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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义无反顾 |
【原创剧本网】作者:吴咏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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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无反顾 类型:电影剧本
编剧:吴咏翔
1、外 海城市区街景——傍晚 (淡入) 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天际,随即地动山摇一声巨雷,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磅礴大雨。 一辆蓝白相间图案的警车由远而近,车轮驶过,路面上劈开两道水花。 透过挡风玻璃,马路两侧的行道树随着狂风暴雨左右摇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混沌迷蒙的雨帘之中。 又一阵狂风夹着暴雨横扫而过,一株行道树被连根拔起,倒伏在紧靠人行道的马路牙子上。 警车绕过倒伏的行道树,继续在大雨中缓缓行驶。
2、外 十字路口——傍晚 雷声渐渐远去,雨点也慢慢变得稀疏起来。 十字路口,一株千年古榕耸立在马路中央,繁茂的枝叶朝四周伸展着。 一眼望不到头的车辆长龙似的从古榕树下缓缓通过……
3、内 警车内——傍晚 司机小李调了一下雨刮器的速度,高速运转的雨刮器随即慢了下来。 副驾座上,王大成斜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司机小李小心翼翼地问:王大,要不到后座睡一下? 王大成依然闭目养神,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只管专心开你的车!
4、外/内 海城市街景(近)——傍晚 警车在继续前行。 透过前挡风玻璃,大街上遍地积水。 路边停放着一辆小型垃圾车,一位满头白发的环卫工大爷正在清扫枯枝败叶,脖子上的毛巾已被汗渍浸成了暗灰色。 突然,一阵强烈的汽车音响呼啸而过,一辆红色恩佐·法垃利跑车从警车左侧飞速驶过,积水溅起一丈多高,将白发老大爷从头到脚溅成了“落汤鸡”。 王大成已被吵醒,一骨碌坐起,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一幕。 王大成断喝:追!截住他们!
5、外 街头——傍晚 小李随即加大油门,拉响警笛,追了上去。 追过三条马路,终将法拉利跑车逼停在马路边。 跑车车门打开,钻出来三个时髦小青年。其中一个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金黄色头发,显得十分刺眼。 王大成也下了车,先看看人,再看看车,说:嗬!五六百万的法垃利,富二代?官二代?还是星二代? 三个小青年一时弄不清为啥招惹了这位警察,惶恐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大成突然大声吼道:谁开的车?驾驶证、行驶证都拿出来! “黄毛”从裤兜里掏出了两份证件递上。 王大成瞟了一眼证件,随即破口大骂:都没长眼睛?啊!比你们父母年龄还大的老人,你们就这样对待!天理难容!! 等王大成骂够了,“黄毛”才怯生生地说:我们……,我们错了。 王大成仍在盛怒之中:错了?就这么简单一句错了,就行啦?马上给我都滚回去!你们反正有的是钱,带上慰问金,向老人道歉去! 三个小青年只得转身往回走去。
6、外 街头——傍晚 小青年们刚转身,王大成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又将其中一个瘦高个儿(朱天豪)叫住了。 王大成说:回来!你给我回来! 朱天豪战战兢兢地走到王大成面前,嗫嚅着:王叔,我…… 王大成气呼呼地:哼!好你个朱天豪!行啊你!一两年没见,个儿长高了,人也混成这样了!回去跟你爸说,你的事儿还没完!去!先赔礼道歉去!
7、外 瑞祥房开公司附近马路——昼 马路上车来人往,一派繁忙。 赵全海脸涨得通红,正手持一根扁担,往瑞祥公司走去。 代理律师刘家义在一侧好言相劝:老赵,冷静点,千万别乱来。 赵全海扫了刘家义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刘家义说:那姓朱的背后有人,你搞不赢的。 赵全海满不在乎地:哼!我一个赤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刘家义继续耐心劝导:如今法制社会,这样不解决问题。 赵全海停下脚步,转身问:不解决问题?那你说该咋办? 刘家义说:依法维权,据理力争。 赵全海不屑地:依法维权?就靠你们这些人耍耍嘴皮子,摇摇笔杆子,能解决问题?!我跟你说,屁用都没有! 赵全海说完,扭头就走。 刘家义紧追几步,迎面拦住了他:老赵,你看……这律师代理费…… 赵全海瞪着刘家义,说:律师代理费?什么事都没办成,还要代理费? 刘家义尽量心平气和地:不管事情怎么样,这代理费都得付的!这是行规。都像你这样,我们吃什么? 赵全海歪着脑袋,说:你吃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全海说完一甩手,自顾扭头往瑞祥公司走去。 刘家义摇摇头,苦笑笑,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8、内 朱志钧办公室——昼 装修豪华气派的办公室,显示着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一只茶杯被摔得粉碎,玻璃碴子散了一地,三米宽的玻璃茶几已被砸开一道缝,地毯上到处是飞溅的茶叶沫。 大班台办公桌后,一张豪华真皮太师椅歪倒在地,电话机已四分五裂,话筒被摔到了墙角,一只电脑键盘还悬挂在办公桌一侧摇晃。 刚接到报案的杨辉率夏雨等民警迅速赶到。 夏雨手持数码相机,正从不同角度拍照取证。 一旁的朱志钧白衬衫上粘上了一大片茶渍,领带被扯到了肩膀上,正忿忿地说: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说他没好日子过,也不会让我过好日子! 杨辉问:人没有被打到吧? 朱志钧:幸亏保安来得快,否则难说。 杨辉说:把被砸坏的东西先列个清单。一会儿让你和两个保安再做个笔录。 朱志钧客套地:真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9、内 市局健身房——昼 王大成跟着局长方韬略走进健身房。 王大成嬉皮笑脸地凑近问:今天让我来,是为现场勘察车预算的事吧? 方韬略没有理会他,只管脱下外衣,王大成忙接过挂到勾衣架上。 方韬略跨上一卧推架,开始锻炼。 王大成也脱下外衣,在一旁的哑铃凳上坐定,抓起一对哑铃开始操练。 随着哑铃前后上下摆动,王大成膀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疤,像条蜈蚣似的不停地蠕动。 方韬略一口气做了几十下,喘着粗气问:这一晃几个月,还记得我们送张林时的情景吗? 王大成感慨地:这脑溢血,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方韬略切入正题:所长位置还一直空着,党委决定,让你挪挪窝。 王大成愣住了,许久,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去! 方韬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敢! 王大成:派出所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我弄不来! 方韬略骂道:胡说!什么叫婆婆妈妈的事?没有派出所的这些基础工作,你刑大凭空就能把案子都破出来?! 王大成突然又嬉皮笑脸地说:方局,那么多科班出生的年轻干部等着提,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我看东风所那个杨辉就不错,把他直接扶正多好! 方韬略瞪了王大成一眼: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一句话把王大成说噎住了。 方韬略接着说:苏妍殉职后,两位老人需要照顾。于公于私,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王大成跟着方韬略朝大门外走去。
10、外 沿河小路——昼 沿河小路边杨柳低垂,两只小鸟在叽叽喳喳欢叫。 方韬略掏出烟,随手扔给王大成一支,自己叼上一支,说:最近,东风所辖区不太平啊! 王大成洗耳恭听。 方韬略继续:开发商上访,说拿了批文,缴了土地款,却迟迟进不了场,每天损失几十万。拆迁户也在上访,说自身利益受损。双方在市政府信访办较劲儿,差点儿打起来! 王大成:嗬,还有这样的事。有政策,有法律,依法办理不就行了。 方韬略说:政策法律还得靠部门和人去贯彻执行。纠纷冲突的背后,是利益的博弈啊! 王大成:可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派出所能怎么处理? 方韬略白了王大成一眼: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我要的是结果。 王大成问:您要什么样的结果? 方韬略:社会和谐、治安稳定,老百姓满意。 王大成嘀咕了一句:有点难。 方韬略说:不难,还要你去?拆迁户的合理诉求要满足,开发商的合法权益也得保护。这就是我们的职责。 王大成苦笑笑:这要保护,那也要保护,就是不知道谁来保护我们民警的合法权益! 方韬略说:当然是自我保护!一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警察,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王大成说:这些年都在刑大,成天排线索,出现场,抓逃犯,追赃取证,派出所的业务一片空白!我怕我干不好。 方韬略问:刚转业那年,让你去刑大还不一样是一窍不通! 王大成只得认命,问:什么时候报到? 方韬略:越快越好。
11、内 瑞祥房开公司会议室——夜 巨大的欧式水晶吊灯将会议室照得亮如白昼。 会场内,人声嘈杂,烟雾缭绕。销售经理李玲危襟正坐,面前堆着一摞资料,不时看看手表,又看看门外。 须臾,会议室门被推开,走进了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的朱志钧,身后是拎着公文包、风姿卓约的女秘书胡艳。 众人起身,朱志钧走到会议桌中央位置坐定,朝李玲扬了扬下巴:开始吧! 李玲打开一本材料开始汇报:茶园新村一共是三百七十八套,开盘时签了协议缴了首期款的才五十来套,实际到账的首期款也就五千来万。后来因市场起变化,就没几套卖出去。 朱志钧冷冷地:按合同约定,这几幢楼早已封顶,第二期房款要抓紧催收。余下的三百来套,得想办法尽快抛出去! 李玲有些为难:最近市区又有多个楼盘推出,价格都比我们低得多,按原来的价格…… 李玲突然刹住了话头。 朱志钧追问:怎么啦? 李玲声音虽不高,语气却十分肯定:很难卖得动。 朱志钧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行就市,必要时降价销售。 李玲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朱志钧起身往会议室另一个头的模型区走去,众人也紧跟过来。
12、内 会议室模型区——夜 胡艳已抢先一步,打开了模型区的灯。 待众人在“茶园新村”和“华盖公寓”两个楼盘模型四周围成一圈站定,朱志钧提高了声调:“茶园新村”大家都清楚,现在说说“华盖公寓”。这个盘上上下下的关节都已打通,容积率又提高了0.5个点,多出近一万平方,利润空间比“茶园新村”更大。 话音刚落,会场随即一阵议论。 朱志钧接着说:眼下的问题是,“茶园新村”销售不理想,资金回笼太慢;“华盖公寓”已上马,一亿多土地款缴了,接下来还需大笔投入。“钉子户”寸步不让,一直进不了场,拖延一天,就多损失五六十万! 会场又是一阵议论。 胖墩墩的总务科刘广才长碰了碰旁边的胡艳,低声说:嗳,这回你得出出力了,让你姐夫帮帮忙,尽快把“钉子户”摆平。据我所知,这天底下的姐夫都一样,最愿意为小姨子献殷勤了! 胡艳白了他一眼:少说一句,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巴! 朱志钧继续说:我们已没有退路,眼下要打好三大战役。一是消化库存,回笼资金,必要时亏本也得卖;二是群策群力,各显神通,确保资金链安全;三是不惜代价摆平那几个“钉子户”,争取早日进场。
王大成在指导员陈国栋和杨峰陪同下,经过一间间办公室,陈国栋向民警、协警介绍新来的王所长。 路过办案区,王大成发现里头铐着一个人,问:这人怎么回事? 杨峰回道:上午群众刚扭送过来,入室盗窃。 王大成多看了一眼,此人眉清目秀,还戴副眼镜,一脸斯文相。 王大成吩咐:抓紧审讯,不能超期关押,这是红线! 杨辉说:是!王所。
14、外 市政府信访接待处——昼 市府大院前一侧摆放着一排排长条桌,市领导亲自带队,各责任部门领导参加的信访接待日活动正在这里举行。 现场负责人朝刘家义招招手,将刘家义引到周耀华副市长面前。 刘家义双手递上《律师证》,随后又呈上一份维权材料。 等周副市长浏览完维权材料,刘家义说:这些大多是低收入户,有的还是特困户,有几户原来靠沿街小店维持生活的,拆迁后失去了经济来源。 周耀华摘下眼镜,字斟句酌地说:旧城改造,是一项造福子孙后代的好事,需要处理好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局部利益与全局利益、个人利益与公共利益的关系。任何一项政策都不可能使所有人满意,要做好工作,尤其要关心弱势群体,不能让他们因拆迁而生活水平下降。 刘家义问:房价节节攀升,是引起拆迁回购户不满的直接原因。请问市政府对此有什么具体措施? 周耀华说:房价的升降由市场决定,用行政手段直接干预市场,这不是我们改革的方向。宏观调控也不是地方政府所能操控。不过,政府有责任做一些宣传、疏导和协调方面的工作。 刘家义扶了扶金丝眼镜:今天我是代表“华盖公寓”项目的拆迁户来上访维权的,请问市政府能给他们什么具体的答复? 周耀华想了想,说:我们正在调查研究,下一步将采取企业家资助、政府救助的办法,对个别有特殊困难的拆迁户适当增加补偿。刘律师,作为法律工作者,不光要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还要替党和政府分忧,共同化解矛盾,维护社会稳定。” 刘家义笑笑,应道:尽力而为吧!
15、内 王大成办公室——夜 王大成正将一摞摞书籍资料往柜子里摆放,杨辉拿着两份案卷走进。 王大成问:什么案子? 杨辉说:就是临时关在办案区的那个小偷,群众现场抓获扭送过来的。 王在成问:准备怎么处理? 杨辉说:普通的入室盗窃未遂案,通常都是治安拘留十五天结案。 王大成接过案卷随意翻了几页,问:身份查了? 杨辉说:查了,安徽颖上的。 王大成问:有前科劣迹吗? 杨辉说:没有。 王大成问:办证了吗? 杨辉说:刚来才三天,说还没来得及办。 王大成将案卷材料往桌上使劲一掷,说:鬼话!大白天,戴手套,穿鞋套,还揣了一把尖刀,户主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进来了。这像是初犯吗? 杨辉听得有些着迷:嗯! 王大成肯定地说:这案子还有货!得深挖,让夏雨带着他的指纹、足印去一趟刑大技术科,把符合串并条件的入室盗窃案全部整理出来。记住,一件都不能漏。 杨辉有些为难地:所里这一阵工作太忙,是不是移交给刑大? 王大成打断说:每个派出所都把这类案件移过去,刑大哪还有时间精力去破难度更大的重案要案。 杨辉朝王大成投去敬佩的一瞥,说:嗯! 王大成见杨辉没有走的意思,便问:还有事儿? 杨辉又将另一份案卷递上,说:一个“钉子户”把房开老总办公室砸了。 王大成接过案卷翻了翻,问:准备怎么处理? 杨辉说:“钉子户”持械行凶,损毁财物。按常规,先治安拘留15天,等估价报告出来,再考虑刑事立案。 见王大成久久没说话,杨辉又补了一句:就是这个赵全海,上访闹事,阻挠进场,每次都是他带头,得杀鸡儆猴了! 王大成放下案卷,目光落在被害人“朱志钧”三个字上,许久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噢! 杨辉没听懂王大成的话,又试探着问:王所,您的意思是…… 王大成说:是不是换个思路?这朱志钧不是想早点进场吗?从有利于化解矛盾、解决问题出发,请他让让步。派出所有时还得当当“和事佬”嘛! 杨辉试探着问:那,那对赵全海该怎么处理? 王大成说:你先和那个朱志钧聊聊,砸坏了的东西能修的先修起来,这样损失小一点,也许就不够刑事立案标准了。修理费嘛,由赵全海承担,让他也长长记性! 杨辉想想又问:那案件怎么了结? 王大成说: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和法制科商量一下再定。 正说着,电话铃声骤响,王大成操起话筒:我就是。什么?……噢,知道了,马上下来。 搁下电话,王大成说:说曹操,曹操到。这朱志钧是我中学同学,又是同年入伍的战友。走,一块儿下去看看。
16、外 东风派出所大院——夜 王大成和杨辉刚到楼下,朱志钧便迎了上来:大成您好,您好哇! 两人紧紧握手,王大成上下打量着西装革履的朱志钧:好家伙,朱志钧!不!现在该叫你朱总了吧! 朱志钧大大咧咧地:什么朱总朱总的,我朱志钧几斤几两,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了您啊!还是叫我志钧吧! 王大成问:这深更半夜的,有事儿吗? 朱志钧说:没事没事,白天过来怕妨碍你们工作。 说着,朱志钧转身朝门外一招手:抬进来吧! 话音刚落,四个壮汉便将一台超豪华按摩椅抬了进来。 王大成有点纳闷,问:你这是—— 朱志钧轻描淡写地:你们工作忙,劳累了一天,总得放松放松嘛。 说着,朱志钧拉着王大成围着按摩椅转了一圈,指指戳戳说:这玩意儿好啊!您看,仿太空舱,流线型设计,全电脑控制,再看这工艺,这烤漆,既能消除疲劳,又能治疗腰椎颈椎病痛。 王大成笑笑:你这一套一套的,给按摩椅厂家打广告啊? 朱志钧认真地说:你们个个养得结结实实,精神饱满,才能更好地打击犯罪,维护治安,更好地保护咱们老百姓安居乐业嘛! 王大成有点哭笑不得,说:这东西嘛是不错,可我们用不着,还是让他们抬回去,留着你们自己用吧! 朱志钧俏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凑近王大成比划着说:我们累了,真的需要放松放松,也用不着这个,满大街到处是桑拿、按摩院,它再智能化,设计再人性化,也比不上小姐那双玉手来得舒服噢!可你们呢,有纪律,有禁令,所以嘛,才想到送这个。 王大成擂了朱志钧当胸一拳:你这个朱志钧哪!可让你们这么破费,恐怕不合适吧! 朱志钧满不在乎地:嗨!谈钱伤感情。这点小钱,咱们谁和谁! 王大成有些无奈地说:这么重的东西,既然抬进来了,那就先放这儿吧,我代表全所干警谢谢你啦! 说到这里,王大成像突然想起什么:这个周末,我正准备去乡下看看阿婶,有空咱们一块儿去? 朱志钧忙不迭地点头:行行行,我也好久没回乡下了。
17、内 看守所提审室——昼 王大成坐主审席,杨辉陪审,夏雨在右侧一台电脑前做笔录。 杨辉从一摞材料中抽出两份,说:一共23起,就是这两起至今没有报案。 王大成问:失主联系上了? 杨辉说:有一起刚联系上,补份笔录就差不多了。还有一起失主还没有找到,“眼镜”也说不清楚。 这时,“眼镜”被带了进来,在水泥墩子上坐下。 王大成威严地:黄文贵,根据刑法和刑事诉讼法,只要有证据即使没有口供,照样可以定罪量刑。现代刑事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就算你变成一只苍蝇,只要从这里飞过,都会留下抹不去的记录。 “眼镜”望了望王大成,似懂非懂,欲言又止。 王大成接着说:之所以一次次来提审你,为的就是给你一次主动交代、争取从宽处理的机会。 “眼镜”问:刑期都是根据盗窃数额确定的吗? 王大成说:就我们已查实的这几起案件,你的盗窃数额早已超过了盗窃案件的最高量刑标准。也就是说,数额多少对你来说,已没有多大意义。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主动交代,检举揭发,配合调查,立功赎罪。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争取到从轻或减轻量刑。 “眼镜”含混不清地说: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 王大成犀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镜”:这么说,你还有不该说的? “眼镜”犹豫了一下,又问:现在说了,能算自首吗? 王大成说:只要毫无保留的如实交代,并且是我们还没有掌握的,都算自首。 “眼镜”又犹豫了一阵,才鼓足勇气说:我相信你们,把什么都说了。上次交代的那起找不到现场的案子,是故意乱报了个地方,其实就在河滨路九山别墅。我在那里蹲了两天,知道这家保姆每天上午九点左右都会出去买菜——
18、外 河滨路作案现场——昼 (闪回) 一幢幢沿河而建的三层连体别墅,每一套都有一个小庭院,现场就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 保姆关上门,经过小庭院走了出来。 “眼镜“四顾无人,蹑手蹑脚进了小庭院,娴熟地打开院门,溜了进去——
19、内 河滨路作案现场——昼 (闪回) “眼镜”直奔楼上,进了主卧室,打开书桌、桌头柜、衣柜抽屉,在衣柜抽屉里搜出四沓百元面额的现金,又在书桌抽屉内翻出一沓现金,发现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 “眼镜”将手表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和现金一起装进了提包。 “眼镜”正准备离去,突然又折回,挪开床头柜,发现砌在墙壁中的一只家用保险柜,熟练地打开保险柜,搬出一摞房产证和存折,又拿出十几扎百元面额的现钞。 “眼镜”将房产证和存折又塞回保险箱,将现金装进提包,一溜烟离开了作案现场……
20、内 看守所提审室——昼 (闪回止) 王大成:一共多少钱? “眼镜”说:现金15万多点。 王大成:金银首饰呢? “眼镜”边回忆边回答:金戒指三个,金手镯两只,玉手镯三只,还有些古董、字画等我也不懂,担心迟了保姆回来,慌忙走了。 王大成追问:手表呢? “眼镜”说:卖了。 王大成:卖了多少钱? “眼镜”:我也不知道这块表值多少钱,只知道很沉很沉,金光闪闪,很漂亮,估计很值钱,后来有人出价5万,就卖了。 王大成又问:卖给谁了? “眼镜”说:一个不认识的人。 王大成问:什么特征? “眼镜”回忆说:四十来岁,中等个头,戴眼镜,稍有点秃顶。 王大成问:还能找到这人吗? “眼镜”说:这块表真的很漂亮,卖之前我还拍了一张照片,就在你们搜去的那只手机里呢。 王大成说:再想到什么,让管教随时打电话。
21、内 亨得利钟表店——昼 身着警服的王大成进了亨得利钟表店,找到一名老年钟表师。 出示警官证后,王大成从手机里调出那份金表照片递过去,说:麻烦您老师傅,请帮我看看,这是一块什么表,大约值多少钱? 钟表师戴上老花眼镜,对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摘下眼镜,十分肯定地说:江诗丹顿表,纯金打造,限量版世界名表。 王大成问:市面上这种表值多少钱? 钟表师说:限量版世界名表,升值空间大,目前价值值八十万左右。 王大成恍然地:噢…… 钟表师自言自语地:也真是巧了,三天前刚有人拿这样的金表让我鉴定过。 王大成问:是这种表吗? 钟表师说:应该就是这一块。 王大成问:那人您认识吗?长像有什么特征? 钟表师说:我不认识,听别人说,好像是名律师,中等个头,戴副金丝眼镜,稍有点秀顶。 王大成自言自语地:律师,中等个头,戴金丝眼镜,有点秀顶…… 王大成握住钟表师的双手,兴奋地说:谢谢!太谢谢您了老师傅。
22、内 台球馆——昼 王大成与刘家义并肩进了台球馆,选了一个靠窗的台位。 刘家义用一块白布仔细地擦拭着球棒,显得很在行,说:真想不到,王所长还有这样的雅兴! 王大成谦虚地说:刚学会,所以瘾头大一些,不过球技很臭,在刘大律师面前,可不敢班门弄斧噢! 等服务生将球摆好,刘家义扶了扶眼镜,俯身操杆先打出一个散球。 望着四散滚落的球,刘家义不无得意地说:谁不知道,我们王所一贯的风格,就是深藏不漏,后发制人! 王大成连连摆手,说: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刘家义说:上回在法庭上,您是侦查机关的证人支持公诉,我作为被告一方的代理人出庭辩护,唇枪舌战,势不两立,王所不会介意吧! 王大成以责怪的口吻说:这话说得就有点小瞧人了!往大处说,职责所在;往小处说,还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嘛!难道我连这都不理解?! 刘家义忙不迭地解释:你看看,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忘了我们王所一贯是大人大量! 王大成突然换了个话题:听说刘大律师最近运气不错,花小钱捡了个大便宜? 刘家义吃惊地望着王大成,问:您……您怎么会知道的? 王大成神秘兮兮地:哼,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刘家义这下子服了,接着又摇头晃脑地说:那小子大傻B一个啊!根本就不识货,4个9的纯金打造,限量版的世界名表,五万就卖了。现在,就是拿八十万来,也不定能赎回去! 王大成不动声色,掏出手机,调出金表照片,递到刘家义面前:看看,是不是这一块? 刘家义接过手机看了又看,惊得嘴巴都张大了,问:您怎么会有这照片? 王大成严肃地说:这是一起重大盗窃隐案中的赃物,明知来路不明而购买这么贵重的金表,显然构成销赃罪。刘大律师应当清楚,该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刘家义这回傻了!半晌才说:这么说,这表必须交给你们处理,这个我懂,可这五万块打了水漂!王所您可得为我想想办法,多少弥补点损失吧! 王大成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我们正在寻找失主,你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寻找,一有消息马上向我们报告。 刘家义不住地点头:一定一定。
23、内 茶座小包厢——晚 包厢的门刚打开一道缝,刘家义便起身将服务员挡在了门外。 刘家义从服务员手中接过暖瓶,说:你忙你的,这里我们自己来。 随手带上门,刘家义回到座位继续说:名义上呢,我还是他们的代理律师,暗地里配合你们,这叫里应外合! 朱志钧说:好!好!这个办法好! 刘家义适时换了话题: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绕弯子了。工程拖一天就多损失五六十万,再说我也是冒着风险,付出代价的,朱总不会让我白干吧! 朱志钧忙说:那是那是,规矩我懂!您说个数吧! 刘家义说:总共就两百万吧,先付一半,余下的等进场后再付。 朱志钧犹豫了一会,说:要放到几个月前,这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可现在……,不过,再难也得想办法。刘律师您大人大量,就一百万吧!先付一半,余下的进场后一次性付清。 刘家义迟疑了一下,即摆出一副很“江湖”样子,说:行!账面上你们自己处理“干净”。 朱志钧点点头站起身:明天你来公司一趟。
24、内 派出所会议室——夜 夜已经很深,派出所会议室依然灯火通明,案情分析会正在进行。 王大成问:房管局查过了? 杨峰说:嗯,房主叫胡建东,是个建筑公司老板。案发后,房子已委托中介卖了,新房东正忙着准备搬家。 王大成问:卖了?动作好快啊! 杨辉说:这胡建东一口咬定,房子就是他的,被盗的就是他家。可问他被盗时间和失窃财物的细节,却支支吾吾,总说不清楚。 王大成问:对那块金表呢? 杨辉说:问了,一无所知! 王大成说:被盗财物上百万,居然没有报案,案发后又卖了房子。看来,这胡建东分明就不是真正的失主。现场走访了吗? 杨辉说:我带着胡建东的照片走访了左邻右舍,都说从没见过这个人。 王大成说:被盗后不报案,也不希望公安机关破案,这通常说明什么? 杨峰说:怕麻烦呗,看现场,做笔录,嫌麻烦! 夏雨说:有的是对我们破案没信心,甚至说反正你们也破不了案。 陈国栋说:这些年光强调命案必破,侵财型案件太多,破案率是不高。 王大成说:你们说的都是被盗数额不大的案件。如果被盗财物数额巨大却不报案呢? 夏雨突然冒出一句:这一阵网上常流传小偷偷出贪官的趣闻,会不会是这种情况? 王大成说:大胆怀疑,细心求证吧!现场调查访问还要扩大和深入。 陈国栋说:连失主都不当回事,我们这么做,有必要吗? 王大成说:有疑点,有线索,却不去查,草草结案,那是对犯罪的放纵! 陈国栋说:到处缺人手,最近有两个协警要辞职,接下来可能还有。 王大成问:为什么辞职? 陈国栋说:工作辛苦,待遇差,眼看月底又快到了,工资还有一大半缺口!我想先裁减一部分协警。 王大成说:既然人手不够,那就更不能裁减了。协警的工资必须保证,如果局里、市里解决不了,就通过社会力量来解决。 杨峰说:对!我们驾也保了,航也护了,他们钱也赚足了,让他们多尽点社会责任也不为过。 陈国栋说:上面三令五申,不得搞摊派。案子多破一起少破一起无碍大局,可为这些犯错误,不值得啊王所。 王大成说:是啊,虽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咱们是执法机关,不光要合情合理,起码在形式上,要合规合法。 杨峰低眉深思,久久回味着王大成的话。
25、内 王大成办公室——晚 王大成正在通话:你去不了就算了,下趟吧。 话筒内朱志钧的声音:太不凑巧。过两天我约你,咱们到香格里拉去好好喝两杯。 王大成说:算啦!到时候我约你,正有事找你! 王大成搁下电话,拿起拎包正准备出门,电话铃又响起。 王大成操起话筒:我就是?……什么?哪个医院?……知道了,马上就到! 王大成挂了机,又拨通一个电话:杨辉吗,一个重要证人被车撞了,正在医院抢救。马上去医院,快! 说完,王大成撂下电话,拿起拎包,冲下楼去。
26、内 医院重症监护室——昼 王大成和杨辉匆匆进了重症监护室。 刘家义脸色苍白,嘴角下巴血迹斑斑,戴着氧气面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床头上方是一排电子仪表,实时显示着血压、脉膊、心跳、呼吸等各种生命指数。一名年轻女护士正在为刘家义寻找静脉血管输液。 王大成和主治医生示意了一下,跟着医生退出了重症监护室。
27、内 主治医生办公室——昼 王大成问:有生命危险吗? 主治医生:有。 王大成问:按你的经验,最悲观的预后会怎么样? 主治医生:心脏衰竭,大脑死亡,生命体征全无。 王大成又问:那乐观的呢? 主治医生:勉强保住性命,但不排除成为植物人或严重失忆的可能性。 王大成神情凝重地:医生同志,一定要不惜代价全力抢救,让他恢复记忆,开口说话。这对我们太重要了! 主治医生面无表情地:我们会尽力的。 出了医生办公室,王大成对杨辉说:去一趟保卫科。
28、内景 交警路面监控信息中心 巨大组合屏幕上,不断切换市区主要交通要道的实时监控画面。 王大成、杨辉和夏雨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一辆丰田轿车在马路上中速行驶。 依维柯货车尾随而来,时而加速超越本田车,时而又减速,与本田车若即若离。 驶经一个路口,前方亮起红灯,本田车减速慢行。 依维柯货车在左侧车道并行,也在路口减速,等待红灯切换。 就在绿灯亮起的瞬间,依维柯货车突然加速,同时向右急打方向盘,直接撞向本田车驾驶室。 随着一阵刺耳的急刹车的金属撞击声,本田车与依维柯货车已经面目全非。 依维柯货车内跳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迅速逃离现场。 严重凹陷变形的本田车驾驶室内,刘家义歪倒在血泊中…… 王大成、杨辉和夏雨死死地盯着画面上那辆依维柯货车。 工作人员按下暂停键,说:完了。 王大成说:麻烦再重放一次……
29、内 室内游泳池——昼 室内游泳大厅,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顶层直射下来,池水越发清澈见底。萨克笙乐曲《情人的眼泪》在大厅内余音袅袅。 偌大的泳池内,只有五六个人在戏水,整个大厅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浅水区,胡艳身着玫瑰红色比基尼泳衣,在白色的磁砖和浅蓝色池水的映衬下,像一团火苗在不停地蹿动。 不远处的深水区内,身着蓝色三角泳裤的朱志钧时而侧泳,时而仰泳,时而自由泳,悠然自得。 刚学会游泳的胡艳像只欢快的小鸭子,在浅水区不停地蹦达。突然,胡艳假装站立不稳跌入水中,不停呛水咳嗽,朝朱志钧招手求救。 朱志钧挥臂飞速游来,胡艳突然从水中站起,朝朱志钧劈头盖脸地猛打水花。朱志钧措手不及,连呛了好几口,突然一个深潜,从水面上消失了。 胡艳四处搜寻,不见了朱志钧。正纳闷,朱志钧突然从胡艳的胯下钻出,将胡艳高高举起,然后使劲一扔,远远地扔到了深水区。 这下轮到胡艳在水中扑腾扑腾真的求救了,朱志钧这才迅速挥臂游近,将胡艳一把揽入怀中,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胡艳使劲地捶打着朱志钧,不住地嗔骂: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大坏蛋!
30、内 游泳池休息区——昼 乳白色塑料躺椅在泳池边一溜摆开。穿着三角泳裤的朱志钧点燃一支烟,正悠然地喷着烟圈。 远远地,身披粉红色浴巾的胡艳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走来。此时的胡艳,身材高桃匀称,丰满而不失窈窕,高耸的乳房像随时可能将泳衣绷破,圆浑而微翘的臀部犹如两个半球形的气囊随着步伐左右扭动…… 朱志钧满意地看着渐渐走近的胡艳,招呼她在紧挨着的另一张躺椅上躺下,顺手打开一瓶饮料递了过去。 朱志钧说:艳儿,明天在香格里拉订个豪华包厢,我要招待客人。 胡艳问:几位? 朱志钧:就一位,你叫几个女同学、女朋友过来,搞搞气氛,现在流行这个,饭后还要排项目。 胡艳问:要什么样的女孩儿? 朱志钧认真地:一是要漂亮点,当然不一定都要你这么漂亮,看起来顺眼,招人喜欢就行;二是会喝酒,特别能喝的那一种更好;三嘛,就是大方得体,懂得场面上的规矩,既能闹气氛,又不要太过份。 胡艳点点头:嗯! 朱志钧继续交代:菜要好,要精。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样都不能少。海里的,陆上的,山上的,都得要有!总之,把客人陪好、吃好、喝好、玩好!留下好印象,下次一请就到。 胡艳不解地问:什么重要客人哪,不就吃顿饭吗,用得着这么费劲! 朱志钧说:我们从小是玩伴,同班同学,同年参军,他还救过我……
31、外 实弹训练场——昼 (闪回) 连队正在组织实弹投掷训练,朱志钧显得十分紧张。 王大成走过去不住地叮嘱:别慌,就当平时投教练弹一样。 朱志钧点点头,强作镇定。 正说着,轮到朱志钧了,王大成帮朱志钧整了整装具,再次叮嘱:沉住气,记住动作要领! 朱志钧点点头,根据指挥员的口令,取了一枚实弹,将铁环套在了中指上。 王大成看到朱志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再次叮嘱:别怕。有我呢! 此时的朱志钧脸色煞白,动作僵硬。 指挥员下令:准备——开始投掷! 朱志钧后退两步,开始助跑,刚跑两步,一挥手,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哧哧哧”冒烟的手榴弹竟然落在了脚边。 现场指挥员立即高声命令:全体卧倒! 几乎是同时,王大成一个箭步将朱志钧扑倒,迅速捡起那枚冒着烟的手榴弹使劲甩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空中炸了,王大成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倒在了血泊中……
32、内 游泳池休息区——昼 (闪回止) 朱志钧继续回忆说:为救我,他被炸成伤,至今膀子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胡艳急切地问:那后来呢? 朱志钧说:三年服役期满,我退伍回乡,他留队提了排长、副连长,直到后来遇上大裁军,才转业到公安局当了侦察员。 听得入神的胡艳这才松了口气:这么说,他对你有救命之恩! 朱志钧又点上一支烟说:上回我们公司售楼部爆炸,那个勘察现场时被倒塌的大梁砸中殉职女警察就是他爱人苏妍。 胡艳感慨地: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真可惜! 朱志钧说:听说局里这次决定他来东风派出所当所长,就为照顾两位老人。 胡艳马上说:我们的华盖公寓就在东风派出所辖区啊! 朱志钧说:所以嘛,接下来很多事都离不开他关照。 胡艳恍然地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朱志钧突然换了话题:至今,他还是光棍一条,工作又忙,我想……我想把你那个闺蜜文儿介绍给他。 胡艳马上说:人家可是个黄花闺女啊! 朱志钧不屑地:哼!都什么年代了,还黄花闺女!如今大龄女都成社会问题了。我还担心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呢! 胡艳想了想,觉得也是,便问:那这回宴请,也叫她过来? 朱志钧:嗯,一举两得嘛!
33、外景 朱志钧母亲家——昼 乡间小道,蛙鸣声声。 王大成在乡村小路上飞快穿行,很快便到了朱志钧老家门口。 王大成远远喊道:阿婶,大成看您来啦! 阿婶高兴地将王大成迎进了屋,又朝王大成身后望了望,怔怔地问:怎么,志钧没和你一块回来? 王大成说:他临时有事一时走不开。蓉芳呢? 朱母叹了口气:别提了,都大半年没回来了。在一块就吵,现在干脆都扔下家不管了,孩子也成脱了缰的野马。 说着,老人开始抹泪。 王大成安慰说:阿婶,这些年我也忙,他也忙,有时一年半载都碰不上一面。他和蓉芳到底怎么啦? 朱母又叹了口气,开始抹泪。 王大成拉住阿婶的手说:婶,大成没有尽到责任,对不住您啊! 老人伤感地:那时候,你们俩一块儿上学,一起去当兵,都是乖孩子,怎么进了城,做生意赚了点钱就变了呢? 王大成安慰道:阿婶,您先别难受,我看志钧也是一时犯糊涂了,回头我一定找他好好谈谈。
34、外 江滨路酒吧一条街——夜 幕布降临,华灯初上。 沿江的酒吧、咖啡厅、歌厅一条街,灯光璀璨,车水马龙,迎来了一天中生意最忙碌的时候。 “激情酒吧”大门两侧站着五六个衣着暴露、身材高挑的小姐,大门内不时传出阵阵乐曲声。 杨辉和夏雨身着警服。一前一后跨进了酒吧大堂内,一名领班模样的迎了上来:请问找谁? 杨辉自顾边朝里走边说:找你们候老板,在吗? 老板候俊闻声迎了出来:在在在,是杨所长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候老板将杨辉和夏雨让进了一间办公室。 杨辉朝大厅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最近生意还好吧? 候俊忙不迭地说:还好还好,有杨所关照支持,想不好都难! 杨辉不再兜圈子,说:月底快到了,协警加班工资还有点缺口,想让你们赞助一点,三万五万都行。 候老板面露难色,摊开双手,说:真不凑巧,我们也要给员工发薪,钱还没有凑齐…… 杨辉皱了皱眉头:有困难?那就不勉强了。 说完,杨辉便往大门外走去。出了大门,又折回在大厅里绕了一圈,最后对紧跟在后的候俊说:检查过多次了,你这里很多人没办证,消防设施不全,火险隐患严重,上次的问题没一件整改到位。 侯俊忙不迭地说:正在改,正在改。 杨辉虎着脸,说:先把门关了,明天上午八点半到所里去一趟,等整改到位,验收合格了再营业。 呆若木鸡的候老板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35、内 王大成办公室——晚 王大成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揉揉坐久了的腰,看了看手表,拿起电话拨号。 电话接通,王大成问:在哪里?……我还没吃,过来我们随便吃点儿……嗯,就是去年来过的那个“瓯越人家”,味道不错,也卫生。嗯……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搁下电话,王大成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抓起拎包出了办公室。
36、内 瓯越人家小酒店——晚 包厢一角,王大成正在翻阅当天的《海城晚报》。 朱志钧和胡艳一头闯了进来。 一进门,朱志钧便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大成,您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吃饭? 王大成不以为然地: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吃了?忙迟了,还没吃,顺便叫你过来聊聊。 王大成瞟了一眼朱志钧身旁胡艳,说:只是不晓得你还带着女士过来。 朱志钧介绍说:公司秘书胡艳,胡闹的胡,艳遇的艳。 胡艳嗔了朱志钧一眼:就知道贫嘴! 王大成说:这小酒店,让胡小姐委屈了。 胡艳得体地笑笑,说:能和王所长共进晚餐,是胡艳的荣幸。 朱志钧大大咧咧地: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只是人少了不热闹,(转向胡艳)要不,让文儿也过来,大家见见面熟悉一下。 没等王大成表态,胡艳已转身出了包厢。 朱志钧随即招手叫来了服务员准备点菜。 王大成马上拦住说:不用了,随便吃一点,都点好了。 说话间,胡艳挽着文儿已进了包厢。 胡艳介绍:这位是文儿,我闺蜜。 文儿矜持地:王所长好! 朱志钧招呼大家入座:今天我们洒逢知已,一醉方休! 王大成马上打断,说:今天不用你张罗,这点小钱我花得起。你这么大个老板,在这种小地方请客,就不怕丢面子? 说笑间,服务员已开始上酒上菜。 王大成说:都是家常小吃,四菜一汤!当然,不够再加,啤酒放开喝! 胡艳指着端上来的菜,以夸张的口吻说:嗬!开胃鱼头、红烧猴子头、韭菜炒蛋、麻婆豆腐,外加火腿冬瓜汤,色香味俱全! 王大成忙说:你别给我戴高帽,这不是我的发明。这几道菜的来历,你们朱总应该知道。 朱志钧想了半天,摸摸后脑勺说:还真的记不得这菜的来历了! 王大成说:别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你朱志钧说不出来,就该罚了! 朱志钧说:大成你说出来,只要大家认为该罚,我连罚三杯! 王大成说:入伍后的第一个春节,新兵连会餐就是这四道菜。指导员担心我们想家,还托人买来我们家乡特产鱼丸和松糕…… 朱志钧“嚯”地站起,说:这酒该罚! 朱志钧果然连干三杯。 王大成感慨地:我们小时候条件差,后来到了部队也一样,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可顿顿吃得有滋有味,个个长得结结实实,日子过得开开心心! 朱志钧也被王大成的情绪感染了,附和着说:那时候大家思想简单,关系没那么复杂。如今在商场上折腾,没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在后面给你撑着罩着,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行! 王大成把玩着酒杯,顺着朱志钧的话说:是啊,我这人,吃亏就吃亏在没靠山噢! 朱志钧端起杯子又干了一怀,摆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大成,您在部队就是个功臣模范,到地方干了近二十年的警察,如今才是个所长,这不公平嘛! 王大居自嘲地:谁让我背后没人撑着罩着呢! 朱志钧当即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这些年搞房开,金钱开路,感情投资,结交了不少头面人物。往后随便吱一声,我朱志钧责无旁贷! 王大成端起酒杯说:那就先敬一杯,往后还烦劳朱总经理多多关照! 朱志钧语气突然又变得沉重起来:可别这么说!那年实弹投掷,你救了我一命,自己受了伤;上回公司售楼处爆炸,让嫂子一句话没留下就…… 朱志钧哽咽着端起酒杯,恭敬地:我朱志钧欠您的,怕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胡艳觉得话题有点沉重,端起杯子说:打住打住!今天你们老同学老战友难得聚会,咱们不谈政治,也不谈生意,只谈风月,说点儿高兴的事!喝酒喝酒! 朱志钧又喝了一个满杯,搁下杯子,感慨地说:日子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孩子都快成家了吧?小军的婚房就由我包了! 王大成连忙摆手:心意领了,房子就免了!上回送所里的那张按摩椅的确不错,可我们是个执法机关,摆在那里不合适,你还是送别人吧。 朱志钧马上摆出生气的样子:什么意思? 王大成说:如真有心帮我们,还是来点急需的吧! 朱志钧忙问:什么事急需解决? 王大成说:又到月底了,协警的加班工资还有点儿缺口哇。 朱志钧以责怪的口气说:我还以为什么呢,就这点儿零碎啊!这样吧,你们造个册,附上卡号,由我们直接打出去。(转身对胡艳)明天通知财务,一定把这事办好! 王大成抬手看了看表,对胡艳说:你们闺蜜俩可以先告退,我们哥俩还有点事要聊聊。 朱志钧朝胡艳使了个眼色,胡艳挽着文儿向王大成摆摆手,朝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胡艳折回说:王所,别光顾工作,要劳逸结合,过两天选个周末,我们一块去郊游。到时候可要赏光噢! 王大成说:我认朱总,由朱总说了算!
37、外 江滨景观走廊——夜 王大成和朱志钧顺着江边防洪堤并肩而行。 朱志钧说:嫂子走了快半年了吧,你总那么忙,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不是个办法啊! 王大成疑惑地:照顾?咱们当兵过来的人,还有什么需别人照顾? 朱志钧说:那倒是。不过,无女不成家啊!你才四十多一点,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单身下去。你看文儿这姑娘怎么样? 王大成显然毫无准备,盯着朱志钧看了好一会,没有回应。 朱志钧说:早些年挑肥拣瘦,高不成,低不就,错过了最佳年龄,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王大成幽默地说:这么说,现在随行就市了? 朱志钧说:岁月无情,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罗。 王大成说:文儿是不错,她还年轻,该有更好的归宿。往后别再和我提这事!你嫂子刚走还不到半年,我脑子里总挥不去她的影子!再说,我怎么面对两位老人,怎么面对孩子? 话说到这份儿上,朱志钧有点尴尬,无言以对。 王大成及时换了话题:你现在财大气粗了,可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过来的。豪门一餐酒,贫民半年粮!你知道赵全海家有多困难,夫妻俩吃低保,老父亲快七十了,还在扫大街赚钱补贴家用,他家那个杂货店一拆,就断了主要生活来源。你就不能多帮他一把? 朱志钧说:大成您不晓得,我退一步,他就会进十步;我今天帮了他,明天就会跟过来十个二十个。再说,我们公司也越来越难了。 王大成白了朱志钧一眼:哼!你把吃喝玩乐的钱,养小情人的钱,还有送礼行贿的钱省点下来,帮帮这些特困户,积积德,起码夜里也睡得踏实! 朱志钧木纳地跟在后面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大成接着又说:我不反对你做生意赚钱,但要赚得心安理得,得守住道德和法律底线!父亲是儿子最直接的老师,有时走错一步,就会影响他们终身! 朱志钧说:天豪那天回来和我说了,这小子就得你来管! 王大成马上打断说:一码归一码,这是你的责任,我取代不了你!还有,你和蓉芳究竟是咋回事? 朱志钧说:性格不合,成天吵吵闹闹,这日子没法过。 王大成盯着朱志钧问:性格不合?结婚都二十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突然就性格不合了?我问你,这胡艳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志钧吞吞吐吐地:也就是总经理秘书呗! 王大成突然站定,一字一句地说:骗鬼吧你!再做出什么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我会揍你,你信不? 说完,王大成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留下木头桩子似的朱志钧。
38、内 局长办公室——夜 夜已经很深,局长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王大成轻轻敲了敲门,大声喊了声“报告”,便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王大成不改军人作风,敬了一个军礼后,问:方局,您找我? 方局随即递给他一份《内部情况》:你先看看这个。 王大成瞟了一眼—— 《东风派出所强行摊派致企业投诉》的标题赫然入目。 王大成坦然地:有这事儿。 方局长虎着脸,说:上面正在抓纪律作风整顿,你们这是往枪口上撞哪! 王大成说:后来我向杨辉了解,这家酒吧一直违规经营,安全隐患突出。本来处罚没有错,但和赞助的事扯到一块,就理不直气不壮了。 方韬略说:市纪委要求我们及时上报处理结果。 王大成不假思索地:我是一所之长,第一责任人,要处分就处分我。 方韬略说:你这么大包大揽的,真这么想? 王大成说:嗨,都快奔五十的人了,处分就处分吧,也不会影响工作,扬辉还年轻,不能影响他进步。 方韬略说:派出所常年处在风口浪尖上,很容易成为对立面啊!你这个当所长的,光埋头苦干不够,还得抬头看路啊!通过这件事,对全所进行一次教育整顿,决不许再犯。 王大成一个立正:是! 方韬略:到任一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 王大成:凑合着干呗。 方韬略:你们串并侦查的那串系列性案件的情况通报我看了,不错!干过刑侦的所长就是不一样。 王大成:看来,这潭水很深哪!可以肯定,与旧城改造、拆迁安置有关,很可能会牵扯到在任的领导干部。 方韬略:“十九大”以来,中央加大了反腐力度,形成了全党重视、全民参与的高压反腐态势。我们公安机关可不能置身事外当“看客”噢。 王大成:是! 方韬略又说:不过,牵连到在任领导干部的案件线索,要慎之又慎,按干部管理权限上报。如果有这方面的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王大成:是。还想请示一个问题。 方韬略:说! 王大成:有个少年朋友,也是同年入伍的战友,现在是瑞祥房开公司老总,与这个系列性入室盗窃案中的涉案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最近想约我去楠溪江郊游。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应邀赴约,与八项规定有抵触,但有利于掌握案件的一些内幕,所以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 方韬略想了想,说:事先报告请示过了,可以去。讲究策略,别打草惊蛇。 王大成说:明白。
39、内 所长办公室——昼 杨辉和夏雨走进所长办公室。 杨辉问:王所,您找我? 王大成问:依维柯货车查了吗? 杨辉说:查了,被盗车辆,肇事前车主已报案。 王大成说:预料之中。路面监控看了吗? 夏雨说:都看了,肇事者戴副墨镜,隔着挡风玻璃,看不大清楚,从身材和动作推测,年龄不大,约二十出头吧! 王大成又说:把车辆被盗地点附近的治安监控也调出来,不要放过一丝疑点。 夏雨回道:嗯! 王大成说:今晚7点半,市领导要来东风街道走访调查拆迁安置户,我们一起陪同。 杨辉和夏雨同声:是!
40、外 赵全海家——夜 入夜,晧月当空,繁星闪烁。 赵全海家孤伶伶地座落在一片建筑废墟中,周耀华副市长轻车简从,只带着一个秘书,由王大成、杨辉、夏雨等人陪同,被赵妻刘惠珍让进门。 破败的窗户,粘了一层塑料薄膜,蜡烛灯光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地上还放着两个桶装矿泉水。 王大成向刘惠珍介绍:这是周副市长,百忙之中来你家看看。 刘惠珍面无表情,倒了几杯矿泉水递给众人。 王大成问道:停水停电了? 刘惠珍忿忿地:都被他们切断了。 王大成在狭窄的屋内踱了几步,在靠窗口的一张书桌上发现了一本《自动控制原理》的书,随手翻了几页,又放回原处。 周耀华问:什么时候断水断电的? 刘惠珍回道:三天了。 见屋里实在拥挤不堪,王大成用征求的目光对周耀华说:到门外空地上聊会儿吧? 周耀华点点:嗯!
41、外 赵家门前空地——夜 王大成问:你这老屋多少面积? 刘惠珍说:《房产证》上是61平方。 王大成问:按拆迁安置政策,如回购一套同样面积的,需要多少钱? 刘惠珍说:最小一套也有94平米,超过部分需要自己掏钱。 刘惠珍叹了口气,接着说:现在的房价,天天在涨,有时候上午和下午都不一样,多出的这33平方,需要近百万。我们上哪儿去弄? 王大成不住地点头,表示理解。 刘惠珍继续说:我和他爸都是吃低保的,老父亲八十多了,还去扫大街补贴家用。儿子靠打散工挣点零花钱。这几年,全靠这间小杂货店有点收入。杂货店没了,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周耀华对身旁的秘书说:都详细记下来。(转身对众人)难怪老百姓要上访维权。经济发展了,我们的一些同志离群众远了,忘了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自己不关心群众疾苦,却埋怨群众不理解,不配合。这些年,旧城改造、房地产开发,已成贪污腐败的重灾区,权钱交易,利益输送,花样百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得警钟长鸣噢! 说到这里,周副市长又走到刘慧珍面前,诚恳地说:看来,政府的拆迁安置政策还需要检讨,尤其对你们家这样的特困户,该有特殊的救济政策。只有这样,才能构建稳定和谐的社会。 王大成对刘惠珍说:这下放心了吧,市领导这么重视,你家的问题会解决的! 刘惠珍木纳地点点头。
42、外 建筑工地附近路上——夜 目送周副市长和秘书钻进轿车离去,王大成、杨辉和夏雨步行回所。 夏雨感叹地说:周副市长平易近人,关心群众疾苦,真难得! 杨辉说:如果领导干部都能像周副市长这样,心里装着群众就好啰! 王大成说:旧城改造、拆迁安置引起的这类纠纷和案件,说到底是利益冲突,不是抓几个人判几个人就能解决的,弄不好还会使矛盾进一步激化。 杨辉说:可毕竟的法制社会,无论谁犯了法,都应当依法惩处。 王大成说:再好的政策和法律,都得具体单位和人去执行,执法者的素质决定了执法的社会效果。 杨辉和夏雨同时说:那是肯定的! 王大成又说:这里面还有个思想感情问题。就说这拆迁安置引起的纠纷和案件吧,一头是开发商,有头有脸,财大气粗,可以和政府官员称兄道弟;一头是拆迁户,弱势群体,斤斤计较,胡搅蛮缠,有时还触犯法律。如果我们嫌贫爱富,就很容易把屁股坐歪,成为群众的对立面。 杨辉说:这倒真是,很多贪腐官员就是从嫌贫爱富,热衷于和老板交朋友开始,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的。 夏雨说:刚才周副市长是怎么说来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得警钟长鸣!
43、内 派出所会议室——夜 每周一次的工作例会正在召开,全所民警和部分协警参加。 王大成说:东风所这面旗帜是老所长手里树起来的,已连续五年先进。我王大成来了不到半年,又是通报,又是处分,让这面旗帜被玷污了。我对不起全所干警,更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老所长! 说到这里,王大成起身,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杨辉突然站起:王所,强行摊派的事是我自作主张,怎么能让你担责任? 陈国栋打断说:我是指导员,分管队伍管理和后勤保障,怎么说都是我的责任,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王大成说:今天不是争谁负责,而是以此为戒,接受教训,下不为例。 陈国栋插话:最近所里工作很忙,还要迎接各项考核评比,该加班的大家还得加加班。 王大成说:指导员说得好!我们当民警的,千万别把自己当什么机关干部,不能把八小时内外分那么清,老百姓来派出所办事,事情没有办好,你就不能下班。还有,当民警的,就要爱管闲事,遇到打架斗殴的,你就是个治安警;遇到案件,你就是个刑警,会保护现场;遇到邻里纠纷,你就是个户籍警,会当和事佬;遇到堵车、车祸之类的,会疏导交通;遇到火灾,你还得是名消防警。 正说着,杨辉的手机突然响起,说了两句便匆匆挂了手机,转身向王大成报告:华盖公寓建筑工地发生触电事故。 王大成大手一挥:会先开到这里,马上出现场!
44、外 工地事故现场——夜 警车载着王大成、杨辉和夏雨等,一路警笛嘶鸣,红灯闪烁,直接开进了工地。 升降塔操纵台旁,一群人正在议论刚刚发生的事故。 守夜老伯被王大成叫到身边。 老伯介绍:出事的是公司技工李师傅,当时正徒手安装调试升降塔操纵台,突然触电摔下来,120赶到现场时,已经没有了心跳。 王大成问:这工地谁负责? 马上有人把胖墩墩的总务科长刘广才叫了过来。 王大成问:徒手操作,为什么不切断电源? 刘广才嗫嚅着说:调试前已把电源切断了,后来是赵全海为给自家送电,翻窗进配电房推上了电闸,可能他不知道有人正在徒手操作。 王大成当即吩咐夏雨:你先带他去做个笔录,(转而对杨辉):你马上带人去赵全海家,把人先控制起来。
45、外 赵全海家——夜 赵全海戴着手铐,被杨辉等民警押上了警车。 字幕:赵全海涉嫌过失致人死亡被刑事拘留,当夜被关进了看守所。
46、外 工地事故现场——昼 王大成率杨辉、夏雨复勘事故现场,收集证据。 总务科长刘广才跟随在后,配合调查。 王大成问:工地临时用电是从哪里接过来的? 刘广才回道:直接从配电房拉出来的。 王大成顺着架空电线一路查勘,突然追问:电源线原来就是这样架设的吗? 刘广才先是“嗯”了一声,突然又觉得这样回答不妥,纠正说:原来,电线先经过这里的二级配电箱,再通往升降机操作台的。前两天配电箱被偷了,因急于要调试升降机,就直接接到配电房的总电源上了。 王大成冷冷地:你得如实反映情况,有隐瞒,做伪证,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刘广才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不住地点头:知道知道。
47、内 派出所会议室——昼 案情汇报会正在召开。 杨辉说:从现场勘察和外围调查情况看,这起案子还有不少疑点。 王大成说:近段时间,工地上发生的这些事,孤立地看,就是个意外事故,但放到一块联系起来看,就值得我们探究了。 陈国栋、杨辉、夏雨不时在本子上记下重要内容。 王大成接着说:酿成这次触电致死案,起码有三个重要环节,一是对“钉子户”停水断电”,赵全海是因为断电了才有必要潜入配电房强行送电;二是配有二级漏电保护装置的配电箱失灵或被盗,由总配电房直接给升降机操作台送电,少了一道安全保护装置;三是当晚安排技工李师傅加班。 杨辉停下笔说:不幸的是事发当晚,这三个条件都同时具备了。 夏雨说:太多的偶然,太多的巧合!我怎么觉得,像有人事先挖了一个坑,性格莽撞的赵全海就跳进去了。 王大成继续分析:通常小偷作案,都选择积体小,价值高,便于搬运藏匿,又容易销赃脱手的东西,而建筑工地上的这种二级配电箱积体大,份量重,更重要的是难以销赃。 杨辉马上接过话茬:我们把市区大大小小的废品收购站访了个遍,老板们都说,这种来历不明的配电箱,十有八九是贼货,再便宜也没人敢买。 王大成说:所以,作案者很可能另有图谋,这只配电箱很可能还没有销出去,还躺在什么地方睡觉。 陈国栋说:作案总得有个动机和目的,不为财,不为仇,还弄出个人命大案来,你们说他到底是为什么? 王大成说:指导员问得好!我们是不是来个逆向思维,赵全海摊上人命大案,被关被判,对谁最有利? 杨辉不解:可这朱志钧“土豪”一个,没有这么深的城府啊! 王大成说:不排除朱志钧背后还有人。要讲究策略,坚持内紧外松,防止打草惊蛇。
48、内 视频监控室——昼 王大成、杨辉、夏雨一行跨进视频监控室。 众人坐定后,王大成示意工作人员:就直接放配电箱那一段。 视频画面随即切换到工地附近——- 深夜,一辆后三轮车在小路一侧缓缓骑行,车斗内隐约可见一个盖着帆布的长方形物体。 王大成紧盯着荧屏突然说:停一下! 画面立即定格在骑三轮车的年轻人身上并渐渐拉近:尖嘴猴腮,满头乱蓬蓬的金黄色头发…… 王大成的脑中即刻浮现出雨后的大街上飚车的一幕—— 红色恩佐·法拉利被警车逼停到大街一侧路边,车上先后走出三个小青年,其中一个满头乱蓬蓬的金黄色头发,相貌丑陋,尖嘴猴腮…… 王大成怒斥三个小青年,金黄色头发的小青年正不知所措地躲避着王大成犀利的目光。 (切回视频监控室) 王大成不容置疑地:没错,就是他!
49、内 王大成办公室——昼 王大成正抓着手机通话,朱志钧进了办公室。 等王大成挂了手机,朱志钧说:工地出了事后,总觉得赵全海一家挺可怜。再说,他又不是故意的。 王大成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可怜了!你不觉得更可怜的,还是一句话都没留下的李师傅吗? 朱志钧说:是啊!我们几个股东商量过了,我们有责任配合政府做好善后工作,争取死者家属谅解。 王大成并不理会朱志钧这一套,说:事故原因、性质、责任还在调查中。死者是你们的职工,安抚、救济方面的工作可以先做。 朱志钧忙说:那是那是。我是说,对赵全海的处理,能不能放他一码? 王大成面无表情,说:对法律负责,对当事人负责,不枉不纵,是我们的原则。何况,还是人命关天的事。 朱志钧觉得有些无趣,便换了个话题:上次在“瓯越人家”吃饭,胡艳约你郊游的事,是不是这个礼拜天就安排起来? 王大成说:再说吧。
50、内 瑞祥公司办公室——昼 朱志钧主持会议,人人神情严峻。 财务总监汇报:这个月开始银根收紧,三家银行的贷款一点八亿即将到期,还有另外两家银行的两点多亿下个月也将陆续到期。这几天每天十几个电话催收,急需一大笔资金还贷周转。 朱志钧脸色铁青,问李玲:最近销售情况怎么样? 李玲说:房价还在跌,都在等待观望,二期房款一分都没收上来,要求退房的倒不少。 朱志钧额头上已溢出汗来:为了度过难关,只要询价,直降八千一万也卖! 李玲提醒:降价销售,已签约付款的那些买主肯定会闹。 朱志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当务之急是保证资金链安全,大家分头去借,包括担保公司,只要肯借,月息五分、六分也得借! 说到这里,朱志钧悲壮地站起来:已经没有退路,分头去相关银行,直接找行长沟通,要确保续贷资金及时到账。(吩咐李玲)把几家银行行长,还有几个头头脑脑预定的房子安排好,以最好的楼层,最好的朝向,最好的套型,最优惠的价格给他们!他娘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51、内 某银行行长办公室——昼 进了叶行长办公室,朱志钧还没有坐下,就从提包里拿出一只印有“房屋购销合同书”的档案袋,双手恭恭敬敬递上。 朱志钧说:这是您上次要的那两套房子,东南朝向,16层一套,17层一套,按成本价,暂时欠着也行…… 叶行长只是暼了一眼档案袋,冷冷地:这房子我现在不需要了,你还是给别人吧! 朱志钧嗫嚅着问:叶行长,按您的要求,我们的贷款都已还上,续贷的事怎么样了? 叶行长面无表情,坐着纹丝不动,说:对不起,上级银行把审批权都收走了,凡与房地产有关的贷款一律不批,我们也没有办法,还望你理解。 朱志钧像被电重重地击了一下,双手微微颤抖,说:叶行长,当初,我们只需五千万,是你动员我们多贷,才贷了九千万。这次到期,又是你拍着胸口说,就三五个工作日,一定会放下来。所以我们才敢以五六分的利息去借的。 叶行长站起身,摊开两手,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见朱志钧还愣在那里,便伸出右臂一摆,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朱志钧无助、愤怒、绝望,忿愤地离去……
52、内 朱志钧办公室——昼 李玲敲了敲门,进来问:朱总,您找我? 朱志钧神秘兮兮地低声说:交代你办件事。 李玲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朱志钧摆摆手:不用记录,听着就是了。有个老同学老战友,孩子不小了,你安排一个中套,登记到他或他孩子名下就行了。 李玲问:按什么价格? 朱志钧:最好是白送,如果推辞,那就像征性地收一点。 李玲点点:明白了。
53、内 王大成家——昼 李玲正怂恿鼓动王大成岳父母购房。 李玲说:这一阵房价都见底了,又是内部半价,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岳父仍犹豫不决:你不知道我们家大成的脾气,从来不贪别人半点儿便宜,不明不白的东西更不会要。 李玲:这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白拿。要不你们先不要和他说,把户口薄和孩子的身份证复印件给我,先办登记,只要首期款一付,这房子别人就拿不走了。 两位老人互相看了看,苏父犹豫着说:让我们再考虑一下好吗? 李玲:好,那明天我再过来。
54、外景 星球网吧大门外——昼 一辆警车由远而近,停靠在网吧的大门外。 王大成对杨辉和夏雨说:你们守住大门,我进去把这小子拎出来! 杨辉笑笑:今天,杀鸡动牛刀了!
55、内 网吧大厅——昼 网吧大厅内,一排排的“网虫”们戴着耳麦,正聚精会神地打游戏。 王大成找到网吧管理员,出示《警官证》后,指了指说:你去把那“黄毛”带过来。 须臾,管理员将“黄毛”领到王大成面前。 “黄毛”一见王大成,愣了一下,说:我找去趟卫生间。 王大成将他一把拽住:这小子!还跟我来这一套!
56、内 派出所讯问室——昼 “黄毛”被铐在椅子上,委琐地垂下头。 王大成威严地:说吧!东西藏哪里了? “黄毛”没敢抬头,久久没有回答。 王大成突然将桌子一拍,大喝一声:说不说,不说就关起来! “黄毛”浑身一颤:我说我说。那天下午,我在医院瞄上了一个目标……
57、内 医院门诊挂号大厅——昼 (闪回) “黄毛”混在排队挂号的人群中。 在距挂号窗口只剩下两三人时,一个农村妇女正趴在窗口说话,“黄毛”趁其不备,将其提包拉链悄悄拉开了一半。 突然,身后一个胖墩墩的中年人(刘广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毛”回头瞪了他一眼。 刘广才:小子,你还没出道,跟我来一下。 “黄毛”犹豫着跟刘广才朝大厅外走去。
58、内 轿车内——昼 进了车,刘广才递给“黄毛”一支烟,问:干这一行多久了? “黄毛”说:没多久,手头紧了,就干一把。 刘广才说:一个农村妇女,起早贪黑,省吃俭用,进城看病,偷了她,不就要了她的命?你不觉得这太缺德吗? “黄毛”愣了一下,问:你是……想把我送派出所? 刘广才摇摇头,说:我们无怨无仇,只是想给你点化一下。 “黄毛”紧张的表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刘广才继续说:记住,任何时候,穷人的钱、病人的钱、老人的钱,都不能偷!要偷就偷那些为富不仁、挥金如土的富人。这就叫“盗亦有道”。如今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这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黄毛”似懂非懂,说:可有钱人大都防备很严,有的还有护身保镖,哪有那么容易偷啊! 刘广才笑笑:眼前就有一个机会。 刘广才凑近“黄毛”耳语了一阵。 “黄毛”显然不认可:那东西没人敢收。再说,我和他儿子是朋友。你不是说道上有规矩,朋友家也能偷吗? 刘广才笑笑,说:对房开公司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我会告诉你送哪里,有人专门收这个,举手之劳,就是五千大洋!
59、内 派出所讯问室——昼 (闪回结束) 王大成掏出一张照片递到“黄毛”面前: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黄毛”挨近照片看了又看后,点点头说:就是他。 王大成对杨辉使了个眼色,“黄毛”签字捺指印后被押了出去。
60、内 朱志钧卧室——夜 这是一间超豪华的宽大卧室,一排落地长窗占了整整一面墙,鹅黄色的窗帘紧紧闭合。 沐浴后的胡艳身穿超薄蕾丝睡衣,斜靠在朱志钧一侧,一头乌黑油亮的卷发散落在枕边。 朱志钧正在接听手机。 朱志钧说:是我,姐夫这么迟还没睡啊? 话筒音:那个办得怎么样了? 朱志钧:刚办好。 话筒音:只要登记手续办了就行。 朱志钧:嗯。 话筒音:代发协警工资的事向纪委投诉,房子的事可以公司员工名义向检察院反贪局匿名举报。 朱志钧有些为难地:这……是不是有点太不仗义了?代发协警加班工资是我自愿资助,房子的事,他本人可能还不知道。 话筒音:知道什么叫无毒不丈夫吗?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大家都得完蛋! 朱志钧愣在那儿,许久才说:那好吧。
61、内 瑞祥公司办公室——昼 办公室内,人人神色凝重。 李玲正站在门外走廊里接电话。 话筒音(姑妈):说好了就三五天,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打回来? 李玲说:快了快了,银行那边贷款一放下来,我连本带利一齐给您打过去。 话筒音:这可是我几十年的积蓄,是养老的保命钱啊! 李玲对着话筒有气无力地:放心吧姑妈,不会出问题的。 李玲挂了手机,一位男同事凑过来:让姑妈放心,你自己放心吗? 李玲无奈地:不这样说,我又能怎么说呢? 李玲挂了电话,双眼噙泪,一脸茫然……
62、外 楠溪江郊游途中——昼 深秋的楠溪江畔,绿树婆娑,芳草萋萋。 远处,一群海鸥掠过江面,凌空翱翔。 江面上,两艘舴艋船顺流而下。 一辆紫红色宝马X5越野车在青山绿水间穿行……
63、内 越野车内——昼 一身休闲装的王大成目不转睛,驾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沿江公路上。 胡艳坐副驾座,不时转身与后座上的姐姐胡馨说话。 胡馨因为是头一回和王大成见面,显得有些拘谨。 王大成不时从倒视镜中观察后座的胡馨。胡馨比妹妹大五岁,显得丰腴、成熟,性格沉稳,谈吐得体,天生一副贵夫人的模样儿。 王大成故意埋怨:还老战友呢!让我来当车夫,自己却不来,什么意思嘛! 胡艳忙解释:公司临时有点急事,就让我们姐妹全权代表了。本来姐夫也说好今天一块出来玩的,哪知早上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参加一个临时会议,也来不了啦! 为了调节气氛,王大成时不时搭话回应一两句:领导嘛,哪能像我们这么自由自在,无官一身轻。 说话间,车子到了一处景点。 胡艳提议:好像是茶餐店,下去看看。 王大成停好车,三人进了茶餐店。
64、内 楠溪江茶餐店——昼 老板娘热情地将三人迎进包厢,问:几位是用餐,还是用茶? 王大成说:先坐一下,来点茶吧。 老板娘应了声“好嘞”,便忙乎去了。 胡馨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她姐夫常说,政府那么多部门,最辛苦的,就数公安了,工作没日没夜,生活没规律,还有危险性,待遇却低,不少同志积劳成疾,健康状况危机四伏。 王大成感慨地:谢谢领导对公安的理解和关心,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已者死!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干,累死累活也心甘情愿! 胡馨渐渐放松了拘谨,说:往后,王所您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噢,工作上的事可别那么认真,能过就让它过去吧,千万别几年后带着一身病退休! 王大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眯缝着双眼上下打量着胡馨,一般正经地说:要说多多休息,注意身体,该提醒的,还是咱们日理万机的领导噢。嫂夫人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领导的身体可得拜托您啰! 一席话,让胡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胡馨也羞红了脸。 胡艳笑着去了卫生间,胡馨趁机从坤包里掏出一只信封,趁王大成不注意,悄悄塞进了他的拎包里,不过还是被王大成发现了。 王大成马上从拎包里拿出信封双手奉还:嫂夫人千万别那么客气! 胡馨故作生气地:初次见面,只是出于礼节,也就两张购物卡,王所长不会是看不上吧! 王大成委屈地:哪里哪里啊,实在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噢! 双方推了两下,见实在推不掉,王大成便半推半就地说:既然嫂夫人把话说地这份儿上了,恭敬不如从命。今后领导有什么事,包括你们两姐妹,随时吩咐,我王大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65、内 方局长办公室——夜 夜已经很深,公安大院内依然灯火通明。 方韬略局长在室内来回踱步,不时抬腕看看手表,显得焦躁不安。 门外传来一声“报告”,王大成推门进来了。 方韬略满脸愠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王大成啊王大成!上回的处分决定的墨迹还没干,又出事了!还来了个升级版!你咋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王大成听得一头雾水,等方局骂完了,才说:方局,要死,您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到底咋回事? 方韬略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房开公司战友那里白拿了一套房子? 王大成“蹭”的站起:方局,我以人格、以党性保证,绝对没有的事! 方韬略气乎乎地将一叠材料扔到王大成面前:白纸黑字,已登记到了你儿子小军的名下,难道这还能有假? 王大成翻了翻材料,怒不可遏地:阴谋!绝对是个阴谋。前一阵他跟我提过房子,当场就被我回绝了。 方韬略仍在震怒之中:还有,你是不是让他为协警代发加班工资了,上次“激情酒吧”的事,你们根本就没有接受教训嘛! 此刻,王大成已明白了八九分,他很快冷静下来,坦然地说:方局,代发协警加班工资,是他主动要帮我们解决的,这事的确有,怎么处理我都认了!但房子的事绝对没有,我愿接受组织的严格审查! 方韬略严肃地说:根据有关规定,有举报,就得查,以取信于民。为有利调查,组织上要暂时停止你的所长职务,所里工作由陈国栋同志主持,停职期间,以普通民警身份参加日常工作,望你能正确对待。 王大成起身说:我服从组织决定,唯一的要求,请求组织尽快查清事实,还我清白。 方韬略点点头:嗯。 王大成转身从拎包中拿出一只信封,说:今天,我陪胡家姐妹俩去了一趟楠溪江,不出所料,我那战友朱志钧和那位领导临时变卦都没有去。现在看来,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方韬略接过信封,从中倒出两张银行卡。 王大成说:一共80万,差不多是他五年不吃不喝的工资! 方韬略说:我让纪委的同志过来? 王大成说:不!他是个老奸巨猾的对手!只让胡家姐妹出面,进退有据。收下了,意味着上了他的贼船。如果退还或上交,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情,把事情都推到胡家姐妹身上。 方韬略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王大成说:我们正在侦办的系列性入室盗窃案、售楼处爆炸案、律师刘家义被撞案、赵全海过失致死案,可能还有别的案子,都和朱志钧有牵连,而朱志钧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官场浸淫数十年,关系网遍布全市上下左右,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方韬略问:你的意思是…… 王大成说:您提醒过我,一个不善于保护自己的警察,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我必须保护自己!所以第一时间将这两张银行卡交给自己的直接领导,您可以代表组织,成为我最重要的证人!
66、内 王大成办公室——深夜 王大成正向陈国栋、杨辉和夏雨交代工作。 王大成说:指导员,从明天起,所里的事就拜托您了。 杨辉说:王所,我们都知道,这是诬告,是陷害,相信组织很快就会还您清白的。 王大成交代夏雨:有空去赵全海家看看,刘惠珍独自支撑这个家不容易。 夏雨双眼噙着泪应道:王所您放心,我会每天都去一趟的。 陈国栋走过来拍拍王大成肩膀:咱身正不怕影子歪,相信组织上很快就会查清事实,还你清白,您还是我们所长!
67、内 东风派出所办案区——昼 王大成、杨辉、夏雨进了审讯室。 杨辉以征询的口气说:王所,开始吧? 王大成瞪了他一眼:又忘了!现在你是主审,我只是个普通民警,是配合你工作。 杨辉不好意思地笑笑:王所,不管怎么样,只要您在场,我心里就踏实了! 杨辉说完,朝门外一招手:带进来吧! 刘广才被押进了审讯室,夏雨在电脑前做笔录,王大成只管在一旁抽烟。 杨辉威严地:刘广才,有一些重要情况你还没有交代清楚,现在是就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刘广才委琐地低下头。 杨辉继续:别人可比你聪明,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人命关天的事,你能扛得过去吗? 刘广才一抬头,刚好碰到王大成犀利的目光,立即又垂下了头。 杨辉紧说:隐瞒事实,提供伪证,你想过后果吗! 刘广才嗫嚅着说:你们知道的,在公司,我也就是个跑腿的。 王大成摁掉烟蒂,朝杨辉使了个眼色。 杨辉起身,朝门外招了招手。 两个民警押着双手被铐的“黄毛”从门外走过。刘广才像被电击了一下,顿时瘫软在椅子上。 杨辉随后关上门,说:“黄毛”可是什么都说了!你说不说,不影响我们定案。 见刘广才仍低头不语,杨辉突然桌子一拍,大声说:押下去! 话音刚落,门外冲进两名警察,刘广才“噗通”一声跪下,不住地求饶:我交代,我交代! 杨辉回到坐位上,声色俱厉说:说!谁是主谋?谁安排李师傅加班的?那只配电箱现在藏在哪里?给我一件一件从实招来! 刘广才开始交代:我说,我说,都是因为一直进不了场……
68、内景 重症监护室——夜 王大成、杨峰在主治医生的陪同下进了重症监护室。 逐步恢复知觉的刘家义已摘下了氧气面罩,见王大成与杨峰进来,慢慢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坐起,被王大成制止了。 主治医生在一旁说:尽可能抓紧时间! 王大成说:知道了,任何人都不要进来。 主治医生离去,王大成将监护室的门关上,倒锁,拉了一张方凳紧挨刘家义床边坐下。杨峰将一台DV机对准了病床上的刘家义。 王大成说:据我们初步调查,你这次车祸很可能与那块江诗丹顿金表有关。请回忆一下后来的情况。 刘家义调整了一下睡姿,吃力说:记得是……我们从台球室出来的第三天下午吧——
69、内 市政府办公大楼八楼——昼 (回闪) 市府办公大楼内,庄严,安静,肃穆。 八楼走廊电梯口,两名工作人员把守着。 佩戴金丝眼镜的刘家义拎着公文包,一出电梯口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刘家义掏出身份证和《律师证》。 工作人员问:找谁? 刘家义说:周副市长。 工作人员问:事先电话联系过吗? 刘家义谦恭地:还没有,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好吗? 工作人员说:工作时间,私访一律不安排。 刘家义只得退到一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下几行字—— 尊贵的领导:本人一介草民,法律略知一二,领导工作繁忙,本不该打搅,因事关重大,冒然造访。今天你可以不见我,可这事对您生死攸关。如觉得有必要,就让我进去。否则,你会后悔的。律师刘家义 即日。 刘家义将这信笺装入信封,封好,递给工作人员:麻烦你把这封信送给周副市长,等他看了,同意我就进去,不同意我立马走人。
70、内 周耀华副市长办公室——昼 (闪回) 刘家义被工作人员带了进来。 周耀华搁下手里的文件,警惕地审视着刘家义。 刘家义不卑不亢,将门轻轻带上后,直接坐到周耀华办公桌对面的访客椅子上。 周耀华死死地盯着刘家义,问:你什么事? 刘家义开门见山:周副市长,听说你有一块江诗丹顿金表? 周耀华似乎没有听懂:什么僵尸?什么单灯? 刘家义从手机里调出江诗丹顿金表的照片,递到周耀华面前。 趁周耀华看照片的时候,刘家义说:周副市长真健忘,你曾戴着这块名表出席过本市大大小小的会议,各大媒体都曾做过配有照片或录像的报道。 见对方沉默不语,刘家义接着说:据我了解,这款江诗丹顿金表是限量版世界名表,在我们全省也就这一块。 周耀华脸上掠过一易不易察觉的惊恐,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过了一会,周耀华问:你今天来,就为这个? 刘家义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有人对这块表感兴趣,正在追查金表失主,追查为什么被盗巨额财物却不报案。 周耀华若无其事地: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懂,法律是凭事实和证据说话的,就凭这些,你就断定这表是我的? 刘家义笑笑:嗯,仅凭金表这一孤证,是不足以定案,问题是别人是高手,查到了河滨路那套别墅曾被小偷光顾过,被盗财物中,就包括这块金表。我也查了,这套别墅虽登记在胡建东名下,但左邻右舍却可以证实,真正的房东不是他。 周耀华双眼死死地盯着刘家义,没有说话。 刘家义决定以退为进,起身说:既然周副市长说自己从来就没有这块江诗丹顿金表,那就不打搅了,对不起,我告辞了! 说完,刘家义提起公文包准备出门,却被周耀华拦住了。 周耀华不再转弯抹角,待刘家义重新坐定,直截了当地问:你什么条件? 刘家义苦笑笑:我为这块金表已倒赔进去五万。 周耀华一脸的不屑,说:不就五万吗,我补给你! 刘家义笑了,笑得有些深不可测:五万?周副市长真会开玩笑,一个位高权得的副市长,如今是什么含金量,连白痴都知道。 周耀华问:那按你的意思,得给你多少? 刘家义举起右手掌左右翻了翻:起码得这个数! 周耀华显得有些不耐烦:10万? 刘家义摇了摇头:是一百万!这个数目对于身家上亿的您,应该是合适的! 周耀华缓缓站起,来回踱了几步,走到刘家义一侧停下:行!一百万就一百万!支票还是现金? 刘家义说:当然是现金,留下痕迹,对我们双方都不好。 周耀华说:行!就这么定了,我准备一下,后天下午这个时候你准时过来。不过,收了这笔钱,你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再说起我曾有过这块金表的事了! 刘家义说:周副市长大可不必担心,我是个法学硕士,现在,我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这事儿捅出去,你犯的是什么罪自己清楚,我犯的可是敲诈勒索罪,最高可能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周耀华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刘家义踌躇满志地离去。
71、内 重症监护室——夜 (闪回止) 王大成掖了掖刘家义的被角,关切地说:好好休息,我们随时还会来看你。 刘家义虚弱地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目送王大成和杨峰离去。
72、外 瑞鑫房开公司大门外——昼 大门外聚集了数十名债主,个个情绪激动,义愤填膺。 外墙上“瑞祥公司欠债不还!”、“还我血汗钱!”、“还我养老钱!”几行大字赫然在目。 刚刷上的标语,大红油漆淋漓,像一道道从伤口流淌的鲜血……
73、外 江边绿化道旁轿车内——夜 一辆奥迪轿车在江边绿化道上缓缓行驶。 车内,朱志钧正通过蓝牙在通话。 话筒音(姐夫):你还等什么? 朱志钧说:带头闹事的赵全海已关进去了,现在总可以进场了吧? 话筒音(姐夫):哼!你脑子进水了吧!钱都被银行收了,你算算现在欠下的民间债务每天得付多少利息? 朱志钧忧郁地:嗯。 话筒音(姐夫):前一个项目还有那么多房子没卖出去。就算你现在能借到钱把房子盖起来,会有人买吗? 朱志钧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话筒音(姐夫):赶快带着胡艳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朱志钧茫然地:知道了姐夫。
74、内 瑞祥房开公司办公室——昼 办公室内,束手无策的李玲和工作人员急得团团转,并不停地给朱志钧打电话。 大厅里人声嘈杂,李玲走到走廊上接听。 话筒音: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有人提议:给胡艳打电话,她总该知道朱总去了哪里。 李玲这才想起,马上拨出胡艳的电话。 话筒音: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李玲随即和几个员工冲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众人轮番着敲门,无人应答。 李玲随即找来钥匙将门打开,众人惊呆了—— 书橱、办公桌抽屉、保险柜全都半开半合,桌上地下到处散落着各种账册、报表、发票、收据和档案袋,一片狼迹…… 李玲一阵晕眩,瘫倒在地。
75、内 周副市长办公室门厅——昼 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周耀华副市长正在批阅文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周耀华起身开门,门外站着身着警服的王大成和杨辉。 王大成不卑不亢地:周副市长,不好意思,打搅您了。 周耀华说: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把我们王所长吹来了! 王大成诙谐地:市政府大门难进啊,平日里哪有机会造访市领导! 周耀华问:那今天是…… 王大成轻描谈写地:抓到一个毛贼,需要和失主核对被盗财物,还要做份笔录,为下一步发还赃款赃物做准备。 周耀华说:王所长这么认真负责,亲力亲为,令人敬佩啊。 王大成说:哪里哪里,职责所在嘛!您不是常和我们说,要时刻牢记党的宗旨,尽责敬业嘛! 三人移步到沙发边坐下。
76、内 周副市长办公室内——昼 周耀华拿出两个茶杯准备泡茶,杨辉忙接过杯子:我来我来。周副市长,您坐您坐! 周耀华回到沙发边重新坐下,同时回忆说:想起来了,前些时是听保姆说过,家里进了贼,不过没有丢失什么贵重财物。 王大成说:怎么没有报案呢? 周耀华说:当时只是考虑你们工作忙,又没有多少损失,就没给你们添麻烦。 王大成说:周副市长,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再忙,辖区发生了盗窃案,不管被盗财物多少都得报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养痈遗患!如被盗后都不报案,小偷胆子越偷越大,最后都成了大偷,甚至杀人越货。是吗? 周耀华难得谦恭地说:那是那是,下次一定注意,一定。 王大成说:现在就核对一下被盗财物,可以吗? 周耀华忙说:可以可以,听保姆说,也就拿了抽屉里平时买菜用的一些零花钱,具体数目记不清楚了,临走还顺手拿走了一双皮鞋。 王大成追问:就这些吗? 周耀华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们知道的,我是不怎么管家里这些事的。 王大成突然问:听说,还丢了一块金表,有这事儿吗? 周耀华笑笑,说:三四年前是有过一块山寨表,走走停停,后来当垃圾扔了。 王大成说:噢!扔了?扔了就算了。 王大成朝杨辉示意了一下,说:周副市长,请您看看这份笔录,如没有什么出入,劳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再按个指印儿! 周耀华接过笔录,从头至尾浏览了一遍,签了名,捺了指印。 王大成出了市府办公大楼,立马掏出手机拨号……
77、内 方局长办公室——昼 两名纪检干部正向方局汇报调查情况。 纪检干部甲:老人经不住李玲的蛊惑和纵容,觉得机会错过了可惜,又怕女婿阻拦,便瞒着王大成委托李玲把手续代办了。 方韬略问:那购房款到底有没有付? 纪检干部乙: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按李玲说的内部优惠价,这个中套首付款应该是29.5万,两位老人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加上女儿苏妍的怃恤金,又从亲戚那里借了一点,总算把这笔钱凑齐了。 方韬略点上一支烟问:钱是怎么到账的? 纪检干部乙说:这些钱分别从四家银行取出,李玲让两位老人签了购房合同,又打了张收条,算是把手续办了。 方韬略问:那房开那边为什么说一分没有到账? 纪检干部甲:瑞祥房开资金链濒临断裂,发动股东和管理层借钱周转。李玲向姑妈借了50万,想不到银行续贷资金取消,一直拿不回这笔钱,就在这笔首期房款上动了歪脑筋,钱没有入公司账户,直接还了姑妈。 方韬略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马上追回这笔钱,听候处理。
78、内 方局长办公室——昼 王大成喊了声报告,便推开虚掩的局长办公室。 王大成行了一个军礼:方局,您找我? 方韬略示意王大成坐定,然后拿出一份文件说:我代表局党委向你郑重宣布,经市纪委和本局纪委认真负责的调查,匿名举报你从瑞祥房开公司白拿一套房子一事与事实不符。销售经理李玲以欺骗的手法收取首期房款29.5万元,已追缴退回来两位老人。该公司为派出所协警代发加班工资系自愿资助。鉴于此事有违公安机关的纪律制度,应予退还,由市局在专项经费中支出。据此,局党委决定即日起恢复你的所长职务。 宣读完文件,方韬略又问:王大成同志,关于此事,你对组织还有什么要求? 王大成说:谢谢组织及时查清事实,还我清白,但本人也有不当之处,需要反思,吸取教训。至于要求嘛,还真有一个。 方韬略说:说! 王大成说:建议局党委暂缓公布恢复我职务的决定。 方韬略问:你的意思是……给对手再上点儿麻药? 王大成笑笑:兵不厌诈嘛!
79、外 九山公园僻静处——昼 身着警服的王大成出现在九山公园门口,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掏出手枪,推子弹上膛,关上保险,将手枪塞进胸前衣兜内的枪套,随后又将手机录音功能开启,大步朝公园内走去。 远远地看到,周耀华已先一步到了这里,正在河边林荫道上来回踱步。 王大成大步迎了上去:周副市长,你找我? 周耀华若无其事地: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王大成决定后发制人,拘谨地跟在周耀华身后等待下文。 周耀华突然问:胡馨姐妹俩邀你去楠溪江郊游了? 王大成说:可不是嘛,上回在老战友朱志钧那儿吃饭,胡艳盛情邀请,碍着面子推不掉啊! 周副市长善解人意地:是啊,老战友,老同学,谁没个三亲六故啊!人之常情嘛! 周耀华突然转入正题:平时我工作忙,疏于对家属的管教,胡馨做事不懂规矩呀! 王大成怔怔地望着周耀华,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耀华接着说:她们不懂规矩可以理解,因为是平头百姓嘛,可咱们就不能不懂罗。党培养教育我们多年,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害别人吗?后来一听说这事,我就把胡馨狠狠地痛批了一顿,都被骂哭了。 王大成尴尬地搓着双手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看我这事做的,当时二老身体又不好,住院费凑不齐。周副市长,您先别生气,今天没带身边,要不回头我就给您送回来? 周耀华随即手摆摆说:那就不必了,咱们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就行。 王大成怯怯地:这样不太好吧? 周耀华不以为然地:嗨!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啊!往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咱们互相关照,也算朋友一场嘛! 王大成诚惶诚恐地:周副市长,我听您的,全听您的! 两人边说边走,朝不远处的小凉亭走去。
80、外 公园凉亭——昼 走进小凉亭,周耀华突然换了话题:听说你一直对九山别墅盯着不放,何必呢? 王大成不动声色:当警察的,又是一所之长,职责所在嘛! 周耀华显然不想再绕圈子,说:王大成,天下的路千条万条,条条大道通罗马,咱们谁也没碍着谁嘛! 王大成疑惑地: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啊!您是市领导,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前两天连这小小的所长也给撸了!哪能挨着别人什么啊! 见王大成油米不进,周耀华干脆直截了当地质问: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大成也不再表演:我只是个民警,从脱下军装,穿上这身行头起,就知道维护法律尊严,维护公平正义,是我的天职。 周耀华不屑地:哼,工作了二十多年,才是个派出所长。什么职务、荣誉、财富,都可以争取嘛,何苦要这样呢! 王大成笑笑:我一个农村来的孩子,如果不参军,现在很可能还在乡下种田,知足了。 周耀华追问: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大成一字一句地:我要的是,老百姓对党、对政府的信赖和拥戴。 周耀华不屑地:如今这社会,凭你一个派出所长,就能扭转乾坤? 王大成说:是啊,我一个小所长,人微言轻,实在微不足道,可有党中央反腐肃贪的坚定决心,有数千万党员干部和全国人民的支持,这个力量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周耀华不屑地说:哼!一个当差跑腿的,操起中南海的心来喽! 王大成不再矜持,说:顺便给你透点儿风,那个被依维克货车撞成重伤的律师刘家义命大,已渐渐恢复了记忆力,受人雇佣盗车撞人的肇事者也已被我们缉捕归案。 周耀华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王大成继续出牌:还有,瑞鑫房开的老板朱志钧带着女秘书,也就是你小姨子胡艳携款外逃,在深圳海关被我边防警察截获,今天将押回到本市。 周耀华脑门上已经掺出汗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王大成继续穷追猛打:我想,周副市长是个明白人,利害相交取其利,两害相交取其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周耀华也不再装腔作势,忿忿地说:没想到,我周耀华会栽倒在一个小小派出所长手里。服了! 说完,周耀华头也不回地朝公园大门外走去。 随即,从公园绿化带内窜出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尾随周耀华而去……
81、外 看守所大门外——昼 戒备森严的看守所,一辆警车停靠在大门外。 赵全海被王大成带出了看守所大门。 上了车,王大成说:老赵,这起案子还需进一步调查核实,按《刑事诉讼法》规定,决定对你变更强制措施,取保候审期间,必须随传随到,配合我们调查。 赵全海木纳地点点头。 王大成说: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出事那些天,你听到的看到的,经历过的所有情况,一件不漏地和我们说,越详细越好。 赵全海点点头:电闸是我推上去的,可我不知道有人在徒手操作啊! 王大成:这个情况我们已查清楚,你再好好回忆一下,那几天还有什么可疑情况。 说话间,见又一辆警车驶来,王大成按下按钮打开了车窗。
82、外 看守所大门外——昼 警车在大门另一侧停下,杨辉从车上押出戴着手铐的赵子龙。 赵全海愣住了!问:这……这是咋回事? 王大成说:还记得半年前瑞祥房开售楼部被炸的事吗? 赵全海点点头。 王大成说:实施这起爆炸案的就是你儿子赵子龙! 赵全海一阵晕眩,许久才镇定下来,问:这是真的吗? 王大成点点头说:这起爆炸案,你失去的是儿子的自由和前途。我失去的是妻子的宝贵生命!这,就是代价,反腐的代价!我们应该是同一个战壕的人!
83、外 雁海机场——昼 一架波音747客机呼啸着在机场跑道降落、滑行。 停机坪一角停着一辆警车。 车门打开,王大成携夏雨朝停机坪走去。 飞机舱门开启,旅客们顺着舷梯鱼贯而下。 最后走出机舱的是杨辉和另一名警察,押着朱志钧和胡艳,从舷梯上慢慢走下。 朱志钧与王大成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都站住了。 朱志钧满脸的愧疚和悔恨,欲言又止。 王大成拍了拍朱志钧的肩膀,说:人生谁没有个沟沟坎坎的。好好认罪伏法,接受改造。 五六名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围过来拍照采访。 王大成说:对不起,正在侦查中的案子,不接受采访。 许多认识朱志钧和胡艳的旅客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王大成让杨辉将朱志钧和胡艳塞进车内迅速离开了停机坪。
84、外 周耀华办公室外走廊——昼 市政府办公大楼走廊内,工作人员行色匆匆。 周耀华副市长办公室门外一侧的墙上,一块配有照片的去向牌上显示:职务:副市长;姓名:周耀华;去向,在岗。 三名纪检干部在王大成及一名秘书的引导下渐渐走近。 秘书轻轻地敲门……
85、内 周耀华办公室内——昼 室内一片狼藉,遍地纸屑垃圾。 听到敲门声,周耀华快速冲到门边,对着“猫眼”朝外观察—— 王大成及三名陌生人站在门外,正示意刘秘书用钥匙开门。 周耀华大吃一惊,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又跨前一步,将门反锁。
86、外 周耀华办公室门外——昼 秘书将钥匙插进了匙孔,旋了旋,发现门已被反锁。王大成和三名纪检干部会意了一下,众人开始合力撞门…… 只听“嘣——”的一声,门撞开了,众人同时冲了进去。
87、内 周耀华办公室内——昼 周耀华刚打开一扇窗户,一只脚已踏上窗台下的椅子! 王大成一个箭步冲到窗边,一把将周耀华拽了下来! 三名纪检干部中一位年龄稍长的说:周副市长,我们是省纪委案检处的,省委决定对你实行“双规”,接受组织调查,请你配合! 周耀华脸色铁青,看了王大成一眼,即被纪检干部带出了办公室。 字幕:周耀华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省纪委决定对其实行“双规”,接受组织调查。
88、外 背景画面——昼 朱志钧的老家,王大成挽着朱母行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派出所院内,王大成率杨辉等民警紧急出动,赶往案发现场…… 居民小区内,王大成率民警沿街检查防火防盗等安全措施落实情况…… 一条街巷内,王大成不时与街坊邻里打招呼,拉家常,时而凝神静听,时而仰面哈哈大笑…… 王大成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淹没在人群之中…… (全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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