钱不够。他立刻援助了半个房子的钱。如果你跟他成家了,你就管钱,不几年你们就盖上很好的房子,还有钱去存银行呢。 【小姨:他还没有房子? 【阿木:因为他没有成家,所以他就不盖房子。他一有了家,他就马上盖房子了。 【(门外走进来了阿彪。)阿彪:我在外面听很久了,知道了一些情况。我赞成小姨去跟龙周过日子非常合适。你嫁给了龙周,我当大队干的,马上给你脱掉地主的帽子。 【小姨:那我就试试去跟他见一面一次。 【镜头转到 【河岸边的茅棚里。阿木和小姨坐在竹床上。龙周从外面走近来。 【龙周:喂,你们不要瞎操心。我要像燕子那样一公一母过一辈子,不像有的男人像公鸡胡乱来。我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子。不要乱点鸳鸯!走吧!请走开! 【镜头转回 阿木指着龙周:你有过老婆?我不信! 龙周:我没有毁容之前就娶了老婆,还生了儿子。 阿彪;哈哈,你真会骗人。你刚来的时候讲过你是流浪汉。那个女子愿意嫁给流浪汉? 龙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流浪女嫁流浪汉,非常合适! 阿彪:哈哈,世界之大,无奇没有。流浪汉跟流浪女结夫妻,奇葩婚事。 阿木:你跟老婆失散二十年了,不知道你的老婆孩子还活吗? 龙周:我经常梦见他们来找我。那就证明他们还活着。我不放弃寻找他们。 阿彪:天地宽广,人海茫茫。你天天在河边摆渡,怎么找到失散的老婆孩子呢?你干脆忘掉他们,重新找个新老婆。 阿木:我们好心帮你介绍一个对象,你却一句好话都不说,开口就把女方撵走。我看你就是太监无能! 龙周:我是太监还能生孩子吗?我有决心找到发妻和孩子!以后不准你们来怂恿我背叛发妻和儿子!你们今天下午就顶替我摆渡,我回茅棚做鱼生煮鱼汤。 59.茅棚里 内 外 (茅棚里,一张马灯挂在棚顶下,灯光下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叠的鱼生肉,一大碗的鱼头汤,还有几道素菜。龙周走到灯光下来了,他双手往裤头擦了擦,自言自语。) 龙周:他们两人怎么还没来呢? 门外传进来声音:来了! (阿彪和阿木钻进来了。) 龙周:河对岸还有人没有回来吗? 阿彪:队长最后回来说,田垌里没人了。我们才上岸的。 阿木:菜弄好了没有? 龙周:搞掂了,坐坐,斟酒!。 (三人落座。龙周举起酒杯说了话。) 龙周:这一杯酒我先祝贺阿彪高升! 阿木:对对。应该祝贺! 阿彪:我又不是去当官,只是到公社去当厨师而已。 龙周:你成了居民户口人了,吃上了国家供应粮食了,又能月月领工资了。这不是高升了吗? 阿木:来来,阿彪,我敬你一杯,恭喜摘了农竺帽,换上居民衣裳,吃上商品粮,旱年涝年肚不慌! 阿彪:我真的不舍得离开村子,但是公社抽调,不得不服从。 龙周:这第二杯,我代替陶生感谢你推荐他接你的班当大队支书! 阿彪:陶生这孩子思想好,立场坚定,上级早就考核他了。他有资格当大队干部的。他干的一定比我好。这一杯,我喝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借口来灌我? 龙周又斟满了两杯酒,双手举酒杯起来说:还有。我还要感谢你和阿木,昨天等替我摆渡一天。让我上街去买东西。 阿木:嗯嗯,我喝! 阿彪:我喝了酒,你就讲,昨天上街去买了什么好吃的,拿出来送酒! 龙周:你们去看吧,能吃的就吃。 阿木:放在哪? 龙周指着竹床上面:吊挂棚顶下。 (床上铺开了崭新的一床棉被和一张毛毯,还有一双枕头。棉被套的布面布面上印有大朵的富贵牡丹;枕头上刺绣有鸳鸯戏水。) 阿彪指着龙周:哈哈,哎哟,原来你在准备办喜事。 阿木抓住龙周胳膊:快说,对象是哪里人? 龙周:这些东西不是我用的。 阿彪:给谁用的? 阿木:你不用?我来处理。 (阿木把棉被、毛毯、枕头一股脑儿的装进了大袋子,甩上肩膀,转身就要走。) (龙周一把抓住阿木。阿木差点儿仰倒。) 龙周:干嘛呀,你要抢走东西吗? 阿木:我不是抢要的。我要帮你保管。 龙周还是紧紧地抓住袋子:你为啥要帮我保管? 阿木:保管好东西,再帮你找个对象。你成亲时,还给你的东西还是崭新的! 龙周夺到了大袋子:开玩什么笑!东西是我给陶生买的。他后天就要办喜事了。 阿彪:你一下给陶生买那么多东西就像父亲给儿子操办婚事了。 龙周:他没有了父亲,我应该操一点心。 阿彪:帮忙就帮忙,但是你为自己着想呀。 阿木:对对,你视陶生如儿子,陶生也很尊敬你。但是陶生不随你姓,他以后生了孩子也不随你姓。你龙家不就断了香火了吗? 龙周:子随父姓,陶生不是我亲生的,他怎能随我姓。我找到了儿子,他自然而然随我姓。 阿木:你儿子到现在多大了? 龙周:我儿子和陶生是同龄的。我正在寻找他们下落。 阿彪:找,找,你找了那么久了,还是没有找见。可能永远找不见了。为了延续香火,你赶快娶妻子吧。 阿木:朋友,这些东西不要送给陶生,我帮你保管。一旦你找到了个对象,就马上结婚! 阿彪:上次你可能嫌那个女人地主成分,你不中意。我们就再给你找个好成分的对象,包你满意! 龙周:我有老婆孩子。你们瞎操心干嘛呢。陶生要结婚了,我这个大舅没有礼物送,我还有面子见人吗?把东西放回原处!我们饮酒饮酒。 60.农村民房 内 日 (陶生的砖瓦房大门口贴着庆婚的大红对联。上联;乗集体东风生产标兵幸相识。下联;奔公社大道劳动能手喜结缘。横批;幸福美满) (门口有两位乐手呐琐,演奏喜兴的乐曲。一群孩子在争夺喜糖。门前突然鸣放鞭炮。) (鞭炮声停息,硝烟消散。屋里的大厅里,正中的墙壁上安摆一个神龛。神龛左右贴着堂联。上联;祖德长扶家业旺。下联;宗功永昭子孙贤。横批;陶氏兴旺。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一只香炉。香炉插有燃烧着的香柱。) (阿木拉来了龙周。他指着堂联说了话。) 阿木指着堂联说:看见了没有,陶家的堂联写的是陶氏,哪有你的姓氏。你的家香火就要断续了。 (龙周一狠摔,摆脱了阿木的手,就走开了。) 屋里大厅里的一个男子汉在屋子大厅中大声喊话。) 婚礼主持人:吉日良辰到!新郎新娘就位! (陶生身着暂新的中山装出现在了大厅。他的上衣小口袋插着一支钢笔,表示着他是一个大队干部。新娘紧接着也出现了,她上身穿着红花衣服,下身穿着卡几蓝布裤子。) 婚礼主持人:新郎给祖宗上香! (陶生拿了三炷香,点燃了插到香炉去。) 婚礼支持人:新郎新娘牵手到前面来!站好! (陶生和新娘平排站好了。婚礼主持人又高唱起来。) 婚礼主持人: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朝门外对天跪拜。) 婚礼支持人:二拜高堂! (一个老妇人指导陶生妈坐下了椅子,笑容满面的等待儿子媳妇跪拜。) (陶生和新娘双双跪倒地来了。他们连续给母亲磕了三下头。母亲从身上掏出两个红包,分别赠送给新人。她离开了椅子。) (一个青年人过来想把椅子搬走。婚礼主持人一把把椅子抢夺下来,又安放原处。) 婚礼主持人:三拜大舅!龙周大舅在哪的? (阿木转身去拉来了龙周。边把龙周推进屋里去边说话。) 阿木:哈哈,你身上没有准备红包就想跑开了。那不行! (婚礼主持人抓到了龙周,将龙周摁压坐下椅子。) 婚礼主持人:三拜大舅! (陶生和新娘又跪下地来了。他们恭恭敬敬的给龙周磕了三下头。) (龙周先把手去摸裤子的口袋,又去摸上衣的口袋。没有掏出东西来。阿木在门口外边大笑起来。) 阿木:哈哈——龙周不要装了,你没有准备红包的,赶快说对不起就跑出来哟。 (龙周瞪了阿木一眼,他把手伸入贴身的内衣,很快就掏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的递给陶生和新娘。在傍边的老妇人开了腔。) 老妇人:哎哟哟,大舅给的红包比亲娘给的还要肥大。 陶生和新娘有给龙周鞠躬:谢谢大舅! 61.陶生屋里 内 日 (屋里有几个老妇人坐在屋里,陪着陶生妈嗑瓜子说话。) (满脸通红的龙周被两个人架扶着走进门来。龙周一把推开了跟在他左右的阿彪和阿木,开口说话。) 龙周:放……放手!你们……你们饮不过瘾的再……再去饮酒,我……我饮够了。我跟陶生妈道别一声就回河边了。你们……你们走,走! 阿彪、阿木:你撵我们,我们就走啦! (阿彪和阿木嘻嘻的笑了走开了。) 陶生妈搬来一只椅子:大哥请坐! 龙周挥挥手说:不坐!我是来跟你讲几句话就会河边了。 陶生妈:大哥有啥吩咐就讲吧! 龙周;不是吩咐话,是来恭贺你的。今天陶生成亲了,你呢,苦熬来苦熬去,终于当上了家婆了。可是我……咳咳—— 陶生妈喜笑颜开:我也恭贺大哥有了外甥媳妇! 龙周:我有了外甥媳妇?哈哈——话说反了,应该说是我又多了一个冤家对头人! 陶生妈很惊讶:大哥,你醉了,我去斟一杯茶来给你醒酒。 龙周:茶,不要,不要!我……我没……没醉! 一个老妇人:陶生妈,龙周仔的话很有道理。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命很苦。年纪轻的的守寡把儿子拉扯长大,又给他去了媳妇。娶来的媳妇头一年对我很亲热,很孝顺。次年就对我疏远,就讨厌我了,后来干脆把我当做仇人,进门就找歪理来骂我。唉!老前辈讲得很对;迎娶媳妇进门,父母就多个仇人! 龙周哈出了一口气:你们婆媳不睦是假仇人。我呢,是货真价实的陶家冤家对头人!哎呀呀,不是冤家不聚会。 老妇人:弄周仔,你醉得很厉害了。醉后胡言乱语! 龙周:我……我……是,是醉后真言!我,走了—— (龙周踉踉跄跄走出大门口。) 62.陶生家里 内 日 (屋里摆放一张饭桌。龙周和陶生面对面坐着。龙周把手里的碗放下了。他开口说话。) 龙周:饭吃饱了,我就要回河边去了。 陶生;别急。我还有话儿要跟大舅讲。 龙周:啥话? 陶生:我听说,大舅以前曾经成过家,是吗? 龙周:是。 陶生:大舅老家在哪个村子?告诉我,我去接大舅妈和表哥来团聚住在一起。 龙周:唉,我还没有打听到他们在哪。不知我能否见到他们。 陶生:主要打听到他们一点线索,我们就立即起来去寻找他们。 (银幕推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 63.渡船上 外 日 (夕阳西下。渡船靠在河水边。龙周一个人坐在船头,他跟前摆着一碟煎鱼,两道青菜,还有一小碟花生。龙周仰脖子饮尽了碗里的酒水,他又拿起酒瓶斟酒。此刻,河对岸有人喊过河。龙周放下手中的酒瓶,站了起来,抓起竹竿,将渡船调头,驾船向对岸去。) (陶生跳下船。龙周把竹竿插下船头固船孔,开口跟陶生说话。) 龙周:别急过河,你就坐下来陪我饮酒! 陶生坐下里了;好好。我正饿极了。大舅你怎么今天吃在船上的? 龙周:最近常有青年人晚上还要过河去公社玩。我不在船上吃,他们就会骂人的。 陶生;革命形势需要青年人走上街头参加革命大运动的。 龙周:新中国成立了十几年了,还要革什么命? 陶生:革走资派的命! 龙周:胡闹!你去哪回来? 陶生:去公社。 龙周:你天天去公社干啥? 陶生:开会。 龙周:开会?公社天天有大事开会吗? 陶生:现在要搞文化大革命,搞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我们天天去公社就是要开展深挖阶级敌人。 龙周:哈哈,你陶生,天天去参加挖阶级敌人,你可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吗? 陶生:大舅讲得很对,当下有很多的干部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拿社长战必青来讲,他无错无罪,今天就突然被揪出来批斗,各派人马要打倒他。 龙周:为什么要打倒社长? 陶生:公社大院里头所有的大字报都是揭发社长隐瞒历史。 龙周:社长隐瞒什么历史? 陶生:前几天,公社大院里贴出一张大字报,可把大院炸翻了。 龙周:那张大字报藏有炸弹吗? 陶生:大字报不是炸弹,文字威力比炸弹大。 龙周:大字报写啥的? 陶生:大字报揭发材料。 龙周:揭发材料是啥的? 陶生:材料揭发社长的父亲名叫程希运,是个红军的叛徒。 龙周:社长叫程什么? 陶生:社长不是姓程,社长叫战必青。 弄周失口叫起来:啊——社长的父亲叫程希运?陶生你慢慢讲,大字报上讲那个程希运是个什么人? 陶生:根据大字报揭发,程希运在二十年代末是永江市的共产党外围组织成员。他参加闻名全中国的龙周起义的筹备工作,将一船武器弹药从永江市运到龙周城里去。他返回永江市就下落不明。知情人讲他叛变投敌去了。这个揭发材料就查出社长是红军叛变之子,他是通过改名换姓混入革命队伍的。 龙周:谁写的? 陶生:红卫兵写的。 龙周:红卫兵怎样弄到这个材料? 陶生:红卫兵神通广大,他们到处串联,四处奔走,走访老人,跟风捉影,道听途说,回来就写大字报。 龙周猛将一小碗的酒灌下肚子里去:陶生,从明天起,你安排一个人来顶替摆渡几天! 陶生:行!我叫阿木叔叔来顶替你摆渡。让你出去走走,看大字报几天。 64.公社大院 外 日 (龙周来到了一个大门口。他站住,仰头向上一看。大门顶上有几个大字:向阳公社。) (大门口两侧贴有两幅巨大的标语,左侧是;造反有理。右侧是;夺权胜利。) 龙周自言自语:哦,造反派已经夺了公社大权。 龙周自言自语:哦,公社原来是这样。我可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 (大门口见到很多学生和青年人,他们都是戴着红袖章,匆忙出出入入。没有见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 (大院里所有房子都是平房。一道大字报栏将操场切成一分为二。走进门的左边的一溜房子比较高大,那是公社的办公室和大礼堂。右边是几排比较低矮的房子就是干部职工的宿舍。) (再往里边的一溜更矮的平房就是公社的食堂和澡堂。) (龙周这在大字报栏前,聚精会神的看大字报。他看了一面,又转去看另外一面。) 龙周自言自语:怎么找不见呢? (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女学生在后面拍了龙周肩膀一下,问了话。) 女红卫兵:喂,你来找谁? 龙周转头来:我想找战必青…… (红卫兵一见到了龙周的面貌,吓得啊的惊叫起来,又马上喊起来。) 女红卫兵:快来人啦—— 跑来一个男红卫兵:发生什么啦? 女红卫兵抖缩缩:牛鬼蛇神! 男红卫兵:牛鬼蛇神在哪? 女红卫兵:呐,他就是! (男红卫兵凑到龙周跟前,仔细的打量了龙周。他皱眉头一下,开口说话。) 男红卫兵:你,什么成分?哪里人? 龙周:我叫龙周,巴珠村的贫农,特地来看揭发战必青的大字报,支持你们红卫兵革命行动。 男红卫兵:贫农,哦,我们一条战线上的朋友。我们造反派欢迎你来看革命的大字报。你来迟了,所有揭发战必青的大字报已经被新的大字报覆盖了。这些大字报,你只能看,不能撕掉!你撕掉大字报就是反革命分子! 龙周:放心,我眼看手不动。 (两个红卫兵走开了。龙周侧耳听到他们的对话。) 女红卫兵:这么丑的人肯定是牛鬼蛇神。 男红卫兵:丑的人不一定是阶级敌人的。快去大会堂开会! (龙周还是在大字报栏前徘徊。他自言自语说话。) 龙周:最好碰上一个家属。好向他打听消息。 (突然龙周看见一个妇女挑水从大门口走进来。龙周急忙的走上前,拦住妇女问话。) 龙周:喂喂,妹子,问一下。 (挑水的妇女没有抬头就说话。) 妇女:问啥啦? 龙周:社长家在哪的? 妇女一抬头,马上惊讶的叫起来了:啊—— (妇女挑着担子慌张张的跑开,她的双脚互绊跌倒。) (龙周想上前去扶起妇女,又不敢,站在那里一脸茫然。) (一个戴着红小兵袖章的小学生跑来大声喊起来。) 红小兵:快来人啦——战奶奶被坏人打了! (马上有一群红卫兵冲出大会堂,向龙周跑来。一帮人把龙周围起来。) 男红卫兵:哦,原来是你!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牛鬼蛇神,举起手来! 龙周沉下脸;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举手? 男红卫兵:我是造反兵团司令! 龙周笑了:哈哈。司令没兵,光棍司令。 男红卫兵:你侮辱红卫兵小将! 龙周:小将?哈哈——你在我眼里还不配当小兵!虾兵蟹将! 男红卫兵:顽固抵抗,死路一条!赶快举起手来! 龙周:老子的双手是扛红旗跟共产党冲锋,永远不会举手投降! 男红卫兵:敌人不投降,就叫他死亡!冲上去,把他抓起来! 一帮红卫兵冲上前,围着龙周打起来。龙周不放开手脚跟红卫兵打。一个红卫兵用扁担将龙周打倒下地来。他们七手八脚的把龙周捆起来,又掏出几个红袖章,塞进龙周嘴里去。) 男红卫兵左手牵着捆绑龙周的绳子,右手高举来带头噶喊口号: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众围观者跟随喊口号。) 男红卫兵又喊:敌人不投降,我们叫他灭亡! (众围观者又跟随喊起来。) (龙周含着红布,转眼看着他们哑笑起来。) (红卫兵推推搡搡的将龙周推进食堂旁边的柴火小屋。他们关了门,又把吊在门板上铁锁锁上,然后他们才走开了。) 65.柴火小屋 内 日 (阿彪从外面匆匆忙忙跑来,他走到柴火小屋,看到上了锁。他拍了锁头,自言自语起来。) 阿彪:哎呀,你们红卫兵夺了公社打全了,还不满足。连我当厨师的小小权力,也来多。我不干了,看你们吃东风能饱肚子吗? (阿彪又返回食堂拿遗传钥匙出来。打开了锁头,走进小屋里去。) (龙舟见到阿彪进来了,就咿呀的对阿彪叫喊。阿彪一边给龙周解困,一边说话。) 阿彪:刚才我在大会堂听大辩论,突然听到有几个红卫兵抓到了一个牛鬼蛇神关在柴火屋里。我就赶快来看一下牛鬼蛇神。哈哈,想不到牛鬼蛇神就是你。 龙周:你和他们讲我是牛鬼蛇神,不要紧。我想知道的,小孩子叫战奶奶的的人是谁的母亲。 阿彪蹊跷反问;我跑来开门见你,就是想知道你跟战奶奶有什么关系? 龙周很急促:老友,你先告诉我,她是谁的母亲? 阿彪:小孩子叫她战奶奶,她就是社长战必青的母亲。 龙周:哦,她原来就是社长的母亲。那我只跟她问路一下,为什么就把我关起来? 阿彪:我刚才在大会堂听到红卫兵们讲,你的口音很想战必青,他们就怀疑你就是战必青的父亲,前来搞黑串联,企图扇阴风点鬼火,破坏文化大革命运动,再加上你长得很像牛鬼蛇神,所以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抓起来,关进柴火小屋里,等到晚上再拉你去批斗。 龙周仰天大叫起来:天呀,我长得丑也犯罪,哪家王法定下来的?喂,老伙计,战社长的父亲也是姓战吗? 阿彪:妈呀,你怎么越活越糊涂?儿子姓战,父亲当然姓战! 龙周抓到阿彪胳膊:喂喂,老伙计,你告诉我,战社长是他父亲亲生的吗?还是他岁母亲改嫁随继父姓? 阿彪:那,那我就不清楚了。战社长以前在外县当干部,四清运动请查处他亲生父亲叛变革命,才被贬到这里来当社长的。我听别人说,战社长是独子。我问你,为何特别关心战社长的姓氏呢? 龙周:这,这,噢,噢。我陶生说,战社长是个埋得很深的的阶级敌人,我就想来看他长得啥模样的。现在你就带我去看他一下! 阿彪:今日白天,你是看不到他的。 龙周:他去哪办公了? 阿彪,他哪有资格办公。他是被一队红卫兵押去游街示众了。游街回来,他还得去劳动改造,冲厕所喂猪等到累活儿,等到了天黑后,他被拉来批斗,你才见到他。 龙周:可惜我白关起来了,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阿彪:我放你出去! 龙周:你敢吗? 阿彪:敢!最高指示,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我是工人! 66.小房屋 内 日 (几个男红卫兵押着头戴半米高的高帽,胸前掉挂着一块大牌子,牌子写着:反革命,走资派,战必青。战必青来到了小房屋。战必青伸手去想推门进去。一个红卫兵跳到跟前来,挡住说话。) 红卫兵:你不能进去! 战必青:你们还想叫我去干啥? 红卫兵:你马上去冲厕所! 战必青:我要先吃饭,再去干活。 红卫兵:不行!立刻去冲厕所!饿死你活该,谁叫你走资本道路?谁叫你是反革命分子?马上去干活! 战必青:去就去,我需要脱下高帽和大牌子,才能干的活的。 红卫兵:可以。快脱!快点去冲厕所! (战必青脱下了高帽和胸前的牌子,他就拿起了门旁边的一只水桶和一把扫帚,在红卫兵的押解下走了。) (阿彪端着一碗热粥和一只小碟子来到了小屋。他推门走进去。将饭碗放到小床头上。阿彪自言自语说话。) 阿彪:战社长早上没有的吃饭就被来取游街示众,大半天过去了,他没有去食堂吃饭。刚才红卫兵又不准我给他送一份饭菜来给他,只准我给他送来一碗粥。他不在,我就放在这儿给他了。 (阿彪看了看像牢房的小屋子里头一遍,就转身走出去。) 67.小屋子 内 日 (两个红卫兵押着战必青来到了小屋子门前。战必青拿着一只水桶和一把扫帚。他把水桶和扫帚依墙壁放好。他转头对红卫兵说话。) 战必青:我要到食堂去吃饭。 红卫兵将战必青推进门:吃的在里面,进去吃! (战必青身子刚刚进了门,小门就被关上了。) (战必青一看见床头上放着一碗粥,瓷碗旁边还有装有几片咸萝卜的一只小碟。他立刻扑过,双手马上捧起瓷碗。他正要将嘴巴凑碗口的时候,突然不感觉手背上有小东西爬动。他就将碗碰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遍。看见了很多蚂蚁沿着碗口走动。他很幽默的笑了说话。) 战必青:这场大运动不但席卷神州大地,还深入到昆虫世界,连蚂蚁也被发动起来参与了。好好,我就欢迎蚂蚁了。 (战必青闭着眼睛,张开嘴巴,大口的吃起粥来了。) (战必青吃完了万里的粥,他伸出舌头去舔碗口的粥糊。他又右手指去刮碗底的粥糊来吃。这是小门开了,战必青的妻子挺着大肚子进来。) (战必青妻子刚刚进门来,小门板又马上关上了。她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战必青,说了话。) 战必青妻子:我早就意料到你吃不饱的。 战必青接过馒头:你怎样能进来的? 战必青妻子小声说:我跟看守的红卫兵讲,我进去动员战必青坦白交待罪行。他们就让我进来。 战必青:没有大事,你干嘛进来? 战必青妻子: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 战必青:啥事? 战必青妻子:阿妈早上从外面回来,她讲她见到你父亲来了…… 战必青迅速的伸手去捂住妻子的嘴:不要胡说!阿妈恍惚乱讲,你当护士怎么也跟阿妈她讲迷信话呢?你赶快回去跟阿妈解析说,人死了,永远回不来的道理。 (这是小门开了,一个红卫兵探头进来喊话。) 红卫兵:时间到了,赶快出来! (战必青妻子站起来,依依不舍的走出门去。) 68.农村民房 内 日 (陶生妈正要拉孙子出门去,陶生就闯进门来。) 陶生妈:没有到收工时间,你怎么提前回来? 陶生:大舅在公社被红卫兵抓起来了。我要马上赶去营救大舅! 陶生妈:消息是真的吗? 陶生:我们村在公社中学读书的孩子跑来告诉我。刻不容缓,我马上赶去公社! (陶生从书桌抽屉里翻出来一块红布圈。他戴上了印有;井冈山的红袖章就匆匆忙忙奔出门去。) 69.公社办公室 内 日 (陶生袖戴着“井冈山”兵团的袖章,右手拿着语录红本子,气呼呼的闯进公社办公室。) (室里拉挂着一条横幅,横幅写着:造反兵团指挥部。里头有几个男女青年人。他们有的坐在桌子上,有的坐在椅子上。他们一见到逃生进来了,马上围过来讯问。) 男红卫兵挥动语录红小本子:最高指示,一切行动听指挥!没有传唤,你闯进指挥部来干吗? 陶生:最高指示: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红卫兵小将们,你们怎么乱抓贫下中农群众? 男红卫兵挥动语录红小本子:最高指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早上我们抓你们巴珠村的人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声腔与革命叛徒之子战必青一模一样。二来他又跟战必青母亲说话,不得不让我们怀疑他就是阶级敌人,他就是前来搞黑串联,搞攻守同盟,反对文化大革命大运动。 陶生又挥舞语录红小本子:最高指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抓起来的人就是我的大舅,他是一个九代都是贫苦人,是一个从脚红到头的老贫农,不是你们要深挖反革命分子的对象!你们快放人!不放人,我们贫下中农群众要与你们作斗争,不获全胜决誓不罢休! (男红卫兵哑了口。一个女红卫兵走过来跟陶生说话。) 女红卫兵:最新最高指示,在工人阶级里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陶支书,请你代表我们去向老贫农赔礼道歉。我们欢迎你们贫下中农参加今晚批斗走资派和埋藏在革命队伍里的阶级敌人战必青的大会。 陶生:最高指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们一定参加今晚的批斗大会。我们巴珠村的老贫农现在哪的? 女红卫兵:他在食堂的柴火屋里,你去放他出来吧。 70.食堂里 内 日 (食堂里摆放着两排饭桌。室内空旷无人。他生走进门就大声喊。) 陶生:老叔,老叔—— (坐在角落的一张饭桌的阿彪站起来回话。) 阿彪:喊啥?我们坐在这呢。 (陶生直扑过去,很高兴的说话。) 陶生:原来大舅也在这。我刚刚知道大舅被关在柴火屋里,特地来跟老叔拿钥匙去开门。 龙周:你的阿彪叔早就把我放出来的。 阿彪又斟了一杯酒:陶生坐坐,一边饮酒一边说话。 陶生:老叔明目张胆在这儿陪我大舅饮酒,不怕受到连累吗? 阿彪:我不怕! 陶生:老叔跟造反司令有关系吗? 阿彪: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我就是那帮小鬼们的领导者。我怕什么! 陶生:大舅呀,你来看大字报就看大字报,干吗多余去跟陌生人打招呼而惹出是非来。 龙周很生气的:啊——我跟别人打招呼也犯法,天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王法! 陶生:战社长现在遭到红卫兵的批斗,而你大舅却偏偏的去跟战社长母亲打招呼…… 龙周气呼呼拍桌子说:我跟她打招呼又怎么啦? 陶生:造反派就怀疑你是战社长的父亲…… 龙周大声说:是,又怎么样? 陶生:那你大舅舅是革命的叛徒,你就马上被抓去劳改,还连累到战社长,战社长就被摆官被打倒,再被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龙周吃惊的大叫起来:啊——这么严重!那,我就马上回河边渡口,不想看战社长一面了。 陶生:不能回去!造反派头头已经下通知,叫我们今晚参加批斗社长。 龙周;呵,好机会!那我明天再回去! 71.公社大礼堂 内 夜 (公社的大会堂,灯光明亮。台上正中的顶上横挂着巨幅标语;誓将革命进行到底!台中央挂着伟人的巨幅画像。) (陶生陪着弄周走进了公社大会堂。会堂里,电灯明晃晃。会堂里挤满了人。他们站在后面。) 龙周对陶生说:我们太靠后了。 陶生:靠后不要紧,能听见台上人说话的。 龙周:那就看不清楚台上的人了。我们要挤到前面去! (龙周开始挤人缝。陶生只好跟着龙周往前挤。) (台上的一侧站立着战必青和他的母亲贺梅娟。战必青昂着头站着,贺梅娟稍微低着头。一个红卫兵走进来,用手将战必青的头摁下去。战必青又把头昂起来。红卫兵就狠狠的踢了他两下。战必青只好低下头。) (一个穿着草绿色的就军装走上了台上。她手拿着语录的小本子。她大声的讲话。) 女红卫兵挥舞了小本子几下:东风吹,战鼓擂,五洲四海起风雷。全世界革命人民联合起来,打到帝国主义!打倒修正主义!在国内国外的大好形势下,我们造反兵团今晚召开了批斗反革命分子战必青的大会,现在开始。欢迎广大的革命群众踊跃上来批斗敌人! (龙周刚刚挤到台前,女红卫兵刚好讲完话,他立刻走上台去。) (龙周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清楚战必青母子俩的面目。龙周狠狠地跺一脚,大声说话。) 龙周:战必青,还有……啊,唔,你们两个站直腰,抬起头来,让我看一下,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贺梅娟猛一激灵,她抬头看了龙周一眼,向龙周伸去双手,似乎要跟拉住龙周的手,呓梦般的说话。) 贺梅娟:你……你是…… (龙周和贺梅娟对视了。他双眼射出喜悦。他正要开口说话时,猛然皱了眉头。) 【镜头转到 【龙周气呼呼拍桌子说:我跟她打招呼又怎么啦? 【陶生:造反派就怀疑你是战社长的父亲…… 【龙周大声说:是,又怎么样? 【陶生:那你大舅舅是革命的叛徒,你就马上被抓去劳改,还连累到战社长,战社长就被摆官被打倒,再被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镜头转回 龙周大声喊道;你问我是谁?我是你们的冤家对头人! (贺梅娟又低下头去了。) 龙周:战必青。抬起头来! (战必青昂起了头。) 龙周;战必青,你原姓战还是后来改的? 战必青;坚定的说:我原姓战! 龙周咬牙切齿:你要老老实实交代! (一个男红卫兵跳上台来了,他握紧拳头,举起来带头呼喊口号。) 男红卫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台下的人马上跟着呼喊口号。) 男红卫兵:战必青顽固抵赖,死路一条! (台下的人又跟着喊口号。) (口号停息后,龙周双脚大力的蹬踏台板,把台板敲地咚咚响。人们齐转头来看龙周。龙周又如疯的捶打自己胸膛。接着龙周又大声说话。) 龙周指着战必青吼:战必青,你为什么不同我……我……我们贫下中农共一个姓?忘祖忘宗! 战必青:我没有忘本! 龙周走上前,大声说:你忘祖忘宗了,还嘴硬! (龙周挥手狠狠地扇了战必青一巴掌。) 贺梅娟大叫:背时呀—— (贺梅娟大叫一声就瘫坐下来。) 龙周看了战必青母子俩一眼,他就仰天大吼一声啊——立即转身跳下台下,往门外跑出去。) (陶生紧跟龙周跑出去。) 72.原野路上 外 夜 (月色朦胧。龙周步伐踉踉跄跄走在原野的一条小路上。龙周的后面跟着陶生。就在龙周趄趔欲倒的时候,陶生大步赶上来扶住了龙周。) 陶生:大舅,你可能是跟阿彪老叔饮酒过度了,酒气冲头了。 龙周喘气呼呼:我没醉!我,不是酒气冲头,是火气攻心。 陶生:大舅,啥事惹你生气? 龙周:社长的姓氏惹了我生气! 陶生:人家姓战就姓战,你多管闲事干吗? 龙周:我非要弄清楚他为什么用姓战。 陶生:大舅,你不是专案组,费心思去调查研究人家姓氏干吗? 龙周指着陶生大声地说:闭口!不准你多嘴! (龙周狠狠地把陶生摔倒。他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陶生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赶上前去架住龙周。陶生扶着龙周,一脚高一脚底消失在夜色里。) 73.渡口船上 外 夜 (龙周和陶生来到了渡口,上船见到阿木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龙周用腿推醒了阿木。) 龙周:起来起来!你怎么还不回家? 阿木:我回家了,船在对岸,你们俩人就光屁股游过去了。我在等你们回来的。 陶生:那,太感谢了。 龙周;妈呀,想不到你这么尽责。 阿木:老友,明天你还需要我顶替摆渡吗? 龙周:需要!几时候不需要你来顶替的,我会告诉你。我天天让出船给你挣到上等工分,你高兴吗? 阿木:高兴!我巴望你退休了,让我来接班。 (阿木高兴得跺脚,把船跺得摇摇晃晃。) 龙周一把揪住阿木,扶他站稳:哈哈,你接我的班?你我同龄,我撑不了船。你也老走不动了。废话少说,开船过河。 74.公社大院 外 日 (龙周在大字报栏前徘徊看大字报。贺梅娟挑着一担水走过来。龙周猛然见到了她,脸上露出一点微笑。他急匆匆的向贺梅娟走去,一边走一边喊话。) 龙周:喂喂,同志,等下等下。我有话问你。 (贺梅娟抬起头见到了龙周,她立刻放下担子,抓着扁担,一边跑向龙周跑来,一边喊话。) 贺梅娟:背时的丑鬼,你又来了。我就要劈死你! (贺梅娟操着扁担劈打龙周。龙周赤手空拳应对扁担。贺梅娟的扁担从上面劈下来,龙周急忙双合掌举起来,形成了三角形。他用三角形去挡住从空中劈下来的扁担。) (阿彪帮跑来到。他看到场面太惊险,就喊话。) 阿彪惊喊起来:哎呀,打头死人的! (扁担从龙周的左手臂滑落下来。龙周的头没有被打中。赶来观看热闹的红卫兵齐声喊起来。) 众红卫兵齐喊:造反有理!打到牛鬼蛇神! (贺梅娟又举起扁担去打龙周。龙周敏捷的接到了扁担。龙周将扁担来过来,他想把扁担抢到手。贺梅娟死抓住扁担不放手。龙周拉扁担把贺梅娟拉倒下地来了。她还是没有放手。) 众红卫兵有齐声喊道:乘胜追击!打死牛鬼蛇神! (龙周惊讶看着贺梅娟,他喊了话。) 龙周:哎呀,你还是崛强不认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不放手,我就放了! (龙周放了手。贺梅娟抓着扁担,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操着扁担扑过来要打龙周。龙周说了话。) 龙周:我让你,我跑了。 (龙周在前面奔跑,贺梅娟操着扁担紧跟追着要打龙周。阿彪在后头喊话。) 阿彪:老龙赶快跑去食堂我的房间!战妈妈不要打了。 (龙周绕了圈,掉个头就向公社食堂跑去。贺梅娟还是紧跟追去。) (龙周跑进了阿彪的小房间。他把门关起来。贺梅娟拿着扁担捅了门板喊话)) 贺梅娟:背时鬼快出来,今天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赶来到的阿彪:战妈妈,老龙已经认输了,你就放过他吧! (刚来到的几个红卫兵七手八脚的收缴了贺梅娟的扁担,另有两个女红卫兵上前来,她们将贺梅娟的双手扭到背后,押着贺梅娟走了。) 75.小房子 内 日 (阿彪那两个馒头走进来。阿彪把馒头递给龙周,说了话。) 阿彪:你吃过早餐没有?拿! 龙周:好啊。我老大早就赶来,还没有吃呢。 阿彪:你拿馒头就赶快走,不然等下又有红卫兵来抓你去审问。 龙周:红卫兵干吗要抓我? 阿彪:因为你跟战妈妈打了架。 龙周:那我就回去。 阿彪:别急走。我要问你一下。你为什么要跟战妈妈说话呢? 龙周:我就是跟她打听战必青用的是原姓还是改姓过。想不到她一看见我了就打人。 阿彪:你功夫那么厉害,可是刚才你为什么老是让着战妈妈?你应该拖她走几步,让她划掉一些皮,她挨痛才长记性,以后才不敢欺负你。 龙周:我大丈夫不能狠心打痛她呢。 阿彪:我真的不弄不明白,你敢扇战社长的耳光,却不敢打战妈妈。得了,你赶快走吧!以后我们有时间的在聚饮一次。 (龙周跟随阿彪走出公社围墙的后门。他挥手跟阿彪告别,走了。) 76.公社食堂 内 日 (龙周拎着三条鱼走进食堂。阿彪迎上前问话。) 阿彪:老友,你犯糊涂了吗? 龙周笑嘻嘻说:我给你送来了鱼,你还讲我糊涂。 阿彪:你糊涂就糊涂。你看今天什么日子?今天是礼拜天,没有人在食堂开饭,你还来卖鱼给食堂。再说只拿来三条小鱼,够用吗? 龙周:我就是专挑礼拜天才拿鱼来跟你饮一回的。 阿彪:哈哈,原来你是专门来跟我对饮的。好的,我就马上去做几道菜。 龙周:你忙吧,我就出去走走。 77.公社大院 外 日 (大院里静稍稍,没有红卫兵走动。龙周一个人在散步。他发现有一个小男孩独自在看蚂蚁搬家。他就走近小男孩。龙周从衣服口袋拿出糖果,对小男孩说话。) 龙周:小朋友,我有糖果给你吃。站起来拿吧。 (五岁的男孩子立起来了,他仰头看着龙周,胆怯问话。) 小男孩:你那么可怕,是牛鬼蛇神吗? 龙周笑了说:你猜错了。我不是牛鬼蛇神。牛鬼蛇神没有糖果的。我有糖果不是牛鬼蛇神。糖果很香甜,拿去吃吧。 小男孩接要了糖果,说:谢谢。你想去哪? 龙周;哦,我问你,战奶奶家在哪? 小男孩:跟我走,我带你去。 (小男孩带龙周来到一个房子。房子门口贴上了封条。封条分别写着:闲人严禁进入。造反兵团司令部封。) 龙周摸了小男孩的头:小朋友。战奶奶去哪了? 小男孩晃晃头:唔唔,我不懂。 (龙周把头仰天,一脸茫然。) 78.公社食堂 内 日 (一张饭桌上,摆着一碟清蒸鱼,一碟炒花生,一道蔬菜,一碗青菜汤。龙周和阿彪面对面走,两个人饮酒。) 阿彪跟龙周碰了杯,阿彪:老友干杯!刚才你去哪溜荡? 龙周回敬碰了杯,他说:我想去看战必青的家。 阿彪:找到了没有? 龙周:一个小男孩带我去了。可是他家被贴上了封条。老友,战必青一家人去哪了? 阿彪:他们一家人被撵回老家了。 龙周:他们为啥被赶回老家? 阿彪:这是全都是你所造成的。 龙周:我?你血口喷人! 阿彪:就是你!你听我说。 龙周:好,你说! 阿彪:就是因为你去拦住战必青母亲,要跟她说话。战必青母亲才拿扁担打你。这一打,红卫兵就给战必青定下多一条罪状。 龙周:啥罪状? 阿彪:打贫下中农疯狂的进行阶级报复。这条罪状可要战必青的命了。他很快就被革掉乌纱帽,被赶回老家接受劳动改造。 龙周:战必青的老家在哪的? 阿彪:我曾经跟红卫兵头头打听过。可是人家讲,要保密,不能泄密! (龙周立刻拿起杯子,仰脖子的一口气喝完一杯酒。他重重的放下杯子,仰天长叹起来。) 龙周:哎呀,今生今世我还能见到他们吗?老友,我醉了,要回去了。 (银幕推出:上个世纪末) 79.乡府大院 外 日 (战必青正要骑上单车的时候,乡府饭堂的厨师阿彪带着钓鱼竿和鱼篓在后面喊了他。) 阿彪:战乡长,今天礼拜天你又去哪个村子? (战必青站住了,他回过头来等待阿彪走进来。) 战必青:哦,老师父,今天休息,你又去钓鱼了。我今天要去的就是你们的村子。 阿彪:今天饭堂没人开饭,我就去钓鱼一回。哎哟,战乡长,你总是礼拜天不休息下村去办事。今天这么早早就出门去,想去找谁? 战必青:找你们村支书陶生。哦,我正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阿彪:问吧,我懂的就回答。就怕我不知道的事情。 战必青:你见过陶生的父亲吗?他长的什么模样? 阿彪:我没见过陶生父亲。陶生是他妈妈带来投靠龙周大舅的。听说他父亲死了才来投靠大舅的。 战必青:既然你不知道,我就不多问了。我去巴珠村的,顺路的,你来坐我车尾,我驮你到河边去。 阿彪:不拉不拉,我是去附近的山塘水库钓鱼的。乡长你走吧! (战必青上了当车,踩车走了。阿彪看着远去的战必青自言自语起来。) 画外的阿彪声音:乡长打听陶生的父亲是干什么呢?是不是要调查陶生的家庭历史?不,不对!现在已经取消了家庭成分,不提阶级斗争了。为什么乡长突然要调查他生的父亲呢? 80.村公所 内 日 (村公所办公室里,两张桌子合拼排着,几个椅子排在桌子的两旁。门口旁白依靠着锄头,草帽系在锄头柄上。陶生在桌子前徘徊着,他频繁的看手表,着急的自言自语。) 陶生:战乡长昨天来电话讲,他早早就来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到呢? (战必青此刻正在办公室门外停单车,他听到了陶生的话,就一边走进门,一边说话。) 战必青:老陶,我到了,让你久等了!看你念念叨叨的,好像有急事。 陶生:嗯,今天我特别忙。乡长你跟我谈话,糖厂要派技术员又来田头上种蔗给我们村民上高产甘蔗技术课。我怎么不着急。 战必青:糖厂的人几时候来到? 陶生:他们昨天来通知说,九点半来到田头上课。 战必青看了手表:还有是二十分钟,我只跟你谈一件事,保证不误你去接待糖厂的人。我们坐下来谈吧。 (陶生给客人到了开水。就开始问话。) 陶生:乡长,啥事? 战必青:乡政府接到县里的统战部门的通知和指示,几天后有个南洋的老华侨来认亲,叫我们配合做好接待工作。 陶生:噢。这样的奇怪事。我们巴珠村从来没有人出国当华侨。南洋华侨来我们小村干啥的? 战必青:他是来巴珠村来找亲人。 陶生:噢,找谁?告诉我人名。我事先去传话,告诉那人在家等他到来。 战必青笑了:他要找的人就是你妈妈和你! 陶生满脸惊讶:啊!他来找我们母子俩干吗? 战必青:他根据报社记者提供的线索,就认定你们母子俩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陶生大笑起来:哈哈,红楼梦里有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现在天上给我陶生掉下来一个老爸。太可笑了。请问那个老华侨的姓名。 战必青:老华侨名叫孙作仁。 陶生认真严肃的说:我陶家历来没有海外亲戚。我的父亲在我刚刚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名字又不是叫孙作仁。我姓陶,怎么是孙作仁的儿子呢?孙作仁来巴珠村游玩,我欢迎。但是我不会去冒认孙作仁做父亲的!乡长,也许有人曾经用过陶生的名字。我可以帮忙打听一下。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田头接待糖厂的人。乡长你有空就跟我去一趟田头。 战必青:你的工作你就去干吧。我还得想方设法完成我的任务。 陶生:好的。那我们就各忙各的吧。 81.农村民房 内 日 (陶生的母亲坐在一只小板凳,她正在给玉米棒剝粒。) (战必青走进门来,跟陶生妈妈打招呼)) 战必青:大娘,早餐吃了没有? 许爱芬:天刚亮就吃了。 (许爱芬起身拿来了一只板凳,请战必青坐。) 许爱芬:乡长请坐! 战必青:谢谢! (战必青刚坐到凳子,马上拿一个玉米棒来剝粒。许爱芬又喊话。) 许爱芬:陶刚,陶莹—— (一男一女的十几岁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抱怨奶奶喊话。) 陶刚:奶奶,我们正在做作业,你喊话干吗? 陶莹:奶奶叫我们干吗? 许爱芬:你们看,谁来了?还不赶快招呼一声! 陶刚、陶莹:乡长伯伯好! 战必青:好好大家都好。你们快去完成作业吧。 许爱芬:你们慢些做作业,先去告诉爸爸,乡长伯伯来了。叫爸爸快回来! 战必青:你们不用去叫爸爸回来了。他已经去田垌参加田头推广技术会议了。 许爱芬:乡长,你不准孩子去找爸爸回来,不耽误你的大事吗? 战必青:今天我不是来找陶支书的,是专门来跟大娘聊天。打听一件事情。 陶刚、陶莹:伯伯,你不是来找我们爸爸的,我们就去做作业啰。 战必青:去把,去把。不然你们明天就不能按时交作业了。 许爱芬目送孩子进了房间,嘻嘻的笑起来:乡长,大娘七老八老了,还有啥值得你来打听。你说,大娘脑子里有的,都讲给你听。 战必青:大娘,你可有亲戚在国外当华侨吗? 许爱芬:我家祖宗九代都是呆在家里种田,从来没有人出国去做生意的。 战必青:大娘,有个男人叫孙作仁。你可认识他吗? 许爱芬摇摇头:大娘几十岁老,从没听到过这个名字。 战必青又把一个玉米芯扔了,又拿起一个玉米来剝粒:大娘,陶生的爸爸名字叫啥的? (许爱分一听到此话,她慌得手里的玉米就掉落下来。她连忙跪下地来,给战必青磕头求饶。) 许爱芬战兢兢:乡长,你不要调查陶生的家庭历史了。大娘愿意坦白交代,陶生的爸爸在解放前的确是个坏人,但是陶生刚刚一岁,他就死了。大娘跟他结婚,是千错万错,乡长把大娘打成地主富农,打成反革命分子,打成右派分子都行,给大娘戴上什么样帽子,大娘都愿意戴。大娘就是千求万求乡长,不要把陶生打成四类分子,不要开除陶生的党籍,不要撤销陶生的支书职务。陶生刚刚一岁,他爸爸就死了,他爸爸犯下罪行,都与他无关的。 战必青扶起了许爱芬,开导说:大娘,我今天来打听陶生父亲情况,不是要追查你们家庭历史,更不是给你们家人带上四类分子帽子的。我们党在十几年前的一次大会上,已经宣布取消一切政治运动,全心全意地带领全国人民一心一意的搞经济建设。阶级斗争永远取消了,并给全国所有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一律脱了帽。大娘你也看见近几年来,我们农村已经没有开过一次斗争坏人的大会了。农村里有些地主富农的孩子也能当上了村干部。那些地主富农的后代也能去参军,去读大学。 许爱芬:乡长说的,大娘的确看见了。但是乡长问起陶生的父亲来干吗? 战必青:哦,事情是这样。根据上级来通知,有个南洋华侨来认陶生是他的儿子。我就是来了解一下陶生父亲的姓名。 许爱芬双眼发出了喜悦的目光问道:那个老华侨名叫啥的? 战必青:他名叫孙作仁。 许爱芬失望的摇摇头:那个华侨认错人了。陶生的父亲名字不叫孙作仁。他的名字是陶福时。 战必青:陶福时以前是做生意吗? 许爱芬:他本来也想转行做生意。但是来不及转行就被打死了。 战必青:陶福时被谁人打死? 许爱芬;乡长,现在不追究以前的罪与过了,那么大娘就把以前的事讲给你听。 战必青:好哟。大娘慢慢讲吧。 许爱芬:陶生父亲生前曾当过宪兵队长,他就是带部下的士兵去抓一个名叫程希运的人而遇难的。 战必青失态的叫起来:啊,程希运—— 许爱芬:乡长,程希运是你的亲戚吗? 战必青:不是。不过我听过这个名字。大娘,宪兵为什么要抓程希运? 许爱芬:他就是冒死去帮助共产党把一船枪支弹药运到准备起义的小城市。 战必青;抓到了程希运了没有? 许爱芬:程希运事先听到风声,躲了起来。程希运胆子真够大了,他反而追到我们家里来报复,要杀陶生父亲。 战必青:程希运得手了没有? 许爱芬:他没有得手。他那时闯进屋里来的时候,我正抱着陶生等待陶生爸爸端汤水来了就吃饭。陶生爸爸端汤水刚进来,程希运就从窗口跳进来。陶生爸大声喝道,程希运,你来干吗?程希运回答说,来讨血债!陶生爸把一大碗滚烫的汤水泼向程希运,淋到了程希运的脸上。 战必青:程希运受伤了,他跑了没有? 许爱芬:没有跑走,反而扑过来要打陶生爸爸。我害怕的抱着逃生钻进桌子底下。两个男人舞功夫工夫打起来。后来我听到一声枪响,就看见陶生的爸爸倒下地来。又马上听屋外响起了哨子声。又看见程希运爬窗口跑走了。屋外的宪兵冲进来,把肚子受了伤的陶生爸爸送去医院抢救。 战必青:陶生爸爸是不是受重伤死去了? 许爱芬:当场没有死。后来的死,是程希运有追到医院要杀他的。 战必青:程希运得手没有? 许爱芬:没有得手。程希运摸进病房是,正巧碰上医生来查房,他很慌乱的向陶生爸爸扎去一刀。 战必青:那一道扎到哪个地方? 许爱芬:听说陶生爸爸肚子又吃了一刀。就是那一刀要了陶生爸爸的命。 战必青:陶生爸爸死了,国民党政府给了你多少抚恤金? 许爱芬:抚恤金是啥的? 战必青:抚恤金就是一个军人在作战中死了,政府发给家属一笔钱。 许爱芬:大娘,当时可没有拿到一分钱的。 战必青:那,陶生爸爸就没有死。前来认亲的孙作仁有可能是陶生的父亲。 (战必青讲了这句话,他就长叹一口气,大声的呼吸起来。双手放到头顶上去,绕着头发,嘴唇抖动起来。) 画外的战必青声音:如果孙作仁真的是陶福时,那么我的杀父仇人回来了。我该怎样办呢?噢,我是共产党员,我是国家干部,我不能为了私心杂念而耽误了祖国的统一大业! 当然我希望孙作仁不是陶福时。 (许爱芬凑到跟前来看了战必青一眼,问了话) 许爱芬:乡长,你脸色变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战必青:嗯,昨晚熬夜,今天头有点痛。 (许爱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战必青。) 许爱芬;乡长,头痛就抹一抹风油精就止痛了。 (战必青接过风油精,抖出几滴药液,抹到额头了,又还给陶生妈。) 战必青:大娘,我们就聊天到此了,等到陶生回来了,你就劝告他准备一下,去见即将来到的孙作仁。 许爱芬:乡长,大娘的话,陶生很少听从的。说了也是白说。 战必青:那,我再找个时间来跟他聊一下。我先回去了。 82.乡政府职工宿舍房 内 日 (贺梅娟跟战必青妻子坐在沙发看电视。战必青走进门来了。) 贺梅娟转头看了儿子一样说:你不是去巴珠村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战必青:嗯,办完事了就回来。 战必青妻子:亏得我懒,还没有煮饭。要不然就少你一份饭了。 贺梅娟:必青,你去巴珠村干什么的? 战必青:去了解陶生支书家庭以前的情况。得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战必青妻子:什么消息? 战必青:消息就是陶生的亲生父亲名叫陶福时。也就是妈妈经常讲害死我爸的那个陶福时。可是现在又有个华侨叫孙作仁来认陶生就是他的儿子,陶生的母亲许爱芬就是他的妻子。 贺梅娟:天啊,真的想不到经常出入我们家的陶生支书就是我们家的冤家对头人的儿子。更想不到的是陶福时返生回来,改名叫孙作仁。必青,你一定要为死去的爸爸报复他一回! 战必青:妈妈,公事公办,不能为了私利损害国家利益! 战必青妻子:乡长,那你该怎样处理? 战必青:按原则办事!我问你护士长一个问题。 战必青妻子:说吧。 战必青:护士长,你讲,人有没有死后返生的现象? 战必青妻子:医学在临床上,经常有的病人由于体内发生激烈疼痛而休克,等到剧痛消失了,患者又苏醒过来,医学常称为假死。不懂得科学常识的人就讲那是人死了又返生回来。 贺梅娟:讲科学,我不懂。我只懂得,冤仇相报,一生难了。既然孙作仁就是陶福时从死里返生的话,那么必青爸爸肯定也能转生回来的。一对冤家死对头人,生生死死总是纠缠在一起的。 战必青:妈妈,你不要讲迷信话…… (此时,战必青的儿子程卫东从小房间跑出来。) 程卫东: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奶奶,不要讲迷信话。要讲现实的。我认为陶福时死了绝对不会返生回来的。那个孙作仁可能就是陶福时生前的结拜兄弟。现在祖国开放了,他就回来为义兄弟寻找亲骨肉。 战必青举起手掌:卫东,你开口闭口就讲义兄弟,讲义气,就是为你自己帮人打架找理由。你不帮我想主意就罢了,再胡说八道的,看我敢不敢扇你几巴掌! 战必青妻子:儿子,你赶快进房子里去写作业!不然就挨揍!我就去煮饭喽。 83.职工小宿舍房 内 日 (阿彪先把帆布袋子放下地,又把鱼竿依着墙壁放好,再摘下草帽,挂在墙壁上。然后他弯腰下来,把手伸进帆布袋子里去,拿出来一条很大的鱼。他哈哈笑起来。自言自语说话。) 阿彪举起大鱼,很高兴的说:哈哈,花了两块钱的门票,钓到这条草鱼。喔,好沉,起码有五斤以上。赚了赚了。这么大的鱼,我一个人吃不了的,就拿去送给战乡长了。战乡长每逢家里加菜,总是叫程卫东这个孩子来请我过去做客吃饭。今天我就拿这条鱼去送给他。 (阿彪拿着大鱼,高高兴兴的走出门口。他来到战必青家门口,站在门外侧耳听里头的人说话。) 84.战必青屋子里 内 日 (贺梅娟和战必青面对面的坐着谈话。) 战必青:妈,你以前居住在永江市,陶福时也是永江市人,你可认识他吗? 贺梅娟: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他又如何? 战必青:我就带妈去看一下孙作仁,辨认他是不是陶福时。 贺梅娟:那你不会叫陶生支书去跟他会面一下,问问孙作仁的底细,不就弄清楚了吗? 战必青:我去跟陶生他说过了,他很犟牛,一口咬定不去跟孙作仁见面。 贺梅娟:哦,我想起了,陶生有个大舅叫龙周,他非常孝顺大舅。你何不去叫当艄公的龙周去说服陶生去跟孙作仁见面呢? 战必青:妈的主意很好。可是我觉得好奇怪,妈妈逢事总爱扯到艄公龙周的那个人呢? 贺梅娟:因为龙周那个人十几年前,他上会台上去抽了你的耳光。我就一直记恨在心里。还有他的语音举动非常像你爸爸以前那样。可惜他一脸伤疤,不然我就认定他是你的父亲了。我不是曾经叫你去了解龙周的身世吗? 战必青:我去跟阿彪老叔打听过了。阿彪老叔讲,龙周是外来的撑船人。他本性又是龙。所以我就不再跟妈妈说这件事了。 贺梅娟:我的看法就是最好也叫龙周跟陶生一起去跟孙作仁见面一下。那样如果孙作仁真的是陶福时的话,而弄周伯又没有什么反应的,那就证明龙周程希运,也就不是你的爸爸了。 战必青:好主意,可是我怕去求弄周伯。 贺梅娟:你不敢去见龙周,就去叫一个人帮忙。 战必青:谁? 贺梅娟:食堂里的老师傅阿彪。阿彪跟龙周同村人。龙周经常来找阿彪饮酒。 战必青:哦,好主意。我就马上去求阿彪老叔帮忙一下。 (此时,阿彪拎着大鱼走进门来了。他接应说话。) 阿彪:我来了,不用去找我了! 战必青:老叔又拿鱼来送我们。好好,我拿去厨房交给孩子妈弄吧。老叔你就在这儿饮一杯茶吧。 阿彪:这条鱼是我钓得的。平时逢年过节,你们总是请我来一起过节。今天我就拿鱼来跟你们过礼拜天。 贺梅娟:把鱼交来给我拿去厨房。必青你就在这陪老叔聊天。 (贺梅娟拿鱼就去厨房。战必青先给阿彪斟了一杯茶水,递给阿彪) 战必青:老叔来得正好,我正想要去找你帮帮一件事呢。 阿彪:我在门外已经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我可以去帮忙一下。 战必青:老叔,你跟龙周伯将这件事的时候,不要提到我的名字。 阿彪:我懂。 85.渡船上 外 夜 (初秋晚上,月亮高悬,繁星满天。河边渡口,渡船泊岸。) (渡船的船头上,安放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几道小菜。阿彪坐一边,龙周坐一边。两人碰了杯,仰脖子饮酒。) 龙周:老友,为啥这么晚了还回来? 阿彪:为了跟你聊天。 龙周:那你白天来不行吗? 阿彪:我白天回来,你还摆渡,哪有时间陪我饮酒聊天。 龙周:也是!不过你搞突然袭击。我可没有准备菜呢。幸得我好能找出这把花生米和这碟酸菜,另外船底藏还养有一条鲤鱼,不然今晚我们就没菜喝寡酒了。聊天,讲啥话题? 阿彪,一个特别的号外消息。 龙周:啥消息? 阿彪,就是我们村的陶生支书的父亲两天就来了。 龙周愣了片刻说;陶生的父亲?他早就死了。他死了,还能返生?谁造出来的神鬼故事? 阿彪:真的,不过那个华侨不是姓陶,他叫孙作仁。 龙周:孙作仁?华侨?那个姓孙的,怎么知道陶生母子俩在这呢? 阿彪:听说姓孙给报社写信,求记者帮忙寻找。记者就是多管闲事。果然打听到陶生母子俩住在这里。于是孙作仁就来看一下,陶生是不是他的儿子?如果陶生真的是他的儿子,他就把海外的公司搬回来,在这儿发展。 龙周:陶生知道这件事了没有? 阿彪:听说乡领导来跟陶生谈了,叫陶生去跟那个华侨见面一次。 龙周:陶生答应了没有? 阿彪:听说陶生表态,他坚决不去跟姓孙见面。他的理由是,他父亲已经死了,而且那个华侨又是姓孙的。 龙周:哎呀,陶生,榆木疙瘩脑!人家讲你就是他的儿子,你应该去看他一下,辨认一下。是真的,就认父亲。不是的,就说,你认错人了。领导说话,他不听,我去叫他去看那个华侨!嗯。两天时间,明晚上我去他家一下。 86.乡政府大院 外 日 (阿彪骑着单车进大院大门来。战必青老远问话。) 战必青:老叔,去那儿回来了? 阿彪:去老家回来了。乡长,我完成任务了? 战必青:完成得怎么样? 阿彪:龙周昨晚讲了,今晚他去陶生家一下。乡长,你不用担心了。 战必青:好的,今晚我也去陶生家一次。 87.陶生家客厅 内 日 (墙壁上的挂灯发出明亮的灯光。陶生一家三口人和龙周围着圆桌吃晚餐。龙周坐首席,他的左手依次是;陶生、陶生妈、两只空椅子、陶生妻子。此时。门开了,战必青走进来。) (陶家三口人见到乡长来了,连忙站起来请客人入座吃饭。龙周瞪大眼睛看着战必青,像一尊神坐着不动身。) 战必青环视了一下,说:陶刚陶莹两个孩子呢? 许爱芬:他们已经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战必青坐到许爱芬身边的一只空椅子上去。) (陶生妻子先为乡长斟酒,其次为酒杯已经空了的龙周斟酒。龙周张开手掌盖住杯子口,不让陶生妻子斟酒。) 许爱芬:大哥,你怎么不喝酒了? 龙周:喝,我还要喝。 许爱芬:那你就让陶生媳妇给你斟酒。 龙周指着战必青:我要他给我斟酒!他不给我斟酒,我就叫他滚开! 战必青:好好。我来给长辈斟酒! (战必青端起杯子,恭敬的向龙周递过去,并讲了话。) 战必青:我要敬长辈一杯。 龙周瞪大眼睛:长辈?错!讲父辈! 许爱芬:大哥,你喝醉了,也不能用这样态度对待乡长啊。 陶生:乡长不要见外,我大舅往往是一喝了酒讲话就不讲究分寸。 龙周:我没有醉!我就要他对我说父辈! 战必青又恭敬的说:是,我要改正。 龙周:嗯,你顺从了。我就喝了。 (龙周仰脖子干完了杯子里的酒。) (战必青给龙周斟了酒,转去给陶生妈斟酒。陶生妈挡住说了话。) 许爱芬:大娘喝不了酒的。不用斟酒了。你们兄弟俩陪着大舅慢慢喝吧。我要去后院看猪吃饱了没有。 (许爱芬走开了。她又很快的从屋后走进来,转去她的房间。) 88.小房间 内 夜 (小房间里摆放一张床,床头摆放一个床头柜。柜子上头吊挂一只电灯泡。电灯亮着。) (许爱芬把床头柜抽屉拉出来,她翻了几下,拿出了三张照片。摆在眼前看着。自言自语。) 许爱芬:我看今晚乡长来的就是商讨孙作仁的事了。我要把这两张照片藏身上,也许一会儿用得着的。 (许爱芬收藏好了相片,她又走出去。) 89.陶生家客厅 内 夜 (许爱芬出来就坐在陶生身边的空椅子。她突然看到龙周耍脾气。) 龙周指着战必青,倚老卖老的说:你今晚到此来是找我还是找陶生? 战必青:两位都要找。 龙周:为啥你要找我们两人? 战必青:嗯,南洋华侨孙作仁即来了,我今晚特地来跟弄周伯跟陶生商量一下,如何接待他。 龙周:喂,你当乡长,你应该懂得那个孙作仁一些情况。我要问你,那和华侨来认陶生是儿子,那么他到底是孙作仁,还是陶福时? 战必青: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我就是想让陶生先去跟他见面。再仔细的了解他一下。 陶生:我坚决不去!以前我不清楚,现在我完全清楚了。我的父亲名叫陶福时,当过国民党宪兵队长,三十年前被一个名叫程希运的刺客开枪打死了。那个华侨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他叫孙作仁,不叫陶福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咬定我就是他的儿子?我不能贪钱财,胡乱去认他做父亲。 (许爱芬从身上掏出了相片,摆放在桌子上。) 许爱芬含着泪水:陶生你怀疑他不是你的父亲,可是却有你满一周岁的相片,还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呢?再看彩色新相片,我认出的的确是他老相的相貌。当年我抱你躲在桌子底下,亲眼看到他被打中躺在地上了,今天又有他出现,我猜疑可能是当时的盗墓人撬开棺材救活了他。之后他又跑出国外去。既然他来了,不管是真还是假的,你也应该去跟他见面一次。大舅,你认为该不该这样做呢? 龙周猛喝了一杯酒,他长叹一声,用低沉的话儿说:世间人事,真真假假,无奇不有。陶生,那个华侨也许就是你父亲死里逃生回来的,他更名换姓,那他就是忘祖忘宗的人!但是你不能忘祖忘宗不去认父亲!我最恨忘祖忘宗的人! (龙周讲完话,就特意的瞪着战必青。) (此时陶家的两个孩子放晚学回来了,他们站在旁边作为旁观者。) 陶生挺直身子,昂头说:我是堂堂正正的一个共产党员,我绝对不去与一个曾经跟作对的敌人认作父亲! 战必青:陶生同志,你讲此话,错了!国民党和共产党都是中国人建立起来的政党。为了中华民族的命运和利益,共产党曾经和国民党合作过两次,第一合作打倒了反动派的军阀,成立了中华民国。第二次合作赶走了日本鬼子,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现在中国共产为了民族的复兴,为了国家的统一,提出了国共第三次合作的倡议。我们每一个共产党员要执行党中央的政策,做好统战工作。你陶生不敢去会见孙作仁,你就是不合格的党员! (陶生低头沉思。) 陶刚走到战必青跟前:乡长伯伯,我要代表爸爸去接待那个华侨,叫他一声爷爷,跟他要一部大彩电…… 陶莹也闯出来:我伴哥哥去,我也叫他爷爷,问他一对耳环…… (战必青看着孩子皱眉沉思;陶生看着孩子瞠目结舌;许爱芬微露笑容。) 龙周双眼狠狠瞪着孩子:我要是你们亲爷爷,就给你们每人…… 陶刚、陶莹:舅爷,你要给我们一件礼物还是一万块钱? 龙周右手举起来,张开了手掌,作了挥扇动作:一巴掌! (两个孩子自知错了,就走开了。龙周看着孩子的身后,自言自语。) 龙周:这孩子,太不争气了!做人要有骨气!该爱的要爱!该恨的要恨!陶生,几十年了,你一直把我当做大恩人来孝顺,殊不知我是……唉——布包不住红炭!陶生,必青,你们不要忘祖忘宗!人常讲,狗不嫌家贫,儿不嫌父丑。是父亲的,儿子一定要认!你们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我还是叫你们去跟那个孙作仁见面一次! 许爱芬:大哥说得很有道理!我同意这样做。我也要跟你们去一趟永江市。虽然几十年过去了,那里的人的地点,我都记得清楚,真的假的,我一问就弄明白了。 龙周:去什么永江市?人家孙作仁已经发话来讲,他要来我们荷城县巴珠村了。我们就在此等他吧。他来了,我去辨认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陶福时了。 陶生:大舅,你曾见过我父亲吗? 龙周: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国民党的宪兵队长见过很多。 战必青:孙作仁不会来巴珠村的。 许爱芬着急的问:为什么? 战必青:乡政府已经接到县里的统战部门通知,侨办决定在向阳乡政府举办接待南洋来华侨。乡政府已经做好了接待工作准备。等到孙作仁来到了乡政府,我们在场的人全部去跟他会见一下。 90.河岸边的小屋子 内 日 (龙周正在小屋子里头穿新衣服。陶生走进来了。) 龙周:哦,陶生你来了?你就这么着急去,时间刚刚傍晚五点,距离七点还有两个钟头呢。 陶生:我是给大舅送来一套新衣服。我们今晚穿的衣服不能穿的太寒酸。我们穿得太简陋,就让那个华侨看扁了。 龙周:嗯,平时穿朴素一点不要紧,今晚要去跟有钱的华侨相见就要讲究一点。你给我买什么衣服? 陶生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跟我穿的一样,佩戴翻领的西装一套。 龙周:西装?我不穿!再说我身子比你胖,穿了你的衣服,我就像一只粽粑了。 陶生:我给大舅买比我大一号,保证合适大舅穿的。大舅穿吧,一穿上了西装服,人就是精神很多的。 龙周:吹牛!中国人穿中国衣服就不精神吗? 陶生:大舅,我告诉你,西装是国际化的礼服。大舅,你平时看电视,都见到世界各国领导出镜头的,都是穿西转服的。大舅不新西装服,那你今晚穿什么衣服去? 龙周拍了胸膛:我就穿这套衣服! 陶生:哎呀,这是很土的中山服。 龙周:你这样讲,就是忘本了!我告诉你,孙中山就是穿这样服装宣誓当民国总统的。 陶生:忘本? 龙周:中山装就是我们中国的国服。你回想一下的电影纪录片,毛主席以前不论去苏联访问还是在国内接见外宾,他老人家都是穿着中山装。 陶生:噢,我却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我想去买一套中山装已经来不及了。 龙周:嗯,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赶时髦,爱穿西转服。你已经买回来了,你就穿吧。 陶生:哎哟,我一听大舅这么讲,就觉得大舅穿了中山装,人的确帅了很多。 龙周拍了自己左脸:别吹捧!我脸上一个牛肉疤,还能帅?唉,我丑的很厉害了,我母亲在地下再返生回来,也认不出我了! (这时,许爱芬走进屋里来。她说了话。) 许爱芬:大哥你就是爱讲这句话。你讲你面貌改变了,以前的熟人还从你的口音辨认出来的。我们走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龙周:嗯,那就走吧。两个孩子去不去? 陶生:他们晚上还去上学,不去。就是他们有时间的,也不让他们去。就怕他们在大众面前丢人现眼。 91.渡船上 外 日 (阿木站在船头,他用竹竿撑住渡船,招呼乘客上船。) 阿木:陶生,你先上船,准备拉你妈妈一下。陶生妈,慢慢上船来。 (龙周最后跳上船。) 阿木问道:陶生,今晚是去认亲的吧? 陶生:嗯,去看看那个华侨一下。 阿木:该去辨认一下,是真的就认他做父亲,假的就不理他了。哦,怪不得陶生妈今天穿得那么漂亮。 许爱芬:我就是专门挑选以前成亲穿的衣服,好让他想起那个情景。 阿木:应该应该。哦,还有龙周老友,你今天也穿崭新衣服干吗呢? 龙周:我就是去帮他们确认一下。 阿木哈哈笑起来:哈哈——你真是狗抓老鼠,多管闲事了。人家一个是妻子的身份,一个是儿子的身份。你是什么人?还讲去帮确认。 龙周:你懂个屁!江湖骗子多。我就是害怕有人来冒名顶替。哦,我现在要交代陶生一下。等会儿见到了华侨,没有我出声批准的,不准你乱喊华侨做父亲! 阿木:哈哈——太可笑了! 陶生:大舅,我就相信你认识我父亲,但是时隔那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吗? 龙周:主要你父亲没有烧成灰,我就认得出来的! 阿木:喂喂,老友,你跟陶生父亲有啥关系? 龙周:一言难尽!你们很快就懂得了!不要啰嗦,开船吧!再过两天,我就不需要你来代替摆渡了。 阿木:站好,开船喽。 92.乡政府招待所 内 夜 (大厅,灯火辉煌。左边依次坐着孙作仁,陪孙作仁的县政府侨办两个干部。) (右边一次坐着乡长和几名干部。) (孙作仁着急不安,坐下了又站起来,不时头向门外张望。) (门外,陶生和母亲许爱芬平排走。后面跟着弄周伯。) (许爱芬刚走到门口。一眼看见了孙作仁,刹那惊呆了,随即无比激动,情不自禁地向前扑去。) 陶生马上扶住妈妈:妈妈慢走。 许爱芬;放开我! (孙作仁笑眯眯的伸开双手。) (许爱芬看了看陶生,她不好意思的扑进孙作仁怀抱里,她站在几乎贴到孙作仁的胸膛。她双手颤抖的拍打孙作仁胸膛,颤腔咽泣。) 许爱芬带着哭腔说:背时冤家,想不到今天能见到你。你为什么更改姓名? (孙作仁握住许爱芬的双手,摸了摸又捏了捏。) 孙作仁惭愧地:爱芬,我们都盼望很久很久了。我为了不让国民党派人去那儿追杀你们母子俩,去南洋的时候,就更名唤姓。 弄周拉了陶生的衣襟一下:没错。他就是陶福时,是你父亲! (战必青双眉紧皱,他脸上现出非常痛苦。接着他马上睁开眼睛,盯看着孙作仁。) 画外声:杀父仇人在自己眼前上演家人团聚。我却奈何不了仇人。唉—— (战必青猛然看见墙上挂着党旗和国旗。) 画外音: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一名国家干部,一切都为党和国家利益为重。我主持今 晚接待华侨晚会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战必青脸上马上呈现出笑容。尽显一个主持人的热情。) 孙作仁非常激动:我真的想不到,共产党和政府的官员能够如此迅速的帮我找到失散几十年的妻子和儿子。 许爱芬一把拉陶生过来:快叫爸爸! 陶生很别扭的轻轻叫了一声:爸! 孙作仁脸上洋溢着幸福感,又惭愧:孩子,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共产党。中国共产党之伟大就是她讲人性讲人情。她呼唤海外游子回到祖国怀抱里来,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有一颗爱国心,其中包括像我曾有罪恶的人,她都敞开温暖的怀抱欢迎他们归来。我要像李宗仁总统那样落叶归根,把海外的企业搬回来。孩子,报社记者告诉我,你们之前曾经得到一个人搭救和救济,恩人今晚来了没有?我要叩见恩人! 陶生则身一闪,指着弄周:这位大舅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孙作仁马上下跪给龙周伯叩拜。) 弄周伯左手托起孙作仁的下巴,喝道;陶福时,你懂得我是谁吗? 孙作仁诚恐诚惶:在下鼠目寸光,有眼不识泰山。 弄周伯怒吼起来:我就是程希运!我要报六十年前的仇! (程希运用力狠一掀,陶福时差点被掀翻。) (陶福时像不倒翁似的又很快坐正。) 陶福时惊讶;啊——你是程希运! (程希运吭一了一声,他提起了左脚,往后一摆,想狠踢一下。) (战必青猛然扑过来,拦腰抱住了程希运,将他往后拖,悲喜交叉。) 战必青:阿爸,你不能乱来呀! (程希运奋力的摆脱了儿子的搂抱,指着陶福时气喘咻咻) 程希运:你,你,你—— (程希运想踢又不敢踢,一连跺脚几下,大步走出的门去。) 许爱芬紧跟随后喊:大——哥—— 93.向阳乡政府大门前 外 日 (龙周在大门口前走来走去,不时还向大院张望。) (阿彪穿着运动服装从大院里慢步跑出来。龙周快步的迎上前,把阿彪拦下来。) 龙周:老友,你早去买菜怎么不带担子? 阿彪:买什么菜?我已经办了退休了。 龙周:那你这么早去干啥的? 阿彪:晨练跑步。你昨晚没有回去? 龙周:回去了。夜里睡不着,就早早赶来找你。 阿彪:找我有啥事? (龙周拉阿彪走到了大门口的旁边了,才跟他说话。) 龙周:叫你帮我一下。 阿彪:帮啥? 龙周:你帮我去问战必青,问他原姓是啥? 阿彪:哎呀,你管他什么姓呀。昨晚他在接待场合已经叫你阿爸了。你就人他做儿子就行了。他当乡长,社会上很多人想跟他攀亲戚都找不到门路机会呢。 龙周:他就是当了省长部长,他不姓程的,我就不准他叫阿爸! 阿彪:战乡长的母亲,你也跟她相逢交手过几次了,你讲,她是不是你的老婆? 龙周:是。我变丑了,她可能认不出我了。我就不敢讲我就是程希运。 阿彪:既然战乡长的母亲是你的老婆,战乡长就是你儿子了。 龙周:我怀疑战必青就是我老婆改嫁了养的继子。你帮我去问个清楚! 阿彪:不用去问了,他已经早就承认他原姓程了。 龙周:他怎么承认法? 阿彪:他的儿子生下来上户口就用姓程,名字叫程卫东。这不说明他原姓程了吗?来来。我带你去他家里,好好的认识孙子一下。 龙周:我不去!他真正是我儿子的,他就去乡下见我!我回去了,你把我的话捎给他。 94.陶生家里 内 日 (许爱芬陪着孙子孙女两个孩子看电视。陶生走进来。孩子马上站起来迎接爸爸。) 陶刚:爸爸,你坐沙发!你去哪回来了? 陶生:我去乡政府回来。 陶莹端来一杯茶水,递给爸爸:爸爸,你喝茶! (陶生把茶水喝干了,把杯子放到前面的茶几。陶莹过来为爸爸捶背。一边捶背一边说话。) 陶莹:爸爸,你去乡政府见到爷爷了吗? 陶生:见到。你们爷爷今天在乡政府专门谈他要回国的打算。 陶刚:爷爷有啥打算? 陶刚:爷爷是不是打算出钱把我和妹妹送到国外去读书? 陶莹:我也是很想到国外去留学。 陶生:你们总是为自己着想。你们想去国外读书,你们就要努力,考得上大学,在考得上公费留学的,你们就去。爷爷没有打算送你们去国外读书的。他有他的打算。 陶刚:爷爷是个企业家,他有钱回来想干什么的? 陶生:爷爷讲,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出资在巴珠村建一所学校,在我们村的渡口建一座桥,方便群众出行。 许爱芬:孩子,你们爷爷这样做就是替我们陶家三代人还巴珠村乡亲们的人情债。他做得很对。我想,他出了建学校和建桥,他还有钱的。 陶生:你们爷爷还讲,他还要投资办一个水泥厂和一个松香厂。 陶莹:爷爷回来办工厂,那我就不去国外读书了,留下来帮爷爷管理工厂就行了。 陶刚:爸爸,你为什么不带爷爷回家来呢? 陶生:上级领导暂时不让他来巴珠村。 陶莹:为什么上级暂时不让爷爷来跟我们家? 陶生:因为上级领导担心你们爷爷来巴珠村遭你们舅爷爷打伤。 陶刚、陶莹:啊——舅爷爷为什么要打爷爷? 许爱芬:他们两个人是不共戴天的冤家仇人。 陶刚、陶莹:本来是亲戚,怎么成仇人? 许爱芬:以前,你们的爷爷当过国民党军官,舅爷爷帮共产党打国民党。他们就成了仇敌。 陶刚:以前各为信仰去奋斗成了仇敌,今天为了国家应该和解嘛。 陶莹:不知道两个爷爷几时和解呢? 陶生:战乡长讲了,等他做通了舅爷爷的思想工作,两个老人才能再次见面。 陶刚:爸爸你讲过,舅爷爷还敢打乡长的耳光,乡长还敢来做通舅爷爷的思想工作? 陶生:乡长自有办法做通舅爷爷的思想工作。 95.乡政府职工宿舍 内 夜 (战必青和妻子陪着婆婆贺梅娟看电视。程卫东从外面进来。他走到奶奶身边,递给奶奶一张相片,问话。) 程卫东:奶奶,我给你看一张相片。 (贺梅娟凝神看着相片。相片的人就是龙周,面貌很丑。) 程卫东:奶奶,是谁的相片? 贺梅娟:卫东,谁给你的相片? 程卫东:乡里的通信员哥哥给我的。他讲是他昨晚拍到的新闻照片。 贺梅娟:相片里的就是你的爷爷。 程卫东:哎哟。奶奶,爷爷长得那么丑,你为什么还嫁给他? 战必青喝道:卫东,不得无礼! 战必青妻子骂道:程卫东,你不得跟奶奶讲这样的话! 贺梅娟:卫东,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帅的男子汉。奶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那么丑的。可能是他遭到了国民党迫害造成的。 (战必青妻子跟婆婆要了相片来看。) 战必青妻子:喔,爷爷长得这样子的。我曾几次见到他来跟食堂的老厨师阿彪师父饮酒。想不到他就是爷爷。唉,这个通信员不会拍照的。拍照要讲究艺术,碰到有缺欠人,要选择角度。尽量拍照出来的人要好看一点。爷爷相貌又缺欠,就不应该拍照正面的,应该只照到他的右面,找出来的人像就没有这么丑了。相片里的爷爷左脸好像是被烫伤过的。 战必青:明天我就带你们去巴珠村接爷爷来乡政府参加招待会。你见到了爷爷,你就问他为什么变相吧。 96.江边渡口 日 外 (夕阳西下,渡口无人。程希运独坐船头。他若有所思。) (河岸坡上出现了四个人头。来人逐渐清朗。他们分别是贺梅娟和儿子战必青,媳妇以及孙子程卫东。) (程卫东见到了水边的船,他飞快地跑下来。) 程卫东人还未上船就大喊起来;爷爷,我们终于找到了你了! 龙周哈哈大笑了:爷爷早就知道你名叫程卫东。孙子,你嫌不嫌爷爷相貌丑? 程卫东:我爱爷爷。爷爷为了革命受伤变丑的。爷爷在我心中是伟大的。爷爷,我们给你带来一个大西瓜。 (程卫东把一个西瓜放到龙周跟前。龙周手摸了西瓜一遍问话。) 龙周:这也叫西瓜,它的皮怎么不绿? 程卫东:爷爷,这西瓜叫哈密瓜,它的皮是黄的。比我本地西瓜甜。 (龙周转身拿来了一把菜刀,递给程卫东切开西瓜。) (三个长辈陆续上了船。战必青妻子从提包里拿出来一袋瓜子,也放到船板上。龙周很幸福的哈哈笑起来。) 龙周:哎呀,你们来就来,还给我带来这些东西干嘛。我喜欢喝酒,你们却不带来。 战必青;我们是来接你去乡政府参加今晚宴会,自然有酒喝了,还带酒来干吗? (程卫东把一块西瓜递给了爷爷。一家人开始边谈边吃西瓜。) 贺梅娟:老背时,你既然早就认出我们是家里人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还要打卫东爸爸?当时你是不是疯了? 程希运:我从来没有疯过。文化大革命时,我第一见到你们,就认出来了。可是我面貌已经变丑了,人就像鬼一样,讲出来,你们又不肯认我是亲人。而且卫东爸不姓程。我就疑心重重,不敢开口说我就是你们亲人呢?再说那时战必青正挨批斗,我一认了你们是亲人,战必青的罪状就加重了,就彻底被打到了。为了保护你们,我就不敢认你们是亲人。 程卫东:爷爷,奶奶讲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为什么现在你变成这样的呢? 龙周:爷爷在你爸爸一岁多的时候,跟国民党宪兵队长陶福时博斗,被他扔过来一碗热汤烫伤,就落下一脸伤疤。 贺梅娟:背时鬼,我们找你很长时间,就是没有找你的信息,后来还在报纸上看到你已经被浸猪笼死了,还被村民当做麻风人烧掉了。这又怎么一回事? 龙周:那时我跟救我治好我烫伤的义父去永江市找你们母子两和共产党地下组织,见到全城张贴着追铺我的悬赏。我的义父为了我的安全,就花钱给一个记者,叫他写一篇报道,讲我已经被烧掉了的新闻。 战必青:爸爸,你为龙周起义运去一船枪支弹药,对起义有很大的贡献,党组织一直以来堵在寻找你。昨天组织领导一见到乡通信员上报的消息,就立刻指示要接待好你保护好你。 龙周:当初,我跟义父去一趟永江市,没有找得着小江,我就认为永远没有人知道我帮红军运去一船枪支弹药了。想不到现在还有人提起来。 战必青:党的内部机密文件记戴下来,千百年以后,还有人提起你的贡献。 龙周:我的事,就不多说了。我就问一下,卫东爸爸为什么改姓战? 贺梅娟:当初你被国民党追铺的时候,小江父子救了我们母子两,又把我们带到乡下的远亲小姨。到了那里。为了摆脱国民党的追查,小姨丈就对外讲,我们就是他弟弟死后留下来的亲人,因此孩子就用战姓,随着小姨的儿子排名就叫战必青。 龙周:那个小姨一家人现在在哪的? 战必青;小姨和表哥在解放前参加的下游击队,小姨再跟国民党军队作战牺牲了。表哥在部队里当上了团长,后来又带兵去朝鲜抗美援朝,也牺牲在朝鲜了。表嫂后来就带小姨去娘家居住。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们了。 程卫东:爷爷,你现在就用原来的名字吧。 龙周:卫东,名字是人的代号,爷爷的龙周名字已经被人叫惯了,干脆就这样叫吧,不用再改了。就像你爸爸叫战必青一样,不能改了。你用姓程就行了。 (此时,河岸上来了一辆汽车,汽车长鸣喇叭。) 龙周;汽车来干吗?想过渡,小船帮不了忙。 战必青:爸,汽车是来接我们去乡政府去参加盛宴。 龙周:啥盛宴? 战必青:今天晚上乡政府设宴,一是招待华侨知名人士的孙作仁,二是庆贺找到了参加弄周起义的革命老人,三是祝贺我们程陶两家的亲人团聚。 龙周扭头一则,劈手一下:我不去! 小程握住爷爷的手。摆了摆:爷爷为什么不去? 龙周:爷爷不愿意去跟国民党仇人坐在一起! 战必青:爸,六十年前你舍生冒死把一船枪支弹药从永江市运去弄周城,为谁办事的? 龙周:为共产党为革命! 战必青:我代表乡政府来请阿爸去参加宴会就是为共产党办事!时代变迁了,我们不能用老眼光老心态对待国民党。国民党也是中国人,中国人不能永远仇敌的。中国各民族要团结,中国各党派也要团结,祖国才能繁荣富强。历史证明,共产党与国民党第一次合作就取得了北伐战争的胜利。两党第二次合作。又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现在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实现祖国的统一,中国共产党又向台湾国民党发出了倡议:国共两党要实行第三次合作。这个倡议深得了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的响应和拥护。孙作仁不顾年迈不惜劳苦,从南洋特意回来观光探亲,证明了他是积极响应我们共产党的号召。我们难道不给他热情招待吗?你应该去跟他一见面。 龙周拳头一晃:既然去见陶福时是为国为党办事,那我就去一趟! 97.乡政府会议厅 夜 内 (会议厅灯火辉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小汽车开到会议厅门前停下来。) (龙周则耳听厅内的孙作仁在里头的谈笑风生。战必青带领一家人走进大门口去。) (龙周抬头看了贴在门框的大红横幅,驻足不前。) 战必青又出来,看了阿爸一眼:爸,进去吧,看啥的呢? 龙周指着对联横幅:谁写的? 战必青:我写。 龙周:错了两个字! 战必青左看右看,念:亲人聚会。四个字不多一笔,不少一笔,没错! 龙周:字写不错,字用错了!要改两个字!拿笔来! (战必青进厅内拿来毛笔和红纸。) (龙周就在门旁的桌子前,挥手写了四个大字:冤家聚会。) (字刚刚写好,陶生很孙作仁出来了。陶生抖开了一条红绸布,红绸布上黏贴了金纸剪成的八个大字;冤家聚会,亲人团圆。) (两边挂下来的对联是: 上联;渡尽劫波兄弟在 下联;相逢一笑泯恩仇) (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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