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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满炕的算盘第 40 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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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集 1、下午,内景,西屋,裴友仁、隗莉。 裴友仁坐在东炕边,腿顺炕沿,垂头沉默。 隗莉在裴友仁里面玩泥烧制的嘎拉哈。 (画外音)裴友仁:杰儿说谁也不道矫正,镇里也没来让我矫正,还能不去了?能吗?不能还是啥?是我十一天没出门儿,旁人眼不见心不烦把我忘了?还是我那老重的罪都能从矿上回来,再去矫正还得回来,就不费心了?还是杰儿老走动?要不矫去那老多,我咋没排上号儿?没——不是,不能光寻思这个,胜子仨还没回来,不道得花多些钱,反正不能少了。河泉的地、房子,李大全的羊都得搭进去。娘的,废人倒成贵人了。这救人救的,还赶不上给他们租个房子白养活了。唉,脑后没长眼那,还是赵太说得对,修桥铺路瞎双眼。娘的,本来当狗用,看个家护个院儿送个孩子啥的,没曾想倒让狗给祸祸了。娘的——杂种馅儿!三个狗东西,要不是大全那俩儿子我救你们?你们值我那些地?我就搭仨棺材才几个钱儿?不也说得过去?这可倒好,我拼死拼活挣,你仨一聚就聚光了我的血本。祖宗的,揍你娘的啥烟刀?我哪差你们那点儿殷勤?唉娘的——得了,不寻思了,别在地罚没了,我再愁死了。
2、下午,外景,院里,裴友仁。 裴友仁拄着扫帚站在一堆垃圾前发呆。 (画外音)裴友仁:不干了老芮,我就跑不掉矫正。干他——先干小喜富。咋干?
3、晚上,外景,院里,裴友仁。 裴友仁低着头,拖着铁锹,沉缓地走来走去。
4、下午,内景,西屋,裴友仁、隗强、张天胜、手哥、腿哥。 裴友仁阴郁着目光,支着双膝,靠着炕柜坐在炕里,斜歪脑袋看隗强给腿哥刮头,不时地看眼刚刮完的坐在炕边的张天胜和手哥的光头。他立起左膝上的左掌,右手食指指向两个光头地捅了两下左掌心,又弹了两下左掌心。 (画外音)裴友仁恨道:仨光蛋子真金贵!六十垧地三帮羊、五百赎金三间房。我——我弹下子,扔嘴里脆脆地嚼了算了——你仨还赶不上苏雀儿那!苏雀儿也就两把米。你们那?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他娘的败光我的地我的房子我的钱!娘的一堆儿败家子丧门星扫帚星——小喜富更是!你等着! 隗强边刮头边劝裴友仁:河泉屋子收来、地罚来,不去人就没事来。老詹家屋子有人住来,他三个住更房,本子在哥那,不用出院子,这都没有事来。老谷太太死来,没人来吃、没人来借钱、没人来往,也没有事来。没有愁的事用不着愁来。(看裴友仁沉默不语,张天胜和手哥也不搭言,就边给腿哥擦洗边说道)上老芮家租十垧种烟,年底给租子,钱也挣来事也少来。 张天胜和手哥扭头看裴友仁。 (画外音)裴友仁:我租他地?我——不租咋整?屯儿里跟河泉的都罚没了,强子自个儿打工能养活这一大家子? 裴友仁被迫无奈地低沉道:去吧,胜子也去。 隗强和张天胜穿戴了出去。 手哥清理地上。 裴友仁怔愣地盯着炕上的剃刀。 (画外音)裴友仁:收拾一个是一个!可咋收拾?文儿送回胜子仨就连上回街了,除了找不着人指不上琼老师、不能矫正,再没说一个字儿。谁都指不上我就擎等着?地罚没了就剩人了,再罚不就矫正笆篱子?老搁钱赎哪还有钱了?不干了小喜富我啥前儿不挨熊?可到底儿咋干?
5、下午,外景,院里,裴友仁、隗强。 裴友仁把着饮马桶,低头呆愣,任凭马胡乱地喝。 隗强悄悄来耳语:你不用老寻思。你不说哥联络吗?招呼他们来不中来? 裴友仁怨恨地低沉道:谁听着枪炮了?谁叨咕打仗了?哪来的抗联?他那是宽超儿我。 隗强:不有琼老师吗? 裴友仁:他整不了这事儿,得靠自个儿。 隗强:那也不能没白没黑的老寻思,寻思坏了脑子咋治? (画外音)裴友仁:寻思坏脑子有命在!要不寻思,脑袋就让人矫了。
6、上午,内景,西屋,裴友仁、隗振中、隗莉。 裴友仁挨着炕柜,手支腮,一动不动地盯着眼下的一个泥烧制的残破的大嘎拉哈。 隗莉跪在炕中央,用个泥烧制的残破的大嘎拉哈当口袋,边抛接边摆弄四个泥烧制的小嘎拉哈。 隗振中站在地上盯着隗莉,在她扬头的一瞬间,飞快地偷偷调换了两个小嘎拉哈的位置。 隗莉一把抓起两个,随即接住了落下的大嘎拉哈。 隗振中忙指两个小的,喊:抓错了抓错了,你掉了该我了! 隗莉查看了,嚷道:你又挪了! 隗振中一边手指一勾一勾地要着猪嘎拉哈,一边辩解道:没挪!给我!别赖该我了给我! 隗莉一回手,不小心甩出了手中的嘎拉哈,撞跑了裴友仁眼下的。 裴友仁木雕一样,无动于衷地呆望眼下。 隗莉边嚷边来捡:你挪了你赖!(推了两下裴友仁的腿,边摆两个大嘎拉哈示意给他看,边嚷道)爷他这样挪,老挪! 裴友仁看着互相交替的两个大嘎拉哈,拧紧了眉头。 隗振中忙哄隗莉:算你一把算你一把,快欻快欻。 隗莉“哼”了声,警告:再挪不玩儿了! 裴友仁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嘎拉哈。 (画外音)裴友仁:挪,挪他小喜富!
7、早晨,外景,坟地,裴友仁、张喜富、镇里人、七个警察。 背阴处残存着一堆堆的灰雪。 镇里人都在烧纸祭奠。 裴友仁蹲在坟前,一边用镰刀摆弄几下燃烧的纸,一边刨几下火堆里的地面,一边暗暗环视。 张喜富在右前二十多米的坟那烧着纸。 西、北、东都有警察在监视。 裴友仁焦躁地添纸、刨地,偷偷地扫视来来往往的人。 半麻袋的烧纸向下缩减,麻袋缩落。 裴友仁盯着张喜富,回手拿纸,翻腾了两下没拿着。一扭头,看到仅剩半尺厚的纸,无奈地收回了手,异常沮丧地刨了两下硬硬的地面,搂了搂纸灰,拎袋子向北走去。 裴友仁边烧边暗暗地环视。 (画外音)裴友仁:我咋了?清明地没化,烧纸没烧软,镰刀没刨开,罐子没刨出——万幸!要不,我大天白地,在一屯子人眼皮底下刨出个罐子,再埋去小喜富祖坟那,那得啥下场?我——我真是急昏了头!不能,不能昏,等七月十五的!
8、8月早晨,外景,坟地,裴友仁、镇里人、张喜富父亲。 裴友仁昂扬着头,向坟地走去,主动给回来的人们让路。不管人们看不看他、躲不躲他,他都极温和地主动打招呼。 蒿草丛中升起股股浓烟,传出阵阵哭叫,但望不见人头和火光。 (画外音)裴友仁:这地形地物——祖宗你可开了眼! 裴友仁找到了坟,边用镰刀砍削坟前的蒿草,边暗暗地警觉着四周。 (画外音)周围不断传来抽泣祈祷声。 裴友仁急忙蹲下,飞快地从麻袋里抽出铁锹头,挖出一块破铧子和一只小瓷罐,迅速塞进麻袋。拽把草垫了坑底,回填了土,蹲着踩实。随即把锹塞进麻袋,顺出烧纸,在坑上点燃。一边用镰刀摆弄烧纸,一边观察右前方的烟。 裴友仁烧完三打纸,拎袋子到了北面的坟前,边烧边窥探右前方。见右前方没了烟,又拎袋子边向北面的坟走去,边挺直身子斜视右前方。摸糊地望到右前方蒿草丛间的张喜富父亲往南走,就忙蹲下烧纸,边烧边回头瞭望。刚烧完两打,就慌忙拎袋子,猫腰跑到右前方的坟前。蹲身子,用锹把灰烬拨到一旁,在灰堆处挖了个一尺多深的坑,放进瓷罐,盖上铧子,回填踩实,拨回灰,装好锹,点燃三打纸,猫腰跑回坟前,点了袋子里的纸,任其自燃,自去割半人高的苣荬菜,装进袋子。 裴友仁在回来的路上谦和地主动招呼和礼让众人。 (画外音)裴友仁:你们都看着了,我来去都大大方方,啥都没夹带,跟谁都照面儿都有礼,谁都能给我作证。
9、上午,外景,裴家,裴友仁、二十多镇里人、两个警察、仲保安、两个矿警。 (1)院外。 裴友仁清扫门前街道,不时地偷偷望望东北的道路。 从坟地回来的人们远见裴友仁,都迟迟疑疑地往西绕去。 裴友仁边扫边暗中关注东北。他把垃圾撮进筐时,偷偷地望眼东北。一边用铁锹铲路边的矮草,一边斜眼东北。把垃圾倒去路东粪堆上,趁机向东北遥望了几眼。一边割柴草垛周围的蒿草,一边关注东北。把杂草撮到粪堆旁,边撮上粪堆边借机望上几眼东北。见两个下身湿漉漉的警察从坟地回来,忙停下来,立正恭候了会儿,喊了声:报告!(随即热情道)你俩才回来?到屋儿喝口水。 甲不在意地应道:没人了才能回来。 裴友仁:到屋儿歇会儿,喝口水歇会儿。 乙婉拒:不了。回家换穿的。 两个警察过去。 裴友仁一边用扫帚打扫院门和院墙,一边偷眼望望东北。
(2)院内。 裴友仁扫院子、擦拭更房和正房门窗时,都不断地向东北倾听、瞭望。
(3)后园子。 裴友仁抓虫子、进厕所佯装小便,总是眺望东北。
(4)前园子。 裴友仁薅草抓虫、洗井架井绳和水桶,一直张望东北。
(5)院后。 裴友仁拿筐和锹到后墙外,慢慢地铲除墙下小草,边干边瞄眼东北。 东北走来一辆两匹马、三个人的车。 裴友仁边干边偷眼盯着。 车近了。 裴友仁急忙拎筐迎上去,招呼道:保安回来了。 仲保安应道:七月十五能不回来?你上完坟了? 裴友仁:刚回来。你来,我揪点儿洋柿子黄瓜你拿着。 仲保安:没功夫。下回的。 裴友仁忙拦住:你不吃他俩还不吃?再给士队长捎点儿。快点儿。 仲保安不耐烦地跟来。
(6)前园子。 裴友仁边摘黄瓜边耳语仲保安:你让谷成给皇军检举张喜富,就说他爷坟那埋了谋反的东西。 仲保安大吃一惊,慌忙低声问:咋知道埋啥了? 裴友仁:不道啥。 仲保安:那他咋信? 裴友仁:挖了不就信了? 仲保安:你埋的? 裴友仁:我不道。你快点儿告诉他,检举有功,保他回来。 仲保安:他能信能干? 裴友仁:能回来咋不干? 仲保安:看看吧。 裴友仁:看啥?高低整成了。揪洋柿子。 裴友仁递个鸡蛋大的油纸包,耳语道:给你的。(看仲保安欣喜地接过,郑重问道)你是不得给士队长? 仲保安边揣边随口道:你真有货(hè)儿,这么一老折腾还有烟土,真扛造。 裴友仁一怒:你娘才扛——没折腾死我你眼气?你娘的滚! 仲保安忙道:行了行了,一筐行了。 仲保安拎筐走了。 (画外音)裴友仁:小媳妇,这回的!
10、中午,内景,西屋,裴家人、张天胜、手哥、腿哥。 裴友仁边在地桌吃饭,边问张天胜:苞米地荒不荒? 张天胜:不算荒,就是太旱。 戎芝在炕桌旁呵斥张天胜:也不道你们咋整的,在二区没买着地没种上烟,贷的钱没捞着还搭了利息;在家租地还报名晚了种不上烟。天这老旱,十垧苞米咋够出荷的? 裴友仁看隗强几人愧疚地低了头,忙劝戎芝:过几天咱都割烟,一样儿不少挣。吃饭,下晌儿我也拿大草。 隗强奇怪地瞥了眼裴友仁。
11、中午,内景,西屋,裴家人、张天胜、手哥、腿哥。 腿哥边吃边问张天胜:烟还行? 张天胜:比去年少一半儿吧。 手哥意外道:五勾儿? 张天胜:一旱啥都完。烟桃手指盖儿那么大,干不拉瞎的一割就透,没浆子。 手哥:那不赔了?啊叔? 裴友仁漫不经心道:赔是肯定了。 戎芝在炕上戗道:烟赔,苞米不也赔? 裴友仁愣了下,求助地看了眼惠彩杰。 惠彩杰忙劝解戎芝:现在下雨还跟点儿趟儿。 戎芝:啥前儿了还跟趟儿? (画外音)铧子“当、当、当”的响。 腿哥:是开会。 戎芝嚷道:烟都割不过来开哪门子会? 裴友仁忙望向惠彩杰。 惠彩杰忙劝戎芝:你可别说了,叫人听见咋整? 裴友仁:腿哥开会儿,手哥看家,咱几个还割烟。 (画外音)裴友仁:是加烟税加出荷还是矫正?矫——心真难受,一寻思就难受。不寻思了,你别难受了行不——不像矫正。要是矫正就该拽我去,会儿上一说,说完一送——没让我——不该是。加烟税——不该我事儿,我没烟,他乐意咋加咋加。加出荷——旱这样儿,明情儿不够还能加?也不像,可也备不住。加就加,不光我一家,就不信我还有家底儿,我就靠不过你们,加,往死了加!反正都不搭理我,都不朝我借了,加死你们没良心的。娘的,没一个好东西,特别小喜富,更——不对呀,咋没动静那?都七天了——还能保安没告诉谷成?还能谷成不敢告?谷成你不告你能出矿?你出不来不就是一死?你死都死了还怕告?你——你到底儿告没告?
12、晚上,内景,西屋,裴家人、张天胜、手哥、腿哥。 腿哥难掩兴奋地在地桌旁嘀咕裴友仁:谷成检举小喜富谋反,立了大功。 裴友仁的脸急剧地抽搐了几下,忙端碗往嘴里塞饭。 隗强瞥了眼裴友仁。 腿哥:披大红骑大马从街里回来的,奖了五垧地一千块钱,免了一年税啥的,还一年不用出工,还都贴了告示。 戎芝忙问:喜富那? 腿哥:毙了,还罚了五千块钱十垧地,也上告示了。 隗强一面偷窥裴友仁,一面问腿哥:咋谋的反? 腿哥:在他爷坟那起出来的,一个手枪、一个凡大陈戳儿、一个绥滨县政府戳儿,都搁瓷罐子装的。谷成领日本人挖的。 隗强瞄了眼裴友仁。 裴友仁含糊着问腿哥:谁当镇长了? 腿哥:宫校长,镇长队长校长都当。 戎芝恨道:都一个味儿。 惠彩杰忙劝道:你就不怕叫人听见? 裴友仁忙说戎芝:屋儿里说也不保掯。吃饭。 手哥耳语裴友仁:就剩三顿了。 裴友仁意外地“啊”了声。
13、夜,内景,外屋,裴友仁、隗强。 裴友仁摸索着端下北锅,下了锅灶。 隗强站在稍稍开了点缝的门口,向外倾听张望。 裴友仁举个盆出来,放回锅,用两个小木板搓起盆里的东西。 隗强悄声道:换换。 裴友仁低声道:不用,泡得软乎儿,一搓就面糊儿。你看好。
14、中午,内景,西屋,裴家人、张天胜、手哥、腿哥。 两桌人喝着粥。 隗振中在炕上怨道:老喝粥稀溜溜,撒泼尿直晃悠。 裴友仁忙训斥:不兴再说! 隗振中嘟囔道:同学都说。 惠彩杰吓唬道:叫人听见就塞(sēi)笆篱子,再不兴说了。 隗振中驳道:张发都没蹲咋我蹲? 裴友仁忙问:张发谁家的? 隗振中:他爹就是那镇长。 裴友仁:他咋了? 隗振中:他老不会日语,老师老打,他就吐了,他爷他娘就蹲笆篱子了。 (画外音)裴友仁:又一家老吴家? 裴友仁忙问:吐啥了? 隗振中:麦粒儿。 戎芝纠正道:小麦揍的麦米饭。 隗振中嚷道:经济犯! 裴友仁忙追问:啥前儿逮的? 隗振中:上完一节课了都。 裴友仁:他还上课? 隗振中:叫他奶领家了。反正他没蹲。 惠彩杰警告隗振中:往后你啥也别说,听见没? 隗振中冤屈道:我哑巴了不说? 戎芝忙哄劝:还说?你要学老羿家咋的? 隗振中嚷道:他是猪!大的献国家小的卖钱花,不大不小自个儿杀!人家不逮他? 隗强眼睛一瞪,呵斥隗振中:再犟? 隗振中瞅了眼隗强,胆怯地嘟囔了句“逮他活该!”忙低头喝粥。 手哥小声问裴友仁:下晚儿贴大饼子? 裴友仁瞟了眼隗振中,低声道:贴。他不吃不道味儿,人家一问就露了。 隗强悄声道:又掺橡子面又掺豆饼的难吃,少贴吧。 裴友仁劝告道:五六天就得吃一回,要不他就忘了。 隗强不愿道:又苦又涩还有哈喇子味,他能吃?再要锯沫子吧。 手哥为难道:松树锯沫子是香,可要不着了,还能掺啥? 张天胜忙低声:老掺锯沫子干燥不说,他不吃就不道三合面的味儿,不牢靠。 裴友仁斜了眼隗振中,果断道:不吃就饿他!
15、晚上,内景,西屋,裴家人、张天胜、手哥、腿哥。 裴友仁边吃三合面饼子,边不时地瞥眼炕桌旁的隗振中。 隗强和手哥不时地斜眼隗振中。 隗振中桌上桌下查了番,喊地桌:粥那?我喝粥不吃饽饽。 手哥忙道:没米了,就这三合面儿,明天后天都吃这饽饽。 隗振中气呼呼地边下炕边嚷:我揪黄瓜。 戎芝忙劝阻:黑灯瞎火咬死了,奶去,你等着! 惠彩杰看戎芝要下炕,阻拦道:割一天烟怪累的吃饭,你吃你的。(看隗振中穿鞋跑出去,提醒众人)别嘞他,饿了就吃了。 戎芝怜惜道:我都咽不下去,他咋吃? 裴友仁忙道:那宫校长专门儿哄小孩儿。他要说不出三合面儿啥味儿咱不完了?这大饼子高低得让他吃两口儿。 隗振中兜了三根小黄瓜回来:我吃黄瓜。 戎芝哄道:光吃黄瓜不扛饿,大酱也供不上了。你就着饽饽,一替一口将就吃。 祖本要了根,掰给隗莉一半。 隗振中一手一根,边吃边出去了。 (画外音)裴友仁:不吃大饼子就饿你!饿急了你不吃?
16、清晨,内景,外屋,裴家人、张天胜、手哥、腿哥。 裴友仁几人轻手轻脚地或蹲或站地围着锅台,喝粥吃干粮。 裴友仁悄声吩咐众人:喝了吃净,一点儿别留。等他醒了还是这饽饽,不吃也得吃了。(说手哥)哄小莉吃两口儿。 手哥应了“行”,伺候众人吃喝干净都走了,用根指头、半碗水轮流洗刷了一遍碗,舔了手指头,喝了刷碗水,又用清水涮了遍,放去厨柜。 隗振中从西屋拎裤子跑出去,嚷道:腿叔要晚了!上午捡橡子快点儿! 腿哥忙道:不晚不晚。尿去,回来吃饭。 手哥重新拿只碗,掀了锅盖,从木头帘子上的盆里舀了一碗茄丝汤水,碗上 放双筷子,筷子上放了块三合面饼子,盖了锅,换了洗脸水。 隗振中跑回来,匆匆洗了把脸,坐到锅台前,嚷道:又是三合面儿?不吃了! 腿哥堵门哄隗振中:不吃干不动,老师不让。快吃! 隗振中把饼子扔上锅盖,喝了汤。 手哥忙劝:咱家没别的。你闭上眼睛快点儿吃就没味儿了。 腿哥:再不就泡汤儿,再盛碗泡汤吃。 隗振中一扔筷子:不吃了!捡橡子去。 手哥忙把饼子塞隗振中口袋:揣上,饿了好吃。 隗振中急忙跑出去。
17、中午,内景、镇公所,裴友仁、手哥、隗强、芮法政、五个警察。 芮法政坐在桌后,一边看着身旁警察的记录,一边沉稳地讯问慌张的手哥:你们都吃的三合面大饼子? 手哥:没米了,就剩三合面儿,昨晚儿今早儿都是。 (画外音)裴友仁:听这话儿是口粮。 芮法政:昨晚,隗振中吃饼子没? (画外音)裴友仁:他没吃是不道味儿,可他没吃旁的,吐不出旁的呀。 手哥答道:没吃,光吃的黄瓜。 芮法政:昨晚,隗莉吃饼子没? (画外音)裴友仁:小莉吃了,可她太小,光知道不好吃,说不出啥味呀。 手哥:吃了两口儿就吃黄瓜了。 芮法政:今早,隗振中吃饼子没? (画外音)裴友仁:他又不是铁打的,饿了能不吃? 手哥:喝碗茄子汤就要走,怕他饿,我给揣了块。 (画外音)裴友仁:没吃?你咋哄的?还揣——揣也行,干会儿,饿得受不了就得吃。 芮法政: 今早,隗莉吃没? (画外音)裴友仁:咋老问她?她个小孩儿知道啥?不对,不能那么简单,肯定套话儿,小莉要不吃就得吃旁的,旁的就不是配给的,就是藏的,就是经济犯。心别得瑟!挺住!手哥你可挺住,千万千万别说咱大人喝粥小孩儿吃三合面儿。你要挺不住就毁了,我、我一家、你——你也跑不了。挺住了,你祸祸我那老多我都没说啥,你可别再祸祸了,千万千万别丧了天良啊。 手哥:吃了,泡汤吃的。 芮法政:隗振中咋不泡? (画外音)裴友仁:咋老问小振中?他不吃不也没吐吗?他还能说——不能,他不道我藏粮,除了强子——强子告诉他了?不能。可到底儿咋回事儿? 手哥:让泡了,他着急捡橡子就没泡。 芮法政:隗振中在家不吃,干活就能吃? 手哥:就寻思他饿得受不了了能吃。 (画外音)裴友仁:藏粮谁都不道,肯定不是这事儿。小振中不吃饽饽,备不住忘了三合面的味儿,可他光喝的汤,吐不出饭,咋也赖不上。他揣了饽饽,累了饿了就得吃,这也正常,那还有啥事儿?找矫正的茬儿? 芮法政问手哥:你没告诉他不吃拿回家? 手哥:就寻思他能吃,就没告诉。 (画外音)裴友仁:不吃?他饿了能不吃?不对,问的还有拿回家。拿回家就是没吃,再不就是剩了。没吃还是剩了?应该剩了,肯定了。剩了能咋的?能——矫正? 芮法政问裴友仁:你告诉没? 裴友仁:没有。 芮法政: 谁也没告诉? 裴友仁:不道旁人告诉没。 芮法政问隗强:你告诉没? 隗强:没有。 (画外音)裴友仁:肯定剩了,肯定没拿回家。没拿——就矫正? 芮法政:你们谁都不告诉,隗振中就撇了饼子,你们当大人的管教不严。承认不? (画外音)裴友仁:撇——咋撇了?这孩子他—— 裴友仁忙卑怯道:认。 手哥懊悔道:都怨我,我没寻思他能撇。 芮法政:没寻思就是思想麻痹。镇长很生气,要严罚,你家还有啥?我们好一顿求情,镇长才松了口,就罚三垧地,一挂车两匹马。 (画外音)裴友仁:呀心!咬——狠劲儿! 手哥哀求:隗振中他一个小孩儿...... 裴友仁慌忙咽了口水,抢话道:认罚认罚。谢谢镇长谢谢法政。往后肯定好生管教。 芮法政看着隗强,等隗强抽搐着脸说了“认”,才说三人:画了吧。 裴友仁领两人签了字画了押,低声问芮法政:那车,啥前儿送来? 芮法政:回去就送。还有一句话,不准打孩子。 裴友仁忙道:不打。 芮法政盯着隗强。 隗强擦了眼睛,道:不打。 芮法政:你要憋不住就打你自已! 隗强抽动着嘴巴:不打。 芮法政劝裴友仁:东西没了再整,用不着上火。回去吧。 裴友仁忙向芮法政和警察鞠了躬。
18、中午,外景,马棚,裴友仁、隗强、祖本、张天胜。 裴友仁沁着头弓着腰,扶着马棚柱子一动不动。 (画外音)裴友仁:一块饼子就撇出一车俩马三垧地?这不就是熊光我吗?左一回右一回还剩啥了?下回再——可就剩人了。 隗强扶着料槽,抖着身子哭得凶。 (画外音)裴友仁:狗东西!你还觍脸儿哭?瞅你管的!娘的!就跟我来章程。你包! 张天胜饮着马,劝隗强:快点儿送去,老瞅着揪心。别哭了。 (画外音)裴友仁:往外送倒痛快!感是不是你的了,你娘的!六十垧地三间房五百块钱你包! 祖本哭丧着脸,扯了下隗强:哥别哭了。 (画外音)裴友仁:干啥不让哭?你咋的?你就没事儿?你娘不得罪小喜富能挨查?能挨罚?我能挨摔?为你不当兵,我都吓啥样儿了?还不哭——他不哭你哭!没他娘的一块好饼!娘的,你们都是我的冤家克星! 祖本帮张天胜套了辕马,把另一匹拴在车后。 裴友仁难过道:和点儿料拉去。 祖本把谷草倒进槽子,倒了点儿水。 张天胜用麻袋兜来一捧豆饼,撒进槽子。 祖本用木棒搅拌了,和张天胜一同装进麻袋,放上了车。 张天胜牵出了大门。 (画外音)裴友仁:我的地——是, 三垧里头有老詹的一半儿,那地不好,罚就罚了,可我家的好哇,是地眼那,是——没了,还有车和马,啥都没了。我咋就——也寻思过,他姓张的喜富没了,肯定还得有姓赵的姓钱的喜富,那些喜富还得熊我,就一直不眨眼儿地防,可没曾想他们抓住了小振中,唉——祖宗,罚得我啥都没了,还没种上烟,苞米还旱得不够地租钱,藏那点儿粮能吃几天儿?配给粮够谁吃?哪买去?这日子还有的过?过不起,娘的,还赶不上一死心静了那! 裴友仁用头磕了磕柱子。 (画外音)裴友仁:我是这家顶梁柱,一大家子都靠我,我死得起?
19、9月清晨,外景,前园子,裴友仁、张天胜、隗强、手哥。 裴友仁面对霜打的菜叶子,傻了。 张天胜看裴友仁一动不动,忙过来看他,惊呼:咋下这么早?大地不完了吗?啥也上不来了。(蹲下去,双手抚脸,嗫嚅道)完了完了,今年可完了,可要命了。才过八月节就下霜,老天不叫人活了。 手哥过来,失声道:呀下霜了? 隗强跑进来,慌恐道:娘亲,这可咋治? 裴友仁呆呆地望着眼前。 张天胜沉重地自语道:苞米指定水棒子,唉—— 隗强沉缓地蹲下,愁苦道:咋治? 张天胜:水棒子,连枷(jìn)一打稀碎,干了就是一层皮儿包个瘪脐子,完了。 隗强悲愁道:咋治? 手哥低声道:都水粒子,交易所卖给咱还不得都是皮儿? 张天胜忧心道:交易所能收水粒子? 手哥:不收,哪还有啥了? 张天胜叹道:最少也得六成水份,咋也交不够了。 手哥愁道:连枷一打碎沫糟糠的,一斤都卖不上一分。 张天胜起身道:不行——不行就搓,上冻了搓。 手哥斥责道:你能搓得起? 张天胜:有学生,再求求人。 手哥:求人别寻思了,学生得钱了。 裴友仁醒悟道:就得搓了。(说张天胜)你去报告,让铁匠打二十个钎子,咱揍二十个苞米镩子。
20、下午,外景,院里,裴友仁、腿哥。 裴友仁用扫帚扫着院门,不时地望望南面。 腿哥从南面回来,告诉裴友仁:镇长批了。 (画外音)裴友仁:可算批了。可就揍几个苞米镩子就俩人请了四天,真...... 腿哥:就是——铁匠炉没铁,得咱自个儿拿。 裴友仁:就那么点儿铁也没有? 腿哥:捐的捐丢的丢,就剩一个钳子一个锤子一个砧子了。 裴友仁:他没——谁有? 腿哥:铁匠说街里都没有,咱这就更别寻思了。再说,有也不敢露面儿,一露就是抗捐,就犯《回收法》。咋整? 裴友仁:都没——咱家哪还有? 腿哥:没了,都捐了,门把手儿水筲梁儿、马套上的铁圈儿都换了绳子,窗帘儿钩儿井绳钩儿都换成了树杈儿,炉钩子火钳子啥的早都捐巴了,锤子斧头冰镩、叉子齿子镐头都两家用一个...... 裴友仁:还能——屋儿里那? 腿哥:墙上洋钉儿都换棍儿了,除了锅、炉筒子炉盖哪有铁?唉——揍不成了。 腿哥去了屋。 裴友仁头顶院门,僵住了。 (画外音)裴友仁:别急,好生寻思寻思,不能一点儿也没有,哪怕......(下意识地拍了两下门,手下移时,碰到了弯曲的钉子,一抬头)这不铁?薅。赶紧——薅了洋钉儿就散了门。门一散——替,搁——竹棍儿——竹扫帚削成棍儿,薅一个洋钉儿赶紧钉个竹棍儿,行!没竹扫帚——老芮有。换,搁桦树的换他竹子的,俩换——仨,不行就四个,四个换一个他能干。下屋儿——仨,得搭这个,搭!完事儿赶紧扎!杰儿那?换!去!
21、下午,外景,院里,裴友仁、惠彩杰。 裴友仁用笤帚扫更房檐下,不时地望望院门。见惠彩杰空手进来,一愣:竹扫帚那? 惠彩杰脚步没停:都当洋钉儿用没了。 裴友仁:没——咱的那? 惠彩杰:给他家了。 裴友仁:咋都...... 惠彩杰:再扎。 惠彩杰进了屋。 裴友仁一跺脚:你——你看——你咋还——还咋整? 裴友仁气恼得朝檐下一轮笤帚,轮上了挂窗帘的柞树杈子。 杈子悠荡起来。 (画外音)裴友仁怒道:你还有闲心打悠悠儿!我踹了你当柴——别别别,别柴火,洋钉儿,当洋钉儿,当!娘的,好悬没让尿憋死。 裴友仁忙喊惠彩杰:杰儿!去!砍柞树枝儿当洋钉儿,砍桦树枝儿扎扫帚,去报告,快去!咋不去?你看......(喊腿哥)腿哥你去!快!
22、上午,外景,院子,裴友仁、腿哥、惠彩杰、三个警察。 裴友仁用半筐柞树枝削的钉子换院门上的铁钉。 腿哥坐在小凳上,捆扎桦树扫帚。 一队的三个警察进来。 裴友仁忙立正:报告!我换洋钉儿,腿哥扎扫帚。 甲严厉道:快点儿换,快点儿捐,不准留! 裴友仁慌道:这是揍苞米镩子的,镇长批的。 甲喝问:批你几个?你薅几个?你用几个? 裴友仁忙低声:没那么批,是...... 甲一指乙、丙,喝令:你查门上的,你查筐里的。 裴友仁呆住了。 乙指门上的钉眼,报道:薅了二十七个。 丙数筐里的钉子:二十五。 甲一指裴友仁,喝问:少那俩藏哪了?交出来! 裴友仁慌道:俩——烂了,锈,细,折里...... 甲吼:好好说! 裴友仁一挺身:报告!那俩洋钉儿太细,不扛锈,薅折了。 甲逼视裴友仁,一字一顿审道:薅,出,来,那,轱,辘,藏,哪,了? 裴友仁向后躲着,低声道:没藏,就俩帽儿,就扔了。 甲向前逼道:你,敢,扔? 裴友仁慌乱道:没扔——没扔哪去,我找肯定能找着。 裴友仁慌忙奔门前,俯地查找。 三个警察边围观裴友仁,边向后退让。 裴友仁终于在门下摸到了两个锈色的小钉子帽,捧给甲:这这在这,你看——没藏。我留好生留,献肯定献。 甲一瞪眼,慢声逼视道:就献这俩? 裴友仁忙道:再有再献,肯定献肯定...... 甲手一扫:这是院门儿的。鸡架门儿那?猪圈小园儿苞米楼子那? 裴友仁:献献献,肯定肯定。 甲逼道:一个也不留? 裴友仁:不留不留,一个也不留。 甲逼视:你说一个也不留,就先拿这二十五个跟我们献去。走! 裴友仁惊慌道:不是不是,是揍完剩的献,剩的,剩的一个也...... 甲用手指点击裴友仁额头,一字一顿的斥责道:先,你,家,后,国,家,你...... 裴友仁恐惧道:不是不是,是镇长镇长批...... 腿哥忙奔来:报告!是我请的镇长,镇长批...... 甲眼一斜,逼问腿哥:砍树也请也批了? 腿哥忙道:请了,我说...... 惠彩杰出了屋,喊:教育完没?进屋!喝口水歇会儿再教育,都进屋! 甲指惠彩杰,告诫道:你搁本儿记清,薅多少,用多少,剩多少,献多少,完事儿拿本儿报告。(手一扫)通知你们!现在开始秋收,早割、早打、早出荷,不准半粒儿落(lã)在地里带回家,记住了!(喊另两个警察)我们——起步——走! 三个警察迅速地一列队,正步走了。 惠彩杰劝慰呆傻的裴友仁:别搭理他们,我帮你。
23、凌晨,外景,玉米地,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 众人奋力割玉米。 裴友仁喊:看不清,别割着手脚!
24、中午,外景,玉米地,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手哥。 众人站立,狼吞虎咽地吃饭。 手哥坐在玉米秆秸堆上,双脚夹住镰刀,飞快地单手磨刀。
25、晚,外景,玉米地,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 众人拼力割玉米。 裴友仁喊:太黑,割不了了,回家!
26、凌晨,外景,玉米地,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 腿哥。 众人弯腰低头,一个姿势地剥玉米光棒。 腿哥跪着剥。 裴友仁喊:看不清就一棒儿棒儿摸,大棒儿小棒儿都扒,千万别落(lã)棒儿!
27、中午,外景,玉米地,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 腿哥。 众人站立着急忙忙地吃饭。 惠彩杰边剥玉米光棒,边喊裴友仁:都比别人多一半儿了。 裴友仁含着饭喊:再多给,现钱儿,硬牵,你牵来一家,手哥牵来一家。要不就拉不回去了。俩车!千万雇俩。快去!
28、中午,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手哥、腿哥、三个警察、宫镇长、镇里大人。 裴家众人站立着狼吞虎咽。 手哥胸杵玉米镩子,单手镩玉米棒。 三个警察巡过来。 甲喊:不用报告!快吃快干!堆儿扒开,别捂了。都搓净!够一车送一车。没车?高价雇!没钱?车价儿都叫你家扛(gǎng)起来了还没钱?手哥别回家,隗振中放学也来干!他哄孩子?不用!孩子领来。抓紧!不准往回揣!搓净了! 裴友仁大口吃着,瞥了眼离开的警察,看着又白又瘪的玉米堆,眉头皱起来。 (画外音)裴友仁:这苞米它再咋瘪它棒儿数都不少,大棒儿小棒儿都得搓,还雇不来人,搓得就特别慢。再说,粒儿软都镩得碎搓得碎,压根儿就不是我寻思那样儿的。不上冻是没法儿搓了,等上冻...... 裴友仁朝惠彩杰含糊道:你去求求镇长,让咱等到上冻。要不这都半拉(lǎ)喀叽的没一个整粒儿。 惠彩杰边吃边道:他不能让。再说,谁家都这样,谁也没招儿。 (画外音)裴友仁:谁家有咱堆儿大?谁家能落后?谁家能挨收拾?你咋...... 裴友仁:你咋也得去求。要不咱干不完挨罚。快去,去。 张天胜往南一指筷子:那,镇长。 众人向南望去。 裴友仁忙催促惠彩杰:快快,别吃了快,快跑。 惠彩杰碗一撂,跑去。 众人边吃边望着南面。 南边,惠彩杰用筷子给宫镇长指点这边,向这边推宫镇长。两个警察拽开惠 彩杰,把她推向这边。 (画外音)裴友仁:完了,不让就完了。快吃,吃完好干! 惠彩杰大步回来,急道:让——快搓——快送,搓干净,别犯——经济——罪。 (画外音)裴友仁:祖宗!干——干不好不行啊。你——你镇长咋不干?死文儿,咋叫也不回来,还咋...... 张天胜含含糊糊地说南面:芮法政也在那。 (画外音)裴友仁:他在不在——对,他爹在,说他爹! 裴友仁忙低声说惠彩杰:给你芮大爷送俩苞米镩子。告诉他,别都打碎了,一点儿整粒儿都没有,法政不好交差儿。万一法政给责怪下来,就没人护着咱了。(看惠彩杰眨眼睛,忙低声叮嘱)一个字儿都不能少,少了就得犯经济。快回家取,快去。
29、晚,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腿哥。 惠彩杰说裴友仁:芮大爷没说啥。太黑了看不着了,回家吧太累了。 裴友仁:回家。明个儿马灯都拎来。
30、晚,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腿哥、宫镇长、一男人、六个警察。 裴友仁一众在两盏马灯的弱光下,急急地干着。 (画外音)一警察喊:不用报告!不用起来!别说话!别停! 裴友仁偷眼瞄去。 三个警察围了上来。 两个警察面朝外警戒。 一个警察翻查餐具。 宫镇长陪一男人停在跟前,介绍道:他做了镩子,籽粒还算完整。 男人抓把籽粒,边用手拨着边批评宫镇长:这还算完整? 宫镇长忙解释:镩的完整,搓就碎了。要是上冻了搓,就不能碎了。您给宽限到上冻吧。 男人扔了籽粒,说:不能宽限,一定按时完成。 宫镇长:水份大,籽粒软,一下搓不下来,要反复搓几下,这就非常慢非常碎。要是上了冻,籽粒就硬,一下就能都搓下来,还快还干净,不能延误时间。 男人:那你再写份报告,我带回县再研究研究。 男人率先离去。 (画外音)裴友仁:这是专门儿来看的。你看着了,都稀碎,你县上咋交差儿?你不让上冻了干,哪还有好粒儿?你——好生研究,不是,是不光研究碎粒儿,还得研究天,让天快上冻!
31、晚,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腿哥、手哥、隗振中、三个警察。 裴友仁一众,在马灯灯光里奋力干着。 戎芝见手哥领隗振中来送饭,嚷两人:你俩都来小莉那? 手哥:吃完睡了。我这就回去。 手哥放下两个盆,回去了。 隗振中把碗筷放上盖帘,叫道:开饭!我镩。 裴友仁忙道:镩着手!你快吃。 隗振中随众吃起来。 腿哥吃着,小声问裴友仁:能让等上冻? 张天胜低声道:你寻思吧。他恨不得现在就拉走,还等? 腿哥:镇长说...... 张天胜:县长说得都不算你还镇长?咱还是欢干吧。 (画外音)裴友仁:再欢也得晚,挨罚肯定——不是,不能光罚,还备不住犯经济——矫正?可毁了,到底儿没躲过去。咋整?还能擎等着矫正?不行!还得雇人,花再多也得雇。 裴友仁低声商量惠彩杰:不让等,咱肯定晚,肯定挨罚,就得再雇人,花多些也得雇。 惠彩杰:谁都不敢来还咋雇? 裴友仁:多给。 惠彩杰:学校都不敢你还雇谁? (画外音)裴友仁:我他祖宗!我——我咋把他们吓那样儿?我——干吧,欢干,不睡了!祖宗的。 张天胜吃完,给两盏马灯添了油,镩起来。 隗振中一扔筷子,抓过一个镩子,刚要镩,被腿哥抢去。 腿哥:你不会,镩着手。搓。 惠彩杰边搓边说隗振中:我教你搓,你看...... 隗振中摔着玉米棒,嚷道:早就会,就不搓,就镩。 惠彩杰:不干回家去,别在这作! 裴友仁边镩边劝惠彩杰:黢黑的他敢走?(说隗振中)振中你好生玩儿,撇苞米去,撇大堆儿,对,往下掏,别乱撇,往一堆儿撇。 戎芝急忙告诉隗振中:就是大堆儿扒成小堆儿,小堆儿晾得快。别摇哪撇,好好干。 三个警察巡来。 甲喊:不麻溜儿干吵吵啥?都啥前儿了能干完?要在这过年那?别起来,往后干活儿就不用报告。快干! 乙疲倦道:都半夜了还干?你们不困俺们不困?该你们的还得俺们陪绑?收拾收拾走,明天早点儿来,走!(向丙指餐具)查!(向甲指众人)查! 丙用马灯照着检查餐具。 甲拽来隗振中,一手把住,一手搜身。 隗振中嘻嘻着被脱了只鞋。脚刚着地,就喊了声“凉”,跃上甲的背,搂住甲的脖子。 甲背着隗振中,边检查鞋边责怪:老实儿的!要不给你逮走。下来,自个儿穿,下来! 隗振中紧搂着,说甲:你给穿,穿! 甲边给穿边责骂:你个小山东棒子就没点儿老实气儿!行了下来。 隗振中夹紧两腿,嚷道:背我! 甲扯转了隗振中,一手抱紧,一手挠掖下,把“哈哈”的隗振中拎去一旁,把盆塞给隗振中:端住!碗打了你就挨揍。 甲回身搜身张天胜。 乙刚朝惠彩杰伸去手,就被惠彩杰笑着打了回来。 惠彩杰一下揪住乙的耳朵,低声笑骂:该死的,叫你占我便宜,还摸不? 乙小声讨饶:疼疼疼,别闹别闹,揪掉了松了松了。 惠彩杰逼道:还摸不?我儿子不在这,我非扒你裤子。 乙:不了不了,快松了不了。 裴友仁坐地上穿鞋,扫了眼三个警察。 (画外音)裴友仁:完了,杰儿学泼了,没点儿闺女样儿了,当孩子面儿——振中学皮了,这么点儿就屁得溜的长大能好儿? 乙警察边摁揉耳朵,边令甲、丙:你俩查妇女。 甲驳道:我耳头儿可没你的硬。 丙看乙望向自己,忙道:不摸身儿,我扯衣襟儿你掏兜儿,鞋她自个儿脱。 乙驳道:你俩!快! 甲不得已地劝惠彩杰:快快好回家,快点儿! 丙说惠彩杰:你自个儿扯衣襟儿,咱掏兜儿不摸身儿,快点儿你们也挺累的,快点儿! 惠彩杰一手扯起一个衣襟,被甲、丙搜了衣袋。放下衣襟,两手拍了拍两侧腿,说:没裤兜儿。 甲后退一步,叫丙:鞋。 惠彩杰蹬掉鞋,趁丙低头查看,就用脚蹭丙的脸。 丙一个后蹲跳,查看另一只。 甲指惠彩杰,向乙申诉:她占咱便宜!(看丙起身,忙叫)裤腰带! 惠彩杰举鞋跑向甲。 甲躲去隗强后,推隗强:管管你媳妇,别可哪撩。去! 乙驱赶众人:回家回家。明天早点儿。 甲说乙:裤带没查那。 丙忙道:招女兵儿,让女的查女的。 (画外音)裴友仁:又累又困的,可不跟你们折腾了。 裴友仁率先走了。
32、下午,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祖本、张天胜、腿哥、三个警察、镇里大人。 裴家众人自顾自得干着。 三个警察过来。 一个警察宣告:打下的送交易所,没打的等上冻。赶快! (画外音)裴友仁:祖宗——还行,等了六天——不是,是本来就晚了,我这老大的堆儿等上冻不更得晚?学生不给奉仕,大人不敢来干,我咋等?敢等?咋整? 裴友仁用玉米棒子敲了下镩子。 (画外音)裴友仁:不能等,挑干点儿的搓。 裴友仁望了眼白白的大玉米堆,揉了揉眼睛。 (画外音)裴友仁:一天搓不上两小车儿,上冻也不跟趟儿啊。 裴友仁用口水擦了眼睛。 (画外音)裴友仁:这火上的,眼睛都看不出去了。祖宗,咋干——咋干也得干。要不还咋整?
33、11月上午,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祖本、张天胜、戎芝、惠彩杰、腿哥、镇里大人。 众人都穿戴了棉衣、棉帽、手巴掌,帽子都挂了霜。 镩的人把玉米棒子砸向镩子,才能镩下粒。 搓的人拼力地用玉米核去别镩过的玉米棒子上的粒。 裴友仁看看手中的镩子和玉米棒子,望望搓的人,霜后的眼睛满是绝望。 (画外音)裴友仁:苞米棒儿冻得又硬又滑,一镩一哧溜儿,一搓一滑溜儿。光手儿不敢碰,戴手巴掌一会儿就磨露了。换不起手巴掌,手还冻得受不了,就 得干会儿揣怀儿焐会儿。这样儿干,啥年月儿能干完? 裴友仁哄求惠彩杰:你再求求校长,再雇雇人。 惠彩杰摔打玉米棒:白费,还是自个儿干吧,干多少算多少。 裴友仁急道:本来就晚了,再这么干不更得晚?晚了挨罚,这一大堆儿给人都不够,你...... 惠彩杰叹道:雇人还不够工钱,咋整也没剩的,咱就自个儿干吧。 裴友仁恼道:不是光挨罚,还得犯经济,还有矫正,你咋...... 惠彩杰无奈地起身:去去,这就去,白去也去。
34、早晨,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祖本、张天胜、戎芝、惠彩杰、 腿哥、仲保安、芮法政、镇里人、学生二十人。 裴友仁和张天胜手把手地教男学生把牢镩子,攥紧玉米棒子,镩一行转一下。教女学生把玉米核子卡进空行用力别。 裴友仁看学生半干不干得又慢又不像样子,又逐个教了遍。 (画外音)裴友仁:这得搓到啥年月儿?不得让人罚死?都镩了半截粒儿,剩那半截还搓不?搓,能搓得起?不搓,这明晃晃的谁看不着?谁不告我往家带?一带...... 裴友仁忙揉眼睛,突然被猛击一棒,耳边一声断喝:“快干!”他身不由己地一晃,眼一睁,忽一愣,看仲保安正用镩子杵自己,愣道:“你——干啥?” 仲保安用镩子一扫玉米堆,急道:这老些还不干还等啥? (画外音)裴友仁:你是来干——咋就你自个儿?优子刘柱儿小明子那?(眼一扫)没旁人,去雇人的杰儿都镩了,这就是——雇不着了。完了,等着挨罚矫...... 仲保安看裴友仁傻傻地不动弹,急得一把扯他蹲下:干! 裴友仁忙镩起来。 张天胜不厌其烦地指导学生:别镩着手,苞米核子远点儿撇,脚勤动弹动弹。 芮法政巡过来,责令张天胜:搓干净了! 张天胜诉苦道:冻得钢(gáng)钢(gáng)硬,镩不动,都镩得半拉(lǎ)喀叽的。 芮法政捡起一棒还残留半截粒子的玉米核子,警告张天胜:这还剩一半儿,重镩!都捡回来,别航了糊哧(chī)的。 张天胜忙接过来:不行就镩两遍。 张天胜耐心教授每个学生。 裴友仁招呼芮法政:你看这堆儿,还没往年一半儿大。 芮法政指了圈场院:哪有大堆?你这就算挺好了,都是大学生,还老早揍了苞玉镩子,别人都跟着揍解了不少力,镇长都夸你了。明天给你加十个大学生,不要工钱的。别的地方都是连枷打的磙子压的,一个整粒儿都没有,你上那边看看,稀碎,一分不值。 裴友仁小声道:出荷,怕是不够了。 芮法政低声道:再说吧。 裴友仁:这水粒子没份量,肯定完不成了。 芮法政:全县都这样。(问仲保安)保安你不上矿了? 仲保安应道:不去了。 芮法政:上队里吧。 仲保安:看看吧。 裴友仁忙劝仲保安:看啥?忙完了就去吧。 芮法政吩咐仲保安:他家苞米多,你多帮几天。 芮法政向下一家走去。 (画外音)裴友仁:看这意思,剩的半截粒儿好像不要紧——对对,家家都搓不净,都一样儿他就不能都罚。不能?旁人没犯过经济,我犯过——矫正?搓不净就矫正! 裴友仁身一抖,瞥见了众学生。 (画外音)裴友仁:是他们镩不净,不是我。不对,我怨学生那镇长能让?不让不得多矫好几年?我的祖宗,你们这堆儿死孩崽子是奉仕还是害我?你们不好生镩,我——再教教?教——教就能镩净?可——还能眼瞅着镩不净?你们——你们咋就不能好生镩?咋学的?不是,是老师没教好,对对,老师没教好,不是我教不会,是老师——镇长也老师,还是校长——没告诉好生教?备不住——应该——肯定没告诉。你校长不告诉不坑我——不是,不光我,全屯子都挨坑,都镩不净——大人——老师都镩不净干啥怨学生?校长不告诉干啥怨我?对对,是这,这就怨不着我了,不该我事儿就不能罚不能矫正。不对吧?我咋比旁人?对,我不行,犯过就不行。不行咋整?除了镩干净——胜子专门儿教,完了再把剩的半截粒儿再镩一遍,再碎也得镩。镩! 裴友仁郑重地叮嘱张天胜和惠彩杰:好生教,多镩几遍,一点儿粒儿也不能剩。 张天胜和惠彩手把手地教学生。 裴友仁边镩边劝仲保安:你跟法政去吧,好赖能挣俩。 仲保安看了眼左右,低声道:够性了。 裴友仁:咋也比矿上强。士队长还好吧? 仲保安:叫人打死了。 裴友仁一惊:打死了? 仲保安:他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裴友仁:咋回事儿? (仲保安回忆)
35、11月初中午,外景,金矿灶棚,仲保安、士宪姜、七个厨师、众矿工。 仲保安在灶棚前的队伍里等待领饭。 甲矿工端着汤碗,闻着一块三合面饼子往东走。 士宪姜迎面过来,手锤一挥甲,喝道:不煞头儿吃有味儿咋的?我闻闻。 甲胆怯地递上饼子。 士宪姜闻了下,摔地上,用力碾踏,呵斥道:这么香你不吃,思想严重! 仲保安众人愣住了。 甲下意识地指了下饼子。 士宪姜一抬手,锤子磕碎了汤碗。 汤水溅了士宪姜和甲。 士宪姜挥锤砸甲。 乙矿工站在东边队伍前,一碗摔向士宪姜的肩膀,喊众人:上! 士宪姜不避纷纷砸来的碗,狂舞手锤,肆意怒骂。 乙吼从矿工:锹镐! 众矿工就近抄起锹镐劈砸士宪姜。 士宪姜倒下,血肉浆子模糊一片。 乙吼众矿工:冲大门过江!冲—— 众矿工向西北冲去。 仲保安和几个矿工、厨师惊呆在原地。 (画外音)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枪声。 (仲保安回忆完)
36、11月末上午,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祖本、张天胜、戎芝、惠彩杰、腿哥、仲保安、镇里人、学生二十人。 仲保安心有余悸道:要不是大柜说话,我也得去矫正。 裴友仁低声问:过江了? 仲保安:打死三个日本人四个警察,还有十多个矿工,伤不少,抓回五十多, 跑了六十多。折腾死一半儿,送矫正院一半儿。 裴友仁痛惜道:没预备好。 仲保安:看得登登紧预备啥?说不上啥前儿说死就死了。我这好说歹说才回来。 裴友仁:那样儿的事儿也不是丁巴儿有,你怕啥? 仲保安:没准儿。那天,正赶上大神庙又着火,矿上都去救火了。我跟俩警察上马圈套车。 (仲保安回忆)
37、9月下午,外景,金矿,仲保安、两矿警、两矿工、一日军。 仲保安远望神庙那浓浓烟火,就加快了脚步,跟随两个矿警疾步奔去南面的马棚。 一个日军气势汹汹地从东边向两个铡草的矿工走去,边走边怒吼:快快扑火,快快! 续草的甲矿工趁起身,一腿踢掉了铡刀销子,手中谷草摔向日军。 铡草的乙矿工就势抽出铡刀,砍向日军。 日军一闪身,铡刀头砸到胯上,被甲矿工一脚踢倒。 乙矿工跨上一步,手起刀落。 日军身首异处。 仲保安三人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两矿工向西南冲去。 两矿警惊醒过来,摘枪就射,拎枪追去。 仲保安迟疑了下,随即追去。 前面的乙矿工砍断铁丝网,扔了铡刀,和甲矿工冲进森林。 两矿警边射边追。 仲保安跟出了铁丝网。 (仲保安回忆完)
38、11月末上午,外景,场院,裴友仁、隗强、祖本、张天胜、戎芝、惠彩杰、腿哥、仲保安、镇里人、学生二十人。 仲保安长出了口气:要是我自个儿去套车不赖上了?要是我不跟去撵不也悬了?再说了,班长把头一下井说没就没了,问不出找不着。我是够儿够儿的了,说啥也不去了。 (画外音)裴友仁:你不在矿就得去奉公,能好儿?不是,奉公不一定死,在矿就不保掯。那就完了,我这前儿不比往常了,没法儿哄你在矿了,可要跟了法政,说不定能拉出几个人。 裴友仁边干边劝:不去就不去,跟法政干吧,额外多挣俩。 仲保安镩着,推辞道:我咋跟老亲少友要税要捐?就种点儿烟凑合着熬吧。 裴友仁:能熬还说啥了。 仲保安:实在不行就去卖烟泡儿。 裴友仁一愣:卖烟泡儿? 仲保安:就是买兜儿烟泡儿,挨屯子走挨家卖。 裴友仁:让? 仲保安:给开证明信,不抓浮浪。 裴友仁:有买的? 仲保安:便宜,别看馆子这奖那免的,没这便宜。 裴友仁迷茫道:啥奖免? 仲保安 :就是,老顾客领来一个新人,馆子奖他十个烟泡儿,要不就白抽三天。街上屯子都这样儿,别垧儿的交易所都搁烟泡儿当零钱儿了。你不道? 裴友仁:老出事儿不敢出门儿,一点儿也不道。屯儿里抽得多吗? 仲保安:多少不道,反正七家馆子都不断人,哪天都死三个四个的。 裴友仁:可完了。 仲保安:这算啥?你等过了阳历年的。 (画外音) 裴友仁:还有比这邪乎的? 裴友仁:阳历年咋的? 仲保安:减口粮。你没看告示? 裴友仁:咋减? 仲保安:大人一个月十二斤,三岁到十岁的八斤,三岁以下的四斤,出工的再加点儿。 裴友仁:可完了。 仲保安:磨苞米核子吃吧。 裴友仁呆望着手里的玉米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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