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才高八斗
一
讲一段周七猴子借古讽今骂和尚的小故事:
周七侯子来到了羊山寺,他想找一个叫真空的和尚,这和尚不太守清规,常常去山下做些出轨的事来,因此人们在他的背后给他起了一个“骚和尚”的绰号。周七爷很想说道说道他一下。他来到寺中见到这个远近闻名的骚和尚,大有名气的周七爷来访,和尚当然不敢回避,就热情地接待了。
周七爷先给和尚讲了一段苏小妹生气难和尚的故事。
说的是:一天,苏小妹生病了,他的哥哥苏东坡正为她煎药,佛印和尚正巧来访苏东坡。东坡一见老友来访,非常高兴,就和佛印饮茶谈天,竟忘了给卧病在床的小妹按时送药,苏小妹见哥哥还没有送药来,就在床上高声念出一联:
清水池边洗和尚,浪浸葫芦;
以“葫芦”隐喻和尚的“光头”,实在大为不敬。苏东坡晓得小妹脾气,知道她又生气了,连忙去为她送药。佛印就苦了,既挨了“骂”,还要对下联,但思来想去,一时难得佳对。忽然,他抬头看见苏东坡端了药碗,撩起碧纱帐,正要给苏小妹喂药,猛地触动灵感,立即对曰:
碧纱帐里坐佳人,烟笼芍药。
苏小妹嫣然一笑,一口将药喝个精光。
周七爷讲了这个小故事,和尚还好像无动于衷。
周七爷这才更感觉到这个和尚的无赖,又道:“我们这个地方原名邳州:夏时称邳国,春秋时为薛国地,东汉永平十五年改置下邳国。南朝宋改名为下邳郡;北周时曰:邳州。后凡经兴废,邳州历史文化悠久为兵家必争之地。有历史记载,古时,汉留侯张良隐居下邳时,于圯桥幸会黄石公得书,兴汉灭秦。三国时又是刘备、曹操争雄决斗的地方,这里有吕布俛首的白门楼,并霸王庙、留侯祠,关帝庙、大成殿、羊山宗善禅寺、火神庙等大小庙宇72座,我想我再造一寺。”
和尚问:“周七爷,好哇。”
周七猴子道:“我想了一夜就想不出合适的寺名来。”
和尚道:“七爷知识渊博,还想不出个寺名来?”
周七猴子道:“我还想请你去做这庙的主持。”
和尚大喜道:“谢谢七爷的高看。”
周七猴子道:“有了,就给这个庙起名为‘骚王庙’,和尚,我周七猴子能盖庙也能拆庙。”
周七猴子满脸的怒气,他站了起来愤然而去。当天这个骚和尚就离开了羊山寺,他心里明白,周七猴子是驱逐他,他不敢不走。
正是: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非圣人谁能修之。而周七猴子正是这如此的圣人。
二
周七猴子小时候上学淘气,不爱听他的私塾白先生上课,就在墙上挖一深洞,养了一只小山雀。一天他悄悄的去喂鸟,让白先生看见了,先生就在墙上写一上联:细羽家禽砖后死;
当周七猴子再去喂鸟时,发现鸟已经死了。心中疑惑时看见墙上的对联,断定是白先生所为,就续写了下联:粗毛野兽白先生。
白先生见到大为恼火,认为周七猴子辱骂先生,于是执鞭责问周七猴子。
只见周七猴子从容不迫的解释道:我是按先生的上联套写的。有“细”就有“粗”,有“羽”就有“毛”,有“家”就有“野”,有“禽”就有“兽”,有“砖”就有“石”,有“后”就有“先”,有“死”就有“生”。所以我就写了:粗毛野兽石先生,如果不这样写,请先生改写吧。白先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的下联,只好扔下教鞭拂袖而去。
白先生感觉到在学生面前丢了颜面很不高兴,必须好好惩罚他。第二天白先生就想找喳来惩治一下周七猴子。要周七与他对句。
白先生: 两船并行橹速不如帆快 周七猴子:八音齐奏笛清难比箫和 白先生: 道童锅里煎茶不知罐煮 周七猴子:和尚墙头递酒必是私沽 白先生: 塔内点灯层层孔明诸格亮 周七猴子: 池中栽藕节节太白理长根 白先生: 摇破彩舟一片帆皆因浪荡 周七猴子: 烧残银烛两行泪只为风流 白先生: 稻梁菽麦黍稷许多杂种不知谁是先生 周七猴子:诗书易礼春秋皆是正经何必问及老子白先生满面通红,他非常恼火,又被这个聪明绝伦的学生骂了……
正是:只有状元的学生,没有状元的老师。
三
徐州有一贪官死了,家住下邳的一个小吏,与这贪官有知遇之恩,就请周七猴子为他写一副挽联,这小吏也是一个黑贪暴吏,却不识字。
周七猴子没有犹豫就写了,他先录了大奸大贪北宋相蔡京,因罪流放,行至潭州(今长沙)病卒在城南僧寺中,死前賦《西江月》:
八十一年住世,三千里外无家。
如今流落向天涯,梦到瑶池阙下。
玉殿五回抡相,彤庭几度室麻。
只因贪婪此荣华,便有今日事也。
周七猴子又附词一首:《西江月》
五百年后爱徒,为官作孽徐州。
如今魂悲向阴曹,博得万民拍手。
乐歌四处高唱,天将贪贼送走。
苏北野语论此辈,骂名人口常收。
正是:指牛骂牛牛不懂,挥鞭打牛牛才知。
先说一段周七猴子的小故事:
一日周七爷与张白、李黑兄弟三人在饮酒。
周七爷说:“我三兄弟你一杯我一杯喝道太乏味,何不吟诗答对?”
张白道:“大哥所言极是,那就请大哥出题吧。”
李黑道:“答对得酒,答错了罚盐水一碗。”
周七爷想了想道:“以数字对答。”
张白道:“先大后小,大哥先来。”
周七爷道:
水冷金寒 火神庙 大兴土木 南腔北调 中军官 什么东西 (上联合「五行」。下联对「五方」。) 张白道: 万瓦千砖 百日造成十字庙 一舟二橹 三人遥过四通桥 李黑道: 花甲重开 外加三七岁月 古稀双庆 内多一个春秋
三人得酒得菜。 周七爷又道: 一掌擎天 五指三长两短 六合插地 七层四面八方 张白道: 冰冷酒 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 丁香花 百字头千字头万字头 李黑道: 童子看橡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先生讲命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周七爷道: 课演六爻 内卦三爻 外卦三爻 棒长八尺 随身四尺 离身四尺 张白道: 尺蛇人谷 量量九寸零十分 七鸭浮江 数数三双多一只
李黑道:
小圆大圆天下圆,圆圆有心
长方正方地上方,方方带角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张白道: 一尺去掉九寸,还剩十分(一寸)。 七减去三双(六),还剩一。 李黑道: 有三分水 二分竹 添一分明月 从五步楼 十步阁 望百步大江 周七爷道: 取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明灯四十九盏,一心只为酬三愿。 平西蜀,定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变卦土木金爻,水面偏能用火攻。 张白道: 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纷,八分九分十信娇。 十九月,八分圆,七个进士六个还,五更四鼓三声向,二乔大乔一人占。
李黑一时慌张没有答上来罚了一碗盐水。
四
有一天周七因事外出,见路边有一放牛小孩,在水沟里赤着脚玩水,玩得非常开心。周七猴子触景生情,就用小孩戏水时的响声吟道: “闯毒闯毒闯闯毒;” 那小孩马上对答道: “ 那虎那虎那那虎。” 小孩的对答,让周七猴子惊奇了,问道:“谁教你的?” 小孩笑着说:“每天晚上,我睡觉时,常把被子翻起来,然后又盖下去。”最后,周七猴子见穷童聪明,好学,破例地接收为学生。 喘咚喘咚喘喘咚; 翻盖翻盖翻翻盖。 一副平仄 合理,对仗工整,音侓相谐的白语对联出来了。可见,白语对联的艺术价值。
正是:处处有学问,生活就是书。人人是老师,知识总无足。
五
青黄不接的三四月,许多穷人家里缺粮,卖些树木或猪羊,买些粮食搭补搭补。李庄的李老实东贷西借三吊钱准备去下邳集买粮,走到村西头大财主李讹人的大门前,见李财主从家里赶出一辆装满粮食的大马车,李讹人也坐在车上。
李讹人见李老实肩上搭着一条布口袋,便问:“你去赶集?”
李老实回答道:“家里断了粮,去买些粮食。讹爷您去哪里?”
李讹人说:“我去卖粮。”
李老实说:“你去卖粮我去买粮,何不你我都图个方便呢?”
就这样李老实买了李讹人五十斤红高粱,当时李讹人也说得好,凭行市价,待他卖粮后回来收钱。”
数日后李讹人才卖粮归回,李老实去付粮钱,却大吃一惊,多收了一半的钱。
李讹人说:“我去徐州府卖的粮,所以必须按徐州的粮价收你的钱。”
李老实叫苦连天,正巧周七爷路过这里,只是悄悄几句话要李老实顿开茅塞。
李讹人家里土地多,农忙尤其是锄地的时候,长工不够用的就招一些短工。李老实把锄头磨得铮亮在李讹人门前转悠。李讹人正愁短工不好找,就留下李老实为他锄地。工钱是一天一文钱,李老实锄了十天的地,领钱的时候就领了一吊钱。李老实可就不答应了,他说他是准备去济南府锄地的,那里的工钱是一天一吊钱,必须按济南的工价来付他的工钱。
李讹人就倚着势力会讹人而得其名,李老实的要求哪里能接受,在争吵中周七爷来了,便问:“从李庄到下邳路是十里,去十里,回来的时候也是十里。”
李讹人问:“七爷,你言下之意是?”
周七爷说:“你能在李庄按徐州的粮价收李老实的粮钱,李老实为何又不能按济南的工价去收你的工钱呢。你如果拒付,我就给李老实写个状子见见县太爷就是了。”
李讹人自知他不是周七爷的敌手,只有忍气吞声付给了李老实十吊钱。
正是:平日讹人成性,投之生活应酬之中,乃恶习所好。
六
都说周七猴子有状元之才,的确也是如此,他才有百斗,心计过人。还有的人说真才实学的才不如真金白银的财,一肚子的文章,百斗之才,不如百斗之粮,没有饭吃一样饿肚子。说来也是,一连三年大旱,整个下邳地,南至黄河故道的北堰,北至铁佛寺,西至岱山,东到瑶湾,灾情更为严重。十家九断粮,只能吃树皮草根。周七爷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先是开自家的仓,只几天家里也缸空墰也空了,真乃杯水车薪。周七爷揹着手从家走着算计着来到下邳集,路过大财主吴万石的大门前,眼前一亮,有了,有粮食了。
周七爷先跑到岠山的山涧沟里找了一枚鹅蛋大小的圆石头,涂上一层银粉,光华铮亮,又找来张白李黑在吴万石门前转悠开了。有吴家的下人报于吴万石,吴万石想这三人是找事有事的主,惹不起,请来客厅问问。
周七爷和张李两位秀才被请到客厅,周七爷就开门见山地说:“三天前看见凤凰落到了岠山上,凤凰不落无宝之地,那里一定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山有四面,听人说宝贝能走,必须同时寻找,我们只有三人,还差一人,就缺少一个合伙人。”
吴万石一听有宝贝,就迫不及待地说:“算我一个。”
周七爷一板三眼地说:“有福之人不要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所以我就想到你是个有福之人,才能做我们的合伙人。”
说好就好,四个人上了岠山,那个圆石头何愁找不到。
周七爷侃侃而言:“这乃凤凰蛋,能孵出小凤凰来,献给朝廷,要钱少说也得给万两黄金,要官一品大员,那是一把攒。”
吴万石献疑道:“宝贝只一件,四个人如何去分。”
他们争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周七爷一锤定音。得宝者拿出五百石粮食,先写下合同,然后抽签。”
合同写得明白:得宝者出粮五百石,永不得反悔…….
周七爷自编自导自演的戏能出问题吗?四个签都是中,由吴万石先抽,吴万石能抽不中吗?吴万石高高兴兴地拿出了五百石粮食,救了一方饥饿的穷人。
有人问:“吴万石能孵出小凤凰吗?”
别问了,只有傻子才会上当。后来吴万石捧着那份合同书哭成了泪人。
一段笑话说罢,莫再云。
七
说起周七猴子有计谋,有胆量,又有侠肝义胆,在下邳百里大地上传遍开来。不久前他又狠狠地教训一个尅扣窑工工钱的窑主姚扒皮。运河岸下有个姚庄,姚扒皮就在庄头开了一个窑厂,一不烧砖,而不烧瓦,只烧泥罐。姚扒皮名不虚传,扒皮扒皮,他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他有十多座泥罐窑,对窑工百般盘剥,哪个窑工不怀恨在心。周七爷能为穷人说话,何不去求周七爷给出口气。
这一日姚扒皮正在窑前转悠,听得有人在叫买罐鼻子。他纳闷起来,罐鼻子,买它何用,叫来问问。有人叫来了买罐鼻之人,不是别人,是周七爷,还有李黑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还真有几串破旧的罐鼻子。
姚扒皮问:“你是哪里的傻子?”
周七爷道:“你这个人真不会说话,不问我姓甚名谁,辱骂我们是傻子。”
原来周七爷化妆成一个白胡子老人,所以姚扒皮认不出来他的真面目。
姚扒皮冷笑了笑道:“不傻买罐鼻何用?”
周七爷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家有万贯,一天,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个道人,说我那朋友三年内要失九场天火,万贯家业烧得干干净净。要想破解此灾难须得用一万个罐鼻子来镇宅,方能万事大吉。”
姚扒皮半信半疑道:“一个罐鼻多少钱?”
周七爷道:“一文钱一个罐鼻子”.
姚扒皮心里想,一对泥罐才卖一文钱,一对泥罐四个鼻子,就能卖四文钱,我刚刚出窑的两千对泥罐,岂不发了一把大财,便道:“此话当真?”
周七爷道:“公平交易,谁个骗你,不相信,俺就立个字据,如若食言,你可去见官。”
姚扒皮大喜,就好像捡到八个有钱的爹那样高兴,先立了字据,就一声令下,十几个窑工,一鼓作气,噼里啪啦砸开了,砸什么?砸罐子集取罐鼻子。
姚扒皮兴高采烈地说:“过过数装车吧。”
周七爷从罐鼻堆里取了一个罐鼻子道:“按字据执行,一个罐鼻子一文钱。”
姚扒皮大惊失色道:“你?”
周七爷取下眼镜,扯下嘴巴上下的胡须道:“我是周七猴子,在县大堂等你去告我。我只买你一个罐鼻子。”
周七爷说罢,丢下一枚铜钱与李黑扬长而去,窑工们个个眉开眼笑。
姚扒皮望着被砸烂的泥罐残片,再看看手中的字据‘一个罐鼻一文钱,食言者任官论之。”
他瘫倒在地,哭着说:“见鬼的官,阎王爷那都是你的人,我能赢吗?”
周七爷已经说过:“我还是说一个罐鼻子一文钱,明码标价,一文钱,不赊不欠,拿去吧。”
姚扒皮像断了脊梁的狗他倒身地上,他哭了。
正是:贪财之人最贪心,异想天开发大财。
八
开篇小故事,说的是:
下邳羊山前有个不学无术的小伙子,姓胡名来,上了三天学就逃学了,有人说他是个大老粗,文盲不识字。他不高兴,更不服气,他说他不是流氓,他还上过三天学。
胡来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家里还有一盘杂货店,其父母在辛苦经营来维持这个家,养活这个游手好闲的胡来,他一年年在长大,好像也长些本事,那就是装起斯文来,虽然是腹无半滴墨水,却好装模作样充当文化人,拾人牙慧,鹦鹉学舌,还常常弄起不少的笑话来。
胡来已经二十多岁了,他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不能断了香火,求亲戚拜朋友为他说个媳妇,他们家是驴屎蛋排碟子,外面光,又住在街上,有店有铺,也算是说成了,他父母亲很高兴,胡来更欢喜的不得了。喜期也定了下来,他也该洞房花烛夜了。他突然想起去年他的一个表哥结婚,门上就贴着“洞房花烛夜”的喜联,他却一个字也不认识,他悄悄问了一个小学生念给他听的。他想等我结婚时也一定请人写洞房花烛夜。所以他把结婚时称作“洞房花烛夜”,他认为这就是结婚最好的形容词。
对,洞房花烛夜,皆大欢喜。喜期到了,胡来想该请文化人写喜联了,必须请下邳最牛的周七爷,他是神笔,再顺便写上请柬,好请亲戚朋友来贺喜。
胡来一大清早扛着一坛酒来到周府,见到了周七猴子,很礼貌地说明来意。
胡来说:“周七爷,你是写字的能人,我明天就是洞房花烛夜了,请你老人家就给我写一张大大的洞房花烛夜。”
周七猴子也认识这个好装酸的胡来,写就写吧,周七爷挥笔写下了:洞房花烛夜。
胡来又说:“七爷,你老辛苦了,再给我写三十张敬请我洞房花烛夜,光临指导”的请柬。
周七爷问:“你开业?”
胡来笑了笑道:“洞房花烛夜,就是这回事,也算是开业吧,等我洞房花烛夜后,一定再送给你老大大的一坛好酒,好孝敬孝敬你老人家。”
有人要问胡来怎么会想起“敬请光临指导”这几个字呢?。”
原来他上个月看到前街熊二麻子开了一家甜油作坊,好多人都来祝贺,熊二麻子就是这么说的:“敬请光临指导”。”
他感觉到这句话里一定有学问,还迎来一阵鼓掌,这句话用在我洞房花烛夜里一定会被贺喜的人感觉到我有学问,还是大学问。
周七猴子也就真逢场作戏给他写了几十张,请柬是这么写的:“我二人于-年-月-日,举行“洞房花烛夜”敬请光临指导的这样语句。结果就闹出笑话来了,结婚的那天,就有几个爱开玩笑的客人,拿着手中的请柬,于小两口新婚之夜,赖在新房里死活不走,乱开玩笑,把一惯内向害羞的新娘子气得要死。要不是胡来的父母陪礼,事情还不知闹到何时。婚后,新娘子认为跟这样的男人生活下去,日后还会有多少类似的笑话和烦恼,其结果吵闹不止,不几天就回娘家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正是:生来本是一棵草,无人视之栋梁材。
九
这一日周七猴子出行,来到一棵招风树下,天气很热,他累了,他骑的驴也累了。于是他下了驴,稍作休息。树下有两个教书先生在作联打对。
甲:“年年有年年头年尾;”
乙:“岁岁有岁岁始岁未。”
周七爷道:“月月有月月圆月缺,日日有日日出日落。”
其中有一个马的教书先生他是一个秀才,当然很不服气面前的周七猴子,说到点子上他并不认识这个有状元才的周七爷。马秀才趾高气昂地:“你敢与我对联?”
周七猴子微微笑道:“那就请先生出上联。”
马秀才: 天气大寒霜降屋檐成小雪
周七猴子: 日光瑞午清明水底见重阳
马秀才: 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周七猴子: 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
马秀才: 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
周七猴子: 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
马秀才: 闭门推出窗前月,投石击破水底天
周七猴子: 水底月为天上月,眼中人是面前人
马秀才: 鸡蛋无盐真淡蛋
周七猴子: 猪肠未切好长肠
马秀才: 红面关黑面张白面子龙面面护着刘先生
周七猴子: 奸心曹雄心瑜阴心董卓心心夺取汉江山
马秀才: 日照沙窗莺蝶飞来映出芙蓉牡丹
周七猴子: 雪落板桥鸡犬行过踏成竹叶梅花
正是:读得都是圣贤书,识得都是汉家字。
十
下邳有这么一个地主,他粗通一点文墨,而又极附庸风雅,一天,他为母亲祝寿,大开宴席,悬灯结彩,想在门口贴副对联,却又舍不得花钱请人撰写。他突然想到在下邳写字写得最好的就数周七猴子,他还不收钱,我何不去请他为我老母写副寿联。于是他就去了周七猴子的家,说明来意,七爷也没有推辞就给写了。
写的是:天增日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这个老小子摇摇头有些不满意,他说:“七爷,这副寿联好多穷人都用过,我感觉到不太适合我,我比他们有钱。”
周七猴子笑了笑道:“是的,穷人穿布你穿纱,别人骑驴你骑马。”
老小子说:“我想改个字。我为老母祝寿,天增岁月人增寿的‘人’字如果改成个‘娘’字,那就恰如其分了,应改得切题才好。”
周七猴子当然要客随主便就把联中的‘人’字该成了‘娘’。
周七爷念了念摇摇头道:“下一句的‘福’字与上联的‘娘’字不对称,不工整,有失联文的格式。”
老地主道:“能改上联的‘人’字,也就能改下联的‘福’字,‘人’和‘福’对称,那‘娘’和‘爹’不是也对称工整了吗?”
周七猴道:“对称,对称,对的天衣无缝。”
老地主:“就这么改吧。”
于是,周七猴子把上联改为:
天增日月娘增寿
春满乾坤爹满门
周七猴子听了真有些哭笑不得,惊讶地说:“东家,这么改不行呀。”
老地主一本正经地说:“爹对娘不是十分工整吗?太完美不过了。”
正是:深藏若虚有真才,摇头晃脑半瓶醋。
还是我的老规矩,先说一小段周七猴子的故事再开正篇。
周七猴子有个本家妹妹,叫周云聪明伶俐,又有几分颜色,和本村子一个朱姓名伟男孩打小就青梅竹马,到了十八九岁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朱家求周七爷做他们的媒红,周七爷答应了,安排他夫人去提亲,且被其父母拒绝了,原来已经答应嫁给下邳街霸张要生为妾。
周七爷一听勃然大怒,我周家黄花闺女岂能嫁给一个为非作歹的恶人为妾?三天后就是他们大喜之日。这个绰号能吃人可不是一个好鸟,已经五六十岁。不用问一定是周云的父母嫌贫爱富,贪图那厮的钱财了。
云儿和朱伟在周七爷的面前哭死哭活,求周七爷救他们。张白李黑也在场,三人一谋划,如此这般……
原来张要生的接发妻子又是李黑的本家姐姐,社会上没有几个女人乐意丈夫去纳妾,况且已经是年过半百,这个李氏女也是绝对的不满意。她去请李黑解救,两拍合一拍,当然就能拍到一起来了,互相配合,那更有成功的把握了。
云儿家有个后门,张白男扮女装在云的掩护下进了闺房,上下一化妆,带上凤冠和盖头,一个活脱脱的冒牌货就无疑地等坐花轿了。周七爷又资助朱伟和云儿去投靠在扬州做大生意的舅舅经商去了,数年后盆满钵满赚了许多钱,又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才回来认亲,恶贯满盈的张要生已经死了。这是后来之事就不说了。
张要生的妻子成了主办人,她住主屋,把妾房按儿子的名分把喜房选在东屋,侧房。张要生为了讨安不得不答应。
李氏说:“新妇娶到东屋则“敦敦实实”,寓意“东方甲乙木,预兆枝繁叶茂。如果没有东屋,亦可选择堂屋西间,若父母双亡,新房则可选用东间。你娶的是妾如住堂屋,主三年内夫死妾哭。”
那就开始铺铺房即铺床:
铺房是一种兼备祝吉与求嗣的礼俗,因安放为中心,故也称铺床、铺帳、安床。在喜期头一天,请两位全福人,即公婆、丈夫、子女俱全的为新婚夫妇铺床。床放的方向必须按合计帖,指定或南北,或东西,或靠山墙。一般在后墙靠山,寓言“有靠山”.床上先铺上黍杆、谷杆等,再铺上有红角的席子,床腿用红纸包四块红砖垫上。席的四角和中心各放上一个煮熟的红鸡蛋,席下摆放染红的栗子、白果,花生,以及红枣、大葱,艾棵、松枝等象征吉祥如意的物品。
旧时铺喜床李氏反复唱道:
“床公床母脚达神,俺家娶个无福人。
又穿金,又戴银,不久能死一大群。”
反正唱的时候张要生又不在面前,任李氏辱骂。
给床垫砖李氏也要唱:
“垫金砖,垫银砖,四个床腿都垫全。
铺红纸,压红线,哭哭啼啼都占全。
然后李氏接着唱:
“这个床铺的美,四块金砖铺床腿。
床上铺火棍,纳妾之人要变鬼。
床上铺豆箕,妖魔鬼怪一起来。
床下铺金砖,来到生个判死官。”
铺床的时候一定把床铺好,寓言婚姻牢固坚实。
接着就是滚床,别人的滚床是小男孩,今天张要生的滚床却是四个小和尚。张要生起初不答应滚床,李氏就按周七猴子的安排给张要生讲了滚床的故事。
传说司马光少时即知今达古,悉晓人情世故。故乡里多询问于他一琐细之事。有一件虽然微不足道,却流传近千年,那就是滚床。司马光的长兄司马旦新婚之夜,闲目而悠思,新婚大事,妻美淑贤,温馨融乐,幸福无边。如再有观音送子,王燕飞天……
正恍惚间,见一小童入室,怀抱玉笏板,登床戏闹,跳跃翻滚。司马旦喝之不听,赶之不走,戏捉之童子卷缩如球,滚于床上,越发耍闹无度。惊醒后汗流泱席,忐忑不安,属吉凶否?觉难揣摩,便将梦境告诉司马光。司马光想想说:“滚于床上者也,抱玉笏板官也。”
次岁,司马旦生一子,起名司马宏,20岁中进士,24岁为太守,似应司马旦之梦。
后世人信司马光之言,为讨吉利,新婚之夕,亦命童子滚床,以期生子聪明,出人头地。从此流传至今,新婚铺好床的头一天,即催妆的晚上,要新郎的表弟、姨弟或侄儿等五人在床上翻滚一阵子,然后拿起鸡蛋等物,称作滚床。
张要生问:“我家又为什么要和尚滚床?”
李氏说:“我求过神,是神说,还得整整滚一夜,这个周云是狐狸精投的胎,嫁给谁谁该死。你必须听我的,否则你不能娶,你要强娶我就去请我娘家弟弟李黑。”
张要生明白,李黑是周七猴子的好朋友,他惹不起。就这样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和尚走了,“新人”也失踪了,张要生去周家要人,周七猴子还有张白李黑却在门前下棋,这个马蜂窝张要生他不敢捣,灰溜溜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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