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受欢迎的两个怪物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厚厚的积雪没过了林家老巷高高的门槛,从老巷的巷头到巷尾住着的都是林家老姓,而住在巷子尽头的那户人家的宅院看起来很是神秘,没有门牌号,更没有什么姓氏,看不出主人的任何零星的信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老宅主人的身份极其的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匠而已。
风卷起老宅屋顶的细小的雪粒飘飘洒洒地四下飞散着。
老宅的窗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很奇怪靠近烟囱一侧的窗台上留下几个清晰的爪印,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些爪印看上去像极了老鼠的爪印,尺寸却要比猫的爪印还要大得多。天啊!原来有两只背部光秃秃的、头顶还长着一撮毛发的丑陋的怪物,看上去不知道比蝙蝠还要丑多少倍,它们正目不转精地盯着屋里的情况,还不停地抖动着后背,为了不让哪怕是最小的一片雪花留在它们光秃秃的后背上。
看它们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它俩根本就是不受欢迎的家伙,甚至是让人觉得十分憎恶的两个怪物。
屋里有一个小男孩儿正坐在墙角摆弄一只提线木偶,不过看上去有些困了,眼皮正在打架,两个手臂却还在半空悬着,那只木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
似乎一切都静止了,那口老钟正在跟墙上的脸谱玩木头人的游戏,没有谁会去打扰它们,除了那两只怪物,它们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来到这里真太倒霉的差事,没有门牌号,没有标志,让我总是找不到臭傻小子的家!”一只蝙蝠怪抱怨到。
“噢?如果有门牌号你会认识吗?我从来没有听说你认识人类的文字啊?”
“那个……那个……我的意思说如果有门牌号认别起来会更容易些!”那个秃顶蝙蝠怪解释到:“噢,屋里的那个傻瓜小子有五岁半了,我们两个家伙竟然在这儿苦苦守了这么久,真是太无聊了,简直无聊透顶!”它一边嘟囔着,一边不停地揪头顶仅剩的几根小短毛,它的同伴并不想提醒眼前的自大狂,它已经秃顶了。五年半的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它们,难道这俩个怪物会隐身吗?也许我们大胆的猜测是真的!
“喂,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男孩儿看上去有点意思?”看得太久,小男孩儿一点儿细微的变化那只蝙蝠怪都觉得有意思,甚至小男孩儿长一颗牙齿它都会注意到,他已经长了十六颗牙齿,还有两颗才刚刚冒出牙尖,可能有点痒,小男孩儿总是用舌头去舔样子很可爱。
“有点意思?”秃顶蝙蝠怪一惊,说话有些结巴:“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那个傻瓜小子有些可爱,有点喜欢上了他……是不是?”
那只蝙蝠怪看着小男孩儿可爱的样子不自觉地傻笑,并没有回应秃顶蝙蝠怪的问话。
“我猜中了,天啊!太可怕了!如果你喜欢上那个傻瓜小子,那你就不可能再回到黑魔都,黑戈还会把你烧成一股灰,赶快清醒清醒吧!”秃顶蝙蝠怪重重地敲了同伴的脑袋几拳。
那只被打的蝙蝠怪眼前火星四射,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晃晃悠悠险些从窗台上掉下去,不过还好它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拉住了同伴的脚,一顿扑腾着又爬了上来。
“该死的秃顶!”五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我们终于知道这个蝙蝠怪的大名了,也许并非是它真实的名字,姑且我们就把它当做那只蝙蝠怪的的名字好了,听上去有点粗俗还有点搞笑,“愚蠢的家伙下手也太重了,哎哟!痛死我了!”那只头顶毛耸耸的蝙蝠怪摸着头顶鼓起的大包,似乎要比它的脑袋还要大的包,它的整张脸痛苦地抽在了一起,像是一个挂在墙上已经风干了的猪苦胆。
“秃顶?你说什么呢?该死的毛耸耸!”做为礼尚往来,我们又知道了秃顶蝙蝠怪的同伴还有如此火爆的名字,当然也可能是随口一叫,或许蝙蝠怪根本就没有名字。这是它们破天荒地第一次争吵,无论毛耸耸做了什么过格的事情,秃顶蝙蝠怪还是很包容毛耸耸,原因很简单,在黑魔都毛耸耸背景很深,据说它的舅舅是黑魔都的一位长老。
“你说我秃顶了吗?天啊!守在这儿真是一件饱受折磨的苦差事,我精神都要崩溃了还秃顶了,我曾经是多么帅气的蝙蝠怪,太痛苦了。我们石头剪刀布吧,毛耸耸,谁赢了谁就可以回到黑魔都报告这里的情况,我觉得这是多么绝妙的好主意,只有我才能想出这么有创意的主意?”秃顶蝙蝠怪从来就是如此崇拜自己的自高自大的家伙,甚至愚蠢地认为自己拉的屎都比毛耸耸拉的有味道。
“石头、剪刀、布!”秃顶蝙蝠怪甩出的是剪刀,同伴甩出的石头,剪刀瞬间摧毁了坚硬的石头,石头变成了粉末飘散了,“哈哈,我的超级无敌剪赢了!”秃顶蝙蝠怪得意忘形地扇动了几下丑陋的翅膀,终于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毛耸耸扇到了窗台下面。
秃顶在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鸣鹤,眼睛露出贪婪的目光:“要是涂上覆盆子酱,再撒上一点蓝莓籽,要有多嫩滑多美味!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边说边流着口水,可它并没有胆量违背黑戈的命令,只能遗憾地飞走了。
秃顶蝙蝠怪飞走了,蝙蝠怪毛耸耸被摔得两眼直冒金星,晃晃悠悠地又飞到窗台上,虽然它还是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但它居然可以穿过玻璃窗径直来到了屋里,玻璃窗却安然无恙,让人不能想像地是它嗖地一下藏起了丑陋地翅膀,伪装成了一只像是偷吃了一肚子猪油的大肥耗子,犹如变异的老鼠,幸好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否则也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屋子里冷嗖嗖的,火炉里的火早已熄灭了,小男孩儿感觉有些冷,他紧紧搂住了那只提线木偶倦在墙角,眼睛死死地闭着,婆娑的月光照亮了墙上的脸谱,诡异的脸谱扮着各种怪异的表情,面目狰狞的样子好像要从墙上挣脱飘下来似的。抱着木偶太久了,他的两只胳膊僵硬得像两根木棍儿。冷风从窗户的裂缝里钻了进来,小男孩儿感觉到脸谱真的像幽灵一样在他的四周游荡,正狠狠地咬着他的两只胳膊,可他的胳膊已经僵硬得挪动不了,小男孩儿吓得大哭了起来。
简单一点儿用一句话就可以准确地交代清楚屋里的摆设,看上去就像一个大戏班子的库房,里面陈列着各种道具,最显眼的是那几口大铁箱子,可每一样道具都是不完整的,马鞭上的毛像是被狗啃了一样,那个铁箱子整整齐齐地缺了两个角,墙上的黑色脸谱的脑门上还多个洞,好像一场劫难让它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它们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
如此杂乱的库房里住着一个小男孩儿还有一只提线木偶。
“鸣鹤,别坐在墙角,太晚了到床上睡觉吧!”鸣鹤的妈妈在隔壁大声地督促着,但她没有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儿子,鸣鹤的爸爸是不允许她那样做的,虽然他的耳朵听不到,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儿子一直是那样的胆小,时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实际上他的胆量还不如一只兔子。
“如此的胆小真不知道长大了他能做些什么,也许什么也做不了,唉。”传来鸣鹤爸叹息的声音,又顺便喝了几口放在床头的凉开水,最近他嗓子的壮况一直不好,时不时的就会钻心地疼痛。
鸣鹤听到了妈妈的话闭着眼睛抱着木偶摸索着走到了床边,把木偶轻轻的放到床头,摸到了枕头,身子一窜趴在了床上,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墙上的脸谱从鹤鸣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陪伴着他,每到夜晚脸谱都扮着各种鬼脸来吓唬这个胆小的孩子,其实脸谱还是白天的脸谱,只不过是鹤鸣胆子太小。
鸣鹤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搂着提线木偶,搂着它睡觉夜里会觉得暖和些。
屋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那口老钟“嘀嗒、滴答”慢腾腾地走着,突然那只大蝙蝠怪在黑暗里撞到了一只铜锣,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大蝙蝠怪吓得头顶的小短毛都竖了起来,像一只随时可以迎战的斗鸡。可没关系,鸣鹤已经开始做梦了。那只蝙蝠怪也爬到了鸣鹤的床上,挨着鸣鹤睡着了,它的嘴竟然差一点够到了鸣鹤的嘴,因为它真的有点喜欢眼前可爱的小男孩儿,他是如此清秀的男孩儿,粉粉的脸蛋像是桃子一样诱人,蝙蝠怪伸出了爪子摸到了男孩长长的睫毛,从来没看到有男孩子会长着那么长的眼睫毛,自然的卷发让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俏皮可爱,天啊,蝙蝠怪的嘴竟然够到了小男孩儿的嘴!
鸣鹤的梦是从一连串刺耳的锣声开始的,可恶的锣声好像要把耳膜震穿。一群张着血盆大口的脸谱恶魔伴着“叮哐叮哐”的锣声追着鸣鹤,它们用血淋淋的舌头舔着鹤鸣的屁股,鸣鹤的鞋子不跟脚跑掉了,地上的尖石像刀子一样扎着鹤鸣的脚。鹤鸣拼命地跑着,可他有些跑不动了,他看到前面有一个铁箱子,鸣鹤用力打开箱子,钻进去后狠狠地盖上盖子。
脸谱们疯狂地撞击着铁箱子,有舌头从缝隙里伸了进来,恶心的舌头够到了鸣鹤的脸,一股血腥味钻进了鸣鹤的鼻子,鸣鹤感觉十分的恶心,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感觉。
突然铁箱外面十分安静,死一样的安静,鸣鹤听到了他的心跳还有自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赶忙用一只手捂住了嘴,突然的安静让鸣鹤觉得更加的害怕,他把提线木偶抱得更紧了,刚才跑的时候,提线木偶的脚绊了他一下,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肯放手,木偶花豆是鸣鹤一出生就伴着他的玩伴。
外面越安静,鸣鹤悬着的心跳得越厉害,鸣鹤猜想此时脸谱恶魔一定疯狂地等在外面,伸长了舌头正舔着红红的牙齿和肮脏的嘴唇,鸣鹤闻到了空气里还散发着血腥味儿,只要自己从铁箱里一出来魔鬼们就会一口把他吞掉,连骨头都不会吐出一根。
突然铁箱的盖子打开了,鸣鹤吓得尖叫了起来,有两只大手像铁钳子般紧紧扣住了鸣鹤的肩膀,像拎一只兔子一样把他从箱子里拎出来放在地上,由于惊吓他的两条腿像木棍一样杵到了地上,鸣鹤吓得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他闭着眼睛挥舞着手里的提线木偶,嘴里大喊着:“可恶的妖魔鬼怪滚远点儿,不然我就把你们撕成碎片!”此时的鸣鹤只剩下嘴皮子还有一点功夫,有点死鸭子嘴硬的感觉。
鸣鹤被放到了地上,像一只从鹰爪下侥幸逃脱的兔子,恐惧让胆小的鸣鹤不住的地发抖像筛豆子的罗筐,可手里还是紧紧抱着那只提线木偶。
“胆小的家伙,”有人开口说话了:“哪儿有什么魔鬼,这里很安静,只有你张牙舞爪看起来才像个小魔鬼!”声音听起来很亲切很熟悉,鸣鹤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鸣鹤抬起头睁开了眼睛,四下看了看,哪还有脸谱的影子,面前站着一位白发短髯的老人,“老人家是您把脸谱妖怪都打跑了吗?它们一直在追我,还用带血的舌头舔我的脸。”鸣鹤从来都不愿多说话,可他见到了眼前的老人突然话多了起来,还用手使劲地擦了擦脸,脸都被擦红了,鸣鹤从小就很是爱干净。
站在鸣鹤面前的老人像是一位仙气实足的道长,又像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客,他眉毛眼角上挑,长长的的白发被束在了头顶,一脸慈祥,银色的小短胡还透着顽皮,鸣鹤觉得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老人家笑着说:“你说的是脸谱吗?它们看上去有那么可怕吗?”
“嘘!不要大声,它们也许就躲在附近!每天晚上它们都张着大嘴咬我,还追着我跑,还好我跑得比它们快,要不然我早被他们吃掉了。”鸣鹤笑了,他笑得时间很少,甚至他的父母都很少看到鸣鹤笑得如此的灿烂。
陌生的老人家凑上前伸出手想摸一下鸣鹤手里的小玩偶,可是鸣鹤却本能地向后退,把花豆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说:“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不允许陌生人碰它!”
“你见过你的爷爷吗?”陌生的老人家把手收了回来问到。
“没有,但我偷偷地看过我爷爷年轻时演出的海报,爸爸告诉我说我的爷爷很了不起,我长大了也要像爷爷一样成为很有名气的花旦!”鸣鹤很有自信地说。
一个五岁半的孩子是不会察觉到面前的老人家细微的变化,他的两肩轻轻地颤了几下,眼角有晶莹的东西霎那间闪过。
老人家大笑到:“勇敢的孩子,三天后的晚上你到梦里来,我会传授给你魔法,你的魔法足以制服那些脸谱恶魔!”
鸣鹤用一只手抱住了老人家的腿有些得意地说:“老人家,你是说我很勇敢吗?从来没有人说我勇敢,我老爸总骂我是一只胆小的兔子。”有一丝哀伤扫过鸣鹤的脸,“会魔法的的老人家,您真的肯教我魔法吗?”鸣鹤的眼睛闪着光亮,从未得到夸奖的孩子突然得到了夸奖,就像黑暗的密室突然透进一丝光亮。
老人家冲着鸣鹤点点头,用坚毅的目光肯定了他的承诺。老人家突然不见了,远处传来了似乎从天际飘来的声音,“勇敢的孩子,三天后的晚上我在梦里等着你!”
鸣鹤把提线木偶抛了起来,“花豆,你听到了吗,会魔法的老人家夸我勇敢,我很快将会是一个有魔法的男孩儿,那些妖魔鬼怪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鸣鹤不知道梦里的老人家是谁,诸位读者们一定也想知道他是谁,我们要不妨先提前泄露一点小秘密,来满足那些读者的好奇心,他真的是鸣鹤的爷爷,但却只有在梦里才可以看到的爷爷,他是可以到处游走的灵魂,他的肉身此刻被囚禁在黑魔都石室牢房区的一块巨大的水晶石里。
鸣鹤妈妈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早饭,虽然她的厨艺很好,可能用来煮饭的食材确很少,她用玉米面蒸了几个小窝窝头,外面还裹上了事先腌制好的美味的胡萝卜丁 ,金黄金黄的看上去就很有食欲,有两个小窝窝头还加了点肉末,那是邻居梅子婶送来的,她家五个月大的芦花鸡生蛋时难产死了,梅子婶送来一只肥美的鸡腿。
鸣鹤的爸爸早早就在院子里忙碌着,他的眉眼长得非常地的清秀,看上去就像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毫不夸张地说他应该是哪部电影里的男一号,事实绝非如此,他只是个手艺很精湛的木匠,并且是位非常有艺术气息的木匠,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着艺术家的风范,可不要忘了他只是一个木匠而已,或许我们还要再重复一遍他只是一个木匠,可能是天生的血液里就奔涌着艺术家的气息,只不过还没有机会被伯乐发掘到吧!
鸣鹤爸一天到晚都很忙,在院子里丁丁当当的地敲着。但能挣钱的活计却很少,都是左邻右舍小东小西坏了拿来修的,鸣鹤爸爸是个热心肠,宁可自己饿着肚子还要帮邻居的忙,日子再苦他也觉得苦中有乐子,可他唯一觉得有亏欠的就是对不住儿子,如果他能多挣到些钱就会把儿子送到城里最好的京剧老师那里学唱京剧,可鸣鹤爸爸挣的钱勉强够他们一家人吃饱,鸣鹤妈的工资也少得可怜幸亏还有好心的邻居接济着,日子过得还算凑合。
鸣鹤妈来到鸣鹤爸的身后,:“鸣鹤爸,吃饭了。”
鸣鹤爸爸虽然耳朵听不到,他的感觉却极其的灵敏,可以感觉到空气一丝的振动,还能觉察到到鸣鹤妈呼吸的气流。他回过头说:“鸣鹤起来了吗?”他只有耳朵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却很有质感,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动听,很可惜他的耳朵听不到,据说他小时候是个特机灵的孩子,也是被大家一致认为能够继承老班主衣钵的苗子,可突然有一天他的耳朵听不到了,否则凭借他的形象和他的声音成为一个当家花旦应该不是难事,很多事情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帆风顺的,到最后事与愿违的事情总会发生。
鸣鹤爸要看着鸣鹤妈说话,鸣鹤爸才可能看懂她的唇语。
鸣鹤妈点点头说:“他今天起得很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昨晚可能做了好梦吧。”她穿的衣服还是旧的戏服重新改做的,穿在她身上非常的合身,走起路来比唱戏的青衣还要优雅,但她从来没来没有学过唱京剧,她在离家两条街道的一家裁缝店打点零工,裁缝店的林老板非常的善良,经常会给鸣鹤妈一些剩下的边角余料,可以为小鸣鹤做衣服,也不奇怪那些小布头不送人也只能丢掉。不过裁缝店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人们都喜欢穿赶潮流的新款服式,追求老手工的人越来越少,没有订单也就意味着发不出工资,尽管如此林家铺子确实是家百年知名的老店,他们经典的手艺是制做戏装,他们做的戏装全部是手工缝制,戏装上的纹式也是手工刺绣上去的,针角看上去非常地完美,每一件戏装都堪称是一件极其完美的工艺品,但无奈地是现在连戏院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订制戏装了,能给鸣鹤做衣服的边角余料也就变得极其可怜了。
鸣鹤爸洗过手,拿起了筷子递给了鸣鹤妈,看看正在吃饭的儿子,鸣鹤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灿烂的笑容,鸣鹤爸的脸上有异样的表情瞬间闪过,他拿起了一块玉米面窝窝头递给了鸣鹤,鸣鹤有些胆怯地看着一向都很严肃的爸爸,接过馒头只是咬了一小口。
鸣鹤爸吃得很香,桌子上的饭菜很素,对于营养过剩的人来说这顿早餐真可谓又营养又健康,但天天吃营养就不敢恭维了。
鸣鹤爸吃了几个玉米窝窝头又喝了一碗稀粥,每一粒米都煮得软软的,但也稀得可怜,鸣鹤爸爸说“鸣鹤妈,我今天要到劳工市场去碰碰运气,看看可不可以揽点木工活,可能会回来得晚些,太晚了就不要等我吃晚饭了。”鸣鹤爸边说边整理伴了他十几年的帆布包,用得太久,帆布包已经磨起了白毛还飞边了。
“可现在木工活太难找了,雇主也一个比一个挑剔,肯付的工钱却越来越少,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早些回来,说不定过几天林家商铺的生意会好些,我就可以多拿些薪水,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的,是不是鸣鹤?”鸣鹤妈问可爱的儿子,可鸣鹤却并不想回应妈妈老的要掉牙的问题,问了已经不知多少遍了。
鸣鹤看着妈妈在等待的眼神,无耐地说到:“是……是的。”鸣鹤紧张的时候说话有些结巴,不过还好的是他不紧张的时候说话还算过得去。
鸣鹤爸又看了看鸣鹤,觉得儿子今天的精神真的不错,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可儿子从来不会跟他分享他的心事,他背好了工具包,里面装着什么锤子,凿子,刨子,斧子,锯子,墨斗杂七杂八的,掂一掂还是很有重量,单单就背着这么重的包要走到劳工市场就是件体力活。
吃完早饭,鸣鹤回到自己的房间,清晨柔和的阳光伴着凉爽的空气透了进来,窗台上的海棠花开得很骄艳,鸣鹤又来看他的那群特殊的伙伴――蚂蚁蛋蛋们,那是鸣鹤为它们起的外号,还带来了桌上掉下来的小窝窝头馇,几只小蚂蚁已经很熟悉小窝窝头的香味,正排着队有秩序地向窝窝头馇聚拢过来,鸣鹤特意把小窝窝头馇捏得块头很大,瞧十几只蚂蚁小蛋蛋们搬一块小窝窝头馇的场面非常的壮观,鸣鹤怕吓到蚂蚁小声地问到,“嘿!黑头,今天的窝窝头可是加了鸡肉末的呀?”黑头是鸣鹤为一只很特别的蚂蚁起的爱称,它的头长得巨大黑亮黑亮的,跟其它的蚂蚁好像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其它的蚂蚁常常爬到海棠花上偷吃花蜜,而黑头好像对海棠花过敏,总是躲得远远的,它的力气大得简直有些离谱,甚至可以拔开窗子上的销子。它正独自搬起一块巨大的窝窝头躲到了一边狂吃了起来,小蚂蚁们看上去很忙没时间去理睬一个孩子,鸣鹤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抱起床上的木偶,屋里没有一件算得上玩具的玩具,他能玩的只有这个提线木偶,鸣鹤跟小木偶的聊天开始了。
难道不是很奇怪吗?这群蚂蚁冬天里并没有呆有蚁洞里,而且让人觉得它们总是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特别是那只黑色的力气极大的家伙。
鸣鹤爸临走前还叮嘱老婆:“我一大早修好了梅子婶家的扳手,只是一个小问题,它的木把用得时间久了有些松了,我又钉了一个楔子进去,应该很好用,一会儿你把它送过去。”其实这把扳手足足修过五次了,可没过几天的工夫又会送回来修,猜想这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我会的,过一会儿我就会送回去。”鸣鹤妈打算捡完桌子上的碗筷就把它送回去,要知道梅子婶可是个急性子的人,送去晚了她恐怕会等不及的。
房间里的鸣鹤有一点胆怯地向墙边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可当他想起昨天会魔法的老人家夸讲他的话,他觉得自己真的勇敢起来,一股气流从脚下一直冲到他的发梢,根根头发都竖了起来,像一头勇猛的小狮子。
鸣鹤第一次瞪圆了眼睛,对着墙上的脸谱魔鬼吼到:“怕我了吧!我很快就是一个会魔法的男孩儿,我要把你们统统撕碎扔到马桶里,哈哈哈……。”脸谱听了鸣鹤的话真的有些害怕了,在墙上吓得不停地扭曲着,变了形的脸谱个个像个丑八怪,鸣鹤得意得大笑了起来。在孩子的眼里一切都是有生命的。不过后来脸谱们的确真的有了生命。
梅子婶没等鸣鹤妈把扳手送去,亲自来取了,说她是个急性子吧,总是风风火火连走路都带风的女人,她还带来一枚大南瓜,更重要的是她要让鸣鹤爸为她修镢头,昨天她刨土豆时把镢头弄断了,梅子婶壮得像头老母牛,经常劳动让她的屁股大得出奇,卷曲的头发抹了厚厚的一层发蜡像刚出生的羊羔毛,没记错的话鸣鹤爸已经为她修过八次镢头了。
梅子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胖妇人,她说起话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快,“鸣鹤爸又去揽活了?我说别去了,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谁又会雇佣一个聋子呢?真是不到城里不死心啊,在家多好,还可以帮我修好我的镢头,早点修好,我可以早点刨些土豆,还可以送你们几个尝尝。鸣鹤爸要是回来可要早点修好我的镢头,没有镢头我只好用手刨了,真是可怜了我的手。”她一口气说完没用上喝一口荼的工夫,要是快嘴大王比赛她一定是冠军。
“明天一大早修好后我把镢头送过去,不会耽误你刨土豆的。”鸣鹤妈心地永远是那么的善良,窗子外面还有零星的雪花在飘着:“可是外面正下雪呀?大冬天,您确信还可以刨土豆?”
“你真是好忘性,难道你忘记了吗?秋天的时候我带着那特去了我亲爱的哥哥家,他不是要出国吗?就忘收土豆了,你不知道冻土豆的味道更好吗?就是刨起来费些力气,不过我比一头母牛还有力气,瞧瞧我的肌肉!”梅子婶说得有条条是道,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到了冬天才想起来收土豆,世界上也许只有她一人,她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浑身充满力气的女人。
冰天雪地的时节刨土豆也难怪刨坏了九把镢头。
“我很少看见你家鸣鹤出来玩,一个孩子们在家多闷啊,跟小朋友们一起出去疯一疯他会喜欢的,我们那特我从来抓不到他的人影,那才像个男孩子样。可千万不要学南得和南道那对双胞胎,蔫淘蔫淘的,太没有家教,听说昨天还把乔老爷子的轮椅给拆了,那个轮椅就放在门口就被他们偷走了,说是要改成飞天器,我的天啊,找到的时候就剩下一堆零件了,你家鸣鹤还是非常懂的男孩儿,有时间就到我家来玩。”梅子婶并不知道她所说的轮椅风波真正的主谋是她的儿子那特,只不过那特跑得快,两个小喽啰不敢供出比他们大一圈的那特。
梅子婶放下南瓜急匆匆地走了,之后一句话没说,她要么话说一堆,要么闭口不说话,真个怪人,临走前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送给鸣鹤,巧克力还是国外的泊来品,是梅子婶一直在国外演出的哥哥寄回来的。
鸣鹤还是头一次吃巧克力,外面是一层金色闪光的糖纸包裹着的,放在嘴里觉得味道还不错,吃到最后还有一颗炒得足够香的杏仁,他希望梅子婶下次来还送他一点更新鲜的东西,他从来不向他的爸爸提出任何要求,提出哪怕很小很小的要求。
房间里鸣鹤坐在床上不住的盯着墙上的脸谱,看它们一个一个被吓得那幅惨像,鸣鹤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简直就像个疯猴子。
正像梅子婶说的鸣鹤从来不出去玩,因为他没有朋友,准确地说他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花豆 。经常跟一个不会说会的玩偶在一起,鸣鹤变得十分的胆小,就连墙上的脸谱对他来说都是妖魔鬼怪。有的时候说话还结结巴巴,鸣鹤的爸爸和妈妈很忙,经常一个孩子孤孤单单呆在家里,跟父母的话也越来越少,没有人夸奖他,没有人鼓励他,鸣鹤把自己藏了起来,藏在了一个漆黑的密室里,那个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偶。
鸣鹤喜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游戏——藏猫猫,把自己始终藏在同一个地点——一个大铁箱子里,铁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舞台上的道具,什么拂尘呀、藤牌呀、马鞍呀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容纳鸣鹤的空间很小,不过鸣鹤喜欢呆在那里,他缺少的是安全感。
鸣鹤藏好了之后冲着铁箱外大喊:“花豆,你不知道我藏在铁箱里吧,你找不到我吧?”铁箱子里空间太小,鸣鹤呆在里面久了会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儿,他就从箱子爬出来,跑过去抱起床上的花豆不停地摇:“你真是个笨蛋,我就藏在铁箱子里面你还找不到,一会我还藏在铁箱子里面,你去找我好不好?”鸣鹤又摇了摇花豆,花豆好像点了点头。
鸣鹤又一次钻进了铁箱子里,“花豆你来找我呀。”鸣鹤真心希望花豆能找到他,可花豆没有,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鸣鹤不停地围着铁箱子玩,却没有发现那只肥得要流油了的大蝙蝠怪,它像一条尾巴一样跟着鸣鹤忙得不亦乐乎,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如此简单、单调、无聊的藏猫猫鸣鹤却乐此不疲地玩着,还有跟在鸣鹤后面的蝙蝠怪。
妈妈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皮尺子,她走到鸣鹤面前蹲下来说:“鸣鹤,过来,妈妈要给你量一下尺寸,你的衣服小得不成样子了,有必要再做一套。”妈妈手脚麻利地从脚下量到头顶,“个子又高了一小截。”然后又量了一下胸围还有腰围说:“好像还胖了一点,也壮了一点儿,我的意思是说只是一丁点儿。”妈妈边量边说到。
鸣鹤妈并没有发现那只蝙蝠怪,它身手太灵敏了,像一股烟一样悄无声息地藏在了铁箱子后面。
“妈妈,我想要跟那特款式一样的外套,很有帅气的味道。”鸣鹤从来不提要求,这是第一次向妈妈提出很小的要求,并且还很奇怪,他十分讨厌那特,却喜欢上了他的外套,小孩子的心思有时还真的很奇特,让大人难以捉摸。
“噢,那你可以邀请那特到我们家里来玩,我就能仔细地看一下我们家鸣鹤如此喜欢的外套到底是什么样子。”妈妈的手法很娴熟,也难怪,她在一家裁缝铺做工吗,并且还是手艺相当不确的裁缝,三下两下就量好了尺码。
那特是梅子婶的胖儿子,她儿子的名字听起来就很特别,解释起来更有意思,那特——那是一个特殊的家伙,总爱捉弄比他小的孩子,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两条细细的毛线绳,他总是很少睡觉更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捉弄人的想法,他担心如果睡得时间很长他的上下眼皮会长在一起,因此他半夜三更的时候总会偷偷的溜出来,到处惹事生非。 眼睛小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有人看清楚他的鬼心眼到底在想什么坏主意。
有一次他用嚼过的口香糖在鸣鹤的外套上粘满了闪闪发亮的巧克力纸,其实别的孩子可能并不知道什么是口香糖,可对那特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还用烧红的铁钳把头发卷起来,说要把鸣鹤包装成超级版的小猫王,可铁钳子已经烧得像火炭一样红,鸣鹤的头发着了起来,幸好鸣鹤妈出来倒淘米水的时候及时发现了,一盆的淘米水倒在了鸣鹤的头上,一场灾难才没有发生,那个三个惹祸的家伙看到祸闯大了早跑得不见了踪影。梅子婶还把那特关了一周的时间不许他出来惹事,可梅子婶一离开家那特就撬开窗户逃走了,最后弄得梅子婶也是无计可施,没有父亲管教的那特更多的是放纵。
“那我就不要新外套了,有小花豆陪我就够了。”鸣鹤对铁钳子事件还心有余悸,他不想跟那特一起玩。鸣鹤的手里总是离不开小花豆,小花豆的外套有些退色还磨起了毛边,“妈妈,你可不可以用裁缝铺里的剩布条为小花豆做一身新外套吗?它的外套已经太旧了。”
“当然,闭上眼睛,我要为小花豆变出一套新衣服,希里吧啦变!”刚说完妈妈手里举了用剩下的布条拼成的小外套,那是早就为小花豆做好了一件藏在了口袋里,希里吧啦当然不是什么有魔力的咒语,是鸣鹤妈骗儿子的小伎俩而已。
“妈妈,你太了不起了!竟然会使用魔法!”鸣鹤已经不是三岁两岁好骗的孩子了,她的咒语再也不那么神秘了,他瞪着眼睛只是想了几秒钟就揭穿了妈妈的把戏:“妈妈是你提早做好的,一定是的,不过小花豆穿上漂亮的外套一定会开心死的。”鸣鹤等不及了为小花豆穿上新外套,“太帅了,帅得简直超出我的想像,妈妈你的手艺真是不错!”
“喜欢就好,妈妈要去上班了。”鸣鹤妈临走前还在儿子的枕头下偷偷地放了一把小桃木斧头,最近的几天夜里鸣鹤妈总听到鸣鹤说梦话。此斧头并非来自鬼域城那棵落着金鸡的桃木,但妖魔鬼怪还是分不清是鬼域城的还是农家院子里的桃木,所以吗凡是桃木斧头都是可以避邪的,那块桃木就是从邻居家的桃树上砍下来的一段小树枝做成的。鸣鹤妈又亲了亲小鸣鹤,她并不着急离开是因为裁缝店里一直没什么订单,薪水更是少得可怜,我们几乎不要叫它薪水就叫它露水好了就那么一丁点,师傅们实在无聊就在一起打牌,可鸣鹤妈对打牌没有兴趣,有时那些师傅们还会把可怜的薪水押在桌面上,运气不好的家伙输得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鸣鹤,妈妈要上班了,如果有陌生人来敲门千万不要开门,特别是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记住了吗?”鸣鹤妈每次出门总是叮嘱鸣鹤同一件事情,鸣鹤妈妈好像很担心家里来陌生人,特别是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
“妈妈,你能不能有一点新鲜的东西,总是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们家好像从来没来过陌生人,特别是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鸣鹤正和小花豆玩得很开心,对妈妈的唠叨有些不耐烦了。
屋里子里就剩下开心的鸣鹤还有刚换上新外套的小花豆,准确地说还有一只收起了翅膀的蝙蝠怪,它藏在了大铁箱子的后面,正死死地盯着小花豆的布条外套,它也有了一个奢望:“要是我也有件新外套我会开心死的。”一只妖精的心里正谋划着一个偷窃布条外套的计划。
鸣鹤妈每次离开家之前总是变得非常地神经质,她要四下仔细地察看一番,甚至连狗窝都要瞧一眼,虽然狗窝已经空空如也,几年前那只小黄狗在一个雨夜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可狗窝还留着,鸣鹤妈认为留下那个狗窝还是有必要的,外一哪天小黄狗回来了还有个窝。鸣鹤妈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还要留心一下路上的行人,注意一下是否有她嘴里经常提到的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在五岁半儿子的眼里妈妈的行为有些古怪甚至有些可笑,当然靠近邮筒附近的那个黑衣人并非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他只不过是穿着黑色长衫的叫花子,一直在那儿乞讨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可鸣鹤妈从来不敢大意,他们一家躲在没有门牌号没有任何信息的简陋的房子里,就是为了不让任何陌生人特别是穿着黑斗篷的人找到他们。
那位穿着黑色长衫的叫花子只是瞥了鸣鹤一眼又开始唱开了,他的小曲唱得还有那么点味道,‘叮!’有位过路人把一枚硬币扔到了叫花子的碗里,可叫花子看都没看一眼,就好像他是一位对金钱毫不在意的绅士。
真是奇怪,从来没见过行为如此怪异的叫花子!
第二章 木偶会说话了
梧桐巷林家胡同9号,鸣鹤妈上班的林家铺子,离鸣鹤家有十分钟的路程。
早年前的林家铺子的生意真是红红火火,订单像雪花一样,当时的林家也是出了名的富户大家,不曾想他的儿子沾上了毒品,有一次吸毒过量死掉了,从此林老板的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了。
林家铺子最近一直没有订单,林老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也只能怨天尤人地发了一下午的牢骚,就是没有一句能跟订单扯上关系,气极败坏的林老板把他的旧皮鞋头踢得像张开的大癞蛤蟆嘴。到了下班的时间还没完没了的唠叨,没办法大家只好假装听着,桌子下面却偷偷地打牌,天要黑了林老板才肯把他的一堆废话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林老板喋喋不休地唠叨的时候,鸣鹤妈就已经想好晚餐要为小鸣鹤做一块南瓜蛋糕。
下班后鸣鹤妈特意拐了几条老街道来到了一家卖食杂的廉价老店,刚进门鸣鹤妈就被呛鼻的煤烟熏得直淌眼泪,廉价老店吗烧的煤当然也是最廉价的,甚至是煤矿的老板让司机师傅们白白运走的,因为那些煤根本无法用来取暖,那些黑心的司机们又掺些次等煤卖出去,就是苦了那些用煤的家伙。漆黑的煤烟让老店主的脸看上去像一块刚浸过墨水的旧抹布,并且还浸得还很不均匀,一条白色一条黑色,嘿嘿,看上去很滑稽!老店主的视力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也许该死的煤烟就是罪魁祸首,老店主听出了鸣鹤妈的脚步声,吭声到:“鸣鹤妈,又发薪水了吗?”
“一个多月了,一个顾客也没有,哪来的薪水啊!”鸣鹤妈特意提高了声音,照比从前老店主的听力也下降了。
老店主让鸣鹤妈自己动手捡,“也许突然会有订单。”说着老店主将身子慢慢地靠在了摇椅的扶手上,“就像三十多年前。”老店主意味深长地小声说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煤烟熏得漆黑的棚顶,仿佛说间就回到了三十几年前,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极其的恐惧还有不安,身体还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但很快老店主又恢复了平静,我们并不清楚他看到了或是想到了什么,或许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鸣鹤妈只顾精心挑选食材,并没有留心老店主嘟囔什么,一会的工夫,鸣鹤妈就手脚麻利地选好了做蛋糕的食材。
“我搬到这里有三十多年了,哎,感觉就像抽袋烟的功夫,(他可是林家老巷出了名的老烟袋,那烟杆足足有一米多长,一直伸到他的脚背上!)三十多年过去了,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可能就看不到我了,我把店盘出去了,我老了干不动了。”这句话老店主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了,也许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
“是该歇歇了,你女儿来接你吗明天?”鸣鹤妈经常看到他的女儿到店里来看他,他的女儿穿着很是时尚,高跟鞋要比门槛还要高一截,裙子上面镶嵌着金属片亮闪闪的,晃得老店主的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但每次来都好像是做客的样子,从来不肯帮她的老爹搭把手。
“她?她每次来就是为了拿些不花钱的东西,哪里是来看我?”老店主又淌眼泪了,不知道是心狠的女儿还该死的煤烟让他流眼泪了,没有猜错的话应该都有吧!“我要去乡下的幺妹家,那里空气好些,对我的气管会有好处。”老店主还没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喘气的声音呼噜呼噜的,像是在火炕上睡觉的猫发出的呼噜声。
“那多保重,身体好了再回来看看。”鸣鹤妈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看他的身体状况是禁不住再次往返的折腾,只能期待乡下夹着牛粪马粪味道的空气真的能让他的咳嗽好起来。
老店主试图几次才站起身来,他要打烊了,鸣鹤妈是他最后的一位顾客,一生中最后的一位老顾客。鸣鹤妈隔三差五就到店里来帮忙,老店主年轻的时候会把货架上的货物摆得像刀切的一样整齐,眼前的货架子真是今非昔比,盐袋子堆得像一座即将坍塌的土丘,一袋袋的面粉堆满了过道,有几个鸡毛掸子在最高的货架上摇摇欲坠。鸣鹤妈把过道上的几桶酱油放在货架上,又把扔得乱七八糟地盐袋子摆放整齐,顺手把已经要掉下来的酸角的袋子向里面推一推,虽然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鸣鹤妈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舍!
“我把店盘给乔老太的小儿子了!我关照过他,你来的时候可以按老折打。”鸣鹤妈妈并没有感觉到意外,梅子婶跟她提起过,乔老太的小儿子是老店主的私生子,只要梅子婶知道的八卦整个林家老巷就无人不知了。
鸣鹤妈帮老店主把又宽又厚的门板重新摆好,然后老店主从里面把门栓插好,从明天开始这家老杂货店就要换新主人了。
鸣鹤妈挑选的食材已经廉价得有些可怜了,但做工确却需要极其地讲究,要把南瓜带皮蒸熟火候要刚刚好,把瓜肉捣碎要带有又粘又糯的感觉,加上两匙半沙糖再加一点牛奶,再掺上一点面包粉,最后用奶油装饰上漂亮的波浪形的图案,一块色香味美的蛋糕就出炉了。
上屉之前鸣鹤妈又突发奇想,在蛋糕的顶部还装饰着一个小木偶,看上去有点像花豆,鸣鹤给它起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小小花豆,整体外形酷似有小偶跳舞的八音盒。
当然如此精心准备的晚餐是庆祝鸣鹤又长出了两颗新牙齿。
鸣鹤妈望着窗外对鸣鹤说:“爸爸走时说过他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你自己先吃吧,鸣鹤!”
美味的蛋糕早已让鸣鹤不停地吞咽口水,还有几滴口水不听话流到了衣襟上,不过他还是想再等一下爸爸,鸣鹤说:“我还是再等一会儿爸爸,妈妈不是说过吗,有时候等候也是一种美德吗!”可鸣鹤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块蛋糕。
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鸣鹤妈妈习惯地看了一眼经常休眠的老钟说到:“不知道鸣鹤爸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别等了,蛋糕凉了就不好吃了,美德也不能饿肚子呀!”妈妈摸了摸鸣鹤的卷发说到,还听到鸣鹤的肚子唱歌的声音,那是大肠小肠一同演唱的的饥饿交响曲。
那块美味的南瓜蛋糕对鸣鹤来说有一种抵挡不住的诱惑,提前品尝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鸣鹤妈为鸣鹤从蛋糕上切下了一大块,鸣鹤吃得太卖力气了,嘴边抹得都是奶油,鼻子上也抹上了一点奶油,(要知道熊孩子吃蛋糕通常是用整张脸来吃的,而鸣鹤只是浪费一点点。)他把小小花豆留在了最后,他左手搂着玩偶花豆右手举着那块小小花豆蛋糕,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手里的蛋糕,“好香好可爱的小东西,真舍不得把你吃掉,可不吃掉你那可是浪费哟,我还是把你藏在我的肚子里吧!”最后还是抵不住美味的诱惑一口把小小花豆吞了下去,但没有嚼,那样小小花豆就不会痛了,鸣鹤要把小小花豆永远藏进自己的肚子里,一个五岁半孩子的心思是那么地单纯,可那块蛋糕太大了,噎得鸣鹤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妈妈看到鸣鹤的样子知道他一定噎到了,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赶忙递过来一杯凉开水:“鸣鹤,那样吃东西很危险的,知道吗?”
鸣鹤点了点头,刚才的狼吞虎咽让他打起了饱嗝。
不停地打饱嗝让鸣鹤讲不出话来。
“花豆,小小花豆突然跑到了我的肚子里,它正在跟你说话呢,跟它打个招呼吧!”,噢,我的天啊!诸位读者,你们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声音竟然是从鸣鹤的肚子里传出来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鸣鹤妈很早就发现他的儿子可以用肚子说话,因此对于鸣鹤妈说来说这没有什么让她觉得大惊小怪的。
可鸣鹤的举动却吓坏了趴在海棠花上的一只黑头蚂蚁,它从海棠花上滚了下来,很不幸它摔断了一条腿,只能屁股一扭一扭地藏到了一片海棠叶子下面,多可怜的家伙!
“小小花豆还有小花豆我已经吃过晚饭,让我们一起去睡觉吧!”鸣鹤的嘴还没有动,可他的的屁股却从椅子上挪了下来,哈气连天的鸣鹤要去睡觉了。
鸣鹤爸回来得很晚,劳工市场离鸣鹤家很远,精确地说是十一点五二公里那么远,老巷口的公交站牌标注了确切的里程,其实还可以更精确,不过有人把后面的两位数字用硬物划掉了,并不清楚是刻意的还是无意划去的。去城里鸣鹤爸从来不坐公交车,对他来说步行去劳工市场然后走着回来即经济又锻炼,非常地划算。
鸣鹤爸匆匆洗过手擦也没擦只是甩了甩,小心地坐到桌子前,桌子的四条腿都像得了骨质疏松了似的随时有要倒下的迹象,因为餐桌的年头已经太过久远了,即使是一位出色的木匠也无法来拯救得了绝症的桌子,就算一根铆钉都会要了它的命似的,但现在没有多余的木料,所以还需要它颤颤巍巍地坚守着。
鸣鹤爸的脸始终像一幅凝固了的肖像画,不过这幅画的基调太过深沉。鸣鹤妈切下了一块南瓜蛋糕递给了鸣鹤爸,鸣鹤爸抓过蛋糕大口地嚼起来,“嗯,南瓜的味道很香甜!”他很愿意称赞鸣鹤妈的厨艺,可惜家里有上顿的没下顿的,让她大展厨艺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可即便是如此的窘迫,鸣鹤妈还是可以把每一顿简单的饭菜调理得很精致,也可能是越是物质匮乏越能精打细算的缘故。
“我在劳工市场等了一天,也没有人愿意雇佣我。”鸣鹤爸有些沮丧,脸色更加的凝重。也难怪有谁愿意雇佣一个聋子呢,对于一个技艺精湛的木匠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但对于一个耳朵有残疾的木匠即使他的技艺多么的精湛,肯给他机会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原因是多么的简单,他的耳朵有残疾,沟通起来多不方便。
“鸣鹤爸,没关系的,我们明天再去试试,说不定明天就会找到不错的木工活。”鸣鹤妈把手搭在鸣鹤爸粗糙的手上,她很理解鸣鹤爸每天的辛苦, “也许梅子婶说得是对的。”鸣鹤妈有些伤感低着头说到。
鸣鹤爸爸眉毛上挑小有得意地说:“不过就在我要回家的时候,有一个瘸子找到我!”
“瘸子?”
“他告诉我天没亮他就从家里出发了,可天要黑的时候才走到劳工市场,他想让我为他从新装一个楼梯,让他可以轻松地上下楼,他很讨厌家里的楼梯,每次女仆喊他下楼吃饭,可等他下了楼饭已经凉了。”鸣鹤爸像在讲述一段很开心的事情一样来再现他今天其实有些糟糕的遭遇。
鸣鹤妈凑近了问:“那你能帮他解决问题吗?”
“当然,只要把他家的楼梯变成双排楼梯,右侧楼梯每节高度是左侧的三分之一,问题就解决了,因为他的左腿比右腿短了半截。”鸣鹤爸爸很高兴地说:“他给的报酬很丰厚,等我们有了……钱,我就把鸣鹤送到最好的京剧老师那里学唱……戏。”鸣鹤爸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当然是太激动了。
鸣鹤妈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我们好久没有遇到这么高兴的事情。”鸣鹤妈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多年以来在邻居的眼里他们过得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平静,可他们的心里一直担心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好像对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特别的恐惧。
“鸣鹤爸,你觉不觉得很奇怪,鸣鹤今晚很安静,我把小桃木斧头藏在他的枕头下面,效果真的立竿见影!”那是一把精致得不能再精致的小桃木斧头,光亮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鸣鹤爸雕、修、磨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
“早晨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鸣鹤对我笑了。”鸣鹤灿烂的笑容像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反复地闪着,“他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开心地笑过,也不愿意跟我说他的心里话,他跟我好像有很远的距离,也许我不该把他从小就关在那样的一个房间里,其实我的心每天也倍受煎熬。”鸣鹤爸自责的言语里有伤心也有无奈。
“鸣鹤还太小不理解我们为他做的一切,以后他会懂的。”其实鸣鹤妈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
鸣鹤的房间依旧很安静,除了那口老钟“滴答,滴答……”慢腾腾地走着,老钟总是闹情绪,心情好的时候就慢腾腾地走几圈,心情糟糕的时候就罢工,那口老钟是鸣鹤爷爷留下的,上面的渡金纹式看上去精致,应该是一对长着翅膀的可爱的天使,不过上面落满了灰尘,酷似天使穿着的朦胧的灰纱,可无论那口老钟有曾经多么辉煌的过去它现在太老了,老得有些走不动了,能修进口老钟的艺人已经找不到了,更何况鸣鹤爸根本没有钱来支付修钟的费用。
老钟走得很慢,可时间却过得飞快,三天后的晚上很快就到了。
鸣鹤没有睡在床上,也没有倦在墙角,他楼着花豆直接钻进了铁箱子里,梦里那帮脸谱妖怪当然就不可能找到他,更不会追着他跑,很奇怪那些脸谱妖怪无所不能,却打不开这口破铁箱子的盖,那里是鸣鹤感觉最安全的地方。
那只蝙蝠怪也跟着钻进了大铁箱子,铁箱子里剩下的空间原本就很小,又挤进来一只又肥又的大蝙蝠怪,它的大屁股已经顶到了鸣鹤的肚子上,可黑暗中的鸣鹤并没有感觉到,因为铁箱子里毛耸耸的东西太多了。
蝙蝠怪可不是想陪着鸣鹤在铁箱子里睡觉,黑暗中它的手在鸣鹤的眼前晃了几下很快催眠了小男孩儿,它急切地想脱下小花豆的布条外套,可外套的扣子太难解,蝙蝠怪要用很不灵活的爪子来解扣子,可那就像长着金色头发的家伙用筷子夹鹌鹑蛋一样的滑稽,只有干着急的份,费了老半天力气一个扣子也没解开,它不得不施了小小的魔法,布条外套的扣子自动解开了,脱下小花豆的布条外套,蝙蝠怪轻轻地掀开铁箱子的盖钻了出来。
黑暗中蝙蝠怪穿上小花豆的布条外套来到了镜子面前,它向头顶吹了一口气,蜡烛是吹灭了,可它头顶那撮毛茸茸的小短发竟然被吹亮了,像一堆儿荧火虫的屁股凑在了一起,镜子里自恋地看着自己穿上新外套的样子,“太帅,简直帅过了头,有谁看见比我还帅的蝙蝠怪吗,真可惜那个秃顶的自大狂看不到我穿上新外套的样子,如果它要是看到一定会找个老鼠洞钻进去的!”蝙蝠怪嘴里的自大狂当然是故事刚开头就飞走的那只秃顶蝙蝠怪。
布条外套穿在小花豆身上看起来很合身而且精神实足的样子,可穿到了矮矮胖胖的蝙蝠怪身上,其丑陋的程度真不不敢恭维。
鸣鹤在铁箱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过了多久铁箱子的盖被打开了,鸣鹤如愿地看到了会魔法的老人家,鸣鹤兴奋得过了头忘记了自己还站在铁箱子里,结果从箱子里直接冲了出去,后果可想而知,用狗抢屎可以恰如其分地地来形容鸣鹤的尴尬的动作,一直抢到了老人家跟前,还不忘急忙问到:“老人家,今晚我真的可以学到魔法吗?”
老爷爷顽皮地笑了:“鸣鹤,你简直就是个了不起的天才,你已经是一个拥有魔法的孩子!”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吧?”鸣鹤听了老人家的话很不高兴,甚至怀疑老人家是在骗自己。
“让我用读心术来猜猜你两天的时间都做了什么吧!”爷爷俯下腰身目光穿过鸣鹤的透亮的眼睛,仿佛可以看到鸣鹤两天全部的所作所为,哪怕最小的细节也没有错过,老人家说到:“”昨晚没有脸谱妖怪追你,你也不再害怕他它们,像一头小猛狮盯着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它们看,那些脸谱恶魔都吓得不行,我没的说错吧?”
“嗯,昨天晚上我的眼睛瞪得比我的嘴还大。”鸣鹤努力地瞪大他的眼睛,“那些脸谱妖怪在墙上吓得发抖呢。”鸣鹤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我要教你的不是魔法,而是要战胜自己心魔的方法,只要你自信得让自己都感觉到惊讶,勇敢得让自己都心生畏惧,敌人就渺小得不可思议。” 指着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它正悠闲荡着秋千,老人家说到:“你瞧那只蜘蛛,如果你对它心存恐惧,它就会变得无比巨大,可如果你藐视它,它简直就是一只小不点。”
鸣鹤很害怕黑呼呼看起来很恶心的蜘蛛,可现在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那只黑呼呼的家伙,眼睛里像要喷出两团火一样,那只蜘蛛果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嗖地一下逃到了树上。
爷爷看着鸣鹤的眼睛说:“能战胜自己心魔的人要比拥有魔法的人更加强大,更加地不可战胜!”鸣鹤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却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老人家指着那口大铁箱子说:“我有新朋友也在铁箱子里,你想不想认识它们?”
鸣鹤有些激动飞奔到铁箱子前,他要掀开铁箱子,小鸣鹤多么希望能自己能拥有很多的朋友,可以一起谈心的朋友,可以一起看电影的朋友,可以一起做游戏的朋友,可以一起吃巧克力的朋友,可以跟花豆在一起玩藏猫猫的朋友……。
半信半疑的鸣鹤把铁箱子的盖轻轻地嵌开一条小缝,就在那一刹那间鸣鹤就被吓得呆住了,不计其数的脸谱像软体海怪一般冲出了铁箱子,飞到空中像蝗虫一样遮天蔽日,但没有两个脸谱是完全一样的,它们在鸣鹤还有爷爷的周围群魔般乱舞着。
老人家传授给鸣鹤的‘魔法’真的起作用了,他被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震撼到了,嘴里不停地惊喜地喊着:“哇!哇!简直太神奇了!太超出想像了!”。
看上去老人家的目的当然不是把这么多的脸谱像检火车票一样逐一介绍给鸣鹤,老人家对鸣鹤大声地喊到:“勇敢的孩子,用心记着,要把阵形牢牢地记在心底!”他举起了手里的马鞭在空中舞动,那些在空中杂乱无章地脸谱像接到了命令一样排好了阵形,“八卦阵!”老人家喊到。
脸谱在空中飞快地旋转起来,快得像具有无穷能量的旋风一样摆出了八卦的阵形,阵形中间黑、白脸谱相拼,四周红、粉、紫、黄、蓝、绿相称,发出了仿佛可以照亮整个天际的奇异的亮光,同时发散出威力无比的激光般的闪电,闪电的威力不可阻挡。爷爷严肃地说:“记住八卦阵,它的魔力最强大,可以摧毁一切邪恶的力量!”
魔法爷爷的马鞭在空中交叉挥舞:“巨光阵!”黄、红、蓝、绿空中交叉,排成即可进攻又可以防守的巨光阵,其它脸谱杂色相间,阵形布好后产生巨大的烟雾,同时伴有火光电掣:“巨光阵,即可进攻又可防守,巨大的烟雾可以遮住敌人的视线,勇敢的男孩儿记住它!”
魔法爷爷又传授了鸣鹤爷爷蛇形阵,迷魂阵……鸣鹤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与脸谱呆在一起,他神速地记住了魔法爷爷的脸谱阵形。
魔法爷爷举起马鞭在空中画了一个S,空中的脸谱转瞬间又统统回到了铁箱子里,空中只剩下八张脸谱,红、粉、蓝、绿、黑、黄、白、紫各留下一张,他们在鸣鹤的头顶飞舞着,朝着鸣鹤做着各种鬼脸,看上去超级可爱。
“老人家,只剩下八张脸谱了,那些脸谱都到哪里去了?”鸣鹤被刚才的陈势震撼到了,他幻想着自己也能像老人家一样指挥着千军万马般的脸谱。
“他们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了!”魔法爷爷耐人寻味地说着。
“那他们又从哪里来的呢?”鸣鹤不解地问到。
魔法爷爷摸着鸣鹤的前胸说:“它们来自你的心里,等有一天你的内心变得足够强大,你就是它们的统帅,你就是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了。”老人家看着眼前的小鸣鹤,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那慈爱的目光像两股温暖的泉水包围了鸣鹤,时而涓涓细流,时而交汇激起千层浪。
一只黑色的脸谱在鸣鹤的头顶绕着圈说:“鸣鹤小子,我是黑娃,不认识我了吗?”
其它的脸谱也如此效仿,鸣鹤觉得自己让它们转得有些眼睛都花了,不过他还是伸手摸了摸粉色的脸谱,鸣鹤喜欢一切粉色的东西,尽管他是个男孩儿“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们,”鸣鹤想了想说到,“噢,你们就是我家墙上挂的那些脸谱,是不是?”
脸谱们只是逗着鸣鹤开心地笑着,没有回答一个小孩子的问题。
老人家把马鞭交到鸣鹤的手里说:“带着它,有一天你会用到的,我要走了,我想不久之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爷爷眼里流露出了无限的眷恋和怜爱,可他还是走远了,渐渐地消失在梦境里。
“老人家,我还会见到你吗,还有你们?”鸣鹤不想跟老人家这么快就分开了,还有他已经喜欢上了那几张脸谱。
可老人家还有脸谱已经不见了。
鸣鹤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失落,“花豆,要多久我们才可以看到老人家还有那些脸谱呢?”鸣鹤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可惜你也不知道。”
当鸣鹤抬起头惊喜地发现老人家又返回来了,鸣鹤无比地兴奋,可老人家看着小鸣鹤示意他不要说话。爷爷双手扣在鸣鹤的肩上,鸣鹤瞬间感到两股强大的气流冲进体内,一股紫色的妖气从鸣鹤嘴里吐了出来,鸣鹤爷爷吸进一股妖气,很熟悉的气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妖气的来源,但他感觉到了鸣鹤身边一定有危险,“回到箱子里,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爷爷表情严肃地命令着鸣鹤。
鸣鹤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搂着小花豆一起钻进了铁箱子,又很留恋地看了老人家一眼就又盖好了铁箱的盖子。
爷爷化做一团仙气也钻进了铁箱子,钻进了鸣鹤抱着的那个提线木偶里,小花豆竟然偷偷地睁开了眼睛四处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了。
蝙蝠怪一直自恋地在镜子前晃悠着,天快亮了,它又穿过玻璃窗飞到了屋外,把新衣服藏在老榆树上的一个喜鹊的窝里,整个早上的时间它都在欣赏那件布条外套,不过它没有胆量忘记它的使命,又透过玻璃窗来到了鸣鹤的房间,监视鸣鹤的一举一动。
天已经大亮,铁箱子的盖被打开,鸣鹤被推醒了。
鸣鹤坐在箱子里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到打开箱子的竟然是小花豆,鸣鹤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又揉了揉眼睛,看到的果真还是小花豆在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鸣鹤不得不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噢,好痛!”鸣鹤相信了,但又是多么的让人不可思议,他的小花豆竟然可以走,可以跳,可以掀开铁箱子的盖,它有了生命。
“小花豆!我最亲爱的小花豆!你可以跟我一起做游戏,一起谈心,一起捉迷藏对吧?”鸣鹤乐疯了一般从铁箱子里跳了出来,抱起了小花豆亲了又亲还不停地疯狂地转着圈。
“快放开我,我就是一只提线木偶,再不放下我,我就要散架了!”花豆嚷嚷着。
看着小花豆鸣鹤摸着耳朵突然想起了昨晚的梦,他又摸了摸腰间,还真的有一根硬硬的马鞭。
鸣鹤来到了墙边掏出马鞭指着黑色脸谱说:“黑娃,我认识你,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昨晚见过面的,你还在我的头上绕圈呢!”
可是黑色脸谱还是老老实实地挂在墙上,一动也没动,鸣鹤并不死心:“粉娃,你忘了我吗?我还摸过你粉色的脸,像这样。”鸣鹤像梦境里一样轻轻地摸过粉色脸谱。
可脸谱依旧像木头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鸣鹤有些急了伸手狠狠地捏了一把粉色脸谱,鸣鹤自言自语到:“也许老人家说得对,我的内心还不够强大。”鸣鹤很失望地把马鞭又重新放到腰间。
鸣鹤只顾着高兴了,却没有注意小花豆竟然是光着身子,小花豆来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光光的自己被吓了一跳,小花豆害羞地躲进了被子里不肯出来。
鸣鹤想掀开被子,可是小花豆死死地拽住被角不肯松手,“我还光着呢多丢人啊,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还不赶快给我找一件外套!”花豆生气了。
鸣鹤觉得很奇怪他说:“不可能呀,我妈妈昨天刚刚给你做了一件新的布条外套,很精神的,你一定是脱了忘了放在哪儿,我给你找找!”
鸣鹤把房间翻个遍也没找到,“奇怪,新的外套哪去了呢?只有一件旧的了,那你只能将就着穿旧的外套了。”
鸣鹤把旧的外套扔给了小花豆。
小花豆穿好了外套从被窝里钻出来。
鸣鹤想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妈妈,可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他,鸣鹤搂着小花豆说:“妈妈一定是出去了, 等会儿她就会回来我要把你隆重地介绍给我妈妈,她一定会大吃一惊!”
小花豆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说:“突然看到一个木偶会说话会走路,她会不会被吓得昏过去呀?”
“当然不会,有一次我的头发着火了她都没慌手脚,一盆淘米水倒在我的头上,瞧我的头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鸣鹤摸着自己的头发笑着说。
鸣鹤妈去梅子婶家了,把梅子婶的镢头送回去,鸣鹤爸一大早就修好了它,我们可以肯定的猜测一下:梅子婶一定会有一样东西让鸣鹤爸来修,还可以肯定地是她也会送鸣鹤妈一些好吃的东西,最近梅子婶总会收到国外的哥哥寄回来的包裹,梅子婶当然不会忘记把美味的东西分给鸣鹤一些,虽然大部分零食会被那特一扫而光,可还是会有漏网之鱼的。
鸣鹤第一次大胆地走到墙边,伸出手摘下了墙上最下方的粉色脸谱戴在了脸上,因为鸣鹤一直都很喜欢粉色,感觉很奇怪每个脸谱的眼睛位置上都留着两只小孔,他又给花豆摘下了一个脸谱,可花豆的头太小了,只能挂在脖子上,像个花脸的盾牌。
鸣鹤索性摘下墙上所有的脸谱,挂在了脸上、头上、脖子上,胳膊上,鼻子上、耳朵上……甚至每个手上都挂了一个脸谱。鸣鹤像一棵结满了茄子的树,准确地说是一棵晃晃悠悠即将倒下的茄子树。
鸣鹤妈推门进来,我们果真没有猜错,鸣鹤妈又拿回了梅子婶家的破冰车,是那特的破冰车,两根铁棍已经完全掉了下来,几块木板就像战败公鸡的翅膀也耷拉下来了,鸣鹤爸秋天的时候为那特还鸣鹤一人做了一件冰车,那特的已经坏得惨不忍睹,而鸣鹤的却像新的一样还立在墙角,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去滑过冰,梅子婶还送鸣鹤一包花生夹心软糖还是她的哥哥从国处寄回来的,是梅子婶偷偷留下了,要不然早填了那特的肚皮了,那特的肚皮像是一个有魔力的黑洞从来填不满。
“鸣鹤,你打扮得这么有心意,是要参加派对吗?”妈妈看到儿子的打扮觉得很奇怪问到,“我给你带回来了好东西,梅子婶送的花生夹心软糖。”
“可我没有手拿呀,妈妈,是它们自己跑到我身上的,它们已经成了我最好的朋友!”鸣鹤有了新的朋友他觉得很高兴,小花豆好像有些嫉妒了。
鸣鹤妈妈把手里的夹心软糖放在大铁箱子上面,她每周都要精心地整理这些道具,她先要摘下鸣鹤身上的脸谱,因为脸谱太多了它们像熟透的茄子摇摇欲坠,鸣鹤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透着脸谱的小眼睛对儿子说:“鸣鹤,你好像不再害怕脸谱了?”
鸣谱抬起头说:“是的,它们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它们总呆在屋里会感觉寂寞的,我以后会经常戴着它们出去玩的,爷爷说很快我还会指挥千军万马。”此时最美的词汇也无法来形容鸣鹤愉快的心情。
鸣鹤妈听得一头雾水:“指挥千军万马,就你,一个五岁半的小屁孩儿,还有爷爷,怎么可能?你的爷爷死了好多年了,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呢,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你的爷爷。”鸣鹤妈知道鸣鹤只知道他是有爷爷的,可他连爷爷的一丁点的信息他都不知道,鸣鹤妈从来没有透露一点的信息,那是深藏在心底不可再触碰的秘密,更何况鸣鹤爸不准鸣鹤妈告诉他们的儿子,此时鸣鹤妈惊愕得有些呆滞了,甚至还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她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心里有冷汗冒出来了。
突然一只像老鼠怪物从铁箱子后面钻了出来,是一只硕大如猫的怪物,鸣鹤妈以猫的速度窜了出去,并伴以猫的嚎叫,可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追上那只怪物的,它冲出门长出了蝙蝠的翅膀飞走了,它不仅偷走了小花豆的外套,还偷走了鸣鹤妈放在大铁箱子上面的夹心软糖,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的蝙蝠怪又藏到了老榆树的窝里,迫不及待地品尝偷来的花生夹心软糖,尝了一口让它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它对巧克力的味道有点不习惯,但很快它就吃掉了几块,味道还真的不同凡响,可过了一会的功夫它的嘴就肿得像块面包,蝙蝠怪并不知道它对花生过敏。
妈妈没有追上大肥耗子累得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鸣鹤妈以为它就是一只大肥耗子,但自己却从来没见过那么肥大的耗子,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觉得两条腿在不自觉的哆嗦着,一屁股坐在了铁箱子上面。
鸣鹤神秘兮兮地说:“妈妈,我要介绍一位新的朋友给你。”
鸣鹤妈一扫刚才的失落:“很好,妈妈很高兴你有新的朋友,那让他赶快出来我们认识认识吧!”鸣鹤妈还是头一次听到鸣鹤要把他的朋友介绍她认识,鸣鹤妈的心里此时有些激动也有些美滋滋的甜甜的味道。
鸣鹤抱着小花豆说:“它就是我的新朋友。”鸣鹤一脸无比高兴的样子。
鸣鹤妈妈摸着儿子的头说:“鸣鹤,你没有发烧吧?要不就是刚才的肥耗子把你吓到了!小花豆在我们家几十年了,是你爷爷留下的,它怎么可能算得上新朋友呢?”听了鸣鹤的话妈妈的心里有些失落,但又不想伤鸣鹤的心,鸣鹤妈又接着说到:“如果新的外套又换成了旧的外套就算新的朋友,我们鸣鹤当然就算有了新的朋友。”
“可是……”鸣鹤故意拉长音卖关子说:“它会站着了。”鸣鹤看上去满脸地天真。
“会站着那有什么,木头棍儿放好了也能站住。”鸣鹤妈两手放下做了一个木头人的姿势。
“不过……”鸣鹤故技重演,“它会走了。”
“也不奇怪,木头的车子安上轮子也能走呀。”鸣鹤妈突然变得见多识广,对什么也不稀奇了。
“可是……”还没等说完,鸣鹤妈妈不耐烦地说:“好了,我要去准备晚饭了。”
突然小花豆在鸣鹤妈的身后喊了一声:“鸣鹤妈妈!”声音听上去并不像鸣鹤的声音。
鸣鹤妈回过头问到:“是你在喊我吗?鸣鹤!难道你到了变声期了吗?”鸣鹤妈走过来不免有点担心,她发现儿子的声音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不是我,是小花豆,如果你不相信,小花豆你再喊一声!”鸣鹤指着小花豆说。
“鸣鹤妈妈,我可以帮你一起准备晚餐吗?”小花豆抬起头问到,它的表情还很顽皮的样子。
鸣鹤妈有些不相信,不过她很快就不得不相信了,她颇有些兴奋外加激动:“太好了,鸣鹤真的有朋友了,小花豆你自始自终都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说要帮我准备晚餐,那好你们一起来吧!”
小花豆还有鸣鹤跟着妈妈去厨房了。
其实要还原一下刚才的情景是这样的,小花豆闻到了一股妖气,它看到了藏在铁箱子后面的大肥耗子,小花豆卯足了劲踹了那只大肥耗子一脚,大肥耗子吓坏了,从铁箱子后面钻出来逃命同时还顺手拿走了那包花生夹心奶糖,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没有人注意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当鸣鹤想起那包夹心软糖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糖的踪影,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鸣鹤妈也来帮忙,找遍了屋里所有的角落也没有找到,就连铁箱子下面都找过了。早上的时候花豆的外套不见了,那包夹心软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鸣鹤妈并没有觉得奇怪,平时丢点小东小西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对于鸣鹤来说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花豆身上,正和花豆开心地捉着迷藏,真正的意义上的捉迷藏,不再是永远只藏在一个地方的捉迷藏。
第二天一大早梅子婶来取那特的冰车,推门进来就看到了小花豆,梅子婶看到一个木偶竟然像孩子一样跑了过来,惊得她一身的肉上下不住的颤抖,“我的神呀!一个像孩子一样的木偶太神奇了,有一个新朋友鸣鹤一定高兴死了,我是来取儿子的冰车的,鸣鹤妈你一定不知道南得、南道那两个孩子又闯祸了,昨天那两个野鬼把邻居家的一个小男孩子推到冰窟窿里,说是要做一件世界上最精美的冰雕,那个孩子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冻得不行,后来被送到医院了,那两个孩子真是太没有家教,跟我们家的两个孩子简直没法比,有时间我会让那特到你们家来看看神奇的木偶,我们家那特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我们用脚丫子思考一下都能猜得到又是那特的鬼主意,南得和南道也就是帮凶而已,其实梅子婶说话是没有断句的,之所以加了标点是怕大家读起来不舒服。
花豆的力气真的不小把那特的冰车抱了过来递给了梅子婶,梅子婶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她就这样一个怪人,但她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怪人,不是吗?又给鸣鹤家送来了一篮子冻土豆,瞧瞧多大多圆滚滚冻土豆,不过看上去并不像土豆,它们的外面裹了一层白霜,像是长了霜的马粪蛋。(要是你不懂这是什么原理,大不了冬天的时候你买一些冻梨或者是冻苹果,自然而然地就会懂了,当然我不是物理老师,无法准备地解释其中的原理,如果你不想等那么久,可以直接向物理老师求解。)
花豆为梅子婶取冰车是想让她快点离开这里,更不希望那特到家里来做客,鸣鹤已经告诉过花豆那特是一个爱捉弄人的坏孩子。
一下午的时间鸣鹤和花豆看到那特还有南得和南道一直在家门口转悠,他们一定已经知道鸣鹤有一个会说话的木偶,肯定是梅子婶已经把鸣鹤有一个会说话的木偶的事情告诉了那特,但他们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没有达到目地那特那小子肯定不会死心的,等着瞧吧!那可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家伙!
第三章 格非路46号
昏暗的灯光透出并不明亮的玻璃厨窗,厚厚的油烟把原本透明的玻璃窗熏成了深咖色,难得的笑声也传了出来,厨房里鸣鹤妈扎着围裙正准备着晚饭,鸣鹤也跟在妈妈的身后,掂着脚把手抻进了妈妈刚揉好的玉米面粉里,鸣鹤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手上还沾着泥巴。我们可别忘了还有小花豆,它也想把手伸进面盆里凑热闹,可没机会了妈妈走了过来把面盆端走了,要不然蒸出来的窝窝头说不定会把牙硌掉的。
鸣鹤妈要用黝黑的冻土豆掺上玉米面粉蒸上几个小黑窝窝头,冻土豆当然是梅子婶几天前送来的,不过梅子婶说得没错冻土豆真的很美味,整个厨房都飘着冻土豆和玉米面混合的香味。这个味道对于高丽人来说一定很熟悉,冻土豆是他们最喜爱的美食之一,加上‘之一’不知道是否准确,也许‘之一’去掉会更加的贴切。
喷香诱人的味道让鸣鹤的口水又流了出来,鸣鹤每次遇到美味的东西他的口水总是不听话,他急忙用手擦了擦。
“我们再等一小会儿,只是一小会儿,差不多绕着火炉走十圈。”妈妈朝着鸣鹤做了一个鬼脸。
小鸣鹤果真绕着火炉转起了圈,小花豆在一旁一圈一圈地数着,火炉里并没有火,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火炉已经弃之不用了,上面还留下妈妈为鸣鹤烤红薯留下的黑色印迹,炉火的温度不够,即使每次烤得都是半生不熟的,可鸣鹤还是觉得很好吃。再者说了就是在最冷的天,火炉里的炉火也是奄奄一息地样子,有钱人家的火炉温度不尽相同,可没钱人家的火炉温度几乎是一样的。
春天快要到了,感觉太阳落得还是那么早,天色像拉下来的幕布般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睡得更早的还有那只蝙蝠怪,它霸占了老榆上喜鹊一家的窝,喜鹊一家可不是搬走的 ,而是填了蝙蝠怪的肚子,可也给蝙蝠怪留下了一个乱摊子。
刚好绕着火炉转十多圈鸣鹤爸回来了,还给鸣鹤带回来一篮子草莓,那是瘸子雇主送给鸣鹤爸的,鸣鹤爸总是在雇主前夸耀他的儿子,瘸子雇主总是希望鸣鹤爸下次来的时候把小鸣鹤一起带来。虽然瘸子雇主没有老婆更别提儿子了,可他超级喜欢小孩子,尤其是皮肤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他继承了老爹的一笔不菲的财产,却没办法让他娶妻生子,原因是他太丑了,整张脸上就只能看到一个超级大的鼻子,眼睛差一点被挤到两只耳朵的上边,嘴巴小得像是一颗小小的杏仁,还被被象鼻虫啃噬过的杏仁,就连那个又丑又怪的老女仆都嫌他丑,从来不肯正眼瞧他一眼。为此老女仆每天闭着眼睛煮饭擦灰,瘸子雇主也总是嫌老女仆丑的离谱,导致他每顿饭总是吃得不舒服,他的肚子时不时的会叫,瘸子雇主低声地告诉鸣鹤爸说,一定是那个丑八怪女仆的灵魂跑到了他的肚子里,才会让他的肚子整天在叫。
鸣鹤爸把工具包放在墙角的工具箱里,即使不经意也摆放得很是齐整,一天的奔波让鸣鹤爸变得灰头土脸,草草地洗了把脸小心地坐到饭桌前。
鸣鹤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对爸爸说:“爸爸,我们家添了一个新朋友!”鸣鹤冲着藏在桌子底下的小花豆使了一个眼色、满脸欢喜地说到:“小花豆,出来吧!”以往鸣鹤在饭桌前很少跟爸爸说话,更别说笑得像朵太阳花。
小花豆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不小心撞到头,那当然不会有事,小花豆的头也是木头的吗,只不过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小花豆有些惊恐地站在那里,然后很不自然地拿起盘子里的一个小黑窝窝头递给鸣鹤爸。
鸣鹤爸的脸还是像一幅深沉地写生画,不过画面添加了几笔柔和的色调,他接过了小黑窝窝头,“噢,有个新朋友当然很好,只要你高兴就不是一件坏事。”鸣鹤爸好像跟鸣鹤妈一样,对一切都是见怪不怪,好像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似的,从直观上判断是真的经历过,否则他们不会表面上对什么事情都那么淡定!换做我们普通人还不直接就疯掉,如果我们看到孩子的一个布娃娃突然在跟我们打招呼!
鸣鹤已经吃得很饱了,肚子变得滚圆起来,但他还是要带上草莓回到房间,红白绿搭配那么诱人的小草霉已经让鸣鹤等不及要吃上一个,在这个时节能够吃上草莓不可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花豆也乖乖地跟在了鸣鹤身后。
鸣鹤爸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白米粥,喘了口气说到:“瘸子雇主已经提前付给了我工钱,外加一篮子草莓,过几天我要把鸣鹤送到京剧老师那里学唱京剧。”鸣鹤爸说得很轻松,那可是他的爸爸也是鸣鹤的爷爷生前最大的愿望。
“鸣鹤爸,那需要很多的钱,现在想学京剧的人很少,肯教唱京剧的老师更少,可学费却贵得离谱,我们挣得那点钱……”鸣鹤妈很无奈地说,有点说不下去了。”
“不用担心,瘸子雇主很满意我的手艺,付了我双倍的工钱,付一个月的学费应该不是问题。”鸣鹤爸非常的内敛,从来不喜形于色,此时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双倍工资的一半是因为鸣鹤爸的手艺真的很精湛,另一半其实是送给鸣鹤的,虽然瘸子雇主从来没有见过鸣鹤。
“太好了,真是好事成双,我给鸣鹤做了一件拼接的小外套,上课的时候时候可以穿上,一定很精神!”鸣鹤妈把鸣鹤的小外套叠得很整齐,叠了几遍之后小心地放到了衣柜里,她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送给儿子一个小惊喜。
“现在首要的是要为鸣鹤找到一位老师,过几天我到城里打听打听。”其实鸣鹤爸最近一直在留意,他已经选好了一位可以教鸣鹤的老师,只不过他想再慎重些,一定要寻觅到一位唱腔最正宗的京剧老师来教鸣鹤。
鸣鹤爸一阵风卷残云,很快填饱了肚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往事如同可怕的幽灵从天花板的缝隙钻了出来,向鸣鹤爸伸出魔爪,那些挥之不去的过往像梦魇般在鸣鹤爸四周萦绕,鸣鹤爸很恐惧想起那些可怕的过去,他慌乱地站起身来伸手够到那块被磨得很光亮的石枕,冰凉的感觉会让他更清醒一些,旧的往事又如同浓雾般渐渐地散去了。
夜很静,老榆树上的蝙蝠怪睡得死死的,它并不知道几天以后的晚上它会很忙。有读者会问到蝙蝠怪为什么不倒挂在屋檐下或者是任何一个可以倒挂的地方,那是因为它们在黑魔都是喝血吃肉长大的,它们个个胖得像大肥猫,估记是太多的肥肉让它们很难倒挂在树上,极有可能倒挂时太多的肥肉会挡住它们的眼睛或是极容易盖住鼻子而窒息的缘故吧,我们估且这样猜测一下。
鸣鹤爸每天都早早地起来,而花喜鹊一家最近好像特别的懒,往常这个时候花喜鹊一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着很是热闹,它们有时候还会飞到鸣鹤爸的帽子上,当然是鸣鹤爸在帽子上放了几粒谷物,可最近鸣鹤爸看不到有喜鹊在院子里飞,鸣鹤爸都已经把梅子婶送来的铲头磨得很锋利了,但还没有听到喜鹊的叫声。
鸣鹤爸喊来了鸣鹤妈,鸣鹤妈的腰里还扎着围裙手上沾满了香椿的叶子,鸣鹤妈问到:“鸣鹤妈,你最近听到有喜鹊叫吗?”
鸣鹤妈向上瞧了瞧喜鹊窝说:“好像好久没有听到喜鹊叫了。”
“它们也许是搬走了,既然喜鹊一家都搬走了,我打算把那棵老榆树锯掉,可以得到一些不错的木料,打一套新的饭桌和椅子,剩下的木料吗还可以换些钱。”那棵老榆树的树干长得笔直,很少有榆树有那么直那么长的树干,那里曾经是花喜鹊一家那么美好的家园,鸣鹤爸虽然有许多的留恋,可他现在太需要木料更需要钱。
蝙蝠怪听了鸣鹤爸的打算急得有些抓狂,那只秃顶蝙蝠怪离开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回来,如果没有挡风避雨的窝儿,它真的会被冻感冒的,毛耸耸很清楚蝙蝠怪如果患了感冒就是九死一生的,要是在黑魔都它就会被送到黑魔崖的,否则病毒会蔓延整个黑魔都 ,情急之下毛耸耸捏住脖子学喜鹊叫了几声,听起来有几分像,不过那叫声是花喜鹊脖子被蝙蝠怪掐住的一瞬间发出的。
鸣鹤妈抬头又看了看说:“我听到喜鹊叫了,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还有点瘮人,它们可能是感冒了,过几天它们就会好的。”鸣鹤妈转身回屋了,锅上还煮着香椿汤呢,不用问就知道又是梅子婶送来的香椿。
鸣鹤爸留下了那棵老榆树,每次鸣鹤妈出来的时候,蝙蝠怪都要学几声喜鹊叫,蝙蝠怪感觉非常地痛苦,嗓子像是几百只锋利的猫爪子挠的那般难受,它盼着秃顶蝙蝠怪能早点回来,尽管它并不喜欢秃顶蝙蝠怪。
连续几天,喜鹊窝里都会传来干巴巴的叫声,“喜鹊的感冒好像还没好。”鸣鹤妈每次出来进去都会听到花喜鹊的叫声,“是不是马上要给鸣鹤熬点姜汤?说不定也会被传染的。”鸣鹤妈开始回忆那块已经僵硬得像化石一样的姜块到底放哪了,会不会让鸣鹤爸拿去磨刀了,鸣鹤妈赶紧进到厨房开始翻了起来,终于在一个小罐子里找到了,让鸣鹤妈没想到的是无论她用何种方法也没有切动那块姜,最后她只好放弃了。
鸣鹤妈来到鸣鹤的房间,走到鸣鹤的床前轻轻掀开了被角说到:“鸣鹤该起床了!妈妈有好息要告诉你!”鸣鹤妈妈。
鸣鹤睡得太沉了,只是翻个身而已,怀里还搂着小花豆。
“鸣鹤,起床了,你一直盼望的新外套,跟那特的款式是一样的新外套,快起来看看!”鸣鹤妈把新外套举在鸣鹤面前,为了跟那特的外套款式一样,鸣鹤妈可是接连去了梅子婶家几趟才抓到了那特的人影,他的外套已经穿得千疮百孔,不过基本上还保留了一点原来的款式,鸣鹤妈还特意把新外套在鸣鹤的面前抖了抖。
睡眼朦胧的鸣鹤一骨碌爬了起来,急忙接过外套,三下两下穿上了新外套的鸣鹤来到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拼接的短套很合身只不过与小短裤有些不搭,鸣鹤兴奋地说到:“妈妈,我看上去是不是很有帅气的感觉?”鸣鹤还给出了判定:“果然跟那特的样式一致哎!”
“很帅气,很合身,就是跟你的小短裢不搭调,快点把长裤穿上。”鸣鹤妈命令到,“妈妈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今天要送你去京剧老师那里学唱京剧!”鸣鹤妈拉住了刚刚穿好衣服的鸣鹤向餐厅走去。
“一定要学唱京剧吗?”鸣鹤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显然他被妈妈的好消息吓到了,对去学唱京剧还有许多的疑问,虽然他从小被关在类似大库房的房间里,对戏台上的道具、戏装都是了如指掌,对脸谱更是如数家珍,可对学唱京剧他显然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那是已经确定的事情,板子上订钉的事情,就今天!”妈妈语气很强硬地说到,对于小鸣鹤,妈妈是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的。
鸣鹤很少听到妈妈说话的语气如此的强硬,知道反对也是没有用的,于是问到:“那小花豆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不能,小花豆要留在家里,去上课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带着小花豆会让你分心的。”鸣鹤妈说话的语气变得更加的强硬,鸣鹤妈脚下像生了风一样,鸣鹤是被妈妈拖到饭桌前的。
鸣鹤不想与小花豆分开,可爸爸定下的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在餐桌上鸣鹤妈和鸣鹤爸对鸣鹤见到新老师的礼仪真是做足了功课。
一顿饭的功夫,鸣鹤的大脑被爸爸和妈妈灌得满满的,鸣鹤的早餐只是吃了一点。
鸣鹤妈在鸣鹤出门之前又叮嘱了一遍:“在路上遇到陌生人千万不要说话,特别穿着……”
“穿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听过妈妈唠叨无数遍的鸣鹤已经猜到了妈妈要说什么。
鸣鹤妈妈蹲下摸着鸣鹤的脸说到:“妈妈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我真的是紧张过了头,可今天是你第一次出门,妈妈当然会紧张的,”难怪鸣鹤紧张,鸣鹤一直十分的胆小,几乎从末自己走出过家门,“见到老师要鞠躬,要用您,要说您好……!”
鸣鹤大脑里最后一块地方终于被妈妈的唠叨占满了。
小花豆当然不可能送鸣鹤出门,它被鸣鹤爸锁在了房间里出不来,气得小花豆叽里咕噜地大声嚷嚷着:“为什么不让我陪鸣鹤去,真是过份,只是说我能让鸣鹤分心,可我还可以帮助鸣鹤练功呀,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去!”无论它怎么嚷嚷,没有谁会听见,家里除了小花豆一个人也没有。噢,不要忘了还有一只黑头蚂蚁,它真是力大无穷,可它是不会去帮一个木偶的!它最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一个木偶怎么就会说话了呢?”
吃过早饭,鸣鹤跟着爸爸出门了,此时鸣鹤和他的爸爸心情截然不同,鸣鹤心里对新老师有种莫名的紧张,鸣鹤爸的心里却是难以表达的喜悦,他们不会注意到有一只蝙蝠怪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有一位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儿拉着妈妈的手在大街上走着,小女孩儿撅着小嘴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蝙蝠怪掠过小女孩儿头顶,眼尖的小女孩儿喊着妈妈:“妈妈,有蝙蝠,好大好胖的一只蝙蝠在我们的头上飞呢!”
小女孩儿的妈妈并不想抬头,她怕抬头会弄乱花了好些功夫才盘好的蘑菇头发型,并且她着急回到市场找那个卖茄子、黄瓜、土豆的那个矮冬瓜老板,那个老板长得极像了冬瓜,她要找他算帐,她买了一斤的茄子、黄瓜、土豆,回家一称足足少了半斤。
“怎么可能?我亲爱的女儿,妈妈说过多少次走路时要盯着前面的路,也许路上会有粗心的路人掉下的钱包,我的宝贝儿,一定要长脑子记住了。”小女孩儿的妈妈又补充了一句:“傻孩子,妈妈不是教过你吗?蝙蝠是在晚上才出来的,白天是不可能看到蝙蝠的,除非是老鼠长翅膀飞了起来!”。
小女孩儿没有听妈妈嘟囔什么,她还在回头看那只胖蝙蝠,秃顶蝙蝠怪有些生气了,为了报复它飞到小女孩儿的头上拉了大便,它的大便投掷得很准正好落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妈妈,那只可恶的蝙蝠在我的头上拉了大便。”小女孩子气得要疯掉了,一张嘴还有一股恶臭涌进她的鼻子和嘴里,小女孩子赶急闭紧了嘴巴。。
妈妈低下头看了一眼说:“女儿,没关系那是天粪懂吗,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女孩儿的妈妈还用手怕把天粪收了起来,对她来说那是一份求之不来的好运,她下午是要送她的女儿去学表演的,有天粪是多么好的兆头。尽管她很在意自己的发型,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可那只是徒劳而已,那只蝙蝠早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京剧老师住在格非路46号,那可是花园洋房小区,住的都是非富即商。
鸣鹤爸拉着鸣鹤的手来到京剧老师家的大门口,洋房看上去很是气派,不过洋房正面的墙上涂料刷得太过杂乱,用了各种很扎眼的颜色,如果是任取几种颜色搭在一起会很简约也会很大气,但所有颜色混搭在一起,只能显示着土豪的张扬,对色彩毫无驾驭可言,有些像唱戏的大花脸很是扎眼,房子前面的花园里长满了玫瑰花,现在可不是看玫瑰花的时节,光秃秃地花枝没有任何的修剪长得很狂野,像乞丐生来就没理过的头发和胡子,横七竖八的伸出黑色的铁栅栏外,路人要很小心的避开那带着尖刺的玫瑰枝,如果有划伤那也只能怪路人自己不小心。
鸣鹤爸有些紧张按响了门铃,门铃的声音都很奇特,像是击鼓的声响,也许是为了彰显气势,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来开门。
又按了按门铃,依旧没有人来开门,按了又按,还是没有人开门,又按了按门铃,按门铃的人当然不会理会门铃的感受,门铃几乎要被按爆了。
“爸爸,老师家里没有人吧?”鸣鹤问到
“应该是有人才对。”鸣鹤爸感觉到洋房里是有人影在晃动的,他不想就这样白来一次,带着鸣鹤来到这里他们走了很长的时间,鸣鹤爸看到鸣鹤的卷发都被汗湿透了。
难道真的要按下46次门铃才有人来开门吗?答案是否定的,比老师家的门牌号还多按两次,仍然没有人来开门,院子里那只贵宾犬看上去凶神恶煞般一直在不停地狂叫着,凶恶的目光像是要把鸣鹤父子生吞下去的感觉。
“ 也许老师真的不在家,在按最后一次,如果没有人来开门我们就回家!”鸣鹤爸又抻手按响了门铃,门铃已经被按半天了,感觉好像有些累了,只是响了半下就罢工了。
“不开门,不开门!”鸣鹤声音很小很小地嘟囔着,他知道他的爸爸是听不到的,他的胆子太小,跟老师学唱京剧很显然他还没有准备好。
幸运地是当按响最后一次门铃的时候别墅的门开了,走出来的京剧老师个子不高,比那只高大的贵宾犬高不了多少,尖耳长腮长得有些像外星人。但很明显他不是来请鸣鹤爸和鸣鹤进去上课的,因为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鸣鹤父子身上片刻,而是投向他们的身后,一辆刚刚驶过来的土豪轿车。
有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了老师家门口,一位穿着豪华,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士牵着一位小少爷的手走下了车,那只贵宾犬突然不叫了,摇着尾巴像是见到主人一样兴奋,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了吧!
京剧老师像一位忠诚的仆人一样为他们关好车门,引导他们走进庭院。
鸣鹤爸觉得很气愤,但他还压住了心底的怒火大声地说,“老师,我们来得很早,要比他们来得早得多,是您一直没有给我们开门?”
“你们是来打扫卫生的还是来收拾垃圾的?”京剧老师戴着黑色的粗框眼睛,大大的黑边眼睛框跟他巴掌大的脸显得极不协调,他从镜框的下面斜着投来赤裸裸歧视的目光。
“不,我们是来跟老师您学唱京剧的!”鸣鹤很斯文地说,他破天荒地在陌生人面前勇敢了一回,并且没有结巴。
我们就叫他镜框老师吧,京剧老师——他真的有些不配。镜框老师不知道鸣鹤爸是个聋子,如果他知道,他斜视的角度可能会更大,语言会更加的放肆。
“你们早来的?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一年前就预约的!穷光蛋!”镜框老师毫无顾忌鸣鹤父子的感受。
“可我们也会付学费的。”鸣鹤爸甚至掏出了口袋里的钱,那是一沓放得很整齐的钞票,很显然是被精心数过的,虽然面值不大。
镜框老师看也没有看一眼说:“那些钱只够你们打点酱那油吧!”他并不想跟一对穷光蛋父子再罗嗦什么,他一手挽着那位阔太太一手拉着阔少爷昂着头挺着胸狂妄得像三火烈鸟一样走进别墅,他们的目光里旁若无人,就好像鸣鹤父子根本不存在。
鸣鹤爸并没听到镜框老师最后一句,他看不到口形就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他蹲下对小鸣鹤说:“凭我的直觉他是不可能教好你的,我们需要找到一位德行好的老师,鸣鹤我们回家吧!”鸣鹤爸拉着鸣鹤的手心情很复杂地说到。
鸣鹤并没有像爸爸那样失望,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跟着一位陌生的老师学什么唱京剧,鸣鹤爸爸带着小鸣鹤回家了,家里的气氛可想而知。
晚饭的气氛很沉闷,像是被玻璃罩扣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鸣鹤一家正默不作声地在吃晚饭,就连平时最爱说话的花豆也像被封条封住了嘴巴,只是不停地抽打拿在手里的一个破旧的靠垫,在花豆的眼里靠垫就是没有收下鸣鹤做学生的京剧老师。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晚上能到鸣鹤家拜访的人那真是少之又少,也可以说从来没有过。鸣鹤妈觉得有些奇怪,她去打开门,门外没有送信的邮差或者是其它的什么人,只有一封信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
“这么晚了,谁会送一封信呢?”鸣鹤妈捡起地上的信上下左右地看着,当然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一定是邮差白天偷懒晚上才出来送信。”孩子的想法总是天真但听上去还是很合理的,因为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更何况邮差那套衣服看上去又厚又热。
“也许吧,格非路46号。”鸣鹤妈读着信封上的落款。
“我知道,”鸣鹤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今天去老师家就住在格非路46号。”
鸣鹤爸也想了起来了,他嘟囔了一句:“他不可能教好我们家鸣鹤!”鸣鹤爸皱着眉头说,语气里还带着气愤。
“鸣鹤小男孩儿,明天到我家学京剧。”鸣鹤妈一字一句地读着,颤抖的声音丝毫掩饰不住鸣鹤妈内心的激动,信很短连个落款也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信是那位傲慢的老师写来的,不过字迹太草,仅仅能看清而已。
“太好了,老师一定后悔没有收下我做他的学生所以才写的这封信,爸爸我们明天要再去一趟吗?”虽然鸣鹤对学唱京剧并不感兴趣,但是白天遭到了拒绝还是很不高兴,收到了老师的信他兴奋得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最兴奋的还是小花豆,它出乎想像地兴奋,抛起了原本还不住抽打的靠垫,不过不凑巧抛得太高的靠垫落到了鸣鹤爸的头上,花豆吓坏了紧张兮兮地看着鸣鹤爸,鸣鹤爸跟没事一样只是不停地在打磨手里的木棒,那是梅子婶用来锄地的锄把又断了,鸣鹤爸要做一根新的安上。
“小花豆,你比我还要高兴!”鸣鹤的兴奋被小花豆抢了风头。
鸣鹤爸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们明天再去一趟。”
诸位细心的读者你们一定发现了许多蹊跷的情节,信是傍晚送来的,并且没有邮差,信上的收信人竟然还是鸣鹤,如果是镜框老师送来的信,可他怎么知道他拒收学生的名字是鸣鹤呢,接下来事情发展得更加蹊跷,可鸣鹤一家没有注意到,真所谓当局者迷,或许是鸣鹤爸太想为小鸣鹤找到一位能教他唱京剧的老师,无论老师有多少的瞧不起他,对他来说只要小鸣鹤能找到老师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格非路46号,鸣鹤爸带着鸣鹤又一次早早地来到豪华别墅前。
接下来又发生了许多更加蹊跷的事情。
蹊跷之一,镜框老师早早地等在了庭院的门口,主动热情地跟鸣鹤父子打招呼,与昨天的态度相比简直是三百六十点五度的大转弯儿,多了那么零点五度是因为他的态度不仅热情过度看上去有一点点诡异,“鸣鹤,多棒的小男孩儿!今天看起来多精神,学唱京剧一定是块好坯子。”京剧老师竟然可以喊出鸣鹤的名字,那是让人觉得非常地奇怪,鸣鹤父子俩竟然没有察觉到。
蹊跷之二,镜框老师的耳朵看起来比昨天要尖得多,也许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耳朵。但他的个子好像也矮了一截,两条裤腿已经拖到了地面上,上面还沾了些花园里的泥土。
蹊跷之三,镜框老师一夜之间好像长出了许多的体毛,看起来像个毛孩儿,脸上好像还扑了粉。
在鸣鹤爸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教鸣鹤唱京剧,更何况京剧老师脸上扑粉是很正常的事。
“您是鸣鹤爸吧,”镜框老师还把手伸过来以示友好,“您可以放心的把小鸣鹤放到我家里,但还麻烦您请先回去,我可以提供午饭,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您可以来接他。”镜框老师笑的时候他的眼睛、鼻子、嘴都挤在了一起。
蹊跷之四:镜框老师并非以格林威治时间做为时间的标准,而是以太阳的位置来确定时间。那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妖精才有的判断时间的方法!所有的不合常理的蹊跷都被鸣鹤爸忽视了。
鸣鹤爸看看小鸣鹤没有迟疑,他说:“好,只要能学好京剧,我就放心,他要学的是花旦,他的爷爷生前就是唱花旦的。”
“那您会唱上两句?”镜框老师关心的事情好像还很多。
鸣鹤爸摇摇头说:“不会。”
镜框老师说:“那就好,把小鸣鹤留下,您先请回吧。”
“那学费?”鸣鹤爸摸着口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
“学费吗?那就等到上完最后一节课再交过来吧!”镜框老师非常友善地说到,连学费都不要了,一切看上去都不符合常规,难道世上有免费的午餐吗?
鸣鹤爸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那只蝙蝠怪今天没有跟在他们的后面,此时它就在别墅里,还有秃顶蝙蝠怪也在里面,它们穿上了质地精量、做工考究的宠物猫的小礼服,看上去是很乖巧的两只肥鼠咪,我们称可爱的猫是猫咪,那也称可爱的老鼠为鼠咪吧。
那只秃顶蝙蝠不是飞回到黑魔都了吗?是的,如果它不飞出去散散心,一直守着那个五岁半的傻男孩儿,它会把头顶仅存的短毛都揪光不可,那真的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秃顶蝙蝠怪了。
刚回到黑魔都它就去见了它的主人,也是黑魔都的主人――黑戈,离开黑魔都有五年半的时间了,它的主人黑戈奖赏它的不是坚果更没有金币而是一顿结结实实地暴打,鲜血正顺着秃顶蝙蝠怪鼻孔呼呼地冒出来。
“你不守着那个傻瓜小子,为什么要偷着跑回来?”几乎是从黑戈的鼻子里发出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听起来很瘮人,很像从坟墓里发出的声音,不过他声音的底色还是很有磁性。
“那个男孩儿看上去傻傻的,说话结结巴巴,从来没有朋友,也很少出去玩,现在体重大约是四十多斤,出了十六颗牙齿,他的眉毛眼睛很清秀,眼睫毛很长,皮肤也很……。”秃顶蝙蝠怪说话变得哆哆嗦嗦,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
还没说完它又挨了一顿暴打。
“我不是想知道这些我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戏粉?”黑戈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充满了仇恨。
“没有,他的爸爸是个聋子,妈妈是个裁缝,他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学唱京剧简直比登天还要难。”秃顶蝙蝠挨了两次暴打,胆战心惊地站在那不敢说话了,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在哼哼着,并不知道这几句话说完还会发生什么。
“哈哈哈……”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如果他的爷爷知道他的儿子是个聋子,他的孙子是个结巴,他,曾经红极一时的当家花旦,不可一世的名角儿恐怕想死的心都有,哈哈哈……”又是一串不堪入耳的笑声。
“头儿,那我可以得到金币吗?”看到黑戈的笑容,秃顶蝙蝠怪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得寸进尺地提出了要求。
黑戈打开了魔盒,那个魔盒好眼熟,当然这个魔盒是第一次出现在本故事中,我们还需要简单地介绍一下,它是狼人谷的一位老人送给黑戈的魔盒。魔盒闪出耀眼的光芒,它可以满足主人一切的愿望,可以预知末来,也可以捕捉到宇宙间所发生的一切,黑戈此时最想知道鸣鹤那个愚蠢的男孩儿正在做什么。
时间正好锁定在格非路46号,鸣鹤拜访镜框老师的档口.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他的父母调教不了他,难道他们不会找老师调教吗?你们长脑子只想着金币吗?愚蠢的东西快去阻止他们!”黑戈像一头被激怒发了疯的狮子,他的咆哮让整个大厅都在抖动。
“去杀死那个老师吗?”秃顶蝙蝠怪总是用低级的方法来解决所有问题。
“蠢货,杀死一个老师,他们还会找下一个,杀死下一个,他们还会不断地找。”黑戈捂住了鼻子想了想,没有鼻子他再也无法去刮他的鼻梁了,曾经因为失去刮鼻梁的权力让黑戈一度很抑郁,不过现在他不会了,他大喊了一声:“绿点妖!”
秃顶蝙蝠怪又被吓得魂不附体,心脏差一点蹦了出来,不过庆幸地是黑戈这次并没有打它,秃顶蝙蝠现在不仅完全秃顶了,它的精神真地还出了问题。
黑戈的话音末落,绿点妖立刻出现在了黑戈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哈巴狗。
绿点妖是黑魔都里几千年的老妖,在山谷里呆得太久它已经进化得全身是绿点,像人类的迷彩服一样,那是它们的保护色,唯一不同的是它们保护色是天然的,但几千年的保护色也保护不了它们,唯有臣服于黑戈才会让它们更加的安全,而有些不识相的绿点妖不是关在石室牢房区,就是早早地被送到了黑魔崖送了命。
“我命令你去教一个傻男孩儿唱京剧!”黑戈――黑魔都的主人不仅心狠毒辣,想出的主意也是馊得让人无法想像,浓烈的酸馊味足以让人窒息。
“可我不是戏粉不会唱京剧啊?”绿点妖本以为黑戈会放它出去好好逍遥一下,关在这里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可惜它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黑戈命令他教一傻男孩儿唱京剧,那真的是赶鸭子上架,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只笨鸭子,它有些傻眼了,“京剧?我就会叫几声,啊啊啊,嘎嘎,咦咦,唔唔……唱京剧对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绿点妖刚才叫的那是老妖们在一起互相交流的语言。
“可以,不错,唱得不错,现在你就是一位超级棒的戏粉,只要把你刚才唱的那些去教那个傻小子就足够了,那就是京剧,哈哈哈……”又是一串阴险的笑声,如此奸诈的笑声会让听到的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
“天啊!这都可以吗?蝙蝠怪,难道这就是京剧吗?我真是无师自通啊!啊啊,咦咦……”绿点妖非常陶醉地又唱了起来,摇头晃脑地唱着,还愚蠢地认为自己真的就是无师自通的京剧大师。
绿点妖带着愚蠢的任务出发了。
蝙蝠怪驮着绿点妖转眼来到了鸣鹤家的院子里,一路上蝙蝠怪简直被绿点妖折磨得要疯掉了,它不停地唱着所谓的京剧,简直是不堪入耳的鬼哭狼嚎,毛耸耸看到了自己的伙伴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位并不受欢迎的家伙,它并没有太多的兴奋,花喜鹊的窝是容不下它们三个老妖同时栖身的,害得它不得不要重新找一个藏身的地方。
三个妖精钻进了废弃很久的狗窝里,那里避风又暖和,它们聚到了一起商量出一个害人不浅的计划。虽然狗窝已经没有狗了,可那些被饿得奄奄一息地跳蚤却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它们偷偷爬到了三个蝙蝠怪的身上饱餐起来,把三个蝙蝠怪痒得抓心搔肝一般难受。
作恶多端的秃顶蝙蝠怪偷偷地来到了鸣鹤家的院子里,敲开了鸣鹤家的门把送给鸣鹤的信放地上,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造成邮差白天偷懒晚上送信的假象。
然后来到了格非路46号,蝙蝠怪打开了窗户飞了进去,从里面把门栓打开,绿点妖偷偷地溜进洋房里,把镜框老师捆绑好后送到了地下室,在地下室喝光了镜框老师的血,在喝光他的血之前还逼他写下了一封信,它们不想在在客厅里动手,那样整间客厅里会充满了血腥味。
绿点妖怪穿上了镜框老师的西装,戴上他的眼镜,像模像样地在镜子前晃悠着:“秃顶,你看我像不像那个死去的老师?”
“像,太像了,可是”秃顶蝙蝠怪还是发现了破绽,“绿点妖,你脸上有绿点,可那个老师没有?”
“那有什么方法?”绿点妖的脑子并不聪明,它可想不出什么好的点子。
秃顶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桌子上那把闪闪发光的水果刀,“我想这把刀对你有帮助!”
“可恶的东西,那样会疼死我的!”绿点妖狠狠的一拳把秃顶蝙蝠怪打到了柜子边,柜子上的一盒脂粉落了下来,撒了绿点妖一脸,弄得像个大花脸。
脂粉迷住了绿点妖的眼睛,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它晃晃悠悠摸索着来到了镜子面前,用手搓搓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被吓了一跳,“天啊,我怎么变成了白点妖?”它又用手使劲地拍了拍,脂粉落了下来,猛烈的拍击让它的大脑蹦出了一点小火花“我有主意了!”
秃顶用脂粉盖住了绿点妖脸上、脖子上的绿点,几乎看不出破绽,那只能说是几乎,脂粉总是扑到绿点妖的鼻子里,它不停地打着喷嚏。
蝙蝠怪也穿上了做工考究的宠物猫的小礼服,那是绿点妖去宠物店买来的,那里的老板还跟它打招呼,真的以为它就是镜框老师,可见蒙混也是可以过关的。
“奇怪,他一夜之间怎么矮了那么多,”以前镜框老师来的时候是可以把钱放在柜台上,可今天他却够不到了,宠物店的老板急忙抓了一把钙片放到了嘴里,他并不在乎他吃的是宠物钙片,“我可千万别像他,我早跟他说过缺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他是说过,可他所指的对像是镜框老师养的一条德国贵宾犬,个头几乎跟镜框老师差不多,现在它一直在睡大觉,睡得像死过去了一样,像是晚上有了约会累到了,没有人知道它被催眠了。
那样从外表看起来,镜框老师家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以上都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天知、地知剩下只有它们三个老妖知道,鸣鹤一家全蒙在鼓里。
第四章 彻头彻尾的骗局
镜框老师带着鸣鹤刚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一只长相丑陋的家伙猛地就扑了上来,(尽管长得很丑陋却穿着质地考究的格毛呢套装,戴着镶着金丝边的细腿眼睛,看上去很有修养的样子,有可还会看书读报纸。)把原本就紧张的鸣鹤吓得跳了起来,差一点就要哭了,那个可恶的家伙举止却很是反常,居然在鸣鹤的腿上蹭来蹭去,镜框老师厌烦之极,一脚踢开了它。
很不幸它撞到了玻璃荼几尖尖的角上,被撞得晕晕乎乎的小宠物像个酒鬼在地板上打起了醉拳,这已经是我们读者们第二次看到它被撞的惨不忍睹的样子。
镜框老师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原地转圈的家伙说到:“鸣鹤,它是我的宠物……”镜框老师突然停住了,似乎是略有所思又好像完全忘记了它的名字,另一个家伙把手里的磨牙棒掉在了地板上,不用猜就知道那个磨牙棒一定是那只高大威猛的贵宾犬用来磨牙的玩具。那个魔牙棒叽里咕噜滚到了镜框老师的面前,镜框老师晃了晃脑袋然后说到:“它叫叽里!”然后又指着另一只说到:“那边还有一只叫咕噜。”其实绿点妖真的忘记了昨天午夜给两个家伙起的新名字。
两只宠物看上去对新来的鸣鹤态度截然不同,叽里看上去热情洋溢,咕噜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客,只是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盯着鸣鹤看,鸣鹤也是一直盯着老师的那两只奇怪的宠物看,咕噜气哼哼地,只因它并不喜欢绿点妖给自己起的新名字。
当然镜框老师不能死而复生,他就是绿点妖假扮的,我们暂时还是称他镜框老师吧,至少对我们的小主人公鸣鹤来说,他还是鸣鹤最崇拜的老师。
“你的宠物好有趣,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宠物。”鸣鹤只见过邻居家养的小猫小狗还有很少见的荷兰小猪,从来没有看过像这样的宠物,比猫还要肥大的像老鼠又不完全像老鼠的家伙,这也是镜框老师不让鸣鹤爸进来的的原因之一,毕竟骗小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鸣鹤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小心地四下看去,屋里摆设的都是价格不菲的红木家具,当然鸣鹤并不可能知道这些家具的价格,但他觉得这些被擦得锃亮的家具要比自己家里的看上去更舒服些,更顺眼,尽管自己家里的家具样式看上去还算大气,可材质却是柔软得用手指轻轻地就能戳个洞,松软的木板也是蛀虫的乐园,蛀虫把木板蛀成了各种美丽的图案。
“叽里咕噜,你们愿意陪鸣鹤一起玩耍吗?他一定觉得你们很稀奇,并且很快就喜欢上你们的,快点飞奔过来吧!”他则坐到了一把按摩椅上,按摩椅是昨天那位贵妇人送给镜框老师的礼物,真皮的椅子面一看就是高档货,按摩椅的六只机械手臂有规律地跳着舞蹈,可以同时按摩身体的各个部位,绿点妖,噢不,是镜框老师,真是太喜欢这把按摩椅,坐在按摩椅上简直是无比的舒服,每一根筋骨都被揉得像融化了一般。
镜框老师不必担心有其他的学生和家长到访,因为它们已经分别给本应来上课的学生发去了致歉信,不上课的理由是老师去国外学习去了,信也是找邮差代写的,他们的课程将推迟到秋天水果成熟的时候,当然邮差也得到了丰厚的报酬,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币对老妖们当然是一无用处,它们可以尽情地挥霍。
听了绿点妖的话,叽里像皮球一样滚到了鸣鹤的面前,另一只则呆在原地没有动,它好像并不想理睬那个愚蠢的臭小子,因为这个臭小子自己没少挨黑戈的暴打,每次看见眼前的臭小子,它都会觉得自己浑身发抖。咕噜只是像猫一样把头搭在了地板上呆呆地看着鸣鹤,用邪恶的目光窥视着鸣鹤的举动,手里还握着那根磨牙棒。
“你们玩捉迷藏吧,多有趣的游戏,笑声会充满整个房间。”镜框老师坐在按摩椅上舒舒服服地说,此时他对按摩椅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对那个男孩吗只是在漫不经心地敷衍。
“老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课?”鸣鹤并不没有忘记他来到这里真正的目地,况且老爸和老妈还教了他许多的礼貌用语还没有用上呢,比如老师每教完他一项课程他就要说几声谢谢,一声是不够的,还要附加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上课?这也是上课的一部分,我的孩子,游戏可以锻炼你的眼力,眼力在舞台上是很重要的。”这是镜框老师第一个不上课的理由,接下来还有许多。
三个妖精在跟一个五岁半的孩子玩的不是捉迷藏,而是猫戏老鼠的游戏,局面当然完全在猫的掌控之中。
对于鸣鹤来说要想找到藏起来的妖精,那无疑是徒手在空气中抓到一枚金币。
鸣鹤真真实实地看到叽里的衣襟在沙发的后面露了出来,可当鸣鹤兴奋地跑过去的时候,只不过是沙发套耷拉了下来的一个角,事实上并非如此。
镜框老师正舒服地坐在按摩椅上享受,他的身边还多了咕噜,它也霸占了按摩椅的一只按摩手。
游戏的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子突然失控了,过得飞快,太阳已经正南了。
镜框老师打电话叫了外卖,点的是两份牛肉洋葱比萨,外加三份热乎乎的猪肝,送餐的小红帽说:“我们的猪肝别提有多么新鲜,摸摸看,还有猪的体温呢!”
绿点妖可没有耐心听完小红帽的一大堆的啰嗦,把钱加上小红帽一起扔到了门外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屋里的四位是分开进餐的。小鸣鹤坐在餐桌前很绅士地品味着美味的牛肉洋葱比萨,他并不会使用刀和叉子,只能手撕下了一块,像吃大饼一样品尝了起来。那三位则是在地下室进餐,血腥的场面还是一笔带过,饱餐了一顿后,他们还不忘漱漱口,顺便还抓了一把荼叶放在嘴里大嚼了起来,恶心的血腥味消失得一干二净,还多了一份荼叶的清香。
小鸣鹤吃光了两份牛肉洋葱比萨,盘子里连一粒残渣也没剩下,这是他第一次享用美味的比萨,吃完后鸣鹤又抿了抿嘴,在他的唇齿之间还残留着洋葱和芝士混合的香味,可见美味的东西无论采取哪种方式吃进肚子里口味是不会变的。
“我吃得好饱,请问老师,我们现在可以学京剧了吗?”鸣鹤一直在提醒着镜框老师他是来学京剧的,他居然还用了一个请字,并且语境恰到好处。
“我最棒的学生,你在家里这个时间该做什么了”镜框老师摘下脖子上的一块老式的怀表,在鸣鹤的眼前晃了几下,嘴里还叽里呱啦地念叨着什么,这是他不上课的又一个理由。
“该午睡了……”刚说完鸣鹤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鸣鹤还努力地试图睁开眼睛,他一直没有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可他的努力是徒劳的,此时即使是锣鼓喧天鸣鹤也不可能醒过来的。
镜框老师则睡在按摩椅上,睡姿不堪入目,还有咕噜搂着一只按摩手睡着了,并随着按摩手上下左右地转动。它们鼾声如雷,也难怪妖精们在白天本来就是要休息的。
鸣鹤的腿上趴着咕噜,像是主人的一只小乖狗。秃顶蝙蝠对毛耸耸提醒它一点也听不进去,它离人妖越来越近了,危险也正向它一点点的靠近。
一提到人妖有的读者就会想到泰国,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妩媚动人的奇葩,本故事里的人妖与那些奇葩可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是黑魔都里失去了妖气的妖精,在人类看来它仍旧是妖,而对妖精来说它已经有了人类的感情,虽然本故事里的人妖与泰国的人妖不同,但他们的悲惨命运却是相同的。
客厅里鼾声如雷,却完全没有影响鸣鹤安静地睡觉,也许是做梦了,并不知道他梦到什么,但一定是美梦,他的脸上有笑容。
一觉醒来之后,镜框老师显得精神十足的样子,他在客厅里站得笔直,手里比比划划还念念有词像是要开始上课了。
鸣鹤也睡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老师笔直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正冲着自己招手呢,鸣鹤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立刻很礼貌地问到:“老师我们要上课了吗?”
老师正了正衣襟,又叹了叹嗓,好像真地要开始上课了,老师冲着鸣鹤很庄重地点了点头,鸣鹤真是太兴奋了。
镜框老师一板一眼地说到:“学京剧那可是台上十年功,台下十分钟。”那是真正的镜框老师在死之前被迫为妖精们上的一节课,来满足妖精们的好奇的心理,第一句讲的就是它,可惜假的镜框老师前后两句记混了。
“不错,我的爸爸也经常这样跟我讲。”如果遇到出色的老师,鸣鹤将是一位最有潜力的学生,可遇到了三位妖精老师,结局将会截然不同,整个事件的发展都掌握在三个妖精手里。
“鸣鹤学着我的样子站好,然后跟着老师做!”镜框老师示范了一下标准的动作,“呼吸,呼吸,呼……吸……呼……吸……”听起来好像在示范气息的练习。
看上去却不像,绿点妖吸进了鸣鹤的气息,它又有些饿了,尖尖的舌头在慢慢蠕动,口水在嘴里开始打转,鸣鹤显然成了它眼里的美食,鸣鹤已经很危险了。
“砰!”一只蝙蝠怪扔过来了一只杯子正好狠狠的砸在镜框老师的眉骨上,然后又掉在了地毯上,荼杯竟然没有碎,那要归功于地毯的厚度。
镜框老师被砸清醒了,咽了口水,虽然绿点妖又痛又气,可又不好发作,只好继续教他的学生,“呼吸,呼吸,呼……吸……呼……吸……”已经呼了很久,也吸了很久。
“老师我们要呼多久?”鸣鹤觉得自己的气都要断了。
“气息练习不可以出声的,说话会破坏气流。”镜框老师看上去很专业,并且对技能的传授还很有耐心。
鸣鹤学得十分的用心,认真地揣摩着老师的一招一试,不敢忽略一个细节。
镜框老师此时已经完全融入了老师的角色,甚至忘记自己是假冒的老师,一下午的时光在很和谐的气氛中度过了,俩个蝙蝠怪怪也跟着认真地学起来了。
太阳偏西了,鸣鹤爸来接鸣鹤回家。
鸣鹤爸站在铁门外,等了一小会儿的工夫,镜框老师就带着鸣鹤出来了。
“鸣鹤爸,你的儿子很有潜力,真是一块唱京剧好料子,能成为他的老师我很荣幸!”绿点妖在黑魔都就练就了溜须拍马的真工夫,那样可以让自己少些挨打,所以说起恭维的话是手到擒来。
“老师,辛苦了,鸣鹤,我们要回家吧。”鸣鹤爸谢过老师,他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喜悦,不过嘴角还是露出了马脚,一丝微笑挂在了脸上。
回到了家里,小花豆是第一个跑出来扑到鸣鹤的怀里,那种亲密并不像分开一天的时光,而是像分开一年的时光甚至还要多。
晚餐妈妈准备得很丰盛,只是闻闻味道就很诱人,浓浓的鸡汤的味道混着油炸甜面圈的浓香,清炖酸豆腐和甜萝卜的味道更加独特,不过鸣鹤并没吃太多,中午吃的两份牛肉洋葱比萨还没有完全消化,一打嗝还可以闻到洋葱的味道,更何况妈妈把家里唯一的小鸡炖了汤鸣鹤很生气,那是一只很聪明的小鸡,它很乖巧能听懂鸣鹤说的话,鸣鹤一伸手,它就会跳到鸣鹤的手臂上,而妈妈却用它炖了汤,鸣鹤都要伤心死了。甜萝卜是梅子婶送来的,把送了一点自己做的酸豆腐。
饭后,小花豆当然对鸣鹤一整天的事情都很感兴趣,看到了花豆鸣鹤就把小公鸡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你的老师对你很好吗?他有没有说他昨天非常的后悔,甚至是肠子都悔青了?他有没有解释当时为什么没有收你做学生?你午饭吃的什么?老师很有趣吗……”小花豆要一口气问完憋在心里的所有问题,它独自呆在家里太无聊,每一秒钟就会蹦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有时间还会有两个问题同时蹦出来。
“停!”鸣鹤爸打断了小花豆连珠炮似的提问,花豆的问题没有一句是重点,鸣鹤爸最关心的是儿子今天跟老师学到了什么技艺,于是他问到:“鸣鹤,老师今天教你什么了?”
“他让我锻炼眼神,说眼神在舞台上很重要。”鸣鹤说得很认真,“然后又教我气息练习。”鸣鹤的每一句话听上去都很专业。
鸣鹤爸很满意老师的教学方法,鸣鹤爷爷在鸣鹤爸很小的时候也曾经教过他京剧的基本功,听上去有些神似。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天道酬勤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只要你用心,只要你要努力,你才会到达一定的境界,功到自然成吗。”鸣鹤爸看着鸣鹤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有些相信老师说的话,鸣鹤是一块唱京剧的好坯子。
“我的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我会很用心,很努力。”鸣鹤说得很肯定,可怜的孩子对自己还充满了信心。
鸣鹤回到房间:“小花豆我们一起来捉迷藏吧?”
“我们已经好久不玩这个游戏了,太无聊了,我都玩腻了,一点也没有新意!”小花豆跟鸣鹤玩得最多的游戏就是捉迷藏,唯一不同的就是鸣鹤经常变换藏起来的地点,不仅仅只是藏在那口大铁箱子,可鸣鹤的房间只有那么大,即使不停地变换地点,小花豆也知道鸣鹤藏在哪儿,花豆觉得捉迷藏太无聊了,就像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叠被子一样无聊。“不过在老师家里,老师就是这样教我练习眼力的,我们一起捉迷藏,我们开始吧?”鸣鹤用乞求地目光看着小花豆。
“老师真的是这样教你的?”小花豆被老师古怪的教学方式弄得一头雾水,“难道是新的游戏法,真是奇怪,也许老的一套都落伍了,那好吧,我们开始藏猫猫吧!”
果然很有效果,鸣鹤找到小花豆的用时很短,甚至也就是眨眼睛的工夫,鸣鹤有些纳闷:“在老师家里,我为什么一次也没找到叽里和咕噜?奇怪!”鸣鹤只是对自己能力有所怀疑,而没有对老师产生一丁点儿的疑惑。
睡觉前鸣鹤还在做着气息的练习,小花豆盯着鸣鹤看,不自觉地在心底升起了一种不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可小花豆并没有找到不安的头绪。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鸣鹤并没看到妈妈,爸爸告诉他妈妈天不亮就去上班了,昨晚睡觉前鸣鹤妈说最近有两个怪人一份订单就订了一千多件戏服,准确地说是一千九百九十九件戏装,尺寸却很奇怪,不是小得可怜,顶多能给老鼠当外套,就是大得出奇,大猩猩穿进去也会大许多。对于林家裁缝铺来说只要有了订单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裁缝铺子的林老板自从接到订单那一刻嘴里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唠叨:“快点!行动要快!手脚要麻利些!”他嗡嗡地不停地催促着裁缝师傅们,就像是春天忙得团团转的一只老蜜蜂。
小花豆在吃过早饭后提出了一个要求:“今天我要陪着鸣鹤一起学京剧!”它的态度听上去并不是在开玩笑。
“别添乱,鸣鹤去上课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你去他会分心。”鸣鹤爸的态度更加的强硬,理由还是昨天的理由,还是担心花豆会让鸣鹤分心。
“我一定会去的,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我!”说完它撒腿就想跑。
可别忘了小花豆是一只提线木偶,鸣鹤爸只是轻轻揪住它的线,小花豆就已经腾空了,可怜的小木偶还在拼命地跑着。
当小花豆以为自己已经跑出去了很远,它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空跑而已,自己却被鸣鹤爸提在手里。
鸣鹤爸提了几下线绳,小花豆不得不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鸣鹤爸开玩笑地说:“量你孙悟空有多大的能耐,也逃不过我如来的手心!”鸣鹤爸最近的心情越来越好还跟小花豆开起了玩笑。
鸣鹤爸为了防止小花豆捣乱,把它锁在了铁箱子里,钥匙则随手放在口袋里。气愤的小花豆在铁箱子里乱踢乱敲,却无济于事,没有人会听到,鸣鹤爸带着鸣鹤已经出门了。
那只黑头蚂蚁也无心理睬一只被关起来的木偶,此时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鸣鹤一连几天没给它们带来可以吃的东西,黑头蚂蚁饿得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黑头要趁着家里没人去找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屋里只有小花豆在发疯的敲着铁箱子。
鸣鹤爸带着鸣鹤又一次来到了格非路46号,我们很熟悉的门牌号。他们今天到的很早,搭公交车当然会快些,鸣鹤还是头一次搭公交车。
镜框老师还是早早地等在那里,他等在那里的原因很简单,那并不想让鸣鹤爸走进这栋洋房,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会很麻烦,骗小孩当然是易如反掌的的轻松。
与昨天不同,镜框老师的裤子看上去很合体,一夜之间他又长个子吗?不,当然不可能,那是秃顶妖怪总是踩到绿点妖的裤腿,绿点妖不得不用胶水把裤腿粘上去了一截,看上去效果比昨天好得多。
那只贵宾犬还在呼呼地睡大叫,好像昨晚又有新的约会一夜没有睡的样子,否则不可能在大早上还睡得那么香。
鸣鹤爸把小儿子交给老师就离开了,放心地离开了。
鸣鹤跟着老师走进客厅,叽里咕噜穿戴整齐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只不过叽里的金丝眼镜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一只压根就没在眼睛上,因为它太讨厌戴着一副眼镜,所以把眼镜狠狠地扔到地上,结果眼镜变了形,最后还不得不戴着变了形的眼镜,因为只有戴上眼镜才能遮住它们凶残的目光。
鸣鹤伸出手跟两只小庞物打招呼,一只兴奋得像只久别重逢的乖狗,另一只则冷冷地看着鸣鹤。
镜框老师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接给他最棒的学生讲课。
“昨天的功课你每一项学得都不错,我就说你是一块唱京剧的好料子,总有一天你会是红得像覆盆子一样,”绿点妖夸人的功夫还真是很了得,“眼力、气息我们已经学过,那接下来我们学什么呢?”镜框老师好像忘了要讲什么,向他的学生提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发声练习,在来的路上我爸爸说你今天可能会教发声练习!”天真的鸣鹤以为老师是在考他。
“瞧,我的学生多么的聪明,对老师提出的问题总是能对答如流。”镜框老师稍有点紧张,他的鼻尖沁出了许多汗,脂粉也掉了下来,一点点的绿色斑点露了出来。
那只秃顶蝙蝠怪在向镜框老师做了个手势,可是镜框老师并没有注意到更没有领会蝙蝠怪的意图,此时他讲得极其的认真,出了更多的汗绿色斑点露得更多了,咕噜不得不冲过去咬住镜框老师的裤角,把他一直拖到了隔壁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我是在上课,你打扰我上课你知道多么的不礼貌?”扮演镜框老师久了,有种镜框老师附体的感觉。
“你看看你的鼻子,情况很糟糕,自己照照镜子你就知道有多么的糟糕。”秃顶蝙蝠怪递过一枚花边的银质小镜子,背面的图案是一个大花脸。
“噢,天啊!我的鼻子真是糟糕透顶,看来我需要补补装!”绿点妖很庆幸自己没有穿帮,说实话要想让一个五岁半的孩子看出穿帮是不容易的。
秃顶蝙蝠怪要为镜框老师补补装,它从荼几上拿起了脂粉盒,盒里的脂粉只剩下半盒了,每一次化装都要用去很多的香粉,蝙蝠怪在绿点妖的鼻子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像是鼻梁上被涂了白脂粉的小丑,秃顶蝙蝠怪不解地问到:“屋里的温度刚刚好,窗户也开着多凉爽,我们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热,你怎么会出那么多汗?”
“你不知道刚才好险啊,我忘了要讲的内容是什么,怕露出马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才会出那么的汗。”说到这儿绿点妖的小鼻尖又有汗冒出来。
“怎么可能露出马脚,无论你怎么紧张露出的也是妖怪的脚,你要清楚地记住你是一个老妖,难道还怕一个五岁半的小屁孩儿吗?”秃顶蝙蝠怪做事情一向很老练,起码要比绿点妖老练得多。
叽里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快点,我要撑不住了,可爱的小男孩儿要进来了!”毛耸耸的蝙蝠怪居然用了可爱一词,它离人妖越来越近了,它的同伴和绿点妖并没有在意它用什么词来称呼鸣鹤。
重新化好装的镜框老师又站在了鸣鹤面前,像模像样的老师又回来了,他要对刚才的突然离开做出合理的解释,虽然小孩子不会有什么怀疑,但解释总比不解释要好些。
“老师的鼻炎最近总犯,老师刚才去上了点药。”理由听上去还很合理,毕竟鼻子上的白脂粉很像刚敷好的药粉。
“你现在觉得好多了吗?”鸣鹤很关心,发自内心的关心。
“发音练习很重要,”镜框老师并没有理会鸣鹤的关心,毕竟妖就是妖,是不讲感情和关心的妖,“像老师一样张开嘴,注意你的嘴唇,要圆,”镜框老师边示范边低下头看鸣鹤的表现。
“真不错,学我喊出来,”镜框老师伸长了脖子刚要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好像是一块骨头,那是昨天它偷吃邻居家的一只鸡的骨头,他又使劲咽了下去,“啊,啊,啊!”那是骨头划到了喉咙,很痛苦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
鸣鹤也认真地模仿了起来,起初听起来还很好听,本来他就是一块唱戏的好料,声音当然好得不得了。
镜框老师觉得很高兴,他又做起了示范,“唔,唔唔,唔……”很有节奏,听起来并非是随意喊出来的。
被全完蒙在鼓里的鸣鹤模仿得像模像样。
“咦,咦咦咦,噢噢,噢噢……”不停地变化,仿佛很专业很有韵味的样子。
叽里咕噜好像也感兴趣,也跟着喊了起来,好像还好有兴致,有时还笑了出来。
鸣鹤跟着镜框老师学得像模像样,他是不会发现所谓的老师正在用它们特有的语言在交谈。
“瞧,这个傻瓜,真是傻得不可救药,竟然学得如此认真。”镜框老师肆无忌惮地嘲笑着那个傻小子。
“我就说他是一个没脑壳的家伙,真想把他吃掉!”秃顶蝙蝠怪咂了咂嘴说到。
“你们不觉得我们这么做很过份吗?他是一个聪明的、可爱的孩子,我们怎么能这么做?我们太过份了!”毛耸耸有些看不下去了。
两只蝙蝠怪意见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导致了肢体冲突,叽里打了咕噜一拳,打歪了没使上力气,毛耸耸一直不是打架的高手,咕噜又回敬了叽里一拳,一拳正好把它的眼镜打掉了,并且拳头又急力气又大,被打得两眼冒金星。
镜框老师走了过来说:“你们两个家伙太吵了,到隔壁去吵吧!”他拎起了两只打得不可开胶的蝙蝠怪直接把它们扔到了隔壁。
午饭的时间到了,送外卖的送来了两份叉烧包,羊肉混着香葱的味道已经飘了出来,三份还热热乎乎冒着气的猪心,本来对老妖们来说猪肝还是最美味的,可为了不引起送外卖的怀疑,他们今天点了三份猪心。
送外卖的小红帽还很热心地抢着说:“我们送来的猪心足够新鲜还冒着热气,熘炒煎炸都很美味。不过自己动手多麻烦呀,我们有现成的清炒猪心,糖熘猪心片,猪心油焖大海虾……”小红帽的嘴皮子工夫真的不错,说快板的顺口溜也没他说得好。
猪心的血腥味已经让三个老妖们等得很不耐烦,他们一把推出去了送外卖的小红帽,同时也把钱扔到了门外,小红帽没有一点脾气,即使他的屁股摔得像竹签刺得一样痛,可心里还偷着乐,老妖们扔出来的这些钱,足可以付三十份的账单,小红帽捡起地上的钱乐得屁颠屁颠地走了。
绿点妖可没心思数钱,只是随手从钱匣子里抓了一把就仍了出去,要知道镜框老师花花绿绿的纸币真是多得数都数不清,它们可以尽情地挥霍,老妖们已经等不及要享受美味的猪心。
太阳偏西了,鸣鹤爸又接走了鸣鹤,整个下午的时间鸣鹤一直在睡大觉,醒了之后还不住的向老师道歉:“老师,都是我睡过了头才错过了下午上课的时间,老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保证!”鸣鹤的道歉是多么的诚恳,甚至眼泪都在打转,他对自己睡懒觉的行为感觉到很后悔。
镜框老师态度非常地和蔼并没有责怪鸣鹤的意思,并且暗自庆幸三个妖精的诡计得逞了。
在回来的路上鸣鹤就已经告诉了爸爸,说他猜得没错老师今天果然教的是发声练习,回到家他就会向他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鸣鹤爸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铁箱子打开,小花豆被关了一天肺子都要气炸了,不过小花豆是没有肺子的,如果有一准会被气炸的。小花豆一直呆在箱子里不想出来,就连鸣鹤也没有办法让它出来,鸣鹤试图把小花拉出箱子,可花豆的力气非常大,居然没有成功,鸣鹤又试图把花豆哄出来。
“花图,出来吧?呆在里面多无聊,出来我给你讲今天有趣的事。”
花豆只给了鸣鹤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
鸣鹤想尽了各种方法,还是没有把花豆拉出来,鸣鹤不高兴地走开了。
过了好久,小花豆看到没人理它,它不得不自己从铁箱子里爬了出来,看到了鸣鹤还是很不开心样子,觉得被鸣鹤爸关了一天很委屈,不过一会的工夫,它就忘了不开心的事,又开始了它连珠炮似的提问,所有的提问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才问到:““鸣鹤你的发声练习学得怎么样?”那也是鸣鹤爸是想知道的。
“我今天学得很努力,妈妈,你想不想听一下?”鸣鹤没有问爸爸,他知道爸爸是听不到的。
“好吧,一会儿我也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林家铺子突然接到了一笔大的订单,鸣鹤妈妈最近一直在加班,为了以最快速度完成订单,林老板许诺说最近不仅要涨薪水还要发奖金了,这个好消息在鸣鹤妈的肚子里已经憋了很久,她觉得过一会儿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大家会更加的高兴。
鸣鹤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啊啊、咦咦、噢噢噢……”听上去有狼的嚎叫、鬣狗的怒吼……鬼魅般的细语。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发音让小花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它捂住了耳朵,“什么发声练习,简直就是鬼哭狼嚎!快别唱了,我的耳朵都要受不了了!”
鸣鹤妈吃惊地看着鸣鹤爸,又看了看小鸣鹤说:“你确信今天很认真的跟老师学习发声了吗?”
“我一点也没有偷懒,相信我,我真的一直很努力地在学!”鸣鹤看到小花豆还有妈妈的表情就知道他唱得是多么的糟糕,但是他又觉得委屈,他的确在努力地学习。
“没关系,你刚学,也许是还没有掌握发声的技巧,明天,明天我们再努力,妈妈相信你!”只有鸣鹤妈妈可以鼓励小鸣鹤,爸爸听不到他的发声当然没有发言权。
有了妈妈的鼓励,一个五岁半的小男孩儿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儿,仅仅是一点儿而已,他没有说出下午睡觉的事情,他不是想说慌,只是不想看到父母伤心而已。鸣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垂头丧气地又钻进了铁箱子里,那里是他的世界。
鸣鹤在铁箱子里呆了许久才出来,一句话也没有跟小花豆说,他为自己睡过了头而深深地懊悔,把头蒙在被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鸣鹤爸又是早早地把鸣鹤送到了镜框老师的家里,镜框老师又是殷勤之极地把鸣鹤迎到洋房里。
鸣鹤爸曾经答应过瘸子雇主有时间顺便去看望他,鸣鹤爸绕过洋房区穿过两条街道,沿着街道要走上五站地的路程来到了瘸子雇主的家里。
“哐啷!” 。鸣鹤爸刚进门一抬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踢出去很远,鸣鹤爸定睛一看,是一个破酒壶,同时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看到房间如此的凌乱不堪就知道那个老女仆肯定离开了。
瘸子雇主看到鸣鹤爸的到访并不惊讶,只不过看到鸣鹤爸没有带上他的小儿子鸣鹤不免有些失望,可这种失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问到:“你怎么没有把你的小儿子带来?”
“他在老师家里学习呢。”鸣鹤环顾了一下四周,屋里好像比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变得更脏更乱,报纸杂乱无章堆得到处都是,穿过的脏衣服被卷成了球形,被子随手堆在床上,没有洗过的碗筷放在了地板上、床上还有桌子上,鸣鹤爸问到:“怎么没看到你的老仆人?”
“别提了,她说她老了干不动了,拿了最后一个月的工钱就走掉了。”瘸子雇主对老仆人的离开好像很不高兴地样子,“自从你重新修了楼梯以后她一直不开心,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她哪里老?看她的头发乌黑乌黑的,说自己老了就是一个借口。其实是楼梯修好了之后,我可以方便的下楼,可以轻松地知道她是否在偷懒,是否在偷吃东西,又老又蠢的老家伙!”
“噢,那你可以再找一个仆人或者讨个老婆?”鸣鹤爸的主意终归还是不错。
“找个仆人就算了,现在我能轻松的上下楼,完全没有必要花那份冤枉钱,讨老婆?还是算了,老婆太难养了,好了,不说了,说说你儿子他在跟老师学什么,是学蝌蚪文还是学乐器?西洋乐器还是古典乐器,乐器吗要学就学西洋乐器,演奏出的音乐很有意境!”瘸子雇主猜测到,还顺便提出了他认为不错的主意,他所谓的蝌蚪文就是大不列颠王国的文字,也就是英文,不难看出瘸子雇主还是很有文化的。
“我带鸣鹤到京剧老师那里学唱京剧,他正在跟老师学唱京剧呢!”鸣鹤爸说到。
瘸子雇主听完鸣鹤爸的话脸立时变得铁青起来,神情紧张得像有什么灾难即将要发生似的,他站了起来在堆得乱七八糟地报纸里糊乱翻腾了起来,报纸像雪花一样飞舞了起来。
鸣鹤爸看到瘸子雇主反常地行为也觉得奇怪起来,“你在找什么,很重要吗,我来帮你找?”说着鸣鹤爸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你不要动,哪去了,我昨天才刚刚读到的报纸,到底哪去了?”瘸子雇主变得像个神精病一般。
报纸被瘸子雇主翻得满屋飞舞,可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张报纸,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鸣鹤爸的面前,一把拉住鸣鹤爸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说到:“你怎么还让你的儿子学唱京剧?”
“有什么不妥吗?”鸣鹤爸也被瘸子雇主反常的行为吓到了。
“我前几天看到了篇新闻,你猜上面写了什么?”瘸子雇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鸣鹤爸的眼睛,就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鸣鹤爸摇摇头,他真的被吓到了。
“报纸上说最近有多家戏院无缘无故地燃起了大火,还有许多的戏粉失踪,多可怕的一件事情,难道你还敢让你的儿子学唱京剧吗,难道你不怕……”瘸子雇主留住了半截话没有说完。
“噢,真的吗?鸣鹤爸半信半疑,他并不会完全相信整天不出屋的瘸子雇主的话,也无法判断瘸子雇主说的是否是真的,也许他说的是醉话呢。
“千真万确,但我找不到那张报纸了,也许是我上厕所用了,你知道我出去一趟买厕纸太麻烦,只能将就用报纸了。”瘸子雇主说完松开了鸣鹤爸的胳膊,然后又说到“也可能是那个丑陋的老家伙拿去包腊肉了,我发现我上次买的一块腊肉不见了。”瘸子雇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哗啦!”他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下面应该有份报纸,伸手把报纸抽了出来拿到面前一看,“噢,真是骑驴找驴,原来就在我的屁股底下。”他伸手把那份听起来极其重要的报纸递到了鸣鹤爸的面前。
鸣鹤爸接过报纸,开始寻找了起来。
“第二版第四条新闻!”瘸子雇主随口说来,他的记忆真是很让人吃惊,几天前看过的消息居然还能准确地记住消息的内容和位置。
《红日》报第二版第四条:
3月9日,位于井山区香水街108号的玫瑰戏院起火,火势非常地迅猛,还没等消防车赶到大火吞噬了整个戏院,据不完全统计有十六人在大火中死亡,还有几十人不同程度烧伤,还有从楼上跳下来摔伤的……
鸣鹤爸放下了报纸,他相信了瘸子雇主说的是真话,但他无法判断这是偶然事情还是经常发生的惨剧。
“好了,我劝你还是把孩子领回去,跟你学个手艺做个木匠不也是很好的吗?”
鸣鹤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以看出此时的鸣鹤爸心里很矛盾。
瘸子雇主又跟鸣鹤爸聊了许久,他好像知道天下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天南海北地聊着,甚至国外的总统的事情他都了解,哪个国家的总统最近又娶了哪位年青漂亮的女郎,哪里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哪个地方有老人活到四百多岁的,哪个女明星又劈腿哪个男明星的八卦,住在瘸子雇主对面的邻居经常在晚饭后到他家里听他八卦,鸣鹤爸也不得佩服他知道的真是很多,中午的时候两人还喝了几杯。
期间瘸子雇主还给鸣鹤爸看了手相,他郑重其事地说:“下个月中旬你要小心,家里会有大事发生!”
鸣鹤爸笑了,他看出来此时瘸子雇主真的喝多了,开始随口胡说了起来,鸣鹤爸跟鸣鹤妈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从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鸣鹤爸也是一笑了之。
虽然老女仆离开了,可瘸子雇主的肚子还一直响着,他说老女仆的魂还在他的肚子里不肯离去,哪天他要找个巫师或许会有办法。
当鸣鹤爸要离开的时候,瘸子雇主还不停地叮嘱千万不能让他的儿子学唱京剧了,并且在下个月的中旬一定要小心,千万要呆在家里不要出门。
鸣鹤爸附和着:“好的,我知道了。”
又是一天的学习,不用更多的描写读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幸运的情节有各种幸运,不幸的事情结局都是同样的不幸。
回到家鸣鹤爸坐在破旧的椅子上低头不语,甚至鸣鹤妈跟他说话他也没有理会,鸣鹤爸彻底失望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鸣鹤爸终于说了一句话:“鸣鹤真的不是唱花旦的料!”更何况他想起了瘸子雇主说过的话,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他决定还是放弃让鸣鹤学唱京剧的想法。没什么词可以准确地形容鸣鹤爸的伤心与无奈。
鸣鹤家里的空气仿佛要凝结了,最伤心的当然是鸣鹤,他一直很自责,一定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刻苦才没有学好,更何况在老师家鸣鹤都会睡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鸣鹤总是怪自己不够用心。
花豆不知道怎样来安慰伤心地鸣鹤。
鸣鹤妈一直也没找到好的时机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格非路46号的那两个妖怪却是完全疯狂了,它们在尽情谈论着那个被它们随意戏弄的傻男孩儿,想像他回到家里被父母嘲笑的可怜样,它们谈笑的样子更加疯狂,简直就是彻底地疯了,像是西班牙斗牛场上疯狂的斗牛。另一只蝙蝠对这个话题一点兴致也没有,反而它在心里有些为小男孩儿担心。
趴在狗窝边上的那条德国贵宾犬看上去还在睡大觉,不过它的血管已经干瘪了,是三个妖精喝光了它的血,没有修剪的玫瑰更加肆无忌惮长着,有时还会刮到路人,但没有人会计较的,一切外表看起来美丽的东西不管到哪儿都会受到欢迎,即使它出现在错误的场合、错误的地点,即使伤到你也会觉得是个美丽的误会,就像这些能够伸出铁栅栏的玫瑰花,即使被刮到行人也会觉得是与春天美丽的邂逅。
一切看起来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不过那家宠物店的胖老板觉得有点奇怪:“那个镜框老师好像好几天没来买狗粮了,以往他可是一天来买两大袋狗粮的,就好像有一袋是留给他自己的。”他看着正坐在餐桌前吃猪肉肘子的儿子说到:“儿子你去看看黑边镜框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几天没来买狗粮了?”
宠物店老板的儿子正吃酱肘子吃得起劲呢,更何况他身上的肥肉几乎要够到了地面,他可不想挪动他笨重的身体,只是应付了一句:“还问什么问,一定是发现你卖的狗粮比别人家贵好几倍,人家换到别家宠物店买了呗!”
宠物店的胖老板快速地把肥胖的身体挪到了那款狗粮前把价签上的第一个数字用笔划掉了,“幸好没有其他人发现,臭小子不许往外说!”
可改了价签之后镜框老师还是没有来过店里。
洋房前花园里的玫瑰花已经开始发芽了,那只贵宾犬只剩下了一张皮囊了,蛆虫已经吃光了它的肉。
第五章 覆盆子狂欢节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看到花喜鹊飞出来,鸣鹤爸已经用锉刀把锯条磨得发亮,他要锯掉那棵老榆树,来排解最近郁闷的心情。他到劳务市场接连去了几天,可一无所获, 最近邻居们也很少有损坏的工具来修,那是鸣鹤爸的手艺越来越精湛,经他手修过的工具又好用又结实。鸣鹤爸是一个喜欢忙碌的人,有一颗不肯闲下来的心,一旦没有事情做他的脾气会变得暴躁。
鸣鹤爸需要一些木料来打一套新的饭桌还有几把椅子,原来饭桌的两条腿已经骨折了,没办法鸣鹤爸只好把桌子腿锯掉一截,把椅子腿也同样锯掉了一半,对鸣鹤来说这个高度刚刚好。更要紧地是鸣鹤的床太小了也需要换一张大床。他的个子最近像长疯了一样,昨晚他的头竟然从两块床板缝里伸了出去,结果被卡住了,鸣鹤爸用锯条把床头的木板小心翼翼地锯断鸣鹤的头才钻出来,鸣鹤爸和鸣鹤妈真是又后怕又心痛。
鸣鹤妈站在离鸣鹤爸不远的地方,她要精准地判断老榆树倒下的方向,那样才会保证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鸣鹤爸共锯了五百八十九锯才锯倒了那棵老榆树,站在一旁的鸣鹤妈一锯一锯地数着,那棵老榆树在轰然倒下的一瞬间好像还充满了眷恋,它站在这所院子里已经有一百多个春秋,鸣鹤妈刚搬来的时候她的手臂无法抱住那颗老榆树的树干,说实话鸣鹤妈对老榆树还有深深地不舍,她担心有一天花喜鹊一家突然回来,发现它们的家只剩下一段树桩,它们将会多么伤心,鸣鹤妈心里有一种深深地愧疚感。
老榆树轰然倒下了,鸣鹤妈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太奇怪了!小花豆的布条外套怎么会在花喜鹊的窝里,太奇怪,难道是花喜鹊偷了小花豆的外套?一定是,要不然它们是不会搬家的,真没想到花喜鹊一家竟然是强盗,我竟然还对它们深感愧疚,真是没想到!”鸣鹤妈分析的道理听上去很合情合理,但却冤枉了花喜鹊一家,读者们心里是最清楚那是蝙蝠怪做的好事。死去的花喜鹊一家真可怜,填了蝙蝠怪的肚皮不说还要替它们背黑锅。
鸣鹤妈呼喊着屋里的鸣鹤:“鸣鹤,快出来,我找到了小花豆的外套!”
鸣鹤此时已经忘记了格非路46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鸣鹤毕竟是一个只有五岁半的孩子,挫折对他来说就像魔法一样,不会让鸣鹤意志消沉只会让他的内心更加的强大起来。
鸣鹤和小花豆听到了妈妈的惊叫声就跑了出来,小花豆接过妈妈手里的布条外套,像得到了宝贝一样,本以为小花豆穿上妈妈为它做的布条外套会很高兴,可事实恰恰相反,小花豆穿上了布条外套感觉身上奇痒无比,痒痒得小花豆大笑不停,已经快要疯掉了,“哈哈……哈哈……快帮我脱掉外套,痒得我都要疯掉了!”鸣鹤赶紧脱下了布条外套,小花豆的笑声才停下来,笑得小花豆的下巴像要抽筋了一样。
鸣鹤把布条外套拿在手上里里外外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发现外套上面粘了很多的深褐色的小短毛:“一定是花喜鹊的毛,它们也喜欢上了花豆的布条外套,偷偷地穿走了,还把毛都留在上面。”鸣鹤举着外套肯定地说。无比可怜的花喜鹊一家,真是死了还连中两枪呀,可即使作者也无法洗去它们的冤屈。鸣鹤一根一根挑干净了粘在外套上面的毛,可花豆穿上后还会不停笑着,鸣鹤只好把布条外套收进了铁箱子里。
鸣鹤妈在晚餐的时候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林老板给她发了薪水,还承诺林家铺子里的所有的师傅都会增加薪水,那位神秘人的大单已经顺利交工了,不过那天来取货的情景还是很不可思议,鸣鹤妈最近一直都失眠,她想了几天都没有想通,她的老毛病三叉神经又接连痛了几天的光景,加上一直加班,鸣鹤妈人整个瘦了一圈。
每当鸣鹤妈想起那天交货的情景总会让她心有余悸。
在交货的前一个月林家铺子一直灯火通明,林老板简直变成了一只老蜜蜂,被灯火烤得要熟了的老蜜蜂,熟练的师傅们加班加点的赶制订单,林老板却一直不停地嗡嗡,他的嗓子都散发着焦糊的味道,他说这一次的主顾很不普通,他们的预付款都是金币,金币上面的花纹很漂亮更奇特,师傅们一定要打起精神,他要么挑着几乎看不见的线头,要么挥舞着双手喊着号子,林老板的存在并没有让师傅们的手更加的勤快起来,只会让大家觉得头晕脑胀心烦意乱,谁都想让这只老蜜蜂飞得越远越好,或者是把他的嘴缝得严严实实,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随着交货日期日渐临近,林老板化身成了唱摇滚的蜜蜂,时刻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那些师傅简直都要疯掉了。
有一件事情让林老板很是挠头,他一直没看懂那些金币上的图案是什么,林家铺子没有一位师傅能看懂金币上的花纹代表着什么,但林老板说甭管上面有什么花纹只要是闪闪发亮的金子就好。
鸣鹤妈赶工赶得太辛苦,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交货的时间马上要到了,可一个袖口上了很久也没有上好,上好了之后才发现正反两面上反了,只好又拆下来返工,交货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可越是着急鸣鹤妈的手却变得像八十岁老太婆的手,僵硬得不听使唤,鸣鹤妈真希望墙上的老钟能走得慢点。
靠近墙角的那口老钟的钟摆终于敲响了十七点的钟声,钟声对鸣鹤妈来说是那么的让她忐忑,以往她最想听到的就是下班的钟声,可今天的钟声让她的心头一阵阵发紧。钟声刚响过,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秘人走进林家铺子,他们还戴着银色的面具,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可以知道他们的个子的确很矮,离柜台还有一段距离。
“我说是棉花糖街,你偏说是爆米花街,害得我们走了那么远的冤枉路!”
“那你也看到那个卖爆米花的姑娘了,她长得多漂亮!”
谁也没有听懂他们因为什么而发生了争执。
他们说话的声音有些古怪:“我们是来取衣服的,一共是一千九百九十九件戏服!定钱我们已经付过了。”瓮声瓮气地并且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林老板看到神秘的大主顾来取货,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太高兴嘴角都挂到了耳根子上,林老板说到:“荼墩,快沏茶,上等的龙井!”林老板为了撑场面,总是把普通的龙井慌称上等的龙井,已经好久没接大的订单,哪来的上等龙井,不过林老板承诺收到这批货的货款之后,他一定会准备几桶上等的龙井,不过大家还有了更为奢侈的念头,那就是想品尝荼中的极品大红袍,林老板也爽快答应了。
小茶墩早已领会了林老板的意思,可当他打开茶叶盒的时候发现盒子已经见底了,小荼墩晃了晃铁盒子,连一片茶叶也没有了。茶墩的脑袋相当的灵活,什么难事也难不住他,他机灵地跑到屋外的柳树上揪了一把柳树叶子回来,用力搓了搓后扔进了品相不错的杯子里倒上了开水,颜色看上去要比上等的龙井还要鲜亮,茶沏好了端了上来,还不忘说了一句:“上等的龙井请慢慢品尝。”一股清香的味道也随着飘了出来。
两位矮小的主顾戴着银色的面具,并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那银色的面具看上去银光闪闪,图案很神秘看上去也很值钱的样子,不摘面具自然也喝不了荼,更不可能尝出荼杯里不过是一杯柳树叶子而非上等的龙井。
林老板对两位奇怪的主顾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预定的戏服,荼墩,去看看戏服清点完没有?”
荼墩应声去了工作间。
“我们是百年的老字号,做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戏装上的所有纹饰都是手工绣上去的,我们非常注重细节,你不会找到一处跳线、跑线的地方,请相信我们的做工,相信我的品质,我们的品质就是我们的荣誉,是我们对客户的品质的承诺……”配上音乐简直就是一段极佳的广告,事实上他是在拖延时间,小荼墩本应该马上就回来,可已经过了一盏荼的工夫还不见回来,虽然那两杯荼原封末动还散着热气,林老板心里有点打鼓。
林老板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起来,以缓解紧张的气氛,林老板刚要仔细的品尝上等龙井的味道,即使不是上等的龙井也要喝出上等龙井的架势,可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呛到了林老板,他又不能当着客户的面前把茶吐到地上,只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林老板想低头看看该死的伙记拿什么泡的茶,他居然看到水面上漂着一只绿色的胖胖的虫子的尸体,好像还在挣扎或是在游泳呢!林老板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吧嗒了一下嘴好像茶叶很好喝的样子,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快速的把盖子盖好,林老板担心那只虫子钻出来。他心里暗自发誓一会儿一定要给茶墩一点颜色看看。
林老板当然不知道工作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料到最大的可能就是衣服还没有赶完,自己也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小荼墩急冲冲跑到工作间大声地问到:“戏服都清点好没有,有两个小矮人来提货了。”小矮人三个字好像被加上了重音符号一样听得很真切。
鸣鹤妈听到有人来提货更是手忙脚乱起来,慌里慌张地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了,一个上反了的袖子不得不重新上好,可我的手好像是灌了铅一样不好使,谁来帮我一把?”
听到鸣鹤妈的求援,寥无几师傅起身走了过来,他算得上是林家铺子手艺最高超的裁缝,他经常自我夸耀:“世界上的裁缝手艺能超过我的真是寥寥无几啊!”他的手艺还真是对得起他的名字。
那两个神秘的主顾等了有一会儿,茶都凉了,他们看上去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们不顾林老板的阻拦来到了工作间,看到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做什么,寥师傅从来没有如此尴尬如此丢脸的时候,可残酷的现实摆在那儿,看上去极简单的一套戏装的袖口他竟然无法上好,他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猴屁股,急忙把乱摊子又推给了鸣鹤妈。
林老板脸色有些不好看:“货还没有清点好吗?”
鸣鹤妈有些慌张地说:“还有一个袖子没有上好,还差一点。”鸣鹤妈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林老板已经强调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批货是多么的重要,没想到自己却拖了后腿,鸣鹤妈羞愧极了。
那两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走到了鸣鹤妈的面前,拿起了那件戏服掂了掂说:“怎么没上好,不是已经上得很好吗!”
鸣鹤妈低头一看大喜过望:“是的,已经上好了,我可能忙得有些昏了头。”鸣鹤妈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我明明没有上好那个袖子,可为什么突然又上好了呢?难道我真的忙昏了头?”
寥师傅的脸色更是由通红一下子变得惨白,他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也许是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一直在家修养,再也没来上班。
不是鸣鹤妈忙昏了头,而是两个妖精施的障眼法,它们两个妖精必须在太阳落山前回到黑魔都,否则它们将会错过黑魔都最盛大的节日——覆盆子狂欢节,订做的戏服也是为狂欢节准备的,更何况如果戏服出了任何的差错,它们两个老妖会以命相抵的,当然是抵给黑戈,黑魔都最残暴的主人。
师傅们要在主顾面前清点完所有的戏装,然后有序地将一千九百九十九件戏服分别装进了两个麻袋里,有一个麻袋里多装了一件。店铺里的十九个身体最强壮的小伙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喊着号子才把两个大麻袋抬到店铺外,当然还是分两趟才抬出来的。林老板从前是从来不干这些体力活的,这回他却意外的加入了进来,他的加入只能增添麻烦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两个老妖从帽子里取出了一个钱袋子,倒出了金光闪闪的金币,林老板兴奋得脸上都泛着金光,有许多话想要说可只是嘴在动却没有声音,那可能是兴奋的电磁波一时堵塞了语言中枢神经的缘故。
接下来看到的情节,让林老板好几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并且嘴也合不上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只见两个老妖竟然玩起了石头、剪刀、布,一个妖精甩出了石头,另一个甩出的是布,甩出石头的妖精获胜了,它的石头把布戳了一个破洞。获胜的妖精像扛起一袋棉花一样扛起了装着九百九十九件戏装的大麻袋,箭步如飞一样不见了踪影。剩下的那个妖精有些不服气,因为他的包里多了一件戏服,它同样像扛起棉花一样扛起戏服瞬间也不见了踪影。
“天啊!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居然是超级的大力士!”
“他们是人吗?”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到。
只有林老板一声没吭,林老板也算得上见多识广的,居然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到了,张大的嘴几天也没合上,后来找了医生才算合上,同时也找到了不买上等龙井的借口,更不要说是大红袍还是大绿袍了。
两个妖精背着戏服回到了黑魔都,广场上已经聚满了焦急等待的幽灵们,刚刚放下沉甸甸的麻袋,急不可待的幽灵们像蝗虫一样围拢了上来,而当他们从已经失控的妖精群里挤出来的时候,它们已经穿戴整齐兴冲冲地离开了,它们要去见证最为壮观的场面。
最后唯独剩下两件戏装留给了两个绿点妖,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拿错了尺码,绿点妖穿上了又细又长的戏装,太长的戏装裹住了它的双脚让它动弹不得,绿点妖是不敢声张的,因为在黑魔都里能穿得上如此尺码的只有影子妖,影子妖对两个绿点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招惹不起的,它只好将就穿着,每走一步都要用手拉一下裹到脚下的戏装,并且那个没有上好的袖口仍然耷拉着。
妖精们的覆盆子狂欢节已经拉开了序幕。它们的狂欢节是用来庆祝山谷里的覆盆子成熟的节日,漫山的覆盆子火红火红的,像燃烧的火焰,吃覆盆子可以让它们吃进去的肉更好消化一些。覆盆子有许多种吃法,最简单的方法就摘一大把直接放进嘴里,或是摘下来之后捣碎做成覆盆子酱,当然覆盆子酱是最美味的,但覆盆子摘起来最费劲的,茎上还有叶子上面长满了刺,一不小心就会被刺到。
火把照亮了黑魔都,如同白昼一样。
一位长得最娇小可爱的绿点妖手举着火把,她是黑魔都最漂亮的一只小绿点妖,是绿点妖长老的女儿,她的名字也很可爱叫小卷心菜。一头漂亮的绿色的卷发,绿色斑点看上去像穿了一件绿色的带有斑点的裙子,长长的卷睫毛像葡萄藤吐出的蔓儿,下面是闪亮的两枚绿葡萄,用人类的语言很难来描述她的漂亮和可爱,也许可以用妖精的语言,但我们无法知道妖精的语言。
小绿点妖来到了一根火把前,周围一切很安静,妖精们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神奇时刻的到来。小绿点妖点燃了面前的火把,瞬间一根一根的火把神奇般地接连被点燃,一层一层的亮起,像孩子们最喜欢吃的重重叠叠的五彩冰激凌一样,整个黑魔都的上空被一层层旋转着的火把笼罩着,共有九百九十九层,当最后一层被点燃,妖精们像炸窝了的马蜂,欢呼着,叫喊着,跳跃着,嚎叫着,互相撕打着,用鬼哭狼嚎来形容很恰当,因为黑魔都里真的不仅仅是妖精们,还有一只狼,还记得被黑戈老妖带回的那只小狼了吗,它现在可是一只身体强壮并且不可战胜的的狼兽了。
精彩远远不止这些,狂欢节的序幕刚刚拉开而已。
“轰隆隆……”妖精射手们共同拉响了礼炮的引擎,共有九百九十九门礼炮,炮里装的当然不是我们人类的火药,妖精们要比人类更知道保护自己的家园。黑魔都的炮筒里装的是不计其数的小小蝙蝠怪,它们的体型较小,头顶毛耸耸的还会发光,数以几十万计的小蝙蝠被射到了空中,形成了各种图案,图案千变万化,真的可以说美轮美奂,不过那些可怜小蝙蝠怪要一直在空中飞着,一直到狂欢节结束,有的甚至坚持不到狂欢节结束,累死的小蝙蝠怪的尸体到处都是。
在下面观看的幽灵们是大看眼界,那些需要一直在空中飞行的小蝙蝠怪们可是够惨的,它们要不停地飞舞着还要变换着不同的图案,它们的待遇如此的糟糕是因为它们是黑魔都里最可怜的家伙,它们都是孤儿。
一群穿着粉色戏装的妖精们的手里举着一尺长的魔棒,它们的魔法在黑魔都里算一般,它们可以互相肆无忌惮地捉弄,施着各种魔法,一只妖精被变成了一只青蛙,它不得得不跳到另一个妖精的戏装里,那样才不会被乱做一团的妖精们踩到,而那个妖精有一只青蛙在戏服里乱窜当然已经痒得狂笑起来,到处乱撞企图把那只青蛙撞死,青蛙完好无伤,可那个可怜的妖精却自己撞得遍体鳞伤。还有一个妖精被变成了一只兔子,几个妖精临时组团去捉弄那只可怜的兔子,在这里恃强凌弱是非常正常的……互相捉弄的魔法会在五分零三十秒后自动消除。
除此之外还有借机发财的妖精,它们贩卖着各种法器,有可以变出各种可怕虫子的小葫芦,有可以粘在毛发上闪闪发光的小魔法石,还有一种捉弄别人的魔法糖果,吃了之后,糖果会变成癞蛤蟆从嘴里爬出来……这些法器大多是哄小妖精们开心的玩具,那些小妖精们正缠着父母们来满足它们的要求,每一件小法器都价格不菲,毕竟这是妖精们主宰的市场,据说以前还出现过隐形糖水,喝了它就可以隐形,可大家都只是听说却没有亲眼看到过。
两只蝙蝠怪毛耸耸和秃顶当然不能放过发财的大好机会,它们也在拼命地叫卖着他们的法器——飞舞的锤子,它们对飞舞的锤子给予了很高的期望,但现实就是那样的残酷,它们的锤子太没有卖点,没有一个小幽灵上前来看一眼,毛耸耸蝙蝠怪几乎要喊破了喉咙:“飞舞的锤子,锤子飞舞起来吧,三个金币两个锤子,飞舞的锤子可以让你的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下手呀我亲爱的小宝贝们!”它的拼命是有理由的,因为此时它的储钱罐里一枚金币也没有,所有的金币都用来购买飞舞的锤子了,在黑魔都里金币是地位的像征,没有金币就意味着要忍受各种歧视。
有无数的幽灵妈妈们带着她们的小幽灵宝贝们从它们的前面经过,却没有一位愿意停下来看一眼飞舞的锤子,
毛耸耸蝙蝠怪的喉咙已经喊不出声音了,索性坐在一堆没有卖出去的锤子上,秃顶蝙蝠怪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一堆炮弹上,随时有被轰上天的危险,它在细心地数着这些飞舞的锤子,算一下要赔多少个金币,可它数了无数遍还是没有得哪怕大约的数字,锤子太多了,总之它储钱罐里的金币已经空空如也,可怜的毛耸耸蝙蝠怪觉得很委屈。
“我说过飞舞的锤子根本不可能卖出去的,可你偏不听?这么多的锤子我们留着它们能做什么呢?用来捶腿吗?”毛耸耸蝙蝠怪又委屈又气愤。
“你的主意真的不错,我们可用它来捶背,再来捶捶头,还可以捶……”没等它说完,秃顶蝙蝠怪的眼前都是金色的飞舞的锤子。
“捶你的头!”气极败坏地毛耸耸用锤子狠狠地敲了秃顶蝙蝠怪的头,秃顶蝙蝠怪眼前的飞舞的锤子数不胜数,身体还不停地摇摆,像是在跳扭臀舞。
“难道都是我的错吗?是谁说飞舞的锤子是最新的法器,一定会很有卖点的,我们一定会大赚一笔的。”秃顶蝙蝠怪稍有些清醒,很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到。
“可后来我相中了魔法糖果,瞧它们的魔法糖果多么受欢迎,那本应该是属于我们的。”毛耸耸蝙蝠怪又恨又嫉妒地看着离它们不远的蝙蝠怪们,它们简直都忙不过来了,金币像流水一样流进了它们的口袋,毛耸耸蝙蝠怪真想大声地念出咒语,让锤子飞舞起来把卖魔法糖果的蝙蝠怪打得落花流水。
“不要泄气,看我的绝招,我们一定会让我们的锤子飞舞起来!”秃顶蝙蝠从口袋里取出了他的杀手锏--魔鬼大喇叭,“只要你对着它喊,顾客就会蜂拥而至的!”
毛耸耸半信半疑地接过大喇叭,它没有别的选择,开始卖力地喊了起来:“飞舞的锤子,跳着舞蹈的锤子,我的主人快把我带走,让我飞舞起来吧!”
魔鬼大喇叭真是魔力无边,它的声音具有超强的穿透力,同时会产生无法抗拒的魔力。
果然有一群小影子妖走了过来,影子妖在小的时候它们的皮肤还很正常,只是等它们长大了之后,皮肤会一点点变得很硬,越来越硬,最后会硬得让它们无法行动,像埃及金字塔里的僵尸,之后僵硬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成为真正的影子妖。它们穿着影子妖三代衣服,更加夸张地是其中的一位还有穿着二代的衣服,在黑魔都穿着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们的地位,一看就知道是黑魔都里的土豪,它们性格很张扬,专横跋扈,可能是口袋里的金币沉甸甸的缘故,它们走起路来两条腿像灌铅了一样。
“机会来了,瞧它们鼓鼓的口袋,那可是装满了金币的口袋!”秃顶蝙蝠怪黑豆般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小影子妖鼓鼓的口袋,它的眼睛已经冒出了金光。
“我们要买下你们所有的飞舞的锤子!”一位小影子妖口气很大,因为他口袋里的金币太多了,已经把裤子坠得要掉下来了,他不得不每一步就要提一下裤子,他要尽快把这些金币找个去处。
“我们要发了,我们的好运气真的来了!”两只蝙蝠怪高兴得就像两个咧开嘴的石榴再也合不上了。
“我们在买这些锤子之前可以提出一个问题吗?”一位看起来长相有些凶恶的小影子妖问到。
“没问题,噢,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尽情提出问题,请吧,我的阔少爷们!”秃顶蝙蝠那副嘴脸真是很倒胃口,它可是为了金币可以做任何事情。
“你们的锤子真的可以用来惩罚那些让我们觉得无比厌恶的家伙吗?”那只阔绰的小影子妖拿起了一只飞舞的锤子比划了两下说到。
“当然不是问题,任何跟你们有仇的老妖,你们讨厌的老妖,前生后世你们看不顺眼的老妖,你们都可以用飞舞的锤子来惩罚它们,除了那位。”秃顶蝙蝠怪指了指黑魔都城堡说到,当然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位,它们的主人。
“好,成交!”钱袋很鼓说话就有底气的小影妖们说到。
“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秃顶蝙蝠怪一边说一边传给它们咒语。
毛耸耸蝙蝠怪把所有的锤子装进魔法袋子,交给了小影子妖们,亮闪闪的金币像流水一样流到了两个蝙蝠怪的口袋里,两只蝙蝠怪的石榴嘴咧得更大了,它们还赠送了小影子妖们一些魔法绑带,“当然你们还可以把这些魔法绑带送给那些被你们打伤的家伙!”
“我们真是赚大了,瞧我们的金币,闻闻的它们的香气,真是太有诱惑力呀!”秃顶蝙蝠捧起金币放在鼻子下面闻了起来,那是它最喜欢闻到的味道。
正当两只蝙蝠怪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无数飞舞的锤子向两只蝙蝠怪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两只蝙蝠怪一点准备也没有,只好丢下金币捂住头逃命,一边跑还一边问那些影子妖阔少爷们:“我们又不是你们的仇人,你们为什么要惩罚我们?”
“你知道你们的叫卖声是多么的刺耳,让我们多不舒服吗,我们只是想让我们这个节日过得清净些,哈哈……”一群小影子妖看到两只蝙蝠怪逃走的惨样觉得无比的痛快,他们觉得花了大把大把的金币可以让耳根子清静一下是多么值得的一件事,现在他们可以尽情的享受他们的狂欢节了。
两怜的两只蝙蝠怪逃得还是挺快的,但伤得还是很严重,两个满身是伤的蝙蝠怪耷拉着脑袋走着,秃顶蝙蝠顾不上痛摸了摸口袋:“我的天啊,只剩下口袋角里的两枚金币了。”秃顶蝙蝠怪真是急得眼泪横飞呀,即使是两枚金枚它也不可能分给毛耸耸的。
两只蝙蝠怪手里还剩下许多魔法梆带,对它们的伤还是有用处的。
突然有一个喝多了的绿点妖大婶撞到了秃顶蝙蝠怪的身上,秃顶蝙蝠怪正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呢,它跳了起来一脚蹬在了绿点妖酒鬼的屁股上,可那个酒鬼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个绿点妖酒鬼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晃晃荡荡地走了,身后好像又跟着两个影子妖,要在平时,两只蝙蝠怪一定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影子妖是不可能跟在绿点妖身后的,更何况是一个酒鬼。不过两个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灵都受到了极大伤害的蝙蝠怪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两个可怜的蝙蝠怪要回到巢穴里休养。
穿着黑色戏装的妖精们是黑魔都里魔法最高的影子妖,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屑一顾地看着那些小字辈们的疯狂,如此低级的游戏对他们来说都是小儿科。
妖精们的狂欢节当然少不了美食,可他们的美食我们只有想像一下就可以了,不能用语言来描写,我们可以就用几个词新鲜的……冒着热气……还在扑通扑通跳着的……来形容,如果你没有反胃足可以证明你的胃口足够的强大。
黑魔都的狂欢节已经达到了高潮,他们的主人可一直没出现,这时候没谁会期盼他们主人的出现,他们只会顾及自己玩得是否快乐。
石室牢房区,黑戈像幽灵一样穿过幽长的走廊,拄着拐杖来到走廊的深处,这里死一样的安静,两侧都是密室,这里轻易不会有妖精光顾,除非它们活得有些不耐烦,黑戈来到一间密室前停了下来,密室巨大的石板门上有两条盘在一起的巨蛇图案,黑戈用魔杖点了两条蛇的眼睛,两条蛇竟然蠕动了起来,原本绞在一起的蛇慢慢地分开了,密室巨大的石板门也随之分开了,本以为是一块的石板竟然是两块合在一起,贴合的如此的天衣无缝让人震撼。
黑戈走进了密室,石板门又关上了。
黑暗的密室突然亮了起来,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整间密室,可整间密室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把椅子,黑戈用魔杖在空中一挥,有一块巨大的水晶石闪了出来,有着梦幻般色彩的水晶石,不过水晶石里好像有一个人,看上去很熟悉的一个人,水晶石里竟然是鸣鹤梦里见到的爷爷。
黑戈用手摸了摸了那块水晶石,声音变得极其的柔和,像是呼唤死亡的声音:“老朋友,呆得还很舒服吧,外面好热闹很可惜你出不去,出不去也就不会被一些事物所烦恼,不过我会转告诉外面正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的亲人,你一定会很想念他们。”黑戈的温柔像美女蛇一般有迷惑性。
黑戈从怀里取出那个魔盒,魔盒被打开,发出奇异的光芒,鸣鹤一家出现在了光芒里。时间所定在鸣鹤糟糕的发声练习,鸣鹤妈痛苦的表情,小花豆捂住了耳朵,鸣鹤爸露出痛苦失望的表情……“鸣鹤不是一块唱京剧的料子。”鸣鹤爸绝望地说。
黑戈坐回到了那把椅子上。
“看到了吧,他可是你的亲孙子,你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孙子吧,看上去很有几分像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可他那份傻样却不知道像谁了,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孙子把京剧唱成这样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听上去很像猫在叫,还有些像狼在嚎叫,世界上最丑陋的声音吧?此时你的心情是什么样呢,一位当今最顶级花旦的后人竟然把京剧如此来唱,一定像万箭穿心一样难受,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不过我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呢,我等着有一天你的心能炸开,把这块世界最坚硬的水晶石炸得粉碎,我很希望看到那一天!”
黑戈从椅子上又站了起来,把那条假腿放搭在椅子上。
“看到我的这条腿了吗,失去它我很痛苦,可你却不一样,你每日每夜都要在痛苦中煎熬,有一句熟语长痛不如短痛,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往你的心口上撒盐,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痛苦会让你的心一点一点的涨大,有一天你的心会嘭的一声炸开!”黑戈邪恶的脸扭曲得变了形,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美女蛇股的温柔,让人吐血般的温柔,“老朋友,我要走了,下去再来的时候,我会给你下些更猛的料!”
“怎么还是不说话吗?不说话也好,此时没有语言来表达你的心情吧?我知道那是绝望,只求一死来求得解脱的死前痛苦的绝望!”黑戈又想起来自己雷家大戏班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被拖到狼人谷被一条恶狼吃掉一条腿之后的绝望……
水晶里的老人没有一丝反应,恐怕他也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即使看到他最亲近的人也无动于衷。
黑戈起身离开了,他屁股下面的椅子好像动了一下,也许只是看花了眼。
石室的石门关上了,两条巨蛇又缠绕在了一起。
黑戈从密室里走出来,来到热闹的广场,疯狂的妖精们已经全部进入一种忘我的疯狂状态。黑戈舞动了一下像征着权力的黑魔杖,那些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影子妖们跟在了黑戈后面,他们来到一间密室,它们要制造一场更大的阴谋,对影子妖们来说此时才是狂欢节真正的开始。
黑戈离开了,有一位透明的灵魂一直在水晶石周围转悠着:“嘿,鸣一老头,说说你的故事?上次你还没有讲完你的故事呢?找到你的亲人了吗?”
过了许久被囚禁在水晶石里的老人还是很安静。
透明的灵魂等得不耐烦了,最后说到:“鸣一老头,再不说话我可要走了,再想看到我可要等一年以后!”
被囚禁在水晶里的老人是鸣鹤的爷爷——鸣一老人,小花豆刚进入梦乡,老人的灵魂回到了水晶石里,他对透明的灵魂说:“我们又见面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了我的亲人,我现在就跟我的孙子在一起。”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更何况当你的灵魂脱离你的肉体也仅剩下片断的记忆,找到他们应该是不可能的。”透明的灵魂绕着水晶石飞了一圈。
“几年的时间我的灵魂在四处游荡,仅剩下的一点记忆让我无法记住他们的模样,也无法找到曾经的戏院,后来我无意中找到了经常订做戏装的林家商铺,在那里等了好久才等到鸣鹤的妈妈,她在那里上班,鸣鹤的妈妈从小就在雷家戏班长大,我跟着鸣鹤的妈妈来到了他们的家里,看到了我的儿子还有我的孙子。”鸣一老人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
“那一定很感人,但却感动不了我,我们黑魔都里的妖魔心里只有仇恨。”透明人嘴上说的时候却有意在掩饰马上要流下的一滴眼泪,他用手拂了一下脸接着问到:“那黑戈刚才说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孙子?”
“是的,但那只是黑戈卑鄙的手段而已,鸣鹤是一个对京剧很有天赋的孩子!”鸣一老人笑着说。
“那很好,是个喜剧的结局,我也没有想要知道的,恐怕你有一年的时间看不到我了,但我要提醒你虽然你现在是幽灵,最好还是不要与黑戈有正面的接触,黑戈现在已经并非人类也并非是妖,他是个魔鬼。”说完透明人飘走了。
鸣一老人的灵魂也挣脱了水晶石的束缚,飘走了,他要回到雷家大戏院。
第六章 鸣鹤失踪了
鸣鹤家里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终于过上了没有蝙蝠怪窥视的正常生活,当然这种正常是在鸣鹤一家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两只蝙蝠怪此时正在黑魔都的狂欢节上狂欢呢,它们正疯狂地跳着扭臀舞,虽然它们的身上贴满了止痛的膏药,胳膊上腿上还缠着绑带,但它们还是疯狂地跳着,跳扭臀舞是黑魔都风靡的舞蹈。
梧桐巷林家胡同9号的林家铺子又恢复到了从前的车水马龙。
林家铺子最近的订单又突然多了起来,太多的订单,那是相比之下而言,相比原来冷冷清清的生意,又可越忙越添乱有两台机器的齿轮突然坏掉了,林老板所承诺的全手工制作在订单突然变多的情况下已经变成了半手工完成,修机器的师傅说要想修好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更让林老板挠头的是毛师傅突然提出了辞职,原因很简单林老板钱挣得多了可铜臭味变重了,承诺的上等龙井、加薪、福利只兑现了一点点,手艺不错的毛师傅连招呼也没打就跳槽了,寥师傅在上次那笔大单交完货之后就修养在家并且变得疯疯癫癫的,无论如何指望不上了,鸣鹤妈去探望了一次寥师傅,他居然认不得鸣鹤妈了,鸣鹤妈觉得他真的很可怜。
鸣鹤妈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能下班,原来需要机器来完成的工作现在又恢复到需要手工来完成,人手又少,鸣鹤妈忙得手都变得有些僵硬了,精致的绣工需要极好的眼力,鸣鹤妈的眼睛累得又干又涩,上了几遍眼药水也不顶什么用。还好林老板为了留住剩下的师傅,提前发了工资还加了薪水,林老板真的是铁公鸡,给工人加一点工资都会让他的心像是被铁夹子狠狠地夹住了一般难受。
几天前梅子婶介绍鸣鹤爸到她的哥哥家里去做木工活,她的哥哥最近回到了国内,每一次提起哥哥都会让梅子婶特别的兴奋,梅子婶一直引以为傲,据听说她的哥哥在美国的多伦多的一家老戏院唱京剧,收入相当可观。婶子婶的哥哥一直在国外捞金,淘了大把大把的票子当然要把家装修得更豪华些,他家的装修需要工艺精湛还要懂得艺术的的工匠,那样才可以把家装修得既有宫殿一般的豪华,还不缺乏艺术的气息,更为要紧的是要有京剧艺术的氛围,一方面梅子婶真的很信得过鸣鹤爸的手艺,还有一方面她希望鸣鹤家的生活能过得宽绰些。
最近梅子婶几乎要把鸣鹤家的门槛磨平了,每天晚上都要来打听一下哥哥家的装修进展,瞧她一大早又来到了鸣鹤家,不过今天她带来了一个振奋的好消息:“鸣鹤妈,看到小区门口贴的海报了吗?,有一个大戏班子来我们这儿演出,在离这儿不远的小广场,就是那特经常溜旱冰的地方,听说有一个花旦的唱工相当了得,我们一起起去听戏吧,我们有多久没有听戏了我都记不清了,我还特意炒了两包很香的南瓜籽。”梅子婶的手里拿着两包刚刚炒好的南瓜籽,还散发着浓香的味道。
“几点演出?”鸣鹤妈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听戏了,心里还是不禁动了一下,虽然最近铺子里的活很忙。
“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是两点到四点,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我们一起去?我的南瓜籽炒得可是很香的,来闻闻吧!”梅子婶企图用南瓜籽的味道来诱惑鸣鹤妈。
“可真不巧,林家铺子最近一直忙着赶一批大单,更何况老板已经发给了我们这个月的薪水,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去看电影吧。”鸣鹤妈边说边穿好了格子外套准备上班了,订单确实是有的,薪水也确实发了,可鸣鹤妈心里顾忌的不仅仅是这些,几十年前的阴影一下又笼罩了过来,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了,可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太可惜了,那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改天请我去看电影,听说电影院正在上映一部新片相当的不错,就连我们邻居那位七十岁的朴老太都去了电影院,回来还说那个男主人公帅得一塌糊涂,还很搞笑,老太回来之后才发现她的假牙不知道什么笑丢了,哈哈!可惜了我新炒的南瓜籽还热着呢,不看电影不听戏吃南瓜籽一点意思也没有,鸣鹤过来你拿去吃了吧。”梅子婶把新炒的两包南瓜籽递给鸣鹤,“鸣鹤穿的外套跟那特款式一样,做工好像要比那特的还要好,鸣鹤妈是你自己做的?真不错,有时间我出布料你也给我们家那特做一件新外套!”
“当然,没有问题,等我赶完这批大单,我就给那特做一件最新款式的外套,保准穿上帅气立时增三分,噢不,增十分我肯定!”鸣鹤妈看了看老钟说:“我马上要走了,要不然好迟到了。”
梅子婶也走了,家里又只剩下小鸣鹤还有小花豆。
已是四月的中旬了,鸣鹤爸最近起早贪晚忙着给梅子婶的哥哥家装,把瘸子雇主的话忘到了脑后,瘸子雇主叮嘱过他在三月中旬要小心,家里会有大事发生,或许是最近家里一切都很正常地缘故,鸣鹤爸确实没把瘸子雇的话话在心上,他一大早又背上工具包出门了。
真正的夏天快到了,天气十分的闷热,天上的云朵像是冰激凌机里搅拌着的黑色巧克力冰沙一样翻滚着,绝对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鸣鹤跟小花豆一直在院子里搭积木,他们用爸爸做木工活剩下来的木块搭城堡,鸣鹤的动手能力还有他的想像能力遗传了爸爸的基因,选了八块方整的大一点的木块打地基,然后用小一点的木块堆成了城堡和四周的墙壁,正门的前方还竖起了四根圆木,应该是用来装饰城堡的大理石圆柱。看上去气派,屋顶是上了漆的木板搭成的。
“以后我长大了就要住在这样的城堡里,你呢小花豆,我会给一间最漂亮的房间,最舒适的床最……”鸣鹤指着城堡说,仿佛眼前的城堡就是一幢真正的城堡。
“我才不喜欢住在大的城堡里,我还是喜欢住在这里,跟鸣鹤住在一起还有鸣鹤爸和鸣鹤妈。”小花豆抢过话头并且好像对城堡十分不感兴趣,还很憎恶的样子。
“可我好想住在这样的城堡里,有漂亮的花园,还可以养几只可爱的兔子,在草坪上跟它们一起打滚,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住在这样的城堡里那多好,还有鸣鹤爸、鸣鹤妈住在一起,当然还有你花豆。”
“有什么好的,我都说过我不喜欢住在这样的城堡里,里面阴森森的多可怕!”小花豆的情绪变得很激动,甚至还推倒了鸣鹤搭起的城堡,花豆的情绪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你凭什么推倒我的城堡,你真太可恶了!”鸣鹤特别地生气,他第一次如此的生气把小花豆丢在院子里,一个人跑到了床上趴着,发誓再也不想理小花豆了。
小花豆的情绪像失控了一般,又狠狠踢了几下已经倒塌的城堡,也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块,气呼呼地跑到院子里的一把椅子上坐着生闷气呢,也不肯理睬鸣鹤。
鸣鹤趴着趴着睡着了,窗外渐渐传来了喝彩声,锣鼓喧天真的很是热闹,婶子婶提起的那个戏班子的演出开始了。梅子婶也没有去,她要找师傅把自家的屋顶重新铺上一层油粘纸,要不然下大雨屋顶又要漏雨了,更何况看天气大雨好像就要来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墙上的脸谱陆续从墙上飘了下来,亲爱的读者们眼前发生的事情不是在梦里,不要不相信,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掐一下你自己的耳朵,那你就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千真万确的。
一个黑色的脸谱--黑娃飘到了窗户的边上听了听说:“嘿,老家伙们,我们多久没有听这样的声音恐怕连我们已经记不清了吧,兄弟们,你有没有觉得锣鼓声有些耳熟,雷家班子特有的打板,雷家戏班子特有的鼓声……”黑娃又仔细地听了听说:“可听起来好像又觉得缺点什么,你们觉不觉得好奇怪?”
“听起来感觉真的有些像,不过又不完全像,但无论如何不可能是雷家戏班子,鼓点不如雷家大戏班密集,二胡拉得像抻面师傅手里的拉面,软绵绵的还不如雷家大戏班精准,听听那打板的像是在敲木鱼……。”粉娃也挤到了窗户的边上仔细地听了起来。
“哪里是像敲木鱼呀,简直是在敲和尚的脑袋吗?”紫娃嘲笑到。
“但他们的风格跟雷家大戏班有些神似,不觉得吗?”黑娃很郑重地说到,它再一次提醒伙伴们。
“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像,但大家都知道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当年雷家戏班子发生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直到现在都无法解释并且一点的线索也没有,也许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迷团。”白娃锁紧了眉头,略带着悲伤,显然伙伴们都不想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许这个孩子可以解开所有的迷团!”黑娃飘到了鸣鹤的头顶上,拍了两下鸣鹤胖乎乎的脸蛋说到,鸣鹤睡得正香呢别说拍两下即使抬走他都不会醒的,昨晚鸣伫鹤睡得太晚,因为他的两层的小床终于做好了,上面一层是花豆的,下面是鸣鹤的小床,小床的做工当然不用说了,真是非常的精细,小床的四根立柱都被镂空的图案包裹着,左侧有一个小楼梯,很方便上到花豆的小床上,为了节约木料,花豆的床要小得很多,鸣鹤昨天就这个小楼梯就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最后鸣鹤搂着花豆睡在花豆的小床上。
“他,一个胆小如鼠的男孩儿,说话还结结巴巴的,连发声练习都唱得像狼嚎似的,他能解开所有的迷团,如果他能做到我就把我的眼珠子挖下来吃掉。”粉娃一直瞧不起这个胆小的孩子,有时它还有意来吓唬这个胆小的孩子。
“你有眼珠子吗,要知道我们的眼睛就是两个窟窿眼好不好!”黑娃对粉娃的讽刺有些气愤,它恨不得上去打它两拳,可惜它们没有手,此时它不想跟粉娃较劲,它平息了一下自己愤怒的情绪接着说:“可他是鸣一的孙子啊,只有他,也只有他有这份使命去解开迷团!”黑娃意味深长地说。
伙伴们都默不作声了,似乎是默许了黑娃的说法。
有几片枯萎的海棠花的叶子掉了下来,那只黑头蚂蚁也跟着掉了来,居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声音很小,被屋外锣鼓喧天的声音遮住了。
白娃飘了出来,它整理了一下自己多年来的思绪说到:“几十年我一直在推理当年的迷案,雷老班主死后,一直是鸣一老班主带着我们这个大戏班子,突然有一天雷家戏班子全部都失踪了,一个也没剩下,像一股蒸气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可即使是蒸气我们还可以看见一个云朵,可……。”白娃像侦探一样推理起了十几年前的迷案。
粉娃打断了白娃的话说:“你说得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这里的哪一位对当年的事情不是一清二楚呢?以上就是你所谓几十年的推理,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柄!”
“我还没说完呢,现在唯一、合理、说得过去的解释就是……”白娃提高了嗓门突然卡住了,整个房间静了下来,脸谱们都竖着耳朵等着他关键的推理,虽然已经知道不可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不过是好奇心在作怪。
过了好一会儿白娃还在卖关子,白娃真是调足了大家好奇的胃口,粉娃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就算你现在放出来我们也不想听了,不听也知道一定会很臭。”
“好,粉娃你有些耐心好不好,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个人没有死,”白娃憋了半天,真地扔出了一枚重磅的炸弹,惊得所有的脸谱不禁集体翻了一个空中跟头。
“谁没有死?”脸谱们都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我想说的是黑戈事实上没有死!”白娃一脸坚信的样子,让大家不得不对它的答案充满了好奇。
“我的神呀,你简直就福尔摩斯的妹妹——福尔摩粉,超强的推理能力。”红娃一向沉默寡言却不得不佩服白娃超乎寻常的推理。
“怎么可能?当雷老班主死后,臭皮球认出了黑戈是毒死老班主的凶手,当时所有的人都疯狂的冲上去揍他,拳头像暴风里的雨点一样打过去,他几乎被打成了肉酱,即使他当时没有死后来被扔到狼人谷也是没有机会活下来的,要知道那里的狼人多得像稻田里的蚂蚱,凶狠得像水塘里的鳄鱼,他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黑娃完全不相信白娃的推理。
“是的,这就是唯一解不开的迷团,但我们可以假设黑戈没有死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一直藏在某个地方,在他的伤治好了之后,他又偷偷地回到了雷家大戏班,杀了雷家戏班子一百三十六口……”白娃继续着它自认为非常符合逻辑的推理。
“即使你的推理是成立的,黑戈没有死,可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杀得了雷家戏班子上下一百三十几口子人,即使是他杀死了雷家戏班子,可尸体呢,为什么没有一点的痕迹,现场什么也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的蛛丝马迹,黑戈杀了人了之后他又上哪儿了呢?”黑娃一口气提出了他的质疑,让白娃的所有推论都有些站不住脚,变成了暴风里的疾草摇摆不定了。
“如果他在狼人谷没有死,也没有被狼吃掉,后来去了少林寺或者是峨嵋山,学了少林寺功夫,也可能是武当的功夫也不一定,回来之后杀了所有仇人,清理了现场,然后藏了起来。”白娃为它的推理做着最后的辩解,听上去有些合理但仔细推敲起来又全是漏洞,简直像冬天里的蜂子窝漏洞是层出不穷。
“那尸体呢?那可是一百几十口人,尸体呢?藏起来了?又能藏在哪儿”黑娃对白娃的推论又一次提出了质疑。
“虽然我认为白娃的推理就是异想开开,但起码可以说得过去,如果把一个像乱麻一样的迷团扔给一个小屁孩儿,那才是天大的笑话,更何况他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说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地,半夜还尿床呢?闻闻这味道,他就是一个连家门都走不出去的熊蛋包。”粉娃对自己天方夜谭般的推论不再坚持了,反而开始攻击正在睡觉的鸣鹤,它说得没错鸣鹤几乎没有自己走出过那扇漆黑的大门。
黑娃思考了一会儿说:“可就因为他是鸣一的孙子!鸣老班主的后人!”说到这儿黑娃有些异常激动起来,“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不起的孩子,这是一次机会,他很有可能会离消失的雷家戏班很近,我要让他去看看,我一定要叫醒他!虽然我不能肯定外面的戏班子是不是雷家大戏班,但那一定会离雷家大戏班很近,我们不能错过难得的机会!”黑娃拍了几下鸣鹤的屁股,鸣鹤只是翻个身依旧睡得很香的样子。
可粉娃当然不同意黑娃的想法,它冲过去想阻止黑娃愚蠢的行为,可黑娃完全不顾粉娃的阻拦,它们像两只愤怒的公猴子上下翻飞厮打打在了一起。
终归是黑娃的力气大些,把粉娃打倒了,粉娃又撞到了鸣鹤的鼻子上。
“小花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想住在城堡里了,我们永远都住在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鸣鹤在梦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不开心,鸣鹤说着说着就爬起来了。
墙上的脸谱又重新回到了墙上,只不过气晕了头的黑娃和粉娃慌乱中搞错了方向弄错了位置,那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鸣鹤是不会注意两个脸谱弄错了位置。
鸣鹤从床上爬起来后来到墙边摘了一个黑色的脸谱戴在了头上,然后就走出去了。
屋里的脸谱像炸开了锅一样。
“鸣鹤把黑娃戴走了,为什么戴走的是黑娃,他最喜欢的是粉色,他怎么可能把黑娃戴走而不是我?”粉娃像一只被马蜂蜇过屁股的猴子一样上跳下窜。
“你刚才还不想让鸣鹤醒来,还说他傻乎乎的,说话结结巴巴,怎么态度又突然来个大转弯?”红娃总是在关键时刻提出质疑。
“我那么说那是我不想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冒险,他才五岁,不过很快他就六岁了,还有十一天,他就过六岁的生日了,他一个孩子怎么能承担得起那么重的使命,”说到这儿粉娃已经泣不成声,“他不可能再回来了,我想他这一走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脸谱兄弟终于知道粉娃为什么要阻止黑娃了,脸谱们抱在了一起哭了起来,“快,我们要阻止他,也许他不会离开这儿!”脸谱们又一股脑地涌到了窗边“说不定他一会就会回来”。
脸谱们只顾着伤心了,没有注意到有一只黑色的大头蚂蚁一直在监视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鸣鹤戴着黑色的脸谱来到了院子里看到小花豆还坐在椅子上生气,鸣鹤对小花豆说:“小花豆你看看,我变成了一只大花脸,好恐怖的大花脸!”
小花豆被吓了一跳赶紧看了一眼:“只不过戴个脸谱吗?还是黑不溜秋的脸谱,你从来都不喜欢黑色为什么要戴一个黑色的脸谱?”小花豆好像并不生气了,还跟着鸣鹤的话题聊了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锣鼓声喝彩声,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们去看戏!”鸣鹤和小花豆异口同声地说。
鸣鹤拉着小花豆向靴子广场的方向走去,那个广场的形状像个靴子,靴子广场就这样得名了。唱戏声、吆喝声、锣鼓声越来越近,可人太多了今天正是周末休息,看戏的人特别多,里三层外三层的,鸣鹤试图穿过人群挤到前面去,可挤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鸣鹤你在前面我在后面顶你,一定能挤进去。”小花豆给出了一个听起来不错的主意。
“我来推你吧!我的力气可是大得很呢,我还有两个帮手。”那特总是随时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地方,两个细毛线般的眼睛做着挑逗的表情,两个不省心的南得和南道永远像门神一样守护着那特。
“用不着你的帮忙,我们可以挤进去的,花豆快来帮我。”鸣鹤想通过拒绝那特的方式来让他滚得远远的,可那特却像一块被吐到地上的口香糖,恶心的粘到了鞋上想甩掉它那需要费些功夫……
“今天我不会找你麻烦的,只要你把脸谱借我戴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我就不会找你的麻烦。”那特对鸣鹤的脸谱很感兴趣,他嘴里的一小会儿就是你只以可戴一小会儿了,以后就属于那特了,他心里盘算着如果戴着黑色脸谱做坏事邻居们一定会不认出他来。
“不可能,这是我爷爸留给我的脸谱,谁也别想碰它!”此时鸣鹤像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可那也没用,对方可是三个大块头。
那特一扭头示意两个小喽啰南得和南道上去动手抢,南得、南道领会了那特的最高指示。
“梅子婶!梅子婶来了!”鸣鹤冲着那特身后喊到,在这儿附近只有梅子婶是那特的克星,那特也最怕他的妈妈,但很可惜那特没有爸爸,他的妈妈既狠狠地修理他又十分地宠他。
那特和两个小喽啰一听是梅子婶吓得头也没敢回就分头跑开了,鸣鹤趁机拉着花豆向戏台的后面跑去。
戏台上掌声一片,戏台后忙成一团,后台的几个家伙都像一个个小蜂蜜一样恨不得长一对小翅膀,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不丁点大的孩子偷偷地钻了进来,这时外面又传来了那特气愤的咆哮着,“可恶之极的鸣鹤竟然跟我玩起了轮子!”轮子就是被耍了,就像小孩子手里玩得滚轮一样,并且还被耍得团团转。
有一位后台跑龙套的大块头看见了那特还有南得南道,看一眼就知道这三个孩子不是什么好鸟,于是大块头像吓吓这三个孩子:“三个臭小子最好离这儿远点,不要在这儿捣蛋,小心我的拳头。”跑龙套的大块头举起了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像是一块磨盘那么大,估计一掌下去一头牛也会当场毙命的,他的脚更是像两艘小船,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很像割剩下的菲菜茬,直挺挺地伸直地长着,猛的看上去有点京剧里的李魁。
那特并不敢去招惹面前的络腮胡子,示意南得南道先走开,那特气得两个腮帮子鼓鼓地,没有好气地问到:“你们俩看清鸣鹤钻进后台了吗?”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没有错。”南得肯定地说,他有很严重地兜齿,越是着急就兜得更厉害。
“我们就在出口守着他,一会儿戏散了场,他一定会出来的,那时候我们再扁他。”那特一心要得那个脸谱,他要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费尽心思地得到。
“要把他的牙扁得像我们一样。”严重的兜齿让两个孩子心里有了阴影,邻居家的孩子们经常来嘲笑他们,所以双胞胎认为兜齿是世界上最丢脸的一件事。
躲在一堆戏服后面的鸣鹤听了那特的话有些害怕,他四下看了看,看到有一个装戏服的大箱子是打开的,鸣鹤示意花豆像小人国的居民一样蹲着一点一点挪到了大箱子前,快速地钻进了大箱里盖上了盖子,没有人发现有一个孩子钻进了大箱里。
有些起风了,雷班主很满意今天的演出,他看上去五十多岁,年轻的时候应该也还算得上是眉清目秀,如今满脸的沧桑,雷班主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最近一段日子他一直有些担心,莫明其妙的担心,“起风了!”雷老班主不自觉地嘟囔着,同进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异常的闷热天气往往是一场暴风来临的前兆。
看戏的观众真是热情不减,呼喊着,不停地喝彩不停地鼓掌,戏台上正上演着精彩的打斗戏《挑滑车》,唱到:“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戏台上好不热闹。
风渐渐大了起来,戏台周围的彩旗被吹了起来,起风了看戏的观众反而感觉舒服了些,风带走了人挤人的闷热,还有酸不拉唧的汗味、臭袜子的味道甚至夹杂着鼓掌太卖力气挤出的臭屁的味道。
雷班主在戏台周围四下巡视着,看看是否有异常的情况,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突然一阵旋风卷起了地面的垃圾,其中一张半截的报纸打在了雷老班主的脸上,雷班主抓起了脸上报纸想要甩掉,突然报纸上一则醒目的黑框标题吸引了雷班主,雷班主快速读了起来。
《红日》报纸头版头条:
4月以来不幸地事件接连发生,又有五位著名的戏粉神秘的失踪了,有目击者提供消息在他们失踪的前一天,在他们家的附近都出现了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雷班主看了这则消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虽然他不敢想像将要发生什么,但他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可怕的往事让雷弗的脸色变得更加地难看,当他抬起头向观众的方向看去,雷班主的脸一下子变得铁一般的僵硬,他的腿有些不听使唤,因为他看到了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了人群里!
为了不引起怀疑雷弗故作镇静,来到后台吩咐身材魁梧长着韭菜般胡茬的师傅,“龙人,收拾好家当,风大扯乎!”后面是一句戏里的台语,直译过来就是有危险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别看戏台上没有龙人展示的机会,但收合后台那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的速度,没有时间在去做细致地整理只是将所有的道具统统搬到大篷车上,包括那个大箱子——装着鸣鹤的大箱子也被装到了车上。
“嘿嘿,鸣鹤臭小子看你还往哪儿藏,让我们也来帮个忙吧?”那特像守着兔子一样还守在后台的出口,还帮着把几个小鼓小锣什么小东西搬到车上,陆续有戏粉回到后台,看到了白色的旗帜大家立时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们要马上离开这里,没有卸妆加快了脚步直接上了大篷车。
舞台上最后只剩下一个报幕的小丑:“重磅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亲爱的观众你们可要有足够的耐心,等我们的名角化好装扮好相即刻登场,你们的耐心有多足雷家大班的戏就有多精彩!”台下立响起了口哨声还有雷鸣般的掌声。报完幕的小丑退到幕布后像滚雪球一样最后一个滚上了车,大篷车像是离膛的子弹一样射了出去。
在后台的那特看到所有东西已经收光了,连大篷车也开走了,却没有看到鸣鹤的影子。
一脸懵圈表情的那特忽然转过神来,用愤怒地眼神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喽啰南得和南道:“你们不是亲眼看到鸣鹤钻进后台的吗?现在他人呢?”
“真是奇怪!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到了鸣鹤钻了进来,那特,他有没有可能从戏台上溜走了?”头脑一向简单的南得猜到,他用手指着还没有拉开的幕布。
“你说的很对,很有可能,我们到前台看一下。”那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世魔王,他大胆地来到了幕布的后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向台下张望。
在台下苦苦等待的观众们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感觉到上当了,刚才报幕的小丑愚弄了他们,过了很久好戏还没有开始,台下的观众开始变得愤怒了,焦躁不安的情绪只需一根火柴就能点燃台下观众的怒火,突然看到有一个小孩子探出了头,观众们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们开始向台上愤怒地扔杂物,那特被扔上来的一个瓶子砸中了鼻子,血立时流了下来,但还是不能平息观众们的怒火,他们冲上了戏台扯开幕布看到空空的后台,被欺骗了的观众们把怒火投向了后台唯一留下的三个孩子,那特一看阵势不好撒腿就跑,南得和向道也是像受惊的兔子般逃跑了。
不过还好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浇灭了观众们心里的怒火,转瞬间散得踪影皆无。
那特回到家里之后几天也没敢再出门。即使焦急万分的鸣鹤父母找上门来寻问鸣鹤的情况,那特也只是倦在墙角一个劲的摇头,像是傻了一般,他的鼻子缝了十多针,整个鼻子还有眼睛都肿到了一起,原本就小得像一道缝的眼睛此刻什么也看不见了,还不肯说话,只用摇头或是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鸣鹤妈在下班的时候看到鸣鹤没有在家,大门是敞开的,小花豆也不在,她知道一定出事了,鸣鹤自己从来不敢走出大门的,鸣鹤妈急得都要疯了,她的一位邻居说看到那特和鸣鹤在一起,鸣鹤急三火四地来了梅子婶家,可无论怎样问那特有没有看到鸣鹤,那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梅子婶看到鸣鹤妈急得要疯掉的情形心里也很着急:“那特,你到底看没看到鸣鹤?你不用说话,看到了就点点头,没看到就摇摇头,妈妈问你看到鸣鹤了吗?”梅子婶急得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那特只是摇头,他心里认定打死都不会承认看过鸣鹤,他从小就撒谎,他从来就没有改过自己的谎言。
梅子婶顺手从那特的冰车上硬生生掰下来一块木板,举起了木板声色俱厉地问到:“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看没看到鸣鹤?”梅子婶用木板使劲地敲击着那特身后的墙,“啪啪!”直响,可这点小技俩对那特来说都不算事儿。
鸣鹤爸也赶来了,他见状赶紧抢下了梅子婶手里的木板,“别打孩子,我们再问问他。”。
梅子婶再一次声泪俱下,她知道鸣鹤丢了,此时鸣鹤爸妈的心有多痛,她高声地问到:“那特,你到底看没看到鸣鹤,鸣鹤丢了,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
“叮铃铃!”
突然电话响了,那个已经变得黑呼呼地电话很少响起,因为梅子婶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一个哥哥,还是哥哥出钱装的电话说是联系起来方便,可哥哥太忙几乎不打话,梅子婶觉得电话一点用也没有,她已经决定最近就把电话撤了还可省下一笔电话费的开销。
梅子婶快走几步去接电话了,当她听完电话那头的声音,梅子婶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哥哥失踪了,啊……”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嚎,鸣鹤爸和鸣鹤妈也顾不上安慰梅子婶,他们要去找他们的儿子鸣鹤。
鸣鹤的爸妈找了家附近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一夜没合,门是开着,他们怕鸣鹤回来自己打不开门,他们也第一时间到警察局把案了,每个邻居也都问了,都没有鸣鹤的消息。
只是有人说他们在看戏的时候见到过鸣鹤一眼还有一个会说话的木偶,之后就再没见到。
鸣鹤爸和鸣鹤妈找鸣鹤都要找疯了……
第七章 秘密的雷顿庄园
疯狂急驰的大篷车像挣脱缰绳的野牛一路狂奔,在一处破旧的巨大的广告牌处突然转弯驶向了一条崎岖的小路,可大篷车一点也没有减速的迹象,坐在车上的人既感受到了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又体验到了山地骑摩托的颠簸,料想一定没有人愿意再来体验这种超级刺激的极限挑战。
雨下得小一点了,大篷车突然加速,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漂移了起来,真的是险象环生,惊心动魄,而大篷车上没有人惊慌没有尖叫很可能是被一路颠簸震晕了,鸣鹤真的是被颠晕了,也可能是缺氧的缘故鸣鹤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花豆感觉自己的骨头真的要被颠散架了。
不停地颠簸让花豆的头撞了铁箱子几次,它几次试图跟鸣鹤靠得更近些都失败了,鸣鹤一直没有声音,花豆有些担心。
“鸣鹤,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花豆低声地喊着鸣鹤,可鸣鹤一点反映都没有。
雨完全停了下来,漂移的大篷车终于停在一处庄园的大门口,大门被打开了,大篷车驶进了看起来曾经很豪华的庄园,只不过无情的岁月侵蚀了它曾经的豪华,庄园很有气势可门牌却小得可怜,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上面的字迹好像也被特意划得模模糊糊,隐约写着——雷顿庄园,他们一定是刻意在隐藏着什么。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车上的道具一件一件的抬了下来,全部被送到了宽敞的大厅里,大家都很专注地整理被丢得乱七八糟的道具,没有人谈起刚才漂移的惊险也许真的是习惯成自然并且十分信任那位开飞车的司机,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司机原来是开战斗机的。戏装被叠得非常的整齐,棱角叠得非常的分明,道具也摆放得无可挑剔的整齐,这是雷家戏班几代传下来的传统。有一个师傅正在修理一个精美的头饰,看上去做工相当的精细,应该是皇后或是贵妃佩戴的头饰,跟《贵妃醉酒》里的杨贵妃的头饰有些相似,不过上面的几颗珠子不知道滚到了哪里。更惨的还有几个精美的头饰已经散了架,实在是很可惜,还有几根彩旗不知道被谁的大屁股坐断了,有几位师傅下车的时候连鞋子都找不到了,尽管如此仍然没有惊慌失措这也是雷家戏班的传统。
小丑跑了过来,他的鼻子上有一块白色的皮肤,可不要认为他是化了装的,或者是还没来得及卸妆,当然都不是,此装可是纯天然的毫无后天的加工,一路上满肚子的疑问让他不得不找到雷老班主问个究竟:“雷班主,我们演出多么成功,看看那些观众多么热情,为什么突然走了?还走得那么突然?我们可是损失得很惨重!”显然他还没有报怨完,接着说到:“要知道台下的观众多么的欢喜我们,我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小丑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又什么也不想说了。
雷班主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来半截报纸递给了小丑,小丑接过了报纸上下左右前后的翻着,又递给了雷班主:“你让我看什么?连张插图也没有,你知道我不认字的。”小丑有些不高兴了,雷班主是知道他不认字的还故意给他就是想让自己难看。
“噢,我脑子真的有些蒙了,龙人你给小丑读一下。” 雷班主把报纸递给了龙人。
看着显眼的红色的标题框就知道是全国最有名气的娱乐报纸《倾城》报,它要比《红日》更有影响力,大街上卖烤红薯的,卖南瓜子的都愿意用它来做包,吃完烤红薯还可以看会儿报纸,边吃瓜子可以边看新闻,上面杂七杂八的各样的娱乐新闻多的是,有些读者就是冲着上面的笑话才读的,有的笑话会让他们几天里不停地回味,想起来就笑一笑。
此消息占据了头版头条!
“4月份以来全国发生了几起离奇的失踪案,他们的身份也是惊人的相似――戏粉。不断有戏粉离奇地失踪,其中还有从国外刚刚回来的梅大师……”大家听了简短的消息脸色都变了,雷家班的上下都知道曾经失踪的雷家大戏班子,一百几十口子的戏班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消息让大家感觉到像是猛然间挨了一闷棍,立时感觉脑袋都晕了。
“并且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家伙!”雷班主神情凝重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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